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相撞砰砰作响,空气里弥漫着小巷独有的烧烤香味,路明非有些局促坐在我对面。我屈指敲着啤酒瓶,觉得有些好笑。
「你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来吃。」我又灌了一口,酒精在口里漫开来,一下一下刺激我的神经。
其实我不喜欢酒味,也不喜欢喝酒,但是今天就是想喝。
「师妹未成年人不要饮酒哇。」路明非边盯着刚上来的烤串咽口水边力不从心的劝导我。
他肯定是怕师兄问他,但是我和师兄的关系又有什么好问的。
「你要不要挖墙脚呀?」
「什、什么?!」
路明非伸过去拿烤串的手僵住,他没想到这是鸿门宴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这就想要他的命了!
「师妹你饶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拿红点和你打星际了。」路明非就差给她跪了,他还没谈过女朋友嘞虽然学妹长得惊为天人但是师兄不是武大郎是武松啊!
我乐了,一巴掌拍在他低下去的头上又塞了一根牛肉串在他手里。
「吃。先吃,吃完再死。」
「哦哦好……」路明非声泪俱下开始控诉到,「断头饭怎么没饭我打123456了。」
「可以的可以的兄弟但是是12345,我现在给你去种地要不要,你要大米小米?」
「我要黄金粒米。」
「有命吃没命拉的。」
这种地方要是师兄来肯定会说都是地沟油不健康油烟呛人……不对应该要更文雅正式一点。
没办法啊就是这样两个世界的人,我本来就不想为了屠龙拼命,走一步是一步啦居然能活到现在也是很了不起了。
但是不是因为屠龙,那我为什么来卡塞尔呢?明明在高中就准备放弃他了。
「我去他丫的楚子航!」我开了第四瓶啤酒,度数明明不高但是我已经不太清醒了,看来我酒量真的很差,「凭啥啊?不都是仕兰出来的凭啥喜欢她啊?」
「哇师妹你醉啦。」
「对啊。」我郁闷地又闷了一口,我对自己醉没醉倒是有很清醒的认识,「你知道我为啥休半年学不?」
「不是说你生病了?」路明非含糊其辞,又塞了一串鱿鱼在我手里,试图把那瓶啤酒换出来。
可能吓到他了,我平时喝得差不多就停了。
「唔唔唔……是,但是当时我在特护病房见到师兄了……你干嘛?」
「我……我喝点壮胆。」
「喝!」我搂住他的脖子举起神圣的酒瓶,「感情深一口闷对吧?」
随后又嫌弃把他丢开:「我们太暧昧了你离我远一点。」
「……」路明非第一次见醉酒的我,实在是比平时还没脸没皮,饶是他这种也招架不住。
我不管这些小男生弯弯绕绕的心思啦。我专心于讲自己的故事:「你懂不懂?我刚好碰到了,我就和导师说可不可以让我照顾他这是我老相好,不让我照顾我就不入学了。我照顾了他九天诶?天天熬了银耳羹送过去,人的一星期有几个九天呜呜呜呜……第十天有个妹子说她送吧我先去办入学反正师兄一时半会醒不来,等我一回来师兄就要亲上去啦!然后我就办休学了。」
其实师兄什么时候醒完全是未知数,但是好巧不巧就这么被我撞见了,医院的消毒水和那段记忆不断冲击着我,第九天我坐在床边数他的睫毛,想起仕兰那些女生聊的话题,心里一阵窃喜,连刚数的睫毛根数也忘了。第十天透着门口玻璃看见的光景,像是九维空间到十维空间的临界点,我只听见啪咔一声,“九”碎掉了,只剩下从头开始的零维空间。
路明非很想吐槽,但是感觉现在不是好时机。
我拿着那串鱿鱼开始欣赏起来,哇这个鱿鱼好鱿鱼啊和我一样鱿鱼我吃掉了这个鱿鱼会不会变鱿鱼。
油滴颤颤巍巍落了下来,打在我的衣摆上,晕出一片污渍,没我当年见他的红晕难消。
「路明非,」我语重心长地盯着路明非,「下次我带你去吃深海鱼。」
「什么?」路明非明显没看出我要闹哪一出。
「深海鱼抗衰。我有生之年谈不到了能看你谈到么?」
学妹脑回路实属清奇,有时候路明非也跟不上。
「那我还是多吃点鱿鱼吧说不定女神都喜欢忧郁这款。」路明非吸了吸鼻子去喝可乐。
「可以的可以的,」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可以不可以,你师兄把那款占了。」
「……你师兄好像全占了。」思索一会后我得出一个结论。
路明非嘴角抽搐了几下:「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哦哦哦↑所以你挖不挖墙角。」
话题跳的太快以至于太生硬。
「我是说挖我去学生会。」我看他半天没回答,才意识到他可能理解错了。
石化中的路明非宛如得到了解药从碎掉的石块里重现天日,然后反应过来这解药他妈的以毒攻毒量用大了啊。
「你为什么非要从狮心会转去学生会?你和楚子航关系破裂了?」路明非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
「倒也没有……但是你想,他心里都有夏弥了,我在旁边死赖着也尴尬;大家也都看得到,我缠了这么久也就这样了,眼不见心不烦,我先逃了再说。」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楚子航啊?」
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好像很早就认识他了,那张在冰雪里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脸,因为被记忆蒙上一层雾,所以不凛冽也不生人勿近,反而有些温暖。虽然也不一定是他了。但是后来……后来在小学开学典礼上一眼就对上了,身后都空荡荡的。再、再后来就是校道上无数次混着学校栀子花和身上松柏香的擦肩而过,每天跳早操的遥望……嗯……然后……没有印象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神奇,遥遥望上一眼,红线就把你绑上了,但是另一头偏偏不牵住对方,只是在旁边游荡,从其他红线的间隙里慢慢后退,退回以前的遥远距离。
楚子航永远像柄收入鞘中的刀,收敛锋芒却始终带着金属的冷意,不会去斩断那些不带恶意的红线,但是足以吓得一堆人只敢这么看着他。
你说他对我好么?好像没法算,因为他没对我做过什么事,也记不住我才对。不过扯平了,我也没对他做过什么事。
看着学妹发了这么久的愣,路明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别被夺舍了啊我去。」
「去你的我差点夺舍你的身体就成功了。」
啊啊叫着捂着胸口后撤的路明非看起来一副被欺负的良家妇男形象。啤酒瓶已经空了,不打算开下一瓶,第一喝不下了,没有第二。
站在路明非家小区门口打了个哈欠,拍了拍他的肩:「儿子长大了该学会自己睡了,乖。」
「我靠师妹别说这么令人误会的话啊!话说你真的不用送么?」
「不用啦,还不信我?我能——」做了一个扭人脖子的动作,「给你复习一下。」
路明非感到脖子一阵凉风,忙回头:「不不不法治社会学妹冷静啊我睡了。」
声音的传播速度很快,路明非的声音像水滴在大海里,只剩树叶沙沙声和轻轻的风声没规律的响着,报刊这个点已经关门了,有一个小架子不知道是老爷爷忘记搬了还是故意摆在这,上面稀稀拉拉堆着几本盗版漫画。
于是随手拿了一本蹲在边上看了起来。路灯似乎有些接触不良,灯光时亮时暗,不时发出滋滋的微弱电流声。就着冷光大致浏览着文字。
呦呵,还是《EVA》。
我又乐了,今天总是莫名其妙乐。我们也有个Eva,我乐。
我哼着准备逛卢浮宫,然后想起来在这种地方凌晨一点哼歌会被骂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一个人?」
这嗓音我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毕竟我这大半辈子都栽在这嗓音的主人身上了。
平淡的语调,总是那样。像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是。」
「不回家么?」
「……你不也没回。」我有些赌气的扭头,明明不喜欢我,干嘛还来搭讪,就直接走过去好了嘛,「你也没家回?」
刚问出去我就后悔了,说不定楚子航就只是同学之间的客套一下呢?但是我又想到反正又不喜欢我印象差就差吧,再说他半夜来这种地方也肯定不是干好事的。
「“也”……?」
「是,我没家回。」刚刚被吹散的酒意不知道为什么又涌上来了,「你收留不?」
……问这个干嘛啊?酒精这是因为我太热了挥发到小脑还不够挥到大脑皮层了啊!
「算了,你肯定是那种不会带小猫小狗回家的人。」我嘴上冒出了和我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的话,嘟嘟囔囔,不让他听到,「你说不定连火腿肠都不会给它们买。」
「……」楚子航走得离我好近,我一抬头就看到他逆着路灯灯光被勾勒的那张脸,衬得他整个人像中世纪手抄本里走出来的告死天使。
其实更像观音,佛光普照的,谁都能照,惩恶扬善。
「你喝醉了。」
「是。」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如果只是对校友的关心,刚刚就可以走了,为什么还在靠近。
楚子航,你好那个啊。要不是你这种态度我才不会误会。在学校也是,对别人都那么不给机会,反而把我放进来了。
他今天戴了美瞳,也对,在中国本土肯定要戴的了。眼睛又成了那副温顺乖巧的好学生模样,我再熟悉不过。什么笔触都画不来他。我有时候想,师兄要是死了都没人给他画画像,但是又想对哦有照片呀。
他的头发丝在光下都能看清,不愧是桀骜不驯的头发!我以前想过要驯服这些头发丝,但是没想到连本人都驯服不了,根本接近不了头发丝。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痴傻,他微微俯身和我对视。
「要不要回家。」
「你知道什么是家么,家是……回。」我本来还想絮絮叨叨说教一通,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又答应了下来。
什么眼神啊楚子航,是你带我回家诶?狗人装什么小猫。
然后我就这么继续痴痴傻傻跟在他身边。
路灯下我们的影子没有被拉的很长,反而是像正弦函数那样的变化着。总之的总之,今天晚上做的所有事都可以说是酒后失言吧?
因为我很傻的开始沿着路边的黄线走,走着走着又走上了行人道边缘的台阶,执拗地走着直线。
脚一歪要摔下去的时候横来一只手拉住我。
「别闹。」他的声音永远都那样毫无波澜,像是泼给我的一瓢冷水,让我的脑子暂时清醒。
「没闹。我对我自己醉的程度很有自知之明。」
「会摔倒。」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没喝醉也会摔倒。」
「没有怪你喝醉了。」
「你怪了。」
「……喝酒不好。」
拽住我的手在现在也没松开,还是攥着手腕,力度不大,但是莫名有些发烫。
我又乐了,今天是好日子,有朋友有烧烤有酒还有帅哥带我回「家」。
我就任由他这么拽着,自私一点,是被他牵着。
「师兄。」
「我在。」
「师兄。我就叫叫你。」
「嗯。」
「你不用每句都回的。」
「嗯。」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嗯,我在。」
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笨蛋。蠢死了。
「楚子航。」我盯着那只拽着我的手,「路明非说我傻逼透顶了,我看是我们两个傻逼透顶了。」
师兄的手很好看,高中他拉大提琴的时候我想过他弹钢琴的样子。对啊师兄为什么不学钢琴呢。
「为什么你会……」楚子航斟酌了一下用词,少爷恐怕说不惯这种词汇,「傻得透顶?」
我真的被气笑了,和他待在一起就容易没脾气,不只是因为我喜欢他这件事。还因为他每次都是先考虑别人,把自己排在最后。
「你能不能别管我?」
话说的含糊其辞,我不是想和他把关系断干净的么?怎么和他还牵上小手了?凉叶啊凉叶你清醒一点。
明月高照不独照我。
但是它照着的另一个人,我很喜欢。
喜欢这两个字在嘴里嚼烂了,混着唾液像是稀泥巴一样让人避之不及。我也想捏出好看的泥塑送给你,但是我再怎么捏也只有一团四不像。
这条路好长,师兄的家好远,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但是我们的故事是有尽头的,月亮是读者,要记下我们的故事,和其他情侣的故事一起杂糅在月光里,照给其他相思的人。
可惜不是情侣。
胡思乱想了好久,师兄终于开口:「到了。」
师兄怎么开的门,怎么侧过身邀请我进去,我怎么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全都记得。因为是第一次。
等到楚子航把门轻轻关上,上锁声和开灯声在黑暗里炸出亮光,我才反应过来我到了哪里。
「师兄,你也会带别的女孩子回家么?」我眯了眯眼,其实灯光开的不烈,柔和的,淡淡的照着玄关。照着外来者。
「不会。」
楚子航往里走了两步,望了两眼像是客厅的地方,转身示意我上楼。
今天更开心了,想要的回答都达到了。天啊。
不会是梦吧呜呜呜,什么师兄和我拉小手什么带我回家只不过都是池间凉叶喝啤酒喝晕了的一场幻想而已。
「爸爸在外应酬,妈妈估计还在和朋友逛。」师兄和我解释这啥干嘛,不在还好点,被撞见了多尴尬。
轻车熟路走向一间房间开门嘴上答应嗯嗯好然后被拉住了。
楚子航张了张嘴,这嘴真好看啊一张一合地说:
「这是我的房间。」
「哦哦哦我不睡你。睡哪啊?」
断句,不要断错。
「客房估计佟姨上周六打扫过,你……」
「我能住我能住!」非常开心的冲进房间扑在床上,困意刚刚进门就上了脸,和楚子航在房子里绕来绕去真是非常有礼貌了。
好像听到楚子航叹了口气。想咋的。
门被关上了。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楚子航是个机器一样精准的人,据我的观察得知这人从来不会十二点之后睡觉,还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捡我,开玩笑的吧?是不是路明非给他发消息了。
要是昨天的我就想是不是师兄终于意识到要我要跑路了来挽留我了,但是现在我会想他会不会喜欢我。不喜欢我的话,那就是我对他很重要。
但是我不要很重要,我从来不会是别人最重要的那个人。
但是,我还是想牵你的手。手心的温度如何呢?十指相扣的触感如何呢?勾搭你手指的心情又会是如何呢?全都不知道。
你是难解又跨级的数学题,碰上你倒霉又无可奈何,我要是从来做不出数学题都算了,偏偏争强好胜,非要去和你死磕,结果丢了青春也丢了心血。
我应该再学一学再去解你这道题的。
明明刚刚还好想睡的,现在又不困了。
想起来在仕兰时大家讨论师兄的眼睫毛,明非师兄也说师兄眼睫毛真的长,推荐我去数一数。
我也想数完。
门又咔叽一声开了。
我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来人,是楚子航。我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楚子航把什么东西搁在桌子上了,「泡了蜂蜜水,最好是换了衣服再睡。」
「师兄你是男妈妈吧。」
「什么是男妈妈?」
「就是你这样的。」
我把自己在师兄面前裹的像个毛毛虫在床上瘫着,不时蠕动一下恐吓师兄离开。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我么?」师兄还是站在那里宛如神佛一般屹立不倒。
我草这时候像什么神佛?你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这是趁人之危,不过君子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就不对你下手了。
我们俩就这样一站一躺互相盯着,最后我败下阵来,把头缩进被子里不看他。
太坏了。
把蜂蜜水喝完之后脑子总算清醒了,甜甜的,温温的,像是他给我的感觉。看着他就很开心,距离不近不远,不会很难看。
「衣服我会换的啦……你哪来的衣服?」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没有起伏,让我被净化了一遍,不敢多想,「我拿了几套没穿过的衣服。」
是睡衣,摸着质感很好,高级货。但是我突然很想哭。
「穿过的是不是都沾着血。」我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
「……?」
这个人身上恐怕有很多伤口,谁来帮他处理呢?自己吗?他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呢?
「师兄你去睡吧。」我侧抬头看他,房间里没开灯,只能靠门外跑进来的微弱灯光看他。隐隐约约和记忆里的脸重合。
「嗯,好。」师兄走之前还带上了门,「晚安。」
「晚安。」我轻轻说。
会是师兄的尺码吗,那肯定很大了。
呃,没有在说奇怪的东西。
不对,把睡衣穿上没有很大,反而有点合身。上面还有小熊□□的印花,这真的是师兄的衣服么?
是师兄小时候的衣服吧?但是又没穿过,是不喜欢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好吵。
好吵。
吵死了!
一睁眼就发现师兄坐在床边,一只手举着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我和他对视了大概三秒然后把脑袋又缩回去了,又在做梦了。
外面的人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中午好」。
「早上不好,一点也不……什么已经中午了!」我猛地一坐起来,昨晚的宿醉现在爆发出来了!头疼的像是有个c4在里面炸掉了,疼得我嗷嗷叫。
然后,疼死人的间隙里有什么画面跑出来了,好像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看动漫看到的吧,动漫最喜欢画这种男生起床女生坐在边上了。嘿嘿。师兄我们位反了哦?
楚子航看着我刚刚一脸痛苦突然又在傻笑的样子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还是好困。」
我嘟嘟囔囔说。
「再睡下去生物钟会彻底混淆,对人体的激素调节和……」
「停!」我绝望的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了,我起来,我高中选的物化生,我明白。」
他的目光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我悻悻收回。怎么啦?你凌晨不也攥我手腕吗,我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想了想还是换了自己的衣服,还是带着半夜的烧烤味和酒味,我觉得穿师兄的衣服不太好,虽然衣服看起来很像女孩子穿的。
我从门里探出一个头,四处望了望。师兄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可爱:「师兄我走了。」
「去哪里?」
「在路上随便逛逛。」
「……你一整个假期都准备露宿街头吗?」
「不,我定了酒店。」
说完我又后悔了,我觉得我要存个档,我后悔的话太多了。这不就是在告诉他我有去的地方但是我昨天晚上就是要跟你回家。
「……你还是可以回来住。」
回来?回哪里?你家么?
我和楚子航的对话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暧昧,虽然他可能不这么觉得就是了。
「嗯嗯嗯……我先走啦师兄。」
我还没出门呢迎面来了一个漂亮的姐姐睡眼比我还惺忪,一见到我眼睛亮了一下非常自来熟的拉住我的手看向了楚子航。
「这是儿媳妇吗?」
「啊?姐姐我们……」
楚子航顶着那张面瘫脸走过来:「妈,吓到她了。」
怎么是阿姨?我乖乖巧巧低下头又叫了一声「阿姨」。
「不用不用你叫我姐姐好啦!这样子航还能比你低个辈分呢。」阿姨很开朗的笑着,脸上的妆还有些没卸干净。
楚子航的脸很微妙的难看了一下,此男原来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虽然不像吃了屎的就是了。
「要不要和姐姐我出去逛街呀?」阿姨拉住我的手腕放在脸下,眼睛里闪闪的央求我似的,「姐姐叫苏小妍记住啦?」
「记住了,姐姐你好漂亮。但是我……」
「啊啊你好可爱,子航借我玩两天啦。」
啊?找他借什么……?
「好。」
你好个毛线啊你就这样答应了师兄救我我不要逛街啊!!
于是就这样被苏小妍拉着逛了半天街,还被送了几套天价一样的衣服,我暗暗吸气,然后一咬呀给楚子航原数转回去。
——村雨:?
——村雨:对方已退款
——楚辞:。。。。。
此路不通,我干脆直接给他支付宝转账过去。
「支付宝到账,一万八千元」
支付宝的声音骤然响起时我手里的冰淇淋都差点吓掉了,我居然没关静音。回头瞪了一眼拎着大包小包还有手拿手机给我转账的楚子航,苏小妍就悄悄凑到我耳边。
「这是我给你花钱觉得不平衡了吧?」
不,姐姐你好像误会了。我也凑到她耳边悄悄说:「姐姐,其实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还能说什么说你儿子有喜欢的龙啦那个龙还被他亲手杀死了所以他要一辈子当鳏夫啦。
「没事没事,我懂的啦,以后会是的啦。」
苏小妍笑的灿烂,但是我知道不是的,不会是的。于是只好笑笑,继续吃冰淇淋。
吃甜品心情会变好是真的,我最喜欢吃甜品了。
以前高中经常和别人一起吃甜品,在甜品店里一坐就是一下午,透着玻璃窗看人来人往,偶尔他要帮我补习,在甜品店里头发都要扣完了的时候会被人塞一口甜品。
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
我真的很讨厌人多的地方,不过师兄在身后,也不怎么怕。
最后那笔钱他怎么也不收,我只好给苏小妍买了个包当礼物让他拿去,在酒店里擦着刚洗的头发就收到了路明非的消息。
——夕阳的刻痕:我靠师妹我再也不和你出去吃了。
——楚辞:你怎么拿小号发。
——楚辞:楚子航威胁你了?
——夕阳的刻痕:我怕上大号被他骂。
——楚辞:他不会骂你,乖。
——楚辞:后天来吃,带你吃好的。
水珠顺着头发滴在手机屏幕上,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跳转到楚子航的聊天框。里面的消息还停在转账那几条。
看着发了一会呆,然后被手机要进水的现实拉回。
说来惭愧,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追男生,所以就这样死缠烂打也是看电视剧里学的,但是好像没什么用,还有点出丑。其实我就只是想陪他长大,给他送汤送糖送世界,为他打理一切。奈何实力太差什么都做了什么都没做好。
明明初中啊高中那些男生都是我站在那里就说喜欢我的。
楚子航,你好奇怪。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不想让我读懂的书,就只能放回书架了。把它好好封存在那里,等能读懂的人来取。
但是有一点我记住啦,你是会把流浪小猫带回家的人呀,即使小猫悄悄的骗了你。
和楚子航一起回家的时候我又走上了边缘的台阶,他走在下面踩着黄线。
「你好幼稚啊。」我吐槽道。
「嗯,陪你。」这不就是在暗戳戳说我幼稚吗?哼。
手被他拉着,我使坏挠了挠手心,他抓住我不安分的手,手上有练刀的薄茧,蹭的手心痒痒的。
「别闹。」
「没闹,我又没摔倒。」
「没有说你摔倒了。」
「你就是在暗戳戳说,你太阴险了。」我作势崴脚,他反应很快,我就这样结结实实落入他的怀抱,「你说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也要接住我的。」
「嗯,接住了。」不带攻击性的眼睛湿漉漉的看我,是小狗。
草丛的猫叫让我率先从他怀里站直,然后屁颠屁颠去扒拉草丛。
「师兄,过来,过来,有小猫。」我感到师兄的下巴轻轻搁在我的头发上,小猫跌跌撞撞过来蹭我的腿。
师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是那副得道高僧的平淡:「嗯,看样子是中华田园猫的品种……你要养么?」
头上三尺有神明,我抬头和师兄眼睛对上,这样看我肯定很丑,但是神明大人普爱众生一定不会讨厌:「可以吗?但是学院不能养宠物,我们照顾不了它呀。」
「还是算了吧,师兄,我们这几天都来喂它好不好?」我仰了仰头蹭蹭他,「要是我们不能天天陪它,它也太孤单了,其他人肯定也只会给它喂食啊,还不如等它找到好主人。唔……阿姨喜欢小猫吗?」
「……妈妈对动物毛发都有点过敏。」楚子航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我想起和他高中在无人角落喂过学校的流浪猫,我以为是他继父不准他养,原来是阿姨过敏。
我伸手顺了顺猫毛:「喜欢小猫吗?」
楚子航攥住我的手腕,又开始了面无表情的说教:「流浪猫身上会携带有沙门氏菌,大肠杆菌,如果处理不当容易……」
我听得头疼,上学就听老师念,拜托诶我也是理工女好不好?我肯定也知道啊!更何况高中你不是也很喜欢顺猫毛吗?
我只好去亲他堵他的嘴,太那个了,太不解风情了,太朽木不可雕了。
其实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作用就是让他发一下懵而已。
「我们给她洗完澡打完疫苗送去猫咖吧?既然亲人还很可爱……以后放假可以去猫咖找它。」
「……」楚子航短暂的发了一下呆,「好。」
我心满意足准备抱猫,他又伸手把我的手抓回来了。
「别动,等我。」
在原地等了突然走掉的他两分钟,和小猫就着棍子玩落叶,阴影和拿着牛奶的手同时出现在我眼前。
「刚刚让店员帮忙热了一下,温度差不多。」师兄蹲下来试图把猫抓进刚刚带来的纸箱里,眼睑微垂,眼里被睫毛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啊,对了,师兄的睫毛数我一直没搞清,因为每次数着数着就会睡着,然后就一直没有结果。
看着师兄身上爆发一副要和小猫决一死战的气势,我推了一把小猫的屁股,师兄顺势把纸箱扶正。
小猫你应该没有很晕吧。我心虚的想。
捧着温牛奶和师兄走在路上,这下我两都认认真真地走路了。牛奶是甜牛奶,虽然是他的习惯,不过比起纯牛奶我确实更喜欢甜牛奶。
「师兄,没想到你是那种会捡小猫的人。」
「你之前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你连火腿肠都不会给它们买。」
「那你现在知道了。」
「不,很多年前就知道了,然后我一年前又知道了。」
他侧头看我:「为什么是一年前?」
「一年前的端午假你也捡猫了,」牛奶已经被喝完了,吸管只能徒劳发出刺耳的声音,「你都忘记了。」
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我在说哪件事,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记得。你那时候喝醉了。」
「没有醉,没有醉。」我满嘴胡言乱语,「小猫不会醉。」
「你是刺猬。」师兄托了一下纸箱,伸手接过空盒。
「我刺死你,我不仅刺你,我还在你身上打滚,把你扎成蜂窝,然后我再变成小猫帮你舔血,再把你吃掉。你知道吗到时候你就是砧板上的鱼。」
「……那你可以吃很久了。」
我嘿嘿地傻笑。
眼睛里有点进沙了,我抬手准备揉。楚子航拦了一下。
「我帮你吹,别揉,容易感染。」
「哪有那么脆弱。」我嘴上说着,还是接过纸箱,任由他帮我吹了吹。
小猫在纸箱里蜷着,纸箱不大,手臂稍微给点压力就 能感受到生命隔着纸壳传来,师兄的脸在眼前很大,太犯规了,谁允许你贴这么近还这么帅的?
小猫很听话,洗澡前顺便剪了指甲,也很听话的没有闹腾。我说现在可以摸它了吗,师兄说可以。
「好乖。」
「你也是。」
「?」我看着他的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姑且算你在夸我了。」
「叫什么好。」
我把小猫举在空中晃了晃:「你说,我可不可以当它的妈妈?」
「……可以吧。」
我一拍大腿,一拍定案:「那就和你姓,姓楚。」
「……好。」
至于名字可以慢慢想嘛,小楚,小楚。我这样叫着小猫。
那天我们走在同样的路上,不再是月光而是阳光,不是放手而是牵手,不是收留而是回家。
我说,楚子航你脑子秀逗了吧你喜欢我。
他说,我以为路明非告诉过你。
那确实算告诉过我。看来我们两个真的都傻逼透顶了。
那我不管了,傻逼配傻逼,杀胚也得配傻逼。
我们终将成为彼此的鞘,收容那些无处安放的锋芒与热望。
猫没有龙族血统,我们会不会对它有血之哀。(?)
唉师兄我们两个养条蛇吧,蛇和龙同源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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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说谎小猫会被师兄收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