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降谷零君确实是个非常可靠能干的男人。
尽管就比陌生人多了几面之缘,但毕竟经过了国家公安委员长的严苛审查和当红女主播的直觉双重加持。
除了……
“零君!”
可恶啊色丁的长手套虽然美丽但用力的时候实在是打滑。
早知如此选婚宴服饰时就应该换成80目砂纸的。
新娘拼命拽住新郎的时候绝望地想。
他们尽可能多地把请帖撒了出去,从内政大臣到几乎想不起来名字的旧交。她试图尽量在开场前跟每一位都热情寒暄,结果庄重可靠的新婚丈夫露出了和往日截然不同的愤怒神情,活像被踩住尾巴抢走食物的恶犬,对着其中一位宾客龇起了牙:“赤井秀一,你怎么还没有滚出日本?已经被FBI开除了吗?”
这位有着墨绿色眼睛的宾客对阴阳怪气的挑衅视而不见,反而冲新娘举了举杯,“让您被迫见到了丈夫小孩子气的一面,真是我的过错。”
“不要喝他敬的酒!”降谷零说着就把莉亚拉走了。
果然是小孩子气啊……
女主播抱歉地冲着仍旧在遥遥祝酒的男人匆忙点了点头,转过来小声问:“你认识那位赤井先生?他是你什么人啊?”
“很会给人添麻烦的前同事。”降谷零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从鼻子里挤出来一个答案,“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请帖。”
原来他是FBI啊……等等,日本警察会和FBI是同事吗?一起举着枪逼迫看碟片的人开门那种?
唔,好像确实没有问过丈夫的具体工作内容……只知道他是优秀的顶级警察精英。
把他带回家的那一天,家里那位统领十八路日本警察的老头子果然因为她的选择动摇了半天,但最终还是点了头,“就算不跟你结婚,降谷也能成为日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警视正。”
这么能干,那他日常应该不是查非法录影带的吧……哈哈。
莉亚并不太感兴趣,但很快就获得了解自己丈夫工作内容的机会:国家公安委员会的最高长官把女儿的手交给新郎的那一瞬间,会场里响起了纷乱而嘹亮的警报声。台下有接近一半的宾客,身上的通讯设备都亮起了灼人红光。
委员长和新娘一齐看向了动作明显僵住的新郎。他一边飞速把警报声按掉,一边对莉亚小声解释:“抱歉……看这样子,应该是最高警报级别的机动任务。”
她侧过头问:“……就连今天也需要你去支援吗?”
新郎绷着脸,干巴巴地回答:“我请了普通的事务假,但在这种情况下,理论上应该是现场调度负责人。”
这个时候,好妻子应该怎么回答?
婚礼现场拉响警报,内容太超过了,想要应对自如的话,恐怕新娘学校没法提供帮助,应该转投警察学校接受高级警官支援者的培训。
女主播的本能驱使她问:“什么情况算最高级别?”
“通俗地说,有人开飞机撞击东京塔、武装力量包围皇居、在环状线上装了大当量□□……之类的吧。”
这些情景……很通俗吗?哪里不对吧?
这个程度,感觉她邀请来的另一半宾客也要蠢蠢欲动上一线,去赶紧撰写马上要用的插播新闻了。
她叹了口气:“那你快问。”
紫灰色下垂眼里透出不解。
和善地给出提示:“你愿意嫁给我吗?”
金色的脑袋上下点了点,“我愿意。”
“你愿意什么,问我啊!”婚纱的厚重裙摆可以遮盖一切行动,所以莉亚不客气地当众直接踢了他一脚,“算了……戒指给我!”
手忙脚乱的新郎刚掏出钻戒,就被新娘捉住了左手,不容拒绝地也给他戴上了婚戒,然后被推了一把,“交换好了,你快去啊!”
于是莉亚得到了一个急匆匆的吻,失去了新郎和跟在新郎身后一齐忙着给枪上膛的十几名宾客。
……很难说是不是一笔划算的账。
好吧,至少招待宾客变得容易多了。她提前两个小时就和所有来宾告别,躺到了会场楼上的豪华套房里。
不用和其实还很陌生的新婚丈夫尴尬地面面相觑,疲惫的身躯可以自由霸占整张床铺,这也许是另一桩好事。她在迷朦间这么想。
另一半床铺的拥有者直到深夜才风尘仆仆地回来,身上的燕尾礼服已经换成了鼠灰色的制服。
房间里被仔细地装点过,每个角落都撒着玫瑰花瓣。毛巾成对成对的摆放着,还被折成了交颈天鹅的形状。开门的气流带动了香薰的烛火齐齐跳跃,流淌起糖果融化般的甜味,让他想起波洛除了蛋白偶尔打发效果不好之外没有任何烦恼的后厨。
他无声地合上门,悄悄走了进去。
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堆着层层叠叠的刺绣婚纱,雪崩似的散落下来,米珠在夜灯之下像跳跃着的星光。婚纱的主人终于被吵醒了,从被子里探头出来,好像没太明白情况,“……你怎么在这?”
被妻子完全忘记了。
对婚礼上匆匆离开的工作狂的一记绝杀。
金发的青年沉默了片刻,举起手里的袋子,“我来送宵夜。晚上吃了吗?”
肠鸣声回答了一切。
……于是变成现在这样了,两个人坐在婚床上一起吃公安的工作餐。
莉亚用筷子戳着米饭,慢吞吞地说:“诶,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有什么头绪吗?”
降谷零:“防止你忘了,提醒一下,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结婚,结婚时间恰好和你一样长呢。”
她干笑起来:“哦,那……再接再厉,越办越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不过,我大致有个猜想,要试试看吗?”
新婚妻子仰着脸看他,充满疑惑,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困顿的红晕,“?那好吧。”
降谷零把她手里的便当盒抽走了。
“可我还没吃完……唔!”
再缺乏经验的成年男性,也知道缺少的是哪一块拼图。
金发的公安精英迅速启动,用嘴唇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呼出的鼻息也热腾腾地交缠到了一起。
女人近在咫尺的碧蓝色眼睛变得瞳孔微微扩大。
“我说,”他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笑出声了,“好歹要闭上眼睛吧?”
好像是这样的。电影也好、漫画也好,这一幕没有两个人是睁着眼睛的。
……距离那么近,应该会变成斗鸡眼吧。
她听从了建议,又回忆了一下电影里的下一帧,把手臂环上他的脖颈。
交叠的手掌无处安放,只好搂着他的后脑,顺便摸了一把金毛。意料之外,软软的,很像小动物的绒毛,和本人一贯刚硬严肃的形象非常不一样。
胡思乱想的时候,金发男人忽然松开了手,在她肩上轻轻一用力,莉亚就又倒回了蓬松的被子里。降谷零单膝跪在床沿上,露出捕猎蓄势待发的危险眼神。
他缓缓向前探身,挡住了大部分光源,让阴影渐渐蚕食了莉亚。只有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在暗中明亮得吓人。
“怎么说,新婚夜都不能少这个吧,莉亚小姐?”
她想了想,缓缓抬起手,单手扯散了他的领带。
“好像是呢。”
这像是一个了不得的信号。
于是猛兽被放出牢笼了。
吻像骤雨掠地般从额头蔓延到锁骨,然后忽然停止了。降谷零抿紧嘴,开始像拆弹一样认真地对付起她的衣扣。
只是拆弹专家得逞的同时,他腰间的通讯设备又响了。
降谷零不耐烦地按了接听键,“风见,你最好有了不得的大事跟我汇报,不然你就完蛋了。”
莉亚听不清对方的回答,只依稀捕捉到“逃跑”“琴酒”这样的词语,接着就看到降谷零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恶狠狠地摔了通讯器。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工作上的一点后续。”他不愿意透露详细信息。沉默了片刻,降谷零最终长长吐了一口气,垂着眼睛有点可怜,小心翼翼地试探:“抱歉,莉亚,我……”
“降谷零,我现在开始怀疑了。”搂着他脖颈的手缓缓向下滑,转而一把揪住了散开的衬衫衣领,“你是不想政治联姻,所以串通了人来搅局是吧?”
“这绝无可能。”
“不是有那种电视剧剧情吗,火九剧场很常见的,有不能在一起的心爱恋人所以才……也有可能是医疗剧的剧情,无法治愈的心理阴影……啊,还有生理障碍什么的。”
他系扣子的手僵住了。
“啊?不会说中了吧?”女主播松开手,犹疑地问。
脸颊立刻被降谷零狠狠捏了两把。他起身整了整衣服,捡起落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甩到肩头,咬牙切齿:“那你等会儿亲自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完大步流星急匆匆地离开了。
一天之内被丈夫丢下两次,恰巧还是新婚披露仪式的日子。不能直接用头纱闷死他,还要等这该死的家伙回来,这才绝无可能吧!
恼怒的女主播把新娘课程教授的内容全都忘了,直接抄起枕头,恶狠狠地朝着丈夫的背影丢了过去,“还检查什么?晚期!你死定了!”
然后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这次她睡得昏昏沉沉,一直都半梦半醒、似睡非睡。直到门再一次被推开,传来响动。
有房卡的再没有其他人了。这次很迅速啊。看来是真的急于证明自己没病。
这是个具有战略意义的时刻。台里结婚的前辈们偷偷教她,教男人好比训狗,一定要在刚开始就立好规矩,让他清楚知道对错和奖惩,否则之后很难扭转的。
虽然是为了保护全体国民的重要工作,但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意识到抛下妻子是需要好好认错求饶的吧?
她一动不动,仍然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等待降谷零先来道歉。
被子果然立刻被掀开了。
莉亚睁开眼,但突如其来的光照猛烈得让人眩晕。
眼睛立刻流出保护性的泪水。朦胧之间,额头上突然传来奇怪的触感——哦,不是之前暖烘烘、湿漉漉的纷杂的吻。
是冰凉而坚硬的质地。
一个熟悉的声音阴恻恻地响了起来:
“晚上好,小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莉亚想抬手擦干眼泪,但刚一动作就被对方牢牢制住了手脚。她只好努力眨了眨眼,发现降谷零正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他怎么又换了一套衣服?黑色修身马甲配短袖白衬衫白手套,打扮得像个酒保。
“……降谷零,你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金发青年突然绷紧了脸,眯紧的紫灰色眼睛在背光的阴影里闪烁着充满压迫感的寒意。
冰冷的触感从额头立刻挪到了眉心。
莉亚这才意识到抵着她的是一柄枪。
她终于有些慌乱了:“……零君?”
对方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位小姐。是走错了吗?总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室透。”
“……哈?”
其实零酱本来应该是吃到了才被叫走的,估计晋江也不让播,那就写成没吃到吧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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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