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垂下眼帘,将两个世界云彼丘等人的遭遇拿出来比对了一番。
此间的云彼丘死的较痛快,可以说几乎没经受什么痛苦,比另一个世界被下炽盛之毒然后被挫骨扬灰的云彼丘的死法不知痛快多少倍,也亏得是李相夷光风霁月,若是落在赵清宁手里,那可真是剥皮拆骨都已经是便宜的死法。
而角丽谯,他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只是从赵清宁嘴里听来的死讯,是以无法做对比。
不过这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了,如今要紧之事还是南胤一事。
单孤刀虽已被关押,角丽谯也已伏诛,李莲花知晓的两个热切希望南胤复国的人都已经不能再掀起风浪,可他担心南胤灭国时隔百年仍有人图谋复国,焉知还有没有南胤族裔有此图谋。
其实他并不在乎南胤复国之事,王朝更迭再正常不过,他主要是担心业火痋,业火痋能够控人心智,若是被有心之人掌握,天下都不是恐将大乱了,是一定会乱。
李相夷看出他的忧虑,知道他是在忧心业火痋,劝慰道:“不必担忧,有告里在,业火痋不足为惧。”
据最新得到的消息,告里在石寿村逗留近一个月后就回到了苗疆。
据四顾门苗疆分堂传回的消息,告里回苗疆后,苗疆立即陷入了一场大动荡。
李相夷相信她的手段。
既然另一个世界她能成苗疆圣女,这个世界也一定行。
李莲花却觉得李相夷太过乐观:“倒也不好将希望全寄予在她一人身上。”
“好。”李相夷顺着李莲花的话说下去。
他在得知他和李莲花是南胤萱公主后裔后,曾命察音阁探查过与南胤有关的事,业火痋作为南胤邪术之首更是“首当其冲”被摆在了他的案头。
业火痋被盛在罗摩鼎中,罗摩鼎是百年前血域天巧宫制造,是一种极难打开的机关匣,需要用四枚罗摩天冰为钥匙才能开启。
他还记得他看到的只言片语里记载着南胤灭亡后有四人逃往中原,想来那四枚冰片应当在他们手中。
他把这个消息说与李莲花听。
李莲花道:“这个我知道。那四人合称金玉黄权,他们的后代分别是金满堂、玉楼春、黄泉府主与四象青尊。”
“既如此,就更不用担心了。”
“嗯?”李莲花疑惑,“为什么?”
“贪欲无极,他们来中原百年也未有动静,想来是沉溺于温香软玉,早就将南胤抛之脑后了。”李相夷将他的猜测告诉他。
他沉吟片刻,又道:“再说,他们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钱财有了,地位有了,帮助南胤复国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葬送性命,我想他们才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莲花沉默不语。
李相夷拍板提议:“你若是实在担心,四象青尊正关押在第六牢,咱们找个时间去将他身上那枚冰片毁掉就是。”
四象青尊就在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的第六牢中由琵公子看守,既然如此,也不必舍近求远去找另外几人。
“这样一来,就算南胤还有人对复国感兴趣,没有集齐四枚冰片,无法打开罗摩鼎,也是无济于事。”
李莲花难以言喻地看着他:“若是他们另辟蹊径,直接将罗摩鼎毁掉让里面的业火痋重见天日呢?”
这下轮到李相夷沉默了。
半晌,他迟疑道:“若真如此,那百年来为何无人有此行动?”
“约摸是刻板印象吧……”李莲花摩挲着下巴,“我之前一直以为天冰无法摧毁,便没有动过摧毁它的念头,后来上手实践了一下,才发现它一捏就碎。”
“看来还是得做两手准备。”李相夷眼神晦暗不明,思索道。
“业火痋可由雪山冰盐所灭,母痋用我们的血亦可摧毁。只是不知罗摩鼎与母痋在何处?”
李莲花展颜一笑:“母痋在皇宫的一座塔里,至于罗摩鼎……”
他当年还真不知道罗摩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相夷懂他未尽之意,表示他明日便命察音阁仔细探查罗摩鼎踪迹。
二人说着说着浑然已忘记时间。
李莲花依旧神采奕奕,李相夷本就精神好到出奇,平时也不怎么睡觉,是以谁也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待回神来,已是丑时将至。
烛火扑闪了一下。
李相夷看了一眼漆黑天色,又看了一眼兴致勃勃提及告里的李莲花。
李相夷定定地盯了他一会儿,见他当真是毫无睡意,嘴里还提着外人的名字,有些失笑。
就在李莲花再度开口想要重开一个新话题时,李相夷及时止损。
他一个翻身将李莲花压在身下,惹得李莲花惊呼一声:“李相夷!唔……”
李相夷以吻封缄,缠着心上人姣好的唇厮磨,直到李莲花呼吸微乱才放开他。
李莲花躺在他身下呼吸急促,眼尾嫣红,嘴唇红肿,泪光盈盈,可怜的紧,惹得李相夷更想欺负他了。
李相夷卷着李莲花胸前的一缕头发,笑:“乖乖好有精力,不如我们来做些有趣的事?”
“什……”李莲花现在脑子有点儿混沌,还没反应过来,“唔……”
李相夷挑开他寝衣的衣带,长驱直入。
缱绻烛光下,李莲花呜咽出声。
“呜……李相夷……轻一点儿……”
翌日,李莲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他朦胧地眨着眼,尚未从真正的困顿中苏醒,此时正倚着床屏醒神。
浑身酸涩难言,他只想再躺回去再睡上一二个时辰。
还不等他动作,李相夷一手捏着信纸一手执着少师进来了。
李莲花听见动静淡淡撇了一眼,而后将眼神转了回去。
李相夷见他不吭声,忙放下信纸与少师踱步到床前紧挨着他坐下:“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李莲花轻轻“嗯”了一声,缓缓向李相夷靠去,轻声道:“难受……”
李相夷又愧疚又心虚地摸摸鼻尖,愧疚在于他昨夜折腾得李莲花太过,心虚在于李莲花一连病了半个月,他也跟着素了半个月,好不容易等李莲花彻底病好,确实有点儿不知节制。
犹记昨夜结束时,李莲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李相夷这边厢在脑海里想入非非,那边厢却丝毫不耽误他蕴起扬州慢抚上李莲花的腰背给他缓解酸软。
扬州慢如百川汇海,带动着李莲花的扬州慢一并开始游走于经络,不一会儿,李莲花脸上倦色已去,精神也好上许多。
李莲花坐在铜镜前梳头,正要给自己挽发,却在镜中见原本靠在屏风旁眼里蕴着笑意看他梳头的李相夷忽地直起身子踱步到镜前。
李莲花疑惑地看他一眼:“李门主,你有什么事吗?”
“莲花。”只听他跃跃欲试兴致勃勃道,“我来替你梳头吧。”
李莲花沉默一瞬,李相夷东海一战后变得沉稳稳重许多,此时此刻,李莲花知道他小孩子脾性又犯了。
“莲花,你就答应嘛。”
李莲花依旧不语。
实话实说,他有点儿不信任李相夷的手艺。
随后又是一阵“卿卿”、“乖乖”、“夫人”、“娘子”、“你就答应我”之类的几句话。
“李相夷,闭嘴!”李莲花羞耻又不胜其烦地捂住耳朵,“快点儿,我饿了还等着吃饭呢。”
李相夷顿时兴高采烈地走到他身后,他拿梳子替他通头,发丝乌黑如云,捞在手里铺了满层冰凉。
令李莲花惊诧的是,李相夷梳头竟梳的很好,他平日马尾高束一丝不苟还能说是“无他,唯手熟尔”,可今日换了个发型,竟也梳的这样好,不禁让李莲花怀疑自己难道是真的手残。
他摊开自己的手,看着掌心的纹路,越看越怀疑。
李相夷替他梳好发,又选了支莲蓬簪簪上,看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握住他的手带他起身。
掌心温热的温度使得李莲花回神。
他异常好奇地看着李相夷,正要开口,却听李相夷说:“乖乖是不是想问我,我怎么梳的这么好?”
李莲花颔首。
想当初他中毒最初养伤的那段时间,因梳马尾太过麻烦,总是胡乱一扎,即使后来因着出门,不得不梳头,一头半挽发也是扎的马马虎虎毛毛躁躁的,绝没有今日李相夷这般梳的如此顺滑过。
“自然是因为我天赋异禀。”
李莲花无语,并甩了他一个白眼。
“好吧好吧。”李相夷见状不再逗他,“其实我练习过。”
“你练习过?”李莲花诧异,“你什么时候练习过?”
自他和李相夷回四顾门后,他们几乎一直形影不离,偶尔分开几次,还是李相夷外出办事,他总不能在外练习吧?
李相夷难言地咳了一声:“玉城之前,我练习过很多次。就是想要有朝一日若有幸能与你遇见,能为你梳一次头。”
李莲花“哦”了一声,他平衡了。
二人来到偏厅,厨房早已备好了饭菜。
桌案上是两碗热腾腾的碧粳米饭,三菜一汤,玉笋蕨菜、香酥鸭子、酥炸排骨、清汤柳叶燕菜,另配了两样饭后点心,分别是一品翠玉豆糕和一品百合酥。
李相夷陪着李莲花一道用过午膳后,又等了一盏茶时间方命瑞云进来撤走饭菜,李莲花则从碟子里拣了一块翠玉豆糕配着庐山云雾慢条斯理地吃。
“告里来信了。”
昨日才说起她,今日她的信件就来了,可见人是念不得的。
李莲花继续吃着翠玉豆糕,不是很方便开口说话,于是用眼神问他告里在信上写了什么。
“告里来信说,苗疆之乱已经平定,原苗疆族长圣子等人已被处理。”
“是吗?那还真是可喜可贺。”李莲花咽下糕点,对苗疆之乱只略过不提,凭他对告里能跟赵清宁玩到一块儿的了解程度,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苗疆之乱定是她自己搅起来的。
“她邀请我们四月初六去参加她的圣女继任大典。”李相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问,“怎么样?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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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天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