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汤基】尼德霍格之影 第12章 战争借口（下）

Tom和Sarah一踏入神庙之中，立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四面八方的重重压力排山倒海般袭来。让他们不自觉地心生恐惧与害怕，本能地想要逃跑、想要求饶。

“诸神，请收敛一下你们的神力……还有敌意，以神的大度，照顾一下我们的人类朋友。”说话的竟然是Lucifer。

那种恐惧之感立刻减缓了不少，Tom抬头看去，恍惚间以为自己走入了各大名家笔下那瑰丽的油画之中。希腊诸神分列两旁，有的神一脸关切地看着，有的神只是愣愣睥睨着他们，有的神则不为所动……而正前方主座上，地狱之主Lucifer与希腊众神之王宙斯并排而坐，诡计之神Loki“谦卑地”站在Lucifer身边。

光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让一切变得神圣至极，似乎说出口的每句话都会被天空与风记录在案。

三界神明聚首，这个场面往后两万年都不会再出现。

“欢迎你们的到来，人类朋友，请说出你们的诉求。”宙斯说起了场面话。

也许是在神的影响下，Tom有一些紧张。

Lucifer安慰他说道：“Tom，说吧，我们刚才正讨论到你们的事，现在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Tom数着自己的心跳，这种感觉像他当年第一次站在台上表演的时候，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而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紧张，多么激动，多么期待自己的下一句台词让所有人发出惊呼与赞叹。

“我仅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向诸神对话。对于我姐姐出现在奥林匹斯山上，感到十分惊讶，我认为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使我怀疑是希腊诸神做出的这种“绑架”行为。对于一切的发生，这实在是一个谜团。但是我相信各位神力通天，眨眼间便是万年光阴，知道总有一些谜团是我们无法解开的。在此，我们——不会追究。”

说及此处，诸神开始忍不住讨论起来。宙斯那坚毅的脸庞似乎也缓和了些许，Lucifer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他现在气恼的是另一件事，而Loki从刚才起就带着一脸微笑看着一切的发生，似乎置身事外、漠不关己。

演员已经就位，导演只需要坐在镜头后面，看着每个人念着自己的台词，表演着既定的剧本。

“同时，以下也是我们的诉求，希望诸神能够和平共处，避免战争。”

这句话瞬间刺痛在场不少人。

“这个人类在撒谎！”诸神循声望去，法厄同踏步出列，“众神之王，这个人类说出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满口虚伪的谎言，他是想引诱您进入他们的温柔陷阱，好将我们全部一网打尽！”

“他说什么谎了”Sarah气恼不过，大吼道。

法厄同打开双臂，说道：“呵呵，这不是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吗？这个人是诡计之神Loki的信徒，是那Loki撺掇的同谋和口舌，嘴里能有一点真话？都是陷阱与不耻的诡计！”

“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与Loki无关！我只是想表达……”

法厄同根本不管Tom说了什么，他继续喊道：“诸神，你们怎么了？难道都站在这里听一个诡计之神手下的喽啰废话吗？曾经的教训我们难道从里面没有学到一丝一毫？你们难道想‘诸神黄昏’发生在奥林匹斯山上？”

“我说了，我们不会计较这次事件，我的话不是阴谋，我也不是……我也不是Loki的信徒。”

他的最后一句话已淹没在诸神的反对浪潮之中。

“人类，你站错队了！”

“看上去仪表堂堂，没想到居然是……真可惜。”

“神的事情，不需要一个骗子学徒来指手画脚！”

Lucifer见状赶紧招呼了宙斯一声，不然有人的拳头就要打在那脆弱的人类身体上了。

“诸位！”宙斯厉声喊道。“你们的待客之道呢？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是我们的客人！散开点！”

Sarah见他们退后，这才放开了抓住Tom的手臂。而Tom也吓得不轻，他瞥了一眼Loki，但是Loki不为所动，如同看戏一般。

他在等什么？他一定在等着什么……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吗？这就是他说的“表演”？Tom逐渐有些气愤。

“我向诸神保证，我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我在人类世界有一些影响力与名气，你们可以去查我的过去、查我的背景，想必这对你们来说不难吧。我并不是一个随意说谎的人。”

法厄同纠缠着Tom的每一句话，发疯似的攻击起来。“背景？难道大户人家不出败子？连奥丁的儿子都有诡计之神，这年头，背景能说明什么？”

诸神闻言纷纷向Loki看去，Loki毫不生气，面对众人的目光，他只是略一躬身，好像在说：正是在下，惭愧惭愧！

Sarah虽然有一些害怕，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看不惯他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的作态，甚至抹黑自己弟弟。她鼓起勇气说道：“难道卑劣的不是你吗？我们站在这里是想要澄清一切误会，不是让你非黑即白地颠倒事实。既然希腊诸神这么不待见人，我们走就是了。”

说罢，她拉住Tom的手就往外走去。但法厄同怎么会允许她随便离开？在口舌上如何对付一个女人，天底下的男人们都知道要怎么做。

“呵，疯女人。”

“你——你说什么！”

“我说，疯女人！包庇纵容着一个骗子弟弟，你弟弟和Loki卑劣地用一些小把戏砍掉了战神阿瑞斯的一条手臂！”

Sarah震惊了，她不知道这件事。

除她以外，所有人对这件敏感的事都沉默不语，唯有阿瑞斯站在角落尴尬地踮了踮脚，眼神飘忽不定。

面对Sarah投来的质问目光，Tom有些慌了。“不是这样，是阿瑞斯和Loki……”

“是你和Loki一起暗算了阿瑞斯，谁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戏。”

Tom见他颠倒黑白实在离谱，他不能孤军奋战。“Lucifer，地狱之主，事情不是这样的。”

可惜，他找外援找得不是时候，Lucifer正是对此事恼火非常，他沉吟了一会，说道：“Tom，你们的诉求我知道了。但……关于阿瑞斯的事情，我不清楚。这真的……不怪我。”

Lucifer说到最后两句极其缓慢，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Loki斩掉阿瑞斯手臂是他擅自行动，而且你和Loki竟然一起隐瞒了这件事，你们得自己承担希腊神的怒火！

Tom又看向Loki，Loki也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Tom感到一阵巨大的背叛和无助。他没有力气再辩驳任何斥责。他孤独地站在那里，诸神的怒骂越来越难听、越来越嘈杂。

这时，他似乎灵光一闪，一股强烈的既视感袭来，让他觉得这一切都非常熟悉，他在哪里经历过……

他摸了摸上衣内袋的位置，那里放着一把匕首……

对了，啊，对了，是那场梦境……

年轻的王子站在大厅上孤军奋战，一人对抗着所有莫须有的罪名与指责，他发出微弱的嘶吼——嘶吼——直到喉头出血，直到将自己的内心掏挖出来！

可是没人倾听，不被信任，不被维护，不被爱。

一如他现在站在神庙之中的处境一样，一如他十年来对Loki的演绎那样：发现身世，愤怒地质问奥丁；掉下彩虹桥，奥丁的一声“不”；母亲的死去，牢狱里的歇斯底里；与Thor并肩看着阿斯加德彻底毁灭，然后灭霸降临……

真实与演绎，这一切交织重合，模糊了界线，最后融合在一起，汇成血与泪的无尽漩涡。

他与那位年轻王子彻底共情。

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他再也承担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流下泪来。

直到他感觉有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洒下的阴影将他全部笼罩着，他抬头仰望，发现是Loki……他很难看清阴影中Loki的表情，但那双绿色眼眸闪着微光，一如往常坚定又可靠。

只听Loki从未用如此严肃的声音问道：

“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吗？”

诸神再度炸开了锅。但Loki和Tom已与他们犹如隔了一道屏障。

“你愿意，成为诡计之神的信徒吗？想我所想，感我所感。在这世间，用你剩下的生命为我奔走、为我效劳。我将庇佑你的一生，替你承担所有的诋毁、抗下所有的背叛、反抗所有的刀刃。无所畏惧，一往无前。这个誓言将受到诡计之神的永恒祝福。”

Tom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诸神。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他自己的内心，而那内心说道：

“我愿意。”

Loki笑了。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开心快乐。

没有人看清Loki是如何出手的，法厄同的鲜血已泼洒在地，断头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