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来自利莫里亚的情书 第10章 重逢篇

是夜，石板没有变化，我度过了平静的一晚，虽然睡眠时间还是很短。

第二天如约来到了白沙湾码头，祁煜看到我很是欣喜。

我暗想：完了。

老唐也在，不过他误会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约会？

不不不，绝无此事啊！唐老师！

但是唐知理完全听不进去，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不过，看着人高马大的艺术家晕船不说，还怕猫……这种反差感的确很可爱。

我努力提醒自己不要被祁煜迷惑，然而还是经常被他逗笑，转头就忘了刚才要问的事情。

陪祁煜拿到了磷龙的芯核，我也收到了尾款——第一次见祁煜时他答应给我的那封所谓颜料的“搜集记录”，其实正是蚁巢酒吧的邀请函。

狩猎之日定在本月的第三个周日。

还有时间。既然已经拿到了邀请函，还得想办法伪装进入N109区才行。

从帽儿岛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回家后我一直在回顾自己这些天的经过。

一整个乱七八糟。

白天在海中昏迷的那一刻，我到底经历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傍晚，合理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我要醒之前又反反复复给我锤晕了，好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而且每当我打算探听一些细节，祁煜总是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说出的话也真真假假。

可我笑点很低，注意力被转移便忘了深究，回头想想，他似乎也是布局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拿出那张邀请函，诓我是搜集记录开始——可能拿他当傻子的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傻子。

唉，这个世界太疯狂，本想着穿越认识的小人鱼倒是天真烂漫，结果发现连带着他也变得深沉不可预测。

我想我哥了，还是他比较好欺负。

视线瞥向桌上的石板，它依旧毫无动静。

已经两天没有穿越了，这意味着那边的时空起码过去了四年，甚至更久。

再看向柜子里摆放的白贝壳和珍珠……

如果可以，虽然感到很对不起拉斐尔，但是我希望这种经历不要再有了。

于他而言我是来自未来的人类，即使共度的时光还算快乐，可我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对他的将来产生影响，尤其是他属于一个特殊的种族。所以，这种昙花一现的短暂奇遇，还是到此为止吧。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

看样子我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生活，白天疯狂打流浪体，晚上失眠，时不时被雇主喊过去，多半是要我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什么有流浪体跟踪他了、海鸥飞进家里搞破坏了，甚至是某个颜色的颜料用光了也要找我帮忙。

这样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解锁“天妒英才”的人生成就了。

唉，无所谓，给自己捏造了新身份等着狩猎之日混进N109区。

这天，算法中心给我分配了一个委托。

在商业区的写字楼附近，活跃着一种叫“呼呼”的流浪体。

我打架一直很强，下手也从不犹豫，面对这些流浪体几乎没有分神的时刻，即便它们拥有可爱的外表。我那帅气的搭档沈星回从未用爱发呆迟钝之类的词语形容我，因为我一般放空都选在工作以外的时间。

看着地面散落的芯核，我感觉到了一种不知名的悲哀，呼呼并没有很强的攻击性，可我今天暴躁异常，武器也选了颇有手感的重剑。

一阵有些诡异的风吹过，卷起枝头无数绿叶。

就这样，我拖着比自己人还长的重剑出现在了拉斐尔的面前。

啊？穿越的时间点如此没有规律，万一我在洗澡怎么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植物发酵的气味。

依旧是那片沙滩，只是眼前不止是拉斐尔，还有一群穿着古朴的人——小人鱼被一群人类捉住了。

这谁能忍？如果拉斐尔自己要上岸就算了，但是这种景象绝对不存在第二种可能。

没有等拉斐尔开口，怒火直冲头顶，我拎着剑重重砍向一旁的大块岩石，震出的剑气粉碎了石块，我摆出了自认生平中最冷漠的表情。

“放了他。”

几个渔夫看着我面面相觑。

“听不懂吗？我说放了他。”

可能看我单独一人又是女孩子，有一位渔夫站了出来，“这人鱼可是价值连城，你说放我们就放啊？”

“就是啊。”

“为什么不呢？”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枚喵呜币扔到了他们跟前，“拿着钱，赶紧滚。”

“你敢耍我们？”渔夫们显然被我惹怒了，举着鱼叉长剑冲过来就准备干架。

可我不仅是个能抡重剑的暴躁社畜，我还有枪。

上膛扣动板机，子弹精准地折断剑身，发出了清脆但可怖的声响。

如果这种东西进入身体……

这群人显然感觉到了害怕。

“再哆嗦头都给你们拧掉。”

我脚踩过碎成渣渣的石头，步步逼近，将重剑指向为首的渔夫，我咬牙切齿。

“我数到三，再不放了他我就宰了你们。”

“三！”

众人丢下人鱼作鸟兽状纷纷逃离。

拉斐尔人傻了，啊不，鱼傻了。

“姐姐，你……”

可怜的人鱼卧在岸边，柔弱得像碎掉的玻璃器皿。

将重剑插入沙地，我一边收起枪，一边打开绑腿包把喵呜币捡了回去，然后飞快走近拉斐尔查看他的状态，其实我挺不能理解的，“你不是神吗？怎么会被人类抓住？这么弱的吗？”

“我才不弱。”他不太服气地扭过头，“我就是——”

人鱼欲言又止，躺在沙滩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你就是？”

“这些人类太狡猾了，居然利用我们的弱点……”

“你要不要先回海里？”

“短时间停留在外没有关系……谢谢你，又救了我……”他移开视线不看我。

担心突然穿回去来不及，我直接打横抱起拉斐尔，打算把他送回海水中。

他变得重多了，还好我是个力大无比的猎人。

这也是我第二次近距离触碰他的鳞片。然而不知道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了，面上布满红云又向外蔓延开来，他不自觉地呜咽出声，立马咬住嘴唇闭上眼睛扭过头不肯看我。

哈哈，有种自己养大的孩子开始闹别扭的奇特感觉，我真心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

“拉斐尔，你脸好红。”

“我……”这句话就好像开关一样，他立即捂住脸，然后“我”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你怎么了？”

进入海里的拉斐尔显然松快多了，但是依旧摆着一张不太高兴的脸，“姐姐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

“别害怕，我不会像刚刚那样揍你的。”

他瞄了我一眼，又迅速别过头。

我困惑不已，“我也没做什么啊，没必要这么害怕吧？”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

他脸上身上的蓝色鳞片微微泛着光，从眼部开始，脸红了大半，直到耳根。

怎么能有人脸红成这样啊？

我开起了玩笑，“你今天醉酒游泳啦？”

拉斐尔有点羞恼，声音又急又气，“才不是！”

四周的每朵浪花落下，似乎都有回声。

感觉到他的不自在，我收起了玩闹的心，“那你这是怎么了……”

“每年的潮汐逆流之日，是利莫里亚人最虚弱的时候。”

“那你应该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可我每一次见到你，都是在这一天。”

我蹲在他面前定睛细细瞧了他，拉斐尔和上次看的时候判若两鱼，已经是青年人的模样，眼型变长变窄，但是依旧亮闪闪的，漂亮的尾鳍，强壮的身躯，只是这张脸，越发长得像这两天见过的那个人了。

“你……你成年了？”

他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这样很危险，下次还是不要再到岸边来了。”

拉斐尔忽然握住了我的手，“不要，我想见你。”

我慌乱地抬眸，随即挣脱了他的束缚。面对着少年直白的话语，我只能尽量不往其他方向乱想。

“嗯......就算是这样，也是你的身体比较重要，下次、下次这种时候，还是呆在海底比较安全。”

拉斐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眉，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口中发出微弱的轻哼。

嗅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我低头发现手背上艳红的印迹，可我并没有受伤，“拉斐尔，你流血了……”

“我没事。”

“你伤到哪里了？”

他不吭声，我不由分说检查起他的身体，很快就在他的腹部看到了贯穿伤，可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看我震惊不已，拉斐尔一脸无所谓地摊开手，“都说了没事，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我盯着他的脸，看到了他鼻翼上的小痣。

这个位置……这张脸，真的和他太像了。线条流畅的脸型，精致绝美的五官，就连说话方式都有几分相似。

“祁煜……”

下意识喊出了这个名字，拉斐尔听到后很明显一怔，神色复杂，“我叫拉斐尔……”

正常不应该回答“祁煜是什么”或是“谁是祁煜”吗？他可能真的知道点什么……这个家伙，绝对和那位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画家脱不开关系。

莫非，是祁煜的祖先吗？

血液渗入我的体内消失不见，我看到胸前泛起了幽蓝色的光，结成一朵小鱼钻入心脏。我没有身体不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怕是不会察觉有任何变化。

只是这条蓝色的小鱼……我在那位雇主家里看到过。

不肯死心，我拉住了拉斐尔的手臂，再次问道：“你真的不知道祁煜是谁吗？”

拉斐尔移开目光，漂亮的眼睛眨啊眨的，说出的话却莫名像是在赌气，“别以为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会屈服。”

“我没有……”苍天啊，我真的好冤枉。

模糊的记忆在内心深处刺痛着我，我以为自己能够一探究竟，没想到得不到解答的内心是如此脆弱，凌乱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一条小鱼。

它会游往何处呢？

人鱼少年冷言道：“再说一遍，我是拉斐尔。”

“好吧。”

眼见我失落地缩成一团，拉斐尔终于肯正眼看我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令我害怕的迷恋，混着几分失而复得的狂喜，亦夹杂着担忧和不可置信，他就这样默默地注视了我很久很久，半晌才淡淡说了一句：“姐姐，你瘦了，也更憔悴了。”

再寻常不过的寒暄话语却让我心慌到口不择言，“我、我一直都这么重，没有瘦。今天早上吃了一大碗面，中午也吃了一碗米饭，我……我……”

拉斐尔就这样看我拙劣地演戏，等到我说不出话才开口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不是说知道名字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件吗？”

“它早就已经失控了。”他的眼神木然，像傀儡一般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现在那里出现了一枚红色的鱼形印记。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记号，顾不得脑子里冒出来的自古红蓝出CP，我突然意识到可能和他形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契约。

这下真的完蛋了，我大惊失色。

可没等我开口，拉斐尔就满目深情地望着我，瞳色变成了澄澈的蓝，“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事情渐渐成为现实，我们的族群中确实有不少人开始向往岸上的世界。”

什么？

“就连我，现在也变得想拥有一双人类的腿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我摇摇头，“你疯了？”

“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待，我自己也一直在想为什么。”

咕——这是我紧张的咽口水声音。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我最终明白了。”拉斐尔努力扯了下嘴角，还是没能笑出来，“我想，我喜欢上姐姐了。”

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被人告白，还是个年下，我觉得脑袋有点晕。

“你不必对我如此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的脸颊通红，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看出他很难受，也不想让两个人的关系变成畸形的存在，我希望通过回避解决问题。

“拉斐尔，你要不要回家休息？”

“姐姐是在赶我走？”

“我是觉得你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可能会恢复得比较快，刚刚那群渔夫说不准会回来报仇，你这条小人鱼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感觉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我……

话完全被堵住，我望着他的眼睛不住失神。

天地间陷入沉寂，静得仿佛只听得见我剧烈的心跳声。

哥！这条鱼说话怎么会这么蛊啊！

开门前来更新一波，高攻无防的小鱼，在遇到初恋的时候就是如此上大分！

以上，感谢看到这里的你！（可恶的绿江，审了半天都没进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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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逢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