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来自利莫里亚的情书 第11章 重逢篇

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鱼告白，现在的我只迫切想要逃离。

但拉斐尔并没有给我机会，他拽住了我的手，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似蝴蝶翻飞，直接舞到了我的心上。

“姐姐，我好难受……”

这奇怪的里番走向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心连带着手都在颤抖，我已分辨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激动——健康的爱情固然美好，畸形的恋爱似乎更加刺激。

可我不会随随便便就会答应他人的求爱，更何况是另外时空的非人类生物。背负着沉重枷锁的自己，还没有闲情逸致追求世界上最美好而又最虚幻飘渺的东西——爱情。

捡起还尚存的理智，我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的慌张，意图将他的注意力扳回受伤这件事上，“你是哪里不舒服？”

“这里……还有这里……”拉斐尔带着我的手从他的脸游移到心口。

指尖下的光滑触感叫我的心痒痒的，因为过于震惊导致忘记了反抗，我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在身上描摹，一路向下，最后，感受到了他有力的心跳。

不行，这样……不行！

欲收回手，却察觉到他力气大得惊人，推搡之中我放弃了挣扎，于是咳嗽得更加厉害了，“咳咳，拉斐尔，你是生病的那种难受吗？”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和平时感觉不一样……”他紧紧握着我的置于胸口，丝毫不肯放松。

“你总得说明白，我才好想办法帮你。”

听我这么说，他紧锁的眉头倒是舒展了几分，带上了几分不确信，他抬头望着我，“你愿意帮我？”

“当然，除非要牺牲自己的性命，那我得犹豫一下。”

拉斐尔终于笑了，即使苦笑的成分更多，“不至于到那种程度，需要你以命相换，我也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说起来，姐姐你的身手很不错。”

“防身是足够了。对了，刚刚应该抓一个渔夫问问，现在是什么时日。”我的出现，估计也会引起岸上人类的恐慌。如果知道具体的年代，也好有更加万全的应对之策。

“那不重要。”拉斐尔依旧皱着眉，像一尾搁浅的鱼，闭着眼急切地呼吸，“看来普通人是伤不了你的，我也不用担心你在别处会受人欺负了。”

他的话带着一种和他年纪不相符合的游刃有余，我有些无力招架。如果说第一回见面他还是个读幼稚园的儿童，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和人类十**岁的青年差不多大。

“拉斐尔，你快回家，算我求你了，你这样跟自虐一样，弄得我好有压力。”

我是说真的，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却还是没能忍住，要不怎么说他还是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小鱼呢，完全没有思考过事情的后果。

“他们还在那儿！快！”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看样子是刚刚的渔夫搬来了救兵。

“糟了。”

一览无余的沙滩无处藏身，如果来的人数过多，我保护自己都算勉强，如果再加上拉斐尔……不想他陷入绝境，我进行了最后的劝诫。

“你快回海里！”

我刚想起身拔剑面对，就被他一把揽住腰带向水中。

谋杀啊！是要你进水里躲着不是拉上我一起！我吓得闭紧了双眼。

咕噜咕噜的水声充斥着鼓膜，吸入的气体都染上了潮湿的咸味。

衣物沾上水变得沉重，可人却感觉变得更轻。要命，虽然会游泳，但人在水中能呆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心底发出哀嚎，我觉得自己这次大概是要魂断大海了。

“你睁开眼睛，正常呼吸就好。”

拉斐尔的话清清楚楚传入我的耳朵，我尝试着平复呼吸，却发现在水中似乎和陆地上没有什么分别，本以为会被水呛到窒息，结果身体意外地适应新环境。就好像我本就属于这方水域一样。

“拉斐尔……”我睁大了眼睛——他牵着我的双手，两个人悬浮在海水中。

海水如蓝色的空气充盈，各色的鱼类和海洋生物在四周游弋，海草摇曳，绚丽的珊瑚点缀其间。

水里的光线有点昏暗，但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眸色一暗，感觉这样的人鱼说不出的危险。

“你现在已经拥有能在水中生存的能力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利莫里亚？”

我借着水流想推开他，他虚握着我的手却逐渐收紧。

“我必须得拒绝，不和你说笑，拉斐尔，你有想过你带一个人类回家，你的族人会怎么看你，你又该如何自处？”

见他不说话，我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之所以这么问不是为了听他叙述心动的过程，而是一种问责。

他本不该生发这种感情的。

拉斐尔一直沉默着，看我担忧的神色眼眸中多了些许柔情，嗓音也变得低沉，“海底太无趣，而我一成不变的生活因为遇到姐姐发生了改变……有位老师曾经给我讲过，这世界上的人原本都是两个合而一体生活的，后来天神将它们分开，于是每个人倾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另外一半，遇上你，我确信自己找到了那缺失的、原本属于我的另一半。”

“才不是，你只是因为我救了你。”看不出来他们也会学习人类的知识，本想戳他的额头让他清醒一点，但我后知后觉手已经被他牢牢掌控，也根本不敢再有其他肢体接触，“如果是这样，那你岂不是应该爱上医生？”

“怎么会？那不一样。”

“只要获救就会喜欢上对方的的话，是会这样的。”

他完全不听，只是有些躁动地摆动着尾鳍，搅起的波动吓到了路过的小鱼，一时间我们四周空无一物，只听得见海水流动的声音。

“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总是会一个人在晚上偷偷溜出去，坐在岸边看星星月亮照耀着海面，远处的灯塔亮起，与渔船上的彩灯一齐汇入远方的星河，每个孤独的夜晚都赋予了我思念你的意义。”

所以人类有时看到的美人鱼身影当中搞不好也有你哦。

还在暗自腹诽，拉斐尔就伸手将我纳入怀抱，温柔如潮水一般的力量坚定地向我涌来，我在这一瞬间再度震惊得忘了推开。

“我想将你留在身边，可是……或许你可以告诉我要怎么办。”

你想留我，我想走啊。不管怎么说，这下算是惹到恋爱脑美男鱼了。我用了最大的力气努力尝试推开他均以失败告终，无论如何都必须中止他这段感情，“你不能这样对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人表达爱意，你、你应该去追求一位利莫里亚姑娘，然后过安稳幸福的生活。”

“没有你存在的海洋感觉都失去了颜色，又何谈幸福？你生气的样子、你笑着的样子，我都很想念，姐姐，请别再离开我。”

没办法了，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我无奈地看着他，“很抱歉，拉斐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被问倒了。

我看向头顶路过的大片沙丁鱼群，开始现编，“嗯，他是个很体贴善良的人，高大帅气，喜欢小动物，喜欢……”

拉斐尔盯着我，突然就淡淡地笑了，“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吧？”

“有，当然有。”

“你就是在骗我。”

不想多说，我欲上岸却被他再度拉回去。

四目相对的时刻，我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拉斐尔振振有词地牵住我的手朝海底更深处游去，“海底可没你想得那么安全。手给我，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就算走丢了也能回去的……”

“可是我会不放心。不过，就算是走丢了，只要你喊我的名字，我就会来到你身边。”

“你怎么这么固执……”

“有没有觉得我还挺值得依靠的？”

“啊？”

“姐姐，请你试着相信我。”

我看着他若宝石般璀璨的双眸，一时间迷乱，“拉斐尔……”

“就这样呆在我身边吧。”

如果这是真的，我实在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说他傻又觉得是自己过分，说他痴情又着实荒唐，抱着这种心情来往于岸边和海底。只能见上短暂几面，而且仅凭这几面之缘，就种下了如此深的执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喜欢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让我更加吃惊的事情出现了。

似乎是突如来其的疼痛袭来，拉斐尔露出痛苦的神情，整个人虚弱无力地向下坠落。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开我的手。

唉……无法做到置之不理，我随之下潜揽住了他的腰，带着他匀速降落在海底的地面。

公主抱美人鱼这种经历短短时间体验两次，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我将他放在礁石上。

人鱼气息紊乱，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在一堆五颜六色海葵掩映的角落，隐藏着一个神秘的洞口。

里面别有洞天，设施一应俱全，应该是他的秘密基地。

我扶着拉斐尔将他放在了平滑的石床上，趁此机会也打算离开。

“别走……”

手再次被握住，我于心不忍，也因为他手劲更大，只得在床沿坐下陪着他。

“我不走，你松手好不好？”

“不，只要我一放手你就会消失了。”

“不会的，我就在这里，你安心休息，好吗？”

出乎意料地松了手，他乖乖阖眼睡觉。

真的是好难哄啊……我细细观察起这个地方，存放着许多精美的物件，但都摆放得杂乱无章，石膏、珍珠、宝石、画具……

画具？

他也画画？！

暗自惊叹的同时我又发现了别的细节——桌上摆放着一摞画纸，在已经完成的作品右下角标着一个小小的签名，“Rafayel”。

扭头我看到了石壁上悬挂的作品，其中有一幅油画正是前阵子在画廊看到的落日图景。

如蚂蚁侵入骨髓，我感觉到了一阵噬骨的疼痛。

身体被人从身后抱住，烫人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入我的肌骨，随后我听到他在耳边念出了我的名字。

在叹息的瞬间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字词，沉溺在海水中的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渺小。

“你怎么会知道的？”我的名字。

“我也是在梦中得知。”

如果谎言能掩盖真相，也就无需从悲伤中解脱。已经不想纠结他是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姓了，虽然已经放弃挣扎，但是我仍旧无比严肃地重申自己的立场：“拉斐尔，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他将我转过身，迫使我注视他的眼睛。

“我们……我们之间有生殖隔离。”

“那是什么？”

“总之就是没结果。”我扶着额头，唯恐他越陷越深，“现在开始，忘了我，就当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我，好么？”

“许久不见，姐姐这样冷漠的反应真让我受伤。”

“你是人鱼，我是人类，你生活在深海之中……”而我在距离你千百年的另一个时空。

“可我却觉得，你来到我身边正是上天的安排。”看我倔强，他还是做了退让，“算了，你能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忽然远处传来了微弱的海螺声音，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变得僵硬。

应该是他的家人在找他吧。

“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待会就回来。”

拉斐尔从洞中离开，抬手布下了结界，鱼尾轻轻摆动就向上游去。

我震惊地看着他扬长而去，意识到自己被他困在了这个山洞内。

而我的剑，还被丢在岸上……

哎多，不是囚禁啦。下一章会是鱼鱼视角。

以上，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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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重逢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