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汤基】尼德霍格之影 第47章 向火山口

夜色中，一辆银色轿车碾过地面的融雪，驶向卡达斯山庄。

风雪变幻了周遭的景致，汤姆仍然认得出那个被驼鹿冲撞的路段，那只野兽从树林中一跃而出的画面再次浮现于他的脑海中，他记得挡风玻璃被顷刻震碎，轿车失去了控制，冲出路面，顺着斜坡一头撞在了树上，在这一瞬间的震撼中，他和姐姐莎拉一起失去了意识。

这于故事开头的一幕，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汤姆耳边猛然响起，又立刻远去，惊得他冷汗直冒、呼吸凝滞，一脚踩下刹车，连忙向四周张望，晦暗的道路两旁排列着幽深的树林，而树木是绝不可能发出刚才那种声音……像是……

“啊！”汤姆一声惊呼！又来了！这次的声音持续了数秒，他惊悚地分辨出这明显是婴儿的啼哭？！啼哭似乎就在耳边，可一旦细听去，声音又变得遥不可及。他犹豫着是否要下车查看，万一真有婴孩被遗弃……？这怎么可能！理智告诉他这两声婴儿啼哭并不源于现实。他越琢磨越感到熟悉，突然灵光一现，这啼哭分明与那日在鼹鼠旅馆中所听到的一致！

那时，他受到天启骑士瘟疫的胁迫，前往鼹鼠旅馆夺取雕像，而那座雕像本属邪祟之物，凡人若要接近它定会遭其精神侵蚀，但他拾起雕像的整个过程却被一个婴儿的幻象给替换掉了。

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这个婴儿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团，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帮助过自己，如今这声啼哭再次响起又意味着什么？难道不该去卡达斯山庄吗？或许是不该深夜前往，这有点像恐怖电影的开端，那声啼哭已经将惊悚度拉满。

汤姆发动汽车，轮胎刚转出去半圈，他的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些画面，而这画面竟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车祸现场，但他无法移动身体，莎拉昏迷在驾驶座上……有人来到车门前，那人尝试着拉开车门，但车门似乎被卡住了，那人又用力地拉了第二次，车门打开……那人俯下身来，汤姆现在已经认得出她了——当时的女猎人，如今的克罗托。

“恩……看着没什么大事。”克罗托将视线移到汤姆身上，“他流血了，你要不要给他治一下？”

“别做多余的事。”洛基的声音传来。

汤姆脑海中的画面又清晰了一分，他“看到”洛基正站在克罗托身旁。

“他可是你为数不多的信徒呢。”克罗托打趣着。

“所以这个谣言是你散播的？”

“啧，什么谣言，是他自己要信你的。你该对自己的神格魅力更自信一点。”

“不知您是否预言到我们再多聊两句，他们就要醒了。”

洛基把克罗托挤开，俯身要去抱莎拉时，抬眼看向了汤姆，在这奇妙的一刻，汤姆通过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与那时的洛基产生了“第一次”对视。洛基的眼神还很陌生，不过是看向自己棋盘上的又一颗棋子——

“恩？”洛基皱起眉头，迎上汤姆的“视线”，他伸出手去，却又停在了半空，“奇怪……”

“怎么了？看上他了？”克罗托的声音传来。

洛基没有回答，淡淡的血腥味窜入他的鼻腔，他迅速拉开副驾驶座前面的手套箱，手中迅速搓了一个空间法术，往箱子里扔了一套医疗包，啪的一声合上盖子，缩回身把莎拉抱了出去，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他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

“好看就多看两——”

像是磁带上的内容播放完毕，洛基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现实中轿车引擎的闷响，汤姆猛然清醒过来，抬眼一看，月光穿透风雪，努力为他照明，前方赫然是那座熟悉的卡达斯山庄。房顶和路面都堆积着厚雪，已是人去楼空的模样。

他犹豫着拉开了副驾驶座前的箱子，过分轻巧的手感已经剧透了他，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也许里面的东西是被谁拿走了，或者被移动了位置，或者空间法术又将它送回了某个诊所，护士会惊讶地发现丢失的医疗包失而复得，然后奇怪究竟被谁拿去偷用过……汤姆苦笑一声，内心突然涌入了一股莫名的悲伤和委屈，悲如无边无际的幽影，委屈也像是因为莫须有得来的罪名。

他伏在方向盘上，轻声哭起来。在他擦干眼泪后，大脑模糊掉了哭的理由。

“雪什么时候才会停呢？”汤姆走出车外呼出一团白雾，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推开了卡达斯山庄的大门。

路西法死了，大权旁落，他本以为这里会挤满恶魔，打斗争抢不休，但事实却大相径庭。

汤姆摸向墙上的开关，门厅与走廊的灯光接连亮起，驱散了些许阴霾。汤姆的力量短浅，若一直用神识探查各个房间，不消一会儿就会累得气喘心悸，不过他另有法子。他似乎和那个哭泣的无名婴孩打通了神秘连接，他以一种难以言说的方式对婴孩要表达的意思心领神会，而那个婴孩也不只会哭泣，或者说“哭泣”是引起他人注意的一种方式，而在被注意到之后，他也会用一些咿咿呀呀的“婴儿语”来做交流。

汤姆心想如果自己真有个孩子，或许对婴儿语的理解便会更加透彻一点。比如此刻他站在一部电梯门口，反复琢磨自己究竟该不该进入这个恐怖片的事故高发地，最终，在婴儿又快要发出爆鸣的哭泣声前，他强迫自己的双腿踏了进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汤姆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前及时打断了自己。身处在恶魔山庄的寂静电梯里，安慰一个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婴孩，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而他直接忽略一楼以下的楼层，地下室？除非有洛基一路“护送”，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去的。

“我需要呼吸点新鲜空气。”他毫不犹豫地按了最上面的楼层。

“门要关了。上行。”电梯里突然传出来的女声机械音把他吓了一跳。高级别墅里有电梯或许常见，但自家电梯里还装人声提示就完全不能理解了，“七楼到了。”

汤姆突发奇想，万一这不是系统触发的机械人声，而是有一只倒霉受困的恶魔依然在这里“上班”呢？他一脚跨出去，转身对着正缓缓关闭的电梯门说了一声“谢谢”。他觉得自己正变得“奇怪”，但很快把这种感觉抛掉了。

顶层的装潢堪称肃穆，一扇双开门大大敞开，在走廊上投射下一片忽明忽暗的白色光芒，如火焰般摇曳。

新上帝虽然自诞生起就大杀四方，但地狱的恶魔千千万万，而真正掌握力量的地狱大公不至于如此被轻松打倒。汤姆或许应该就此离开，或者按兵不动，如果对方是新任的地狱之主，在敌友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前往实在是——这些想法很快消失在了汤姆的脑海里，他朝着那扇门缓步走去。

整个大厅内部充斥着白色的火焰，火焰在地板上燃起，却没有真正烧灼什么，它似乎只是依附在其表面，如蛇一般攀附在柱子上，点燃天花板。它没有寻常火焰那种热烈的温度，没有扰动风的流向，它看上去的确是火焰的形式，却丝毫没有火焰该有的性质。

不久前，在外星指挥舰上，新上帝引发的爆炸中也燃起过相同的火焰。

倒塌的桌椅，破损雕像和彩窗玻璃可以勉强看得出这里曾经是一座教堂，但它为何会存在于恶魔庄园的最上层，像是一件被束之高阁的宝物，如今已经不得而知了。

与教堂气氛严重相违的侵入之物，便是中央筑起的一个巨大的破了壳的蛋巢，巢穴之内酣睡着一个体态优雅的女子，浑身燃烧着白色的火焰。

汤姆伸出食指从白焰的火舌尖儿上扫过，一丝寒凉舔舐着皮肤，除此再无其他不适。他便踩着白焰轻声接近，余下几步之遥，对方突然醒转，睁开双眼，露出白色的瞳孔，三对白色的羽翼毫不避讳地舒展开来，扇起一阵风，风挑动着火。

汤姆正欲开口，而四周的白焰突然大盛，四条火舌连番向他猛攻过来，这速度在现在的他看来显得迟缓，他笨拙地躲闪过前三次攻击，最后一道火舌更加急切，他不得不往后闪现了半米。与飞船上闪现到洛基身前不同，那次是肾上腺素大爆发，这次是身体力量的单纯消耗，一个凡人要做到空间上的闪现是何等不易，一口气没缓上来，窒息感让他眼冒金星，差点跌倒在地。

“咳咳！等、等、等一下……”

“人类？哦……我把你当成没头没脑的恶魔了。”

“恶魔？不是，没头没脑？差点……”

对方却更加好奇起来，“你会法术？我以为人类都是哑炮。”

汤姆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你是想说‘麻瓜’吧。”

“什么？”

“……没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人类？”

汤姆对这个挥动着白色羽翼的恶魔有点拿捏不准，难道她属于表面纯良、内心邪恶的变态反派吗？如果不是，她怎么可能独自沉睡在恶魔宅邸的最上层。

“叫我‘汤姆’就好，你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我还没想好。我有一个古老的天使名，但我不愿意启用。人类，你就帮我取一个世俗名吧。”

汤姆随即说了几十个名字，从莎士比亚的文学名著妥协到常见人名大全，但都被对方一一否决。

在思索片刻后，她最终回到汤姆一开始就说出口的前几个人名中，就像甲方总是会选第一稿那样，“梅蒂尔德，就这个吧。”

“……你想知道它的含义吗？”

“现在，它的意义就是我。多亏你叫醒了我，我刚做完第一个梦。”恶魔梅蒂尔德说道。

“抱歉，叨扰了你的美梦。”

“恶魔不做美梦，只是我以为又要睡上几万年。你害怕我吗？”

“不，上任地狱之主就很友好，他还请我吃饭呢。”汤姆笑道，经过这样一提及，他有点想念路西法了。

梅蒂尔德却不敢苟同，“萨麦尔？懦弱胆小之辈。我不会请你吃饭。”

“萨麦尔就是路西法吗？”

“哦，我习惯叫他旧名了。”

“他……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有一个特殊的女孩，她能找到上帝遗留的创世之光，只需要略作安排，很容易引导他们去进行神性融合的仪式，而这个仪式……极其容易失败。接下来，就是保证一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几率失败的事情必然失败。人类，你也能想到这有多么轻松。”

“所以您就轻松地当上了地狱之主？恭喜，恭喜，也就是说如今您对所有恶魔的行踪了如指掌了？我正好在找一个恶魔，她叫‘菲雅’，您见过吗？”

“哦，她啊，她在堕天的时候，被我的火焰烧掉了羽翼。”

汤姆身处白焰之中，“这火焰……能伤到天使……？”

梅蒂尔德眸光微动，“它就是用来杀天使的，也能杀恶魔。这两者区别不大。”

“……”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人类？”

“……”

“人类，我在等你的回答。”

“我为新任地狱之主——您，梅蒂尔德——带来了一个不错的提议。”

“我在听。”

“我想与您结盟。”汤姆高昂着头，语气和笑容都显得十分自信，自信得让一直以来淡然自处的梅蒂尔德皱起了眉头，“当然，不仅是我一个人，还请您稍等片刻。”

梅蒂尔德自从苏醒后，觉得这个人类还算有趣，就打消了“不让他活着走出巢穴”的念头。但不知为何他有点心口不一的虚伪面目，这点与他本性不合，像是从别人身上感染来的习惯。

“等什么？”

“您初次入主卡达斯山庄，我毫不怀疑您对地狱及其千万恶魔的掌控力，但是对于同样庞大复杂的人类世界……尚且有些无从下手，我愿意为您提供指引和建议。当然，我说过了，不仅是我一个人。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知道你们曾经有一个极其隐秘的……‘传统’，对此，作为人类，我不予评价——我为您带来新上帝的尸体。”

梅蒂尔德心中一惊，“这个气息——！”

一道传送法阵在教堂半空上泛起光芒，一堆散发着血腥臭味的肉坨从法阵中掉落下来，砸在地板上，白焰散开出一个空间来，上面附着的巨大眼球“看”向梅蒂尔德。紧接着，洛基也一跃而下，落在汤姆身边。

“抱歉，抱歉，我来得及时吗？聊到哪儿了？”

汤姆回之以微笑：“刚起了个开头，你还赶得上。”

“噢！那……你继续，还是……？”

汤姆还未答话，梅蒂尔德微扇翅膀，从蛋巢中起身，赤足跨过新上帝的尸体，来到两人面前，“不必多言了，我愿意结盟。与您合作，从来都令人愉快，不是吗？”

洛基打量着她，“原来是你——”

“如今，‘梅蒂尔德’是我的名字。”

洛基抬了抬眼，“噢，好名字。”

梅蒂尔德一反先前淡然的态度，对汤姆颇有些埋怨：“您应该提早表明您的身份，要是被我失手错杀了，那就太可惜了。诡计之神的信徒可不好找。”

“噢，我觉得表明这个身份会招致敌意的几率要更高一些呢，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吧。”

洛基与汤姆站在统一战线上：“他就是很懂我，亏得您宽容大度，不然，我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呢，您说是吧，梅蒂尔德。”

“既然如此，对于您的提议我有个额外的想法，不如任命他为‘地狱代理人’，虽是微名，但萤火之光偶尔也能遮掩一下‘诡计之神信徒’的辉光。从今以后入主卡达斯山庄，替我……处理地狱在人间的事务。”

洛基立刻露出惊喜之色，连连鼓掌，“这称号不错啊！不得不说……你的点子也总是出人意料。”

之后，梅蒂尔德将新上帝尸体拖入了巢穴，汤姆和洛基走出了教堂。

“地狱代理人？我感觉像个傀儡。”汤姆说着，跟随洛基来到走廊尽头。洛基推开天台的铁门，用法术将压垮的阳棚重新撑起来抵挡风雪，再挥了挥手，雪便不再落到这里。

“你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

“恩？哦，上来过几次。你冷吗？”

汤姆低头看向自己的外套，依照他自己的经验，在这样的雪天应是完全不够用的，“无论我怎么增减衣服，都感受不到温度，你是霜巨人体质，但……我……我是为什么？这是值得担心的问题吗？”

“你不是感受不到温度，是你的体质一直在自我调节，这是魔法融入潜意识的表现。这不是什么问题，当你对温度有所感的时候，才是有问题。”

汤姆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诡计之神天神降临，她连到手的权力都不要了……你以前跟她有过合作？”

“噢，的确接过一次委托，不过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可能……只是心存感激罢了，而感激只不过是对未来更多回馈的期许。”

恶魔会感激这件事不太可信，不过在之后梅蒂尔德肯定会索要更多，这倒是值得提防，“所以，地球管理权现在落到我们手上了？”

洛基却摆了摆手，“是‘你’手上，她刚才不是说任命给你了吗，难道你想在椅子后面支个幕帘，让我坐在里面？”

“我？管理……地球？我可没想要这个！”

洛基一歪头，一皱眉，疑惑道：“哎呀，那你说，如此大权，给谁好呢？嘿，你不会……想给我吧！我可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汤姆的确相信洛基，也懂他，正是因为如此，他说道：“咳，那我还是暂时帮您拿着吧！”

“这种气候异常只有你我知晓其中的缘由，当人们发现冬天不再结束的时候，世界会产生混乱，巨大的混乱。在尼德霍格真正降临之前，你不想警告他们？或者，指引他们，告诉他们要怎么做？世界上需要一个声音，告诉他们‘别慌张’。”

汤姆听得见风雪的呼啸，但是在神和魔法的庇护下，这一切完全失去了实感。可是……其他人呢？他们只能紧闭门窗，升起炉子，对即将到来的灾难茫然无知、无从察觉，而他们从来无处可逃。

“真是可悲！抱歉，多说两句话算是渎神吗？”

“你是说你想……骂神？噢！开始吧，不然我就替你骂！”洛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些神话传说都是真的吧，那么世界上，大大小小也该有千千万万个神，就没有一个神愿意为人类奔走吗？就没有神可以站出来？难道人类这个种族存活到现在，只是因为运气好？人类踏遍整个世界，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事实呢？路西法暗中打压人类科技，隐藏神的存在几万年，出卖灵魂！而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永远保持现状而已！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如果不是——”

汤姆越说越是急切，激动地走来走去，说到最后，一抬头对上了洛基浅笑的眼神，话语戛然而止。

洛基缓声接道：“‘如果不是……我来了’，对吗？改变带来混乱，混乱则打破旧秩序，噢，那些上位者们拼死也要固守的旧秩序啊……他们可恨我恨得我牙痒痒，看看宙斯就知道了。古老的生命中不会诞生舍身成仁的善神，只有死生须臾的蜉蝣才会去幻想明天的太阳。只有你，才会想‘雪什么时候会停呢？’。”

汤姆像是被完全猜中了心思，惊讶那双绿眸难道真的可以看穿一切，但唯有一事可以确定，他已经完全沉醉其中。

“我会接下‘地狱代理人’职位。”

“啊，我得去翻翻路西法在地下室深藏的酒酿，不然世界末日后全都浪费了！”

“呃，你不是……”汤姆在嘴唇旁比了个手势，“不能喝？”

洛基一激动竟然连自己被诅咒多年的事情都忘了，让他有些尴尬，“噢……你就假装我喝了！”

洛基转身欲走，汤姆拉住了他，“等等，我自作主张带上了这个……”汤姆右手一翻，一株绿植出现在掌中，连盆都没有，只剩下了一抔土壤和勉强存活的根系和叶子，一株阿斯加德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品种，“我记得你在这里有一个实验室对吗？想要复现一个品种？我对生物全然不懂，这也许会有帮助，也许只能当个旅游纪念品……不过，它看上去快要坚持不住了。”

洛基眼神黯淡了几分，他接过绿植，掌中握着那抔土壤，踌躇片刻之后，他以神识释放了一个简单的魔法，魔力灌入其中，这株绿植似乎从一个伛偻老人瞬间挺直了脊背，绽放出生命的活力。

“这是……华纳魔法？”

“华纳魔法向来崇尚生命和自然，不过其深邃程度远不止于此，它——”洛基把话憋在嘴里片刻，双肩一松，吐出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什么，对汤姆笑了笑，离开了天台。

汤姆悲切地想着，无论是华纳海姆，还是阿斯加德，都不会再有升起太阳的机会了。他听到一阵婴儿所发出来的囫囵细语，自远方传来幽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