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霍] 天路无期 第2章 第 2 章

上林苑的草木清香，让刘彻精神振奋。这里甘甜的气息总能让他短暂地忘却朝堂上的纷扰。身为帝王，身处举国上下利益纷争汇集之处，他是天下绷得最紧的那根弦。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两天，他当然要享受最大最秀美的宫苑和最可爱的佳人。

霍去病一早就来到前殿等候了，准备和刘彻的辇驾一同出发。他穿着做工精致的新衣，墨绿的颜色很衬他的肤色。刘彻看得出他今天是被精心打扮过。走近时，甚至还能闻到自己近日最爱的佩兰香。刘彻内心不禁暗暗赞叹：子夫，她确实是个妥帖人。

霍去病这个名字，他之前是听到过的。刘彻试图回想过之前见面的场景，然而他只能在记忆中找到一个单薄瘦小的影子。卫家长兄的儿子、长姐和前夫的儿子，和这个二姐的私生子，他哪里可能完全分清呢。没想到，几年下来，这个孩子竟然已经长成一个清俊矫健的少年了。

刘彻又见霍去病今日虽然衣着讲究，却穿得单薄。他略一示意，内侍赶忙取来一件白色皮袄，要给霍去病披上。

谁知霍去病却说：“陛下，不必了，臣不冷。”

刘彻也不在意，只是捏了捏少年有些单薄的肩膀，笑着道：“给他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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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猎的兴奋略微缓解了少年在天子面前的拘谨。

每次看到猎物，他都会望向刘彻，得到肯定的示意后，他便利落地策马张弓一箭毙命。他的成果颇丰。虽然年纪尚小，已经可以看出弓马娴熟。可见，家里是花了重金培养他骑射的。

刘彻自己今日还未怎么开动。他只是随意射了一只梅花鹿。直到期门仆射徐自为来报，前方发现熊的踪迹。刘彻这才兴奋起来，这是他今天期待的第一桩乐事。

他们顺着踪迹一路追索，竟然发现一头一人半高的棕熊。这是今年春天第一次出现的巨大猎物，期门郎们都屏息等待天子的指示。

刘彻正要张弓搭箭等待合适的角度，棕熊却一转身，进入了密林深入。刘彻对这头巨熊志在必得。他示意期门骑郎全部留在原地按兵不动，避免惊扰猎物，自己则下马进入密林。

熊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食物。趁它背对自己的时候，刘彻举起弓来。猎杀猛兽总能让他热血沸腾。

初春时饥饿的熊攻击性非常强，因此今天早晨他已经在心中默念过几十遍猎杀的程序：何时举弓，拉弦。等熊四肢着地、侧面对着自己时，瞄准前腿后一寸左右的位置，可以击中它的双肺。射中目标后，还要立即补一箭，确保万无一失。

这头熊低下头开始进餐。刘彻张开弓，在密林间慢慢移动着。距离猎物只有不到二十步了。这个距离之下，向他这样熟练的猎手，绝对不会失手。他只是需要一个绝佳的角度。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棕熊身体的动作时，脚下却是一歪。他一个踉跄，手中的箭就飞了出去，啪的一下射入了熊身后的树干。刘彻一看，却是一根叉出的树根绊住了自己。他心下暗叫“不好”，立即取箭再射。然而，那只美餐中巨熊已经发现了他。熊想必是确认了一下这是一个落单的人，毫不犹豫地全力向这个食物冲来。刘彻再射一箭，可是只是擦过了熊的左肩，完全无法挡住熊的前进。

熊虽然看上去笨重，但是在林中冲刺的速度惊人。眼看巨熊已经到了自己跟前，刘彻只得扔掉了弓箭。他此次并非为了博熊而来，没有带上戈矛一类的长兵器，此时身上只有一柄短剑。面对巨熊，短剑显然不是趁手的兵器。慌乱中，刘彻随手摸到一截粗壮的树杆，只得用它来格挡巨熊的攻击。

刘彻虽然常常自恃天生神力，此时仓促面对巨熊的正面攻击，只两三下就感到体力不支。他步步后退，找了一颗大树作掩护，只希望能撑到徐自为等骑郎们前来救驾。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射中了熊的腹部。刘彻瞥眼一看，来的却不是全副武装的期门骑郎们，只有霍去病一个人出现在熊的侧面。他这支箭让熊的行动一滞，却并不能给皮糙肉厚的巨熊造成致命伤。霍去病只得扔下弓，抽出腰间的环首刀，朝巨熊冲去。

愤怒而饥饿的巨熊发现了新的敌人，它直立起来，足有一人半高，发出震天的嗥叫。霍去病顺势矮下身去，单手撑地，一个前滚翻来到熊的身前，长刀砍向了巨熊的右腿。巨熊发出一声哀嚎，剧烈的疼痛让它发出最后的猛烈攻击。霍去病虽然在出刀之时就做好了躲闪的准备，然而熊的断腿喷射出的血液模糊了他的视线。情急之中他只能用刀身格挡，巨熊的一掌就把他手中的长刀打飞，自己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眼看巨熊就要和少年同归于尽，刘彻跳起来用尽全力将短剑插入熊的眼睛。他又赶忙把地上的少年拉开，两个人都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巨熊在哀鸣中轰然倒地。

“臣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行了，没事了。”徐自为等人赶到的时候，刘彻正在帮霍去病擦去脸上的血污。“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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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一日四膳，不过在围猎的日子，也就一切从简了。他们只是在日暮时简单吃了一顿烤熊肉和野菜羹。刘彻一高兴，就把剩下的熊肉赏赐给今日参与围猎的郎官们。这只五百多斤的巨熊，足够大家饱餐一顿了。

经过这一番历险，刘彻感到霍去病与自己亲近了起来。刘彻问他家里的弟弟妹妹，以及教他骑射的师傅，他都一一作答。刘彻则给他讲自己当年微服出行手搏熊罴的故事。等到开春以后，有经验的猎人还会设陷阱活捉猛兽，送到未央宫以备格斗表演。

听到这里，少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央求刘彻带他一起参加。他一直想要学习制作陷阱的技巧，要自己活捉一只老虎。可是他的母亲一直不同意他参加这些活动。

刘彻就故意逗他说：“你还是要听你母亲的话。你母亲不同意的话，朕也没办法呀。”

霍去病却说：“可是我已经不小了。陛下，您也不觉得我是小孩子了，对吗？”

说着，他撇撇嘴，眼睛睁得大大的，让人无法忽视那黝黑光耀的双眸。刘彻只是笑着看他，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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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未央宫送来的奏报，夜已深了。刘彻回到卧室，发现霍去病已经趴在几案上睡着了，身上还裹着早上赏赐他的皮袄。也许是因为累了一天，又年纪尚小，他睡得很熟，还略显单薄的身体在那纯白的皮袄下微微起伏。刘彻站着看了他一会儿，就把他抱到了榻上。

能给刘彻带来血脉偾张的刺激的，除了搏击猛兽，就是这些新鲜健美的身体了。想到霍去病矫健的身手和冲向巨熊时那种凌厉的狠劲，他就有些迫不及待。

天子吻过少年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长长的睫毛，又轻啄他的双唇。

身下的躯体突然震动了一下。刘彻抬头看到，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双杏眼还带着七分困意，正懵懂地打量着他。刘彻没有把握他会怎么反应，然而少年却没有动，只是努力掩饰着眼神里的紧张。刘彻已经来不及思考他在想什么，便急不可耐地让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