校庆节目终审的那天是个周五,一周七天里最让人期待的一天,可那并不于我而言——在线课表上周五一栏是花花绿绿的长条。
非常无语,特别想亖。
手机屏幕顶部的消息通知栏突突弹个不停,点开来看是好友在演出现场发送来的新鲜照片。
「还有两个节目到你对象,确定真不来?」
「会场好多漂亮妹妹跟曹恩齐搭讪耶」
「你是在上Dr.Daniels的课吧,我跟你说,他一般上课点完名之后就不查人数了的宝贝」
「快来吧快来吧」
……
粗略扫过朋友絮絮叨叨的怂恿和催促,我上滑页面,点开她发来的照片。
宽阔明亮的表演厅里,台上厚重高雅的暗红色幕布是背景,手机镜头聚焦在一个男生——纯黑成套的西服西裤搭白衬衣,领结打得端端正正,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银边的细框眼镜。他身姿硕长,五官俊朗,哪怕是用微信相机随手偷拍都帅得惨绝人寰。
阶梯教室里充斥着教授照本宣科的念书声,纠结瞬间,凑到室友身旁交代两句,拎着包悄咪咪溜了。
匆匆迈进演出会场时,曹恩齐的演奏将将结束,我只赶上个谢幕。
朋友是选拔策划方,带着我往后台走。绕过走廊,公共化妆间连着候场室,里头人不少,我却一眼就捕捉到自家男友的身影。
他被一位气质卓绝的漂亮女生拦在角落,站姿算端正,却不难看出两分随性落拓。俊男靓女站在一起,无论多么低调,都无法避免收获周围人的注目。
好友用手肘拐拐我胳膊,打趣着评价:“你男朋友,挺招人。”
她轻嘶一声,再将那画面打量一遍:“不过还真别说,曹恩齐今天这一身还真是斯文败类哈。”
她话音刚落,那边曹恩齐正巧冲自己面前的女生摆了摆手,转头那刻,正正好与我对上眼神。
望着满面笑容向我走来的男朋友,我也笑眯眯摇头。
“不,他是甜妹。”
是的,曹恩齐就是一个字面意义上很甜的男孩子。刚刚入校时,就有传闻:我们这届有位仙子在音乐学院。彼时还在军训,我们宿舍整整蛐蛐了一周,到底是怎样的绝色才担得起仙子盛名,后来才晓得,佳人原来是个男生。
说起来,曹恩齐虽然长得清逸俊秀,温文儒雅,相处起来却挺有距离感。想当初我整整追了他一个学期,在一起之后,我总是缠着他问,是不是因为我的死缠烂打所以金石为开了。
他却很正经地摇摇头说不是,等到我再追问时,他却只是屈指敲下我额头叫我自己想。次数多了,我便觉得他在搪塞我,其实真正的原因大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段感情在初期,我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感,大概是钦慕他的女孩子太多,我觉得自己只是其中再普通的一个。于是我无数次暗示这份感情可以更进一步,他却佯装不懂,然后一天比一天更早地送我回宿舍。
于此我很难不质疑,他当真是个生理正常的成年男性吗?
直到一次被我强迫的半推半就里,曹恩齐身体力行地为自己证明,他很行。
男生绷紧后的肌肉少见的强势,温度像七月盛夏的暴雨天气,潮湿、闷重、灼热。他的目光里还有迷离跟恍惚。他的额角是汗珠,我的脸颊上刚刚溅到乳液。
我笑着凑上前往他身上蹭,曹恩齐一边拆湿巾,一边缩着脖子躲。他捏着我后颈叫我别闹,同时亲亲我的唇,手指攥着湿巾小心翼翼给我擦脸。
我盯着他专注的双眼,内心充盈到不可思议。我觉得这样很好,他弄脏我,再用最珍重的姿态把我打扫干净,等待下一次品尝。
我常被吐槽用些稀奇古怪的意象来形容他。例如:盘旋着海鸥的金色沙滩里发呆的水母;奇幻森林中最鲜艳漂亮的无毒蘑菇;或者是外层精致优雅的套娃拆开来发现最里层的那一只是搞怪的卡通人物;我觉得他像雨雪夜的小屋、壁炉里染着火星的柴木、首饰匣里性价比最高的一串珍珠等等等等。
曹恩齐本人对此不置可否。
大二下学期末的那段时间,因为家里和学业上的一些难处我整夜整夜的失眠,睡眠不足伴随的后遗症是苍白的脸色、姿态萎靡、情绪化、头发大把大把掉。
曹恩齐嘴上没说,却是得空就往我身边跑,陪吃饭、上课、写作业还有睡觉。曹恩齐给我助眠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可劲折腾到强制休眠或者唱催眠曲哄睡。前者虽有奇效,不过长此以往不利于身体健康;后者也还行,不过更像是某种精神攻击。
在认识他以前,我对音乐学院的学生有种人均百灵鸟的刻板印象。直到他拍着我后背,在我耳边用他那副温柔的嗓音,哼出一首毫无起伏、无波无澜,根本听不出原调的曲子时,我不能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错了。
实际上,曹恩齐是个很难用只言片语去描述的一个人。就像此刻,他迈步到我身边,好友随口夸了句:“今天很帅啊。”
他只是稍稍颔首,挂起礼貌笑脸说过奖。
而我旋即也接一句:“恩齐,好帅呀。”
曹恩齐忽而垂眸,注视我的双眼亮亮的,宛若粹了星光,他问我:“是真的吗,宝宝。”
选拔结束后,我们并肩走出会场。曹恩齐捞过我手心十指交扣,他手掌宽大,手指比我长出一个指节还有余,可以把我的手整个包住。
我带动他手臂摇晃:“恩齐,我们今晚在学校外面住好不好?”
曹恩齐愣了下,轻轻捏我手指:“你生理期在这几天,还是不要乱来了。”
我还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想什么,抬手拍他胳膊:“什么呀。”
“我只是想抱着你睡,盖着棉被纯聊天,最最单纯的那种。”
男友举起我们交握的手,用他指侧蹭我下巴软肉,他好喜欢这样的小动作。我们慢慢往校外走,分明已经知道答案,我却执着地缠着他问好不好,曹恩齐用胳膊把我夹在身侧,笑着答好好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