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死者复生手册 第7章 第 7 章

花复暄没管诸伏景光在想什么，又从芥子里抽出三根浮玉香。月仙所制的香引灵效果极佳，尽然他作为尊神，无需这些——。但防着天道无能狂怒降下天谴，龙神还是决定意思一下堵悠悠之口。

他指腹抹过琥珀细线的顶端，明玉果的味道与桂花芬芳交织，如云渺然的朦胧烟雾间，拥有了实体的猫眼男人与世界接轨。紧接着，他手中塞进一双筷子，半碗荞麦面和别的吃食被推到眼前。

“吃吧。”白发青年含笑，语调似是调侃，“鬼魂之身总不能再死一次了，倒也没有必要给你下毒。”

诸伏景光：“……我谢谢你。”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花复暄却全然不放在心上，浮游鱼群自他的指缝漏过去。流光浩浩荡荡奔向天际，震撼瑰丽到无以复加，观者仅一龙神、一亡魂。前者司空见惯，后者无心赏景。

回应之人言辞平淡：“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他顿了片刻，语气仍是和缓：“睡吧。”

诸伏景光作为鬼魂可以不眠不休，却真的意外察觉到丝缕倦意，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睛。花复暄望向地面上灯火不息如华彩，调出终端光屏，切到玄学系统，又打开水镜。他并非对案件本身不感兴趣，毕竟道心如此，只是既定之事不必着急。

不出所料，新野署诸位警官和来自东京的侦探们连夜着手调查起事件全貌，花复暄盯着屏幕里火葬场的景象，嗓中滚出半刻笑意。凡俗对真相渴求，因而抽丝剥茧，于他不过抬眼一观绛河尔。

地上的凡人却不知已被看尽。

正如花复暄所想，在他离开之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邻里街坊问过。在确认那位松下先生的女儿三年前在哪里被火葬之后，急匆匆驱车赶了过去。结果意外得知，有位管理员失踪一个月。

江户川柯南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和安室透对视一眼，决定先找到记录再说。生老病死，人间常事，逝者之名，浩如烟海。结果居然是毛利兰最先找到了相关内容，确认过松下晴子确实在三年前被火葬。那么、那么。顺水骸骨从何而来？

“故事的谜底在山里。”

白发青年瞧着眼前空白的纸，漫不经心同一觉睡醒的诸伏景光闲聊。在他指尖触上无字书的那个瞬间，有枝条自纸面伸出来，展叶绽花继而凋零又新生，周而复始。花复暄看起来饶有兴趣，在不知几个轮回之后，随意折了花枝扔给身旁人。

又继而道：“他们今天决定溯流而上。”

“说实话，这个思路倒是没错。”他点评时仍带三两分慵懒，听起来像是没睡醒，“不过，也很难发现真相就是了。啊、我没有质疑他们的专业素养和推理能力。只是说…。大概是，术业有专攻？”

“闲来无事，就去「偶遇」一下他们吧。”

诸伏景光幽幽开口：“我以前是个公安，现在也是。”

龙神笑了：“亡者不言身前事。不过，那向你保证好了。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只是去看看，毕竟关乎到…。总之、这么说，你可以相信我吗？”

前任卧底搜查官哑然：“我管不了你。”

花复暄很愉快地承认了这点，诸伏景光只觉心口隐隐作痛，当年还不如死在那个天台。可惜他如今无处可去，自杀的缄默者不为人所知，这应当是某种惩罚或报应。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叹起气。

然而天谴还没结束。

说实话，看见降谷零已经让他足够痛苦，遇到诸伏高明更是手足无措，当这两人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诸伏景光觉得自己高低得疯。今天花复暄和他只能活一个，哦、不好意思，他是个死人。

现场照片倒也没什么不能看的，但相比一般案件里的证物，除了血迹、坍圮矮墙更像风景照。诸伏高明问他：“您看起来对它很感兴趣，是发现了什么吗？如果不介意，警方也想听听您的观点。”

“嗯……”花复暄沉吟，“您应当是唯物主义者。”

诸伏高明：“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白发青年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这位警官死了三年的亲弟弟，笑道：“不，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

就算是诸伏高明，也不能在局势如此不明朗的前提下推测出事情原貌，因此他这近乎透题的大胆发言没有活人能懂。死人除外。但旧日亡魂静静伫立身前，诸位堪称一世英明的警官侦探们都无法窥得一角。那毕竟是世界的背面，谁知其形？

花复暄离开的实在很快，这场偶遇仿佛真的只是巧合，降谷零再怎么样也不知该如何怀疑，只有诸伏景光知道不是。昨晚的热可可还不错，龙神今天换了一杯清咖啡，闲逛似的走在街道上。他划出一面水镜，波澜间倒映出数张照片，稍微有点眼熟，正是他在一刻钟前从警方那里看到的。

诸伏景光忍不住问：“这很重要吗？”

于是龙神回答他：“对凡人来说倒没什么……”

“但在诸多长生种眼里，尤其是像我这种阵法专精的来说。”他语气温和的解释，“就很不一样了。”

白发青年讲述着：“这是一道「门」的遗骸。”

听者微微一愣：“门？”

“唔，就是所谓世界的背面、冥冥之中撒盐听风的隐喻——”于是花复暄倏然笑了，口中道出不为人所知的真相，“你们国家不是也有这样的传说？”

“穿过鸟居就会来到神明的居所，诸如此类。”

他思忖道：“还有著名的狐狸之窗……”

“本质上，就是透过「媒介」之形。”龙神心平气和地解释原理，“看到原本被镜子遮掩的背面。”

“叶仙尊、哦，就是我老师……”他想了想，“代表的是存在这一概念。然世有幻形，万灵自得双生两面，正反皆「存在」。世人只能看到展露出来的那一面，因临水照镜，仅见你所见。而那些传说里得见不可知之物的，透过媒介看到了与镜影相反所在，那就是背面，即不可见之流离幻梦。”

花复暄在讲述这些事物时，很自然地换成了另一种语言，声色繁丽、却并不晦涩难懂。他信手在空中画了几笔，三色丝线构成一道环，看来与照片上的有几分相似。诸伏景光见此，微微一愣。

龙神喝完杯底残存的咖啡，顺手将纸杯往那道环里扔去，良久不曾听到坠地声。他手指一抹，圆环变成水镜，诸伏景光便清晰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杯子。可绕过镜面去看，街道上仍是空无一物。

花复暄片刻后搓了搓指尖，纸杯无火自燃成灰烬随风而去，他说：“演示一下，大概是这样的。”

水镜骤然散作雪霰，簌簌落了白发青年满肩，还有些穿过诸伏景光的身体掉在地上，往来人群不曾留意二者半分。龙神问他，好不好奇你兄长和幼驯染的调查进度？闲来无事，可以去看一眼。

诸伏景光提醒他：“你遇见过他们一次了。”

花复暄语气轻松：“未必要我本人去啊。”

他抬起手，银白鱼群穿过指缝，涟漪极光延伸出朦胧似纱的尾和鳍。龙神点了点它：“与信使同调共感就行，不必麻烦。它会跟着你那些熟人的。”

“如果猜得不错……”他道，“应是已有实证了。”

白发青年眼中笑意潋滟，继续往下说：“但它不会有结果的。以你们的作风，是这样吗，诸伏君？”

诸伏景光：“有时候，你不需要挑明的。”

他堪称心平气和的叙述着，没有人会在利益当前撕破脸，但谁能牵制住花复暄？因此，诸伏景光也只能空口说些这样的话，更无其他的办法了。

龙神又笑了一声：“真聪明。”

当着整个新野署偷天换日，只能说诸伏高明不愧是诸伏高明，和降谷零毫无交流却配合默契，把警员们支走后全换成了公安的人。诸伏景光不知他这话意指什么，只能皱着眉极其疑惑的看他。

“没什么。”花复暄坦坦荡荡望回去，他还记得这人年幼不能开口的那些时日，长野未遂灭门惨案留下的印象更类似一堂课，“只是想到些旧事。”

什么…旧事？

诸伏景光想问，但知道自己不该问。还没犹豫出个结果，白发青年已然替他做出选择：“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算是家里的小辈。关于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些言辞都是实实在在的真相，花复暄唯一没说出口的，只有那个孩子叫做「诸伏景光」。当然这些也不必被眼前亡魂所知，终究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人，他无论如何不应扭曲一棵树木的生长。

他不会将回忆投射于他人身上，无数因果衍生出可能万千，人间未必有相逢。能见到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也算某种幸运，以及说不清的缘分。

他温和道：“诸般疑问，今夜自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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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高明：我是唯物主义者。

(几章之后的)高明：虽然，呃、尽管，子不语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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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这么说，死后对着镜子搭狐狸之窗，能看见我自己吗？

花复暄：你卡bu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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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