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汤基】尼德霍格之影 第37章 黄金决战（下）

阿斯加德的守望者已经没落，死于刁钻的诡计和黑魔法，死亡即将引领魂魄远行，步入众神之父曾经承诺过的英灵殿，在那里，战士的灵魂终得抚慰，英勇战意竖起丰碑，与众神永沐荣光。

但洛基绝不会让仇敌欣然地死去，他将法力灌入冰棺中，冰棺立刻绽放出光芒，棺中虚幻的触手蠢蠢欲动。

希芙将海姆达尔放下，挡在洛基面前，双手交握，软声哀求道：“你带我走吧，放过他，放过他……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要再赶尽杀绝了……”

“希芙。”洛基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

“洛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但那些战争和末世已经过去了两万年，唉，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是时候放下仇恨了。”

“啧啧，我可没有恨任何人呐，我想我们都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神——应该做的事，你说对吗？”

希芙已经不再流泪，从盲眼中流出的两道泪痕很快就被风带走，其中似乎并没有多少真情，她摇了摇头，说道：“不，不对。”

此刻，洛基的力量在逐渐流失，胸口被冈格尼尔贯穿的洞无法愈合，神族的光芒侵入体内，在他的血肉之间流窜，他小心地深吸一口气，不想让希芙感受到任何异样：“怎么不对？”

“黑暗告诉了我另一条路，洛基，一条真正通往永恒和平的道路，正是这条路守护着阿斯加德至今，守护这颗破碎的星球至今！我们是神，我们有做什么的权力，当然也有什么都不做的权力，你要知道……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比‘做点什么’可难多了。”

“什么都不做？真让我惊讶你还是大神隐派，我以为只有米德加德上的那些老家伙才会搞这一套。”

“你知道‘黑暗’这种神性的意义吗？”苍白的面具在她胸口前轻轻摇晃。

“霍德尔告诉你的？”

希芙捧起面具，盲眼中竟然流露出诡异的怀念，说道：“是啊……是他教导了我，如今，黑暗所及之处，皆是我所及之处，光明在我面前无处可逃，连‘时间’也无法与我对抗！”

洛基心中泛起了一股恶心：“哦，这就是你的升格感言？”

“你还不明白吗？黑暗神性的意义……就是‘完全的静止’啊！想想……洛基，你想想，那意味着什么？时间不再流动，也无需再论生死，无论你……无论你是否身受不死诅咒，无论尼德霍格是否到来，当‘我的’黑暗笼罩九界……”希芙说得越发激动起来，她伸出手，精准地摸上洛基手中的冰棺，将它轻轻按了下去，“这都不再重要，我们什么都不必做，你终将获得安宁，正如你一直寻找的死亡那般！”

希芙几乎贴上了洛基，呼吸可闻，引诱的话语如同奸诈的毒蛇在周身缠绕，所描绘的未来诱人非常。

“完全静止……你的黑暗笼罩九界之后，光明无法逃出，意味着再无人能够找到九界，同时，也不会再有任何事物可以从中逃离。正如你对阿斯加德做的这样，将它囚禁起来？”

“诡计之神的口中怎么吐出这么形容不恰当词汇？面对宇宙的种种威胁以及死亡的恐惧，我想这更应该被称为‘保护’。”

“呵，怎么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对死亡有了解法？有人想要长留不死，而你又想投身寂静黑暗，啧啧，显得诸神黄昏都老套了不少。”

“黑暗，是最初的，也是最终的解法！我们可以携手合作，诡计之神与黑暗女神，多么相配的神性！霍德尔告诉我，这份黑暗神性源于宇宙最初的寂静，一切的本源。”

洛基胸口又传来一阵剧痛，身体十分沉重，手脚逐渐乏力，随时可能晕厥倒下，他为了保持身体上的运转而耗费了太多精力，导致他无法听清从内心传来的一次次呐喊，似乎被某种东西遮蔽了起来。

“你是说……在你企图嫁给索尔之后……缠上了霍德尔之后……如今，又要跟我合作？米德加德人将你描绘成战士，但实际上，希芙，你是个什么？”

“可这就是你造成的呀……是你造成的！！”希芙突然神经质的怒吼在金宫里回荡。“你看看这一切，本来是多么完美！多么完美！呼……不过还有机会，只要有我在，只要这片黑暗在，我们就不会再度失去这一切，我将用黑暗保护所有生命，护佑他们永生！尼德霍格，不值一提！”

洛基听得脑子里一阵阵发痛，他极力想要抓住那个游走在内心的声音却不得要领，鲜血涌入鼻腔和喉咙，眼前的黑暗似乎变成了一只只蛰伏的猛兽，伺机要将他撕咬至死，他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却无法做出反应。

“那么……我呢？”

“你将安然享受最宁静的沉睡，这是两万年来你一直想要的，不是吗？跟死了没什么差别。不用担心我会因恨而报复你，我说过，‘仇恨’是早该被遗忘的情感，黑暗也从不憎恨任何人。我可以脱下这身滑稽的衣服，可以抛弃所有曾经的一切……说真的，洛基，我已经原谅你了。”

猛然间，洛基心底的那个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响亮又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回荡，像谁敲响了天上的那口大钟，震开了心间浓厚的云层——杀了她！她在侮辱你，她这般拙劣的诡计怎配在你面前招摇？快杀了她！索尔希望你这样做，巴德尔也希望你这样做！做点什么，就是现在！

“你、你说什么……？”洛基迷离的眼神逐渐清晰，但声音依然有些颤抖。

“我说，洛基，我原谅你了。”

“你……原谅……我？”

“是啊。”

“你……原谅！我？！”洛基咬着牙，似乎要将这几个字咬碎，然后吐在地上。

希芙突然被这莫名的气场震得慌了神，她不知道这句宽恕之语究竟有什么错，她明明已经快要成功了，洛基开始动摇了不是吗，只要他愿意抛弃那个屠杀尼德霍格的陈旧又狂热妄想，她就不必死去，她不会死去，她不会像个棋子一样……

这时她听到了“叮”“叮””的几次声响，好像是冰棺掉在了地上，然后一把带着寒气的长刀贯穿了她的身体。

“……！”

洛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握着刀柄的手虽然还在发抖，但恨意和愤怒还在支撑着他，他想，他的确是恨的。

“你……有什么资格原谅我？！”洛基拔刀而出，鲜血喷涌如注，然后又插入了一刀，一刀接着一刀。“原谅我？你有什么资格，替所有人，原谅我？！”

希芙惊慌地大声尖叫着。

“你的存在和你的头发一样碍眼，都不该存在，你比我更不该存在！”

希芙躺倒在地上，而洛基的暴行还没有结束，随着洛基的动作，鲜血如花一般盛开，撕裂的白色碎布为之陪衬，那场预备已久的婚礼终于彻底没了影子。

阳光透过金宫残缺的缝隙透射了进来，没有神话是和平结束的，没有故事可以完美终局，文明都是无声地死去。

“你的神性或许来自于最初的寂静，而我的则来自于最初的混沌，这混沌的行径为人不齿，但它不仅诞生了‘诡计’，还诞生了光，那杀死黑暗的光。”

洛基插下最后一刀，贯穿她的身体，插入地面寸余，他疲惫不堪地伏在刀柄上，偶然间，看到一个梦幻的身影逆着光向他奔跑过来……

“汤姆。”洛基的意识在这一瞬变得清明，猛然回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而血泊中的希芙正在死去，洛基大呼不妙，如果希芙现在死亡，尼德霍格立刻就会知晓，在他到来之前，将会进入芬布尔之冬……他的所有计划将就此崩盘！

汤姆赶到金宫的时候，正好看到洛基无力地栽倒在地，挣扎着向地上的冰棺爬去。

“洛基！洛基！”

洛基一把将汤姆推向墙角，急切又颤抖地说道：“冰……冰棺……快……快……用你的……匕首……”

汤姆跑过去捡起冰棺，心下了然，他知道要做什么。但是他惊讶地发现洛基因失控造成的这一片狼藉竟然没有对他带来任何不适，似乎那流出又分离的血肉并不比金宫光洁依旧的地板砖更有看头。

汤姆将冰棺抛向空中，从手中抽出莱瓦汀碎片，猛地也扔了出去，击向冰棺，两种力量相撞，冰棺爆发出了一股熟悉的魔法气流，但这气流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狂暴，一根纤细的蓝色触手从中伸出，四处摸索着，逐渐向躺在地上的两人伸去，随后冰棺又伸出了五六根触手，它们没有实际形体，如同鬼魂一般穿过了两人的身体但却又真的像圈住了某样东西，触手们带着那个“东西”再次缓缓缩进了冰棺之中。在一切完成之后，气流停止了，一阵红光闪过之后冰棺从空中掉落在地。

冰棺成功中止并捕获了希芙和海姆达尔的死亡，如果要准确描述他们的状态，只能用矛盾的话语这样叙述：他们的确死了，但死亡还没有发生。

“洛基！”汤姆连忙去照看洛基，发现他已经躺在地上晕了过去，浑身鲜血，大小伤口无数，胸口有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贯穿伤口，看得汤姆呼吸急促起来，慌张地把他抱在怀里，握住那只冰冷又无力的手，他向大厅外求助似地喊道：

“奈格尔——！我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