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已无大碍,修养数月即可。”
方多病走出房间,对着何晓凤说道。
青松是何晓凤的儿子,大抵是因为当年生产时何晓凤不小心早产,导致青松身体病弱。
方多病前些年不停为青松调养,本来五年前就已经能像正常人那般习武,也是个好苗子,却可能是这些年来常常呆在方多病身边,听着方多病那些事迹,所以一心想要拜方多病为师。
但在方多病看来,他那时无心收徒,是定不会答应的。
五年前治好青松以后,方多病便自此离去,不再现身江湖之上。
直到三个月前,何晓凤跟方多病说,青松中了春相之毒,是江湖中新近流出来的,据说无药可解,何晓凤无可奈何,这才联系了方多病。
这春相之毒倒是让方多病想起十五年前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两者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诶好,小宝,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样苍白?”
何晓凤擦了擦方多病脸上的汗,一脸担忧。
“无事。”
方多病向何晓凤笑了笑,继续道:“小姨对这下毒之人可有头绪?”
何晓凤闻言,放下手,摇摇头回答。
“并无,不过,你知晓的,你不愿待在庄内,我们家就只剩青松这一个独子,姐姐便与我商量让青松接管山庄,半年前刚对外宣布,之后青松就中了毒。”
十五年前,李莲花将这世上唯一的一朵忘川花给了皇帝,碧茶之毒无药可解,李莲花不告而别,至今不见尸首。
方多病这十五年来,一边在江湖闯荡,一边寻找李莲花,却至今没有下落。
十年前,青松出生,方多病便有了将天机堂交给他的想法,这是他和他娘何晓惠说好的,在方多病离开后,青松便是天机堂的少主。
方多病侧头看向青松所在的房间,似乎是在沉思,但又像是出神。
“小姨,这事你多留意些,我就先回去了。”
方多病脸上笑了笑,正要离开,却被何晓凤一把拉住。
“小宝,你不多待一会吗?我和姐姐都很想你。”
方多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何晓凤这是误会了。
“小姨,我回院子,暂时不走。”
何晓凤松了口气,才让方多病回去。
“那你走……回去吧,好好休息,这些天辛苦你了。”
方多病心里想着青松中毒的事,回到院子也没察觉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直到走到跟前才看到。
“你这三个月天天连续使用扬州慢,也不好好调息,怎么,你也不想活了?”
笛飞声看着方多病苍白的嘴唇冷笑一声,手却自觉的搭上去把脉。
十年前,方多病拿着尔雅剑,用相夷太剑和多愁公子剑打到了第二,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去挑战笛飞声,但方多病却止步于此。
方多病知道,笛飞声的对手只有李相夷,所以即使他已经有了能与他一战的实力,却也从不和他打。
江湖中直到今日还在猜测,若他与笛飞声一战谁会赢,就像当初李相夷和笛飞声一样。
有人认为笛飞声必赢,有人认为方多病不遑多让,就像李相夷不止有相夷太剑,方多病也不止多愁公子剑。
“阿飞,你怎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方多病看到笛飞声,挑挑眉,任由他为自己把脉。
“呵,你们不愧是师徒,都如此不将自己性命放在心上。”
“若如今春相之毒还解不了,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直到解了为止?”
方多病心虚的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说道:“这春相之毒无解药,这世上已无忘川花,就只有我能救他,晚上几日说不定就没了,我总不能不救他。”
笛飞声看了他一眼,没顺着方多病的话往下说,只道,“你去调息休息吧。”
三天后
“你没走?”
方多病看着眼前的笛飞声,一脸惊讶。
“你很希望我走?”
“没有,怎么会呢。”
方多病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再倒一杯给笛飞声。
“恢复得怎么样了?”
笛飞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五成。”
“不错。”
两人一来一往显得闲适,笛飞声却话头一转问道:“你要留下来查这件事?”
方多病低下眉眼,手指习惯性敲了敲杯子的边缘。
“不就是冲我来的么?如他们所愿便是。”
笛飞声倒是不关心方多病口中的那些人,而是挑眉问道。
“你如此关心你那表弟,他要拜你为师你却为何不肯?”
方多病沉默了会,想起自己从前在外面打着李相夷徒弟的称号想要进百川院的事。
“从前没有那个心思,以后……再说吧。”
方多病话音刚落,就响起敲门声。
不等方多病应声,外面敲门的人就自己进来了。
“表哥!”
青松直接推门而入,没料想笛飞声也在这里。
他还未放下去的手在看到笛飞声冷着的脸后乖乖低头行礼。
“笛叔叔。”
随后青松便直接坐到方多病身边,喋喋不休的开始讲话。
“表哥,你都不知道,这五年我有多想你,你也不回来看看我……”
方多病无奈的看着青松,他终于知道笛飞声和李莲花是怎样看年轻时候的自己了。
也太烦人了,话怎么如此之多。
“青松。”
方多病急忙打住青松,他看笛飞声眼里的不耐烦已经要溢出来了。
“还记得自己中毒的事吗?”
青松闻言,开始回想当天的事。
“记得啊,但那时候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要说奇怪,江湖中才奇怪呢。”
“听说半年前忽然出现一名容貌艳丽的红衣女子,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出现的,百川院查不到来历,朝廷那边也一无所获。”
红衣女子?
方多病心思转了一圈,没什么印象,但这红衣女子既是突然出现,又如此招摇,想必是有所图谋。
若此事与她无关便罢,若是有关,便怪不得他了。
“嗯,知道了。”
方多病面不改色的倒了杯茶给青松,待青松喝下去准备说话时,晃了晃脑袋,有些恍惚。
“表……表哥……你……”
青松没说几个字,脑袋一歪便倒在了桌子上。
方多病毫不意外,继续喝了一口茶,才开口叫人。
“来人啊,进来把你们少主送回去。”
笛飞声早已司空见惯,对此情形没有一丝意外。
“你同从前倒是变了不少,这李莲花的样子你是学了十成十。”
笛飞声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茶,然后转向一旁的檀香。
如今这样的迷香于他和方多病而言早已没有作用,但他却也不像方多病这样,房里常年放着迷香,茶水里还有迷药。
方多病顺着笛飞声的眼神看去,轻咳两声,毫不心虚的开口。
“静心,凝神。”
随后手里转着杯子,叹了口气。
“太吵,太黏人。”
笛飞声闻言不由的嘲笑出声。
“这不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你如今倒是嫌烦了。”
“不是嫌烦,他想要的,我还给不了。”
笛飞声沉默下来。
自从李莲花不在后,方多病就变了许多。
从前说是闯江湖,但李莲花不见后,他更像是为了找李莲花才从江湖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