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一个叫金的人来过这里吗?”
凯特找到厨房,碰到赫缇从里面出来,看见其胸前的名牌后,问道。
赫缇打量着面前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男孩,眼里多了几分迷惑。
这么年轻?看着真像是来找人的。那个叫金的究竟是什么人?
见赫缇的神情,凯特往厨房里瞄了几眼,没看见人,又把印象中的师傅的形象描述了一番,补充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你叫他,所以过来问问。”
“呃…你应该是听错了吧,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迫于酒店财产,赫缇还是妥协了。
听错了?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感觉金就在这里呢?是他的直觉出错了吗?
金对绝的精炼度远在他之上,想凭借气息确认位置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就像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金就在这间厨房里,可是他在这里感受不到一丝金的气息。
要是可以进去查看一下就好了。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看见库洛洛几人吃完晚餐起身,赫缇心里暗暗焦急。
“那个,我可以进去……”
“小弟弟,我看你是外地来的吧,这么晚了,要不要考虑在这里歇一晚呢?不收钱的那种噢。”
赫缇打断了他的话问。
来这座城市的旅人并不少,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锻炼出了还算准确的识人能力,自然也能看得出来面前的人并没有什么住酒店的钱,就和那个金一样。
她这么说,只是想给金那家伙一点教训而已,若人真的留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而且,库洛洛几人已经到了前台,等着结账,目光看向了这边,她得赶快过去,不能让客人久等。
但是,她的提议被拒绝了。
“不,不用了。”
因为如果他留在酒店的话,金肯定会想尽办法躲着他,避开他,还不如去外面守株待兔。
表示过感谢后,凯特离开了酒店,不过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酒店旁的巷子中随便找块地坐了下来。
“真是难搞啊。”
要是现在离开的话,那雕像的问题就得放弃了;要是现在不离开的话,随时都有被那小子抓到的风险。
他还不想那么快被找到,太便宜那小子了。
“那是你什么人?”
赫缇端了一摞盘子进来,他才刚清空的水槽又被堆满了,金差点没一口气提不上来厥过去。
短短几十分钟,他已经洗了不知道多少盘子杯子刀子叉子了。他这辈子洗过的碗都没有今天晚上洗的碗多!!
“如果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可以提前下班吗?”
他已经洗盘子洗到麻木了。
以前他都不知道,原来洗碗会这么累,洗完一堆又来一堆,洗着洗着有一种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人生无望的感觉,简直比探索那些遗迹还要辛苦成百上千倍!
“不!可!能!”
赫缇叉着腰,很坚定地打碎了他的美梦:“谁让你打破了雕塑,刚才还威胁我?洗完盘子之后,还要把这些厨具都擦洗干净才行。”
“另外,晚上还要值班。如果客人遇到什么情况的话,要第一时间赶去处理,处理问题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我们的身份,态度要真诚……”
赫缇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晚上工作的注意事项,金已经开启自动屏蔽了,他害怕自己被念晕。
因为城市萧条的缘故,路灯经年失修,一盏接一盏的,宛如忧愁的少女,垂头敛眸,俯瞰着被夜色添衣的道路。
负责晚上值班的金抱着胳膊,独自坐在黑暗的大厅中,思考着白天被雕塑控制而失手的事。
那时,他所看到的,是他还没成为猎人,在鲸鱼岛生活时的景象,以及他刚成为猎人后的旅途第一站。
没有离开鲸鱼岛之前,他总会那样发呆,每天都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不知自己在走向何处。
但他知道,有一样东西,在等待着他去找寻。
成为猎人之后,比鲸鱼岛更加广大的世界在张开怀抱迎接他,他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面,可他一时间却无从找起。
他的踌躇,是因为没有方向。
可是啊,方向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人定义出来的,就像路是走出来的一样。
只要一直往前走,迷雾总会散尽。他始终践行着这一真理。
没想到,今天只是稍不注意,就因此差点中招。
金摸了摸白天时硬化的手背,硬疙瘩感少了很多,还剩下些许不适,于他而言无关痛痒。
经过白天的事,他也可以确定了,所谓的“玻璃病”,和这些镜片脱不了干系。
要想把事情搞清楚,恐怕还得去找这酒店的主人。
忽然,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金不再呆坐着,身影一闪消失在大厅。
在时间的锻烧中,钨丝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却仍在忽闪忽闪地贡献着自己的余光,将走廊里的黑影照得忽隐忽现。
“这些画也太诡异了。为什么我们非得接这种活不可?”
“这得问大哥。”
漆黑中的窃窃私语,随着发光的门缝被关上而消失。
房间里,累了半天的双马尾和三马尾兄弟头对头倒在床上,不约而同把脸侧向了房屋中央,抱着胳膊背对着他们的单马尾后脑勺。
“喂,我说大哥,雇主不是交代过不能看这些画吗?你怎么还在看?”三马尾问。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在酒店里挂这种诡异的画啊?从住进来那天起,我就感觉浑身发凉,难受死了。”
双马尾看着天花板说:“现在事情办完了,我们明天就走吧,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哥俩的话久久没得到回应,不禁觉得奇怪,凑了过去,只见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画,面色骇然,脸上和手上还出现了反光的玻璃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哥俩面色煞白,眼神齐刷刷看向画像——里面的无头人顶着血淋淋的脖颈,满是血腥的双手端着托盘,托盘中是一颗人头,人脸向外,那是一张除了眼睛之外没有任何五官的脸,与无头人的血腥相比,干净得出奇,不沾一点血腥。
更离奇的是,瞳孔还被两片镜子代替了。
这里所有的画都这样。
现在,那双镜子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们。
下一秒,无头人竟端着脑袋从画里走出来了。
“啊啊!!!!!”
骇人的惨叫声打破了城市的寂静,噩梦中的人忽地瞪大眼睛,弹坐起来。
“爸爸……”
森然黑寂中,席巴崩裂的画面反复上演,天地被染成血色,一根白发慢悠悠飘落在那滩浓稠的鲜血中。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夸奖似的说:“小咪可干得真不错,真的亲手杀死席巴了呢。”
亲手……杀死……席巴……
她吗……?
咪可跪在地上,机械地抬起双手,手中是一把白色的发丝,恍眼就被鲜血染红,融化成血,从指缝间溜走。
这些头发…是谁的?是席巴的吗?
但是,为什么席巴的头发会在她手上?为什么席巴会死?
他可是曾经用一根头发杀了四五个人救了她和海莉的人啊!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呢?
怎么可能呢?!!!
“当然是因为你!咪可!妈妈对你太失望了!!!你为什么要偷头发?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我们明明对你那么好,那么好……”基裘跪在血中捂脸痛哭着。
“妈妈……”
她又把基裘惹哭了,这是为什么呢?
偷头发,背叛……她做了对不起揍敌客的事吗?
沾满血腥的双手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汇聚,欲破血而出,咪可睁大眼睛,那东西就凝聚成血柱源源不断地钻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看到了,被垃圾压死的人,被石头碾碎的头颅,她叩下扳机杀死了谁……还有……
啊,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偷了席巴的头发,把它交给了一个老师。
就是那根头发,席巴才会死!
是她害死了席巴!是她害死了席巴!!!
不止如此,她不止杀死了席巴,她还杀死了管家春和,在流星街时,她还杀死过想对她们图谋不轨的人,包括在天上时许愿让别人去死。
“呕!!!呕!”
胃里翻江倒海,胃液搅着没消化完的食物往上翻涌,令人作呕的呕吐物气息从鼻子喷薄而出,咪可慌不迭翻下床,摔了一跤,跌跌撞撞往浴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