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汤基】尼德霍格之影 第32章 魔法学徒

在约顿海姆地下废都，三名手执法杖的黑袍人来势汹汹，冲进了一座废弃的巨人宅邸，将里面正在休整的另一伙人团团围住。

双方在一番激烈的交流和冲突之后，从其中走出来一位覆面人，听声音是一位年轻女子，似乎正在接受黑袍人的审问和检查。黑袍人拿出一个装置，在她身上测量着某种“状态”。仔细地再三验证之后，装置都毫无反应，覆面女子的同伴见状反而慌乱起来，领队开始不住为她说情。另外两位黑袍人却伸出法杖，执意要将覆面女子带走。

领队心生破釜沉舟之意，但她所在的这个位置令她不得不顾虑太多事情，如今已沦为优柔寡断之人。覆面女子似乎对领队的心意心领神会，趁着双方拉扯混乱之际，从腰间凭空翻出一本黑书，一种不祥的魔法在瞬间爆发开来。

这一切发生得极为迅速：

覆面女子突然发难，将周围人的法力短暂地牵扯了出来，所有人都向她的方向趔趄了一步，他们已在这一瞬间——在真正的法术决斗中尤其致命——失去还手之力。覆面女子本想借这个空档期趁机以传送术逃跑，但是，她在紧张之余将法术范围圈得太广，除了感受到面前三位黑袍人和身后七位同伴的法力，竟然在远处还感受到了两个法力来源！也就是说，附近还有其他人！

更让人惊悚的是，远处那两人的法力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一人的法力如同门前沟渠，在她的牵扯之下立刻被掏空了所有积蓄，难以抑制地大声咳嗽起来；而另一个人——让她产生了惧意——非但没有被牵制住，反而牢牢锁住了她的法术路径，以更猛烈地力量原路打了回来——

“啊——”

覆面女子本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却突然被击倒在地。趔趄的众人还未站稳身形，只见眼前的空间被人为地切割了几刀，就像破碎的镜面，再眨眼时，碎裂的痕迹又如水波般恢复如初，覆面女子已经失去了踪影，刚才听到几声诡异的咳嗽也戛然而止。

他们本就是魔法的学徒，要判断发生了什么，对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覆面女子不小心使偷听者暴露了行迹，偷听者立刻以更为高级的空间传送将她带走。

领队松了一口气，抄起双手目送着三位黑袍人愤怒地往门外追了出去。

覆面女子被人提在腰间，奔行在空间罅隙之中，姿势不大舒服，但她没有心思提出异议，她手上感受着拂过的风，冰冷刺骨，这让她心中的惧意不断加剧，这可不是置身于约顿海姆的缘故。

她在辅修空间理论的课程时，教材的第一页就警告着：拙劣地穿越空间往往伴随着热风、碰撞和死亡，务必立刻穿越到空旷之处（建议跃向空中，再呼叫救援）。在这一点上已经有许多鲁莽之人卡死墙中，或是身体贯穿在横梁上，或是高空坠亡；越是经验老道、技法娴熟，穿越时应是冰冷的、无声的。

“或者说，优雅的。”残缺了一半肉身，以金属机械替代的老教授这样补充道，看上去经历过不够优雅的一次空间穿越。

不知为何，覆面女子突然想起了校园时光，她本身极为厌恶那段日子，但如今怀念非常。难道这就是走马灯？可是……我不是已经……

思绪还未在脑中流动完毕，周遭环境突变，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带着从空间罅隙中脱出。整个过程冰冷、无声且流畅，没有一点停顿之感，优雅至极。她还未来得及挣扎反应，就被愤怒地甩在了地上。

全完蛋了。

她心中不断这样想着，在地上就势打了几个滚，随后躺下不再动弹。

“咳咳——嘶——咳——”

“慢点呼吸，汤姆。”

洛基扶着汤姆轻轻地靠着一处断壁坐下。汤姆只觉得眼前发黑，恶心异常，咳嗽的力道一次次撕扯着自己的肺，比起之前自己主动消耗法力，这次更是难受了百倍，整个身体内脏包括骨头都像是要被人扯了出来。若是单纯依靠他自己，几乎不可能从这种状态中完全恢复，甚至还会出现严重的后遗症……不多时，一股暖流在他身体里流窜，每经过一次肺部，咳嗽声都弱下去几分，那似乎被拉扯异位的骨头经脉也被扶正。

汤姆睁开双眼，模糊地看见洛基的身影，动了动手臂，感觉到右手被洛基握住，从连接处不断闪现着法力流动的波纹。他想着这样温暖的治愈法术并不属于冰霜巨人强悍粗暴的愈合再生能力，倒是很像洛基曾经提到过的华纳神族的魔法。

“那人……死了？”

洛基顺着汤姆的目光看去，那位被他抛在地上的覆面女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衣服上蹭着大片灰尘，全力要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覆面女子听着有脚步声朝她走了过来，心中不停打鼓，希望这位勉强算是救过她的魔法大牛善解人意、和蔼可亲，对她的无心之失可以一笑而——

“伤了我的人，可不能靠装死蒙混过关哦。”

覆面女子在面具之下做了一个绝望的表情，但身体依旧不为所动，随后她感到一块尖锐的硬物抵在自己的左腿上，那感觉像是带着杀意的刀锋……

“我数到三，不起来我就砍断你的一条腿——三。”

“恩？啊——！！”大腿上的痛感在迟疑了半秒后，疯狂地向大脑传递着阵阵的警告，覆面女子疼得挺起身子，又立刻侧身倒了下去，伸手急忙向腿上摸去，低头一看，洛基却比她先一步捏住了大腿上的切口，“啊啊啊……啊……呃？恩……？”她的痛感瞬间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她的大腿的确已经被利刃切断……

“听好，我帮你止住了血，回答完毕我的问题之后，我就帮你把断腿接上。如果你撒谎的话，我会知道的。”

覆面女子看了看已经从她身上分离出去的那条大腿，这条陪伴她度过一生的大腿，陪她跑过了多少路程，踏上过多少台阶，踹飞过多少花心的男人……这让她极其怀念大腿还长在她身上的时光。

“我叫绮丽安，被生冥院院长……“

“说第四通用语。”

“干嘛用这个蹩脚的语言……我被生冥院院长诈骗入学，结果这个学院不学无术，院长整天琢磨怎么敲诈钱财，抢夺生源，年年论文都洗稿前辈作品，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我就……我就向教导院举报了院长，结果被院长倒打一耙……恩……栽赃陷害！差点就被抓走了，还好您救了我！您法力高深，也看得出来当时我的确是急了，不小心伤了这位朋友，实在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要不……”

“恩……不错，说得……真假参半。”

“你……我没有！”

“你本来是做什么的？”

“我、我是个商人嘛！商人来着。”

“什么买卖？”

“倒卖瓦尔钢。”

“从哪里到哪里？”

“从奥米茄卖到梅西耶高塔帝国。”

“这么远？”

“一本万利嘛。”

“真诱人，跑一趟赚多少钱？”

“六万塔币。”

“什么时候的事？”

“啊？就……几年前嘛！”

“几年前还能赚这么多？真奇怪啊，塔国在一百年前就开放了进口瓦尔钢，如今已是贱卖的破铜烂铁。你不会把你祖上的‘丰功伟绩’拿到今天来说吧。你家是不是那个时候倒卖亏本，家道中落了？”

“原来是这样吗……啊，不是不是！我记错了，记错了！”

洛基站了起来，一脸遗憾可惜的样子：“撒谎的做法值得赞赏，可惜谎言不怎么高明，你祖上在塔国投机倒把这么多年，竟然都不认识我，亏本破产也毫不意外。”

“这个这个……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其实绮丽安没有完全明白洛基的意思。“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放了你？好啊。”洛基转身欲走。

“欸，不是不是，帮我把腿接上吧！你还有什么问题？我保证不会撒谎了！”

“所以你接下来能正经回答问题了？”

绮丽安点头如捣蒜，觉得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良善好人。一是他没有严厉斥责她撒谎，甚至还说‘值得赞赏’？二是他也没有要求她取下覆面的面具。他纵容着他人撒谎成性和隐瞒真相，照拂那些诡计多端的取巧之徒——但前提是不能损害他的利益。绮丽安又猜测他或许是某个帮派大佬的儿子这般的人物，比如他现在在这里做着某种隐秘的事情，如果完不成，就得回家继承亿万家产？执掌地下商业帝国？

洛基的质问即时打断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学院来这里做什么？”

“呃……”绮丽安又盯了几眼自己的断腿，心想自己和学院并没有多大的情怀，没必要为他们卖命，“魔法调查嘛。”

洛基不吭声地俯视着她，很显然这个答案还远远不够。

“唉。我们是来找一位古老的霜巨人，这都是为了魔法上的研究，院长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说我们学院和这个什么霜巨人有着不解的渊源。这不就是瞎胡搞嘛，我们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出门考察又远又累，关键是费钱——”

“哪个霜巨人？有名字吗？”

听到此处，汤姆扶墙站起身，缓缓地向他们走来，他听到绮丽安说出了一个足够震撼的名字。

“法布提。”

法布提正是洛基的生父。汤姆止住了脚步，他没想到能听到带有如此神话性质的名字，“洛基……”

绮丽安把他的一声呼喊听在耳中，觉得“洛基”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但现下不是搜索回忆的时候，她赶紧笑道：“看来你的朋友没有什么大碍！太好了，太好了！”

洛基看着汤姆的确正在逐渐恢复，这才安下心来，继续向绮丽安问道：“找他干什么？”

“法布提可是一位伟大的人物！是生冥院死亡研究的集大成者，他和他的伴侣发表的研究理论让学院曾经盛极一时！”说着，绮丽安掏出了之前施法用的那本黑书，“我们现在仍在使用他编写的这本黑书……当然了，也可以看到，自从他失踪之后我们的研究毫无进展……这本书连一字一词都没有改动过……”

洛基听得皱起了眉头：“接着说。”

“哦，刚才也说了，院长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说法布提本身是一位霜巨人，葬身在一颗叫约顿……约顿海姆的废弃星球上。她觉得这是个重振学院的好机会，千里迢迢赶了过来，想着能找到关于这位伟大前辈的更多信息，或许在研究‘死亡’上有着突破性的进展。我也说了嘛，我们就是来魔法考察的，没撒谎。”

“看样子，你们没找到。”

“当然没找到！能够来到这个地下废都已经是幸运之极了，谁知道那位老前辈是不是真的来过这儿。”

洛基蹲下身，拿起她的断腿对准切口处，手上运起冰霜巨人的再生魔法。绮丽安觉得腿上传来一阵瘙痒，就在她快要忍不住伸手去抓挠的时候，施法已经完毕，断腿又重新长回了她的身体上。

“教导院为什么要抓你呢？”

绮丽安移开了目光，假装专注在自己失而复得的大腿上，检查着是否还活动如初，“我举报了院长诈骗嘛……”

洛基反而听笑了，说道：“拙劣的谎言……却能换取一个好消息。巨人的核心建筑——神殿，是沿着古老巨人从高处落下来的骸骨建成的，你看这个地方的残垣断壁，里面的主要承重其实是巨大的肋骨和胸骨。”

汤姆和绮丽安两人往四周看去，果然能够四周的墙缝间看到圆柱形的粗大支柱。

“也就是说我们位于巨人的胸腔位置，而神殿就建造在头颅内部。入口在那个方位。”

“不不，肯定不在那边，我们这几天把附近区域差不多都搜索过了，那边是一片辽阔得出奇的荒地！”

“在这样密集的都市里，怎么会有荒地呢？缺乏好奇心，难怪一事无成。”洛基再次站起身，朝他刚才指的那个地方走去，“汤姆，帮我看着她，她跟我们一起走。”

汤姆现在已无大碍，行动自如，他伸手拉起了绮丽安。虽然正是对方害得他差点落下病根，但她当时为了脱困而突然施法，的确算是“无心之失”。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绮丽安蹦跳了几下，终于安下心来后，带着歉意说道。

“我已经没事了。”

“呼——太好了，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绮丽安，你呢？”

“你叫我汤姆就行。”

“恩，很少见的名字。欸，你那位朋友呢？你刚才叫他……？”

“洛基。你没听过这个名字吗？”

绮丽安把双手抱在胸前，开始沉思起来：“嘶——很熟悉，很熟悉！像他这样的法术大师，其尊名都是如雷贯耳的，我一定在哪里听过……话说，你们来这里……干嘛呀？”

汤姆失笑，“你这样套话，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我跟他是一起的，他没告诉你的东西，你从我这里问不出来。”

这是一次试探，绮丽安知道洛基法力高深，却把一个资历浅薄的人带在身边，很难想象他们是朋友或是别的什么亲密关系，如果存在着绑架威胁，刚好可以利用起来。可惜，那人怎么不是个绑匪呢。

“哈哈，但我知道你们要去神殿嘛，一看就是为了巨人啊、国王宝藏之类的东西！”

汤姆心想如果冰棺那种装置也算是颇有价值的神器，那他们的确是为了宝藏而来。随即，他们看见洛基走到废墟的尽头，从杂乱的荒草中提起了一把……门锁？他施法将门锁悬在空中，手中幻出冰刀——绮丽安突然觉得大腿上一阵幻痛——对着锁眼直直插入，刀身完全没进了另一个空间，触动着某种法术机关。

突然，沉寂的废都里风雪骤起，瓦砾滚动，布匹翻飞，厚重的飞雪以遮天蔽日之势袭来。绮丽安抬手御起一个防护罩，遮住她和汤姆两人，勉强挡住这场大雪过境。只消片刻，风雪消散，凭空化解开来，两人抬头望去，被眼前之景生生完全震住：

一颗完整、巨大的头骨如山峰一般伫立在荒地之上，神殿依着头骨的形状建造，骨头即是支柱，也成为装饰的一部分，考虑到神殿的属性，也许先辈的头骨更是一种对过去的祭奠。

神殿建筑除了日常损耗，几乎没有受到毁灭性的破坏。洛基捡起的那把门锁，其位置刚好成为了神殿大门的锁眼。洛基将冰刃拔出，门锁坠落，沉重的大门滑开一丝门缝，不断向外吐着白色的寒气。

洛基示意他们跟上，汤姆和绮丽安对视一眼，深知自己即将对冰霜巨人这个古老种族的过往秘辛一饱眼福，两人心中燃起了冒险的热血，连忙也走进了神殿之内。

神殿之巨大超乎想象，三人如同蚂蚁一般在行走在厚重的地砖之上，其微弱脚步声甚至产生不了回音。他们这才深觉自己是真正的过客，路过、瞻仰着一个早已逝去的文明。殿内除了两侧宏伟的巨人雕塑外，没有太多的装潢和摆设。神殿中心位置有一张坚实的大圆桌，四周稀稀拉拉地围绕着高背座椅。

不等身后两位探险家对其仔细观摩，洛基头也不回地绕了过去，他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精织的地毯铺向神殿的尽头，两旁倒插着无数的尖刀与长矛。洛基踏上层层台阶，来到最高处，曾经用于供奉祭奠的长桌被人撤开，换成了一把国王的王座。王座被无数兵刃簇拥着，那时的巨人不再需要先辈沉默的庇佑，他们要战争，他们要生存。

王座上坐着一具巨人王骸骨，天顶降下的光芒使白骨生辉，巨人王悲悯似的垂下头颅，双臂交织在胸前，怀抱着一件早已被夺走的事物。王座底下，匍匐着另一具骸骨，披坚执锐，背上贯穿着三把致命的长矛，左手极力向王座伸去，但在临死前，都未能触到座上之人分毫。

汤姆和绮丽安跟了过来，默默站在洛基身后，无言地看着冰霜巨人的终幕。

洛基指着地上那具骸骨，声音平稳，说道：“这就是法布提，你找他？”

绮丽安愣了愣神，连忙跑过去，蹲在那具骸骨身旁，仔细地观察起来。但她立刻发现了不对劲，这个人像是霜巨人中战死的将军，骸骨上也丝毫看不出拥有过强悍魔法的痕迹。他似乎……只是战死……再也看不出其他故事。

“这不对……这不对……他死了多久了……”

绮丽安喃喃自语着，没想着要什么答案，洛基却答道：“两万多年吧。”

绮丽安猛然抬头看向洛基，即便是戴着严实的面具，也能感受到她的难以置信。“时间……完全对不上。他……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你、你确定吗？你确定他就是……”

“他确定的，绮丽安。”汤姆不忍心绮丽安追问洛基，既然地上那具骸骨是法布提，那么王座上这位……自然就是劳菲，冰霜巨人的女王，也是洛基的生母。“既然你们的消息有误……就没必要再过多探究了。”

绮丽安从王座前退了下来，但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具骸骨。她不喜欢学院，但她知道院长为了能到这里来魔法考察经历怎样的波折，如今，答案就在眼前：学院历史上那位伟大的法师就叫法布提，眼前这位巨人也叫同样的名字，但他们不是一个人！完全不是！绮丽安心中瘙痒难耐，她的感觉告诉她，自己正和真相擦身而过，她却握不住它！

究竟是谁告诉了院长这个消息？“法布提”究竟是谁？眼前这两位莫名碰见的人又是谁？“洛基”到底是谁来着？而她——绮丽安——自己为什么会——

就在绮丽安心中闪现过十万个为什么的同时，洛基翻起了法布提的沉重的骸骨，从他身下掏出来了一个可以一掌握住的冰蓝色立方体。汤姆亮了亮眼，心想这就是洛基想要寻找的“冰棺”，它竟然和电影里的宇宙魔方别无二致。他看见洛基将之拿走手中，突然施法，法力急切地在冰棺表面流动，随后，冰棺——这个能够保存“死亡”的装置——被打开，像是有一根触手从冰棺中伸出，朝着绮丽安奔涌而去。

绮丽安来不及反应，那无形的触手贯穿了她的身体，翻转搅动着，随后像是愣了一下，无功而返，委屈地又钻回了冰棺里。

汤姆瞬间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没有‘死亡’？！”但他并不觉得绮丽安和洛基的情况相同，她不是神，她不能安逸地承受着“不死诅咒”，她身上必定有着别的情况。

“你们那位……所谓的学院**师法布提的知名研究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绮丽安颤抖着双手，闭上双眼，认命地说道：“连接生、生与死……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连接生与死的道路是双向通行的。”

死一般的寂静，在神殿内肆意蔓延。

绮丽安双手握拳，然后松开，慢慢地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幅显而易见的亡者面容。

“他们说……”那张明显早已陈尸多日的干裂嘴唇吐露着清晰的话语，“我把‘死亡’留在了冥界，自己跨过第四道门走了回来……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他们称我为‘溯回者’。”

汤姆问道：“第四道门？那是什么？”

洛基在绮丽安之前抢着答道：“从生到死的灵魂，要走过三道门。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生与死的关系就仅此而已了。但……法布提发现从死到生，也存在着‘门’，而且只有一扇！只要跨过这仅有的一道门，便能实现所谓的‘死而复生’。”洛基的目光扫了一下绮丽安腰间别着的黑书，“他将所有的研究和猜想写在黑色封皮的书上，取名为《四门》，学生们都称它为‘黑书’……但理论终究是停留在纸上的字句，无法找到证据、无法验证的理论……不过是一堆废纸！”

绮丽安虽然是溯回者，身体腐烂的状况无法复原，但神经和器官组织依旧完好，她觉得自己流下了涔涔冷汗。

“你……是……谁……？”

这个简单的问题突然将洛基问得怅然若失，旋即又恍然大悟。

“我是……”

当他还是神族王子时，他无数次狠命地问过自己到底是谁？是神族的质子，还是童谣中吃人的怪物，还是敌国交易的筹码，还是灭国的祸根？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上一次来这里的原由……正是为了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来到双亲面前，坐在台阶上，想要求得一个答案。但答案是狂风呼啸，是大雪过境，是永恒的沉默。

而如今呢？

洛基将目光从双亲的骸骨身上收回，他继续说道：

“诡计之神。”

绮丽安无力地跌倒在地，她想起来了……拥有这个名字和称号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