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银博]一触即发 第16章 Chapter 16

维多利亚伦蒂尼姆郡，阴郁的天气一如既往，连日的阴雨绵绵并没有洗去围绕着这座城市的沉闷。云层压得极低，与哥伦比亚的晴空万里截然不同，铅灰色天空背景色连空气都带着几乎发霉的潮气。

装扮干练的妇人推着轮椅走在老城区的砖石街道上，因为上了年头，砖石的接缝被车辙磨出痕迹，清晨才下过一场小雨因此路面盈满了雨水，倒映着行人的声影。车轮驶过水洼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脚步声在安静的街道规律地响动，妇人穿着黑色的皮靴，擦得光亮的鞋面不可避免地沾了灰尘泥污。她目不斜视，推着轮椅走得又快又稳。

老街道两侧都保留着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建筑风格，繁复的建筑花纹勾勒隐约可见他曾经辉煌的模样，只是如今落了时代的灰尘隐去了昔日的辉光。

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个年轻人，面容隐隐有些书卷气只是薄唇无甚血色，五官没有本地人那样的深邃，而是有些东方的风情，他穿着宽松的针织衫，膝盖上盖了一层厚毛毯。身形单薄像是久缠病榻，鸦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起了风因此衣角和发梢都被轻风吹拂，妇女梳着整齐到一丝不苟的发髻，也被冷风吹落了几缕发丝，她伸手挽到耳后，而年轻人恍若未觉，任由半长的黑发被风吹凌乱。

直到推着他的妇人在一扇公寓的门前停住脚步他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先生，到了。”妇人的口音是非常地道的伦蒂尼姆腔调，姿态矜持优雅像是惯于为上流贵族服务。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年轻人从毛毯下拿出几枚维多利亚金镑放到妇人的手心，然后告诉她二人之间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

妇人看着眼前一身病气的年轻人，又抬头看到黑压压的云层思虑再三递给他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伸手替他理好吹乱的发丝，用略带关心的口吻说道：“先生，快要下雨了。”

年轻人温和地笑笑谢过了他的好意，侧头目送妇人像来时一样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消失在街道尽头，然后拿起那把伞用伞尖用力戳响门上的门铃。

随着门铃被按响很快房间里传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脚步声，门被从里面打开，探出头的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从面容来说和年轻人要找的人有七八分相似，但是面容更加活泼俏丽些。

“你找谁？”女孩有些惊讶于门前这个坐着轮椅的年轻男人。

轮椅上的男人也有些讶异但是情绪藏得很好，用一贯平静温和的语气道：“我是来找希瓦艾什先生的，我记得他住在这里。”

女孩眼睛都睁大了，高声回头冲着屋子里喊：“老哥——有人找！”

不一会，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身上是很朴素的白色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没有扣上隐约可见隐藏在其中的结实胸口，不过他右手打着石膏，打破了这协调的力量感。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彼此都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恩希亚，以后再给不认识的人开门你就出去自己找个地方过夜。”男人很难形容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提溜着女孩的衣领让她别在门口杵着，颇有一番说教意味但是并没有严厉的语气。自己则是上前两步站到了对方的面前，似乎是要挡住身后名叫恩希亚的女孩。

“啊，银灰……好久不见。”见到熟悉的身影，年轻人伸手冲着他挥挥打招呼，像是老友的寒暄。

银灰深呼一口气，不像是怀念，抱臂靠在门框上，毛茸茸的大尾巴晃来晃去，眉宇间有些无奈：“不到一个月，博士，我记得我在休假。”

“我知道，你的休假申请我看过了。”博士对他的说法表示认同，随后话锋一转：“但是我没批。”

话音刚落，银灰尾巴也不晃了，笑着伸手握上门把手准备关门。

“等等！”博士叫住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有点委婉：“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就要下雨了。”

说实话，银灰很想关门就当今天没有见过他，更何况身后的恩希亚虽然被自己挡住，但是探头探脑一副好奇的模样。他做特工这件事他的家人是完全不知情的，入职都签过保密协议，为了家人他也不想博士和自己的日常生活有什么牵扯。

此时正值雨季，伦蒂尼姆的雨季格外漫长，看了眼天色确实不太乐观，又看到眼前人单薄的身影和盖在膝盖上的毯子，心想好歹合作一场，留他在门外淋雨到底不太人道主义。一番挣扎，最后银灰还是认命般推着博士走进公寓。

沾过雨水的轮子在房间的木质地板上留下两条湿漉漉的水痕，从玄关一直延伸到客厅。博士不露声色地打量着银灰的家，房间摆设井井有条并不杂乱，据他所知银灰长期保持着单身的生活状态，一个单身男性的家还这么温馨舒适，想到银灰在挑衣服时的品位，博士对银灰的生活状态有了些猜测。

来到客厅后，把博士带到壁炉前银灰放下他自己走向茶厅，热水沸腾的声音响起，他询问博士要喝什么茶。

壁炉的炉火烧得正旺，橙红的火舌舔舐着焦黑的炭火越燃越旺，摇曳的火焰占据了博士的视野，他怔怔地望着燃烧的朵朵火焰出神，温暖的火光落到博士身上烘烤着他像是要把它一起点燃，于是博士也伸手要触摸到那火焰，只是动作到一半被人叫住了。

“在想什么？红茶加奶加糖？”银灰端着茶杯碰了碰他的脸颊，温热的茶水透过白瓷传递热意，他应声抬头刚好看到银灰垂眸看向自己。

热乎的茶水被放到自己手里博士才有实感，褐红色的茶水映出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直到现在他才从回忆里抽身。

“加糖加奶。”博士表示自己都要。

“老哥，这位是？”一直跟在银灰身后的女孩终于找到空隙插话，一瞬不瞬地盯着博士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头顶上和银灰如出一辙的毛茸茸耳朵抖动着表达她兴奋的心情。

“是我同事。”银灰抢在博士前开口说话，避免博士说些不该说的。

“同事？”恩希亚狐疑地看了看博士，得到了博士的首肯。

“你也是在贸易公司工作吗？我还以为干你们这行的都和我哥一样……”不再理会银灰，恩希亚看起来对博士很感兴趣。

贸易公司？RSI有这样的业务吗？博士听着没有反驳，他也知道特工这种职业是需要对家人也隐瞒的秘密，银灰处心积虑地维持着这么一个谎言自己这么善解人意不会也不应该戳破。

“你哥哥这样的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这种反而是少数。”博士面对这种活泼的后辈态度软和不少，没有和银灰初见时的那般冷冰冰。

“那你是一直都坐着轮椅吗？”恩希亚见博士挺好说话的样子问出了另一个疑问

“这得问你哥哥了，对吧？”博士把话题踢回给银灰。他打着石膏回家肯定解释过，自己多说反而多错。

得到答案的恩希亚眼神在银灰和博士身上不断来回，捂着嘴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也就是说，我哥是为了救你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银灰截住了：“恩希亚，我记得你今天好像约了人攀岩，现在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啊！差点忘了！”恩希亚被提醒慌慌忙忙回到房间收拾自己准备出门，临出门前还不忘吐槽几句，“老哥，就是因为你这么扫兴所以姐姐才不想来见你，老男人真可怕。”

目睹兄妹二人拌嘴博士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喝着茶，茶水苦涩的味道被牛奶和方糖冲抵，他却觉得不够甜，自己摇动轮椅来到茶几前又添了几块糖。

恩希亚出门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火苗摇曳时毕毕剥剥的声响。银灰放下手里的茶盏，语气回到作为特工时的礼貌疏离：“你专程跑一趟总不是就为了一口茶吧？”

“谢拉格圣山的高山红茶，味道确实不错。”博士也放下了茶杯，骨瓷落在大理石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还懂茶？”银灰有些怀疑。

博士很坦然地指了指茶几上茶壶茶包的吊牌：“这上面写着。”

没有营养的话题到此为止，银灰抬起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手臂示意：“我话说在前面，我还在养伤，任务你还是找别人吧，在维多利亚的RSI特工不止我一个。”

博士有备而来：“我看过你的医疗记录，你预约了下周拆石膏，完全来得及。”

“那你呢？”银灰示意他关心一下自己的状况，自己下周拆石膏是没错，但还有个病号在这里。

“别担心，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博士目光炯炯洞若观火，“而且这个任务非你不可。”

“你拿到的那份文件，内容指向一个叫做‘ORIGIN’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