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监狱bg] 风信子 第6章 项圈与风信子 第4章

合作老师-lft-Panaron

4.

最近也算是终于是入夏了，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御影夫妇觉得橘安奈每天都要赶车转车过来实在是太累；况且正值暑假，等这个假期结束橘安奈就要转到玲王所在的学校，正式作为陪同者一起上下学。于是两人一合计，最后由管家老婆婆出面问安奈要不要搬到御影宅住一段时间。

纵然有些不舍邻居家的诚士郎，但安奈也知道这是一个用来培养感情的好机会；而且两位大人也是好意，她断然不好意思拒绝。所以答应下来的第二日，安奈就搬到了御影宅，住到了玲王隔壁。

收拾好东西，玲王就作为小主人带着她正式参观起这座巨大，且充斥着市面上还未完全普及的高科技宅邸。御影家历史没有那么久，所以追求的住所也不是什么曲水流觞的和式庭院。对于他们家来说，只要够居住、够气派，在外人面前足够配得上他们身份就行了；至于有的合作伙伴喜欢那种庭院，他们也可以把人带到那边去接待。因此现下，玲王和安奈所在的地方其实只有玲王和管家老婆婆常住，毕竟距离常去且安全的运动馆较近。

“我们在那几个房产里也准备了你的屋子。”走在旁边的玲王背着手说，“毕竟之后我也有可能去那些地方住，你当然要跟过去。”

安奈一边环顾这间位于二层的餐厅，一边说：“我们接下来一定要一直在一起住吗？”

玲王看看她，摇摇头说：“不哦，只是为了方便，你想回去住也可以。”

于是安奈在这座以前只在电视当中看到过的气派大宅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就算任务已经达成最重要的一步，接下来没人说她也知道自己必须付出配得上这座宅邸的努力，只有能力达到足够的程度，她的地位才是稳固的。

每天玲王有自己要学的课程，而橘安奈作为辅佐者必须尽快跟上他的进度；可同时白天他们一起上的课程都是以玲王的进度为主，她听得吃力也只能课下去叨扰老师和自己报班自学。没有人会怜惜她的努力和她的疲惫，因为这是工作的一部分，橘安奈若想真正成为辅佐者，必须八面玲珑、样样精通，并尽快学会平衡各种事情。

为了能尽快提升自己，安奈晚上埋头苦学，白天趁着休息间隙复习内容；她从管家老婆婆那里学习如何待人接物，又从御影玲王身上学习如何用自己身为小孩子的身份在一场合作中起上作用。

可压力如山，不擅长运动却咬牙坚持的疲惫和因为超负荷运转而难以记下的知识，这种种的一切令安奈的注意力日渐走向滑坡。玲王注意到她打游戏时不时点头打瞌睡，也注意到她眼底下的黑眼圈。当安奈再度睡着时，玲王妥帖的不回头看她，也不去叫醒她；只是把手柄轻轻放下，走到窗户边拉上游戏室的窗帘，从书架上拿起书自己阅读起来。

“啊！”橘安奈猛然惊醒，迷糊着双眼看向玲王慌慌张张道，“抱歉......我......”

玲王把书翻过一页，显得毫不在乎：“安娜困了的话睡就好了，那边有懒人沙发可以躺。”

只是简单的关照罢了，橘安奈耸耸鼻尖，莫名的委屈和泄气一起像是潮水毫无理由的暴涨。她不接话，因为嗓子堵得很，似乎一张口就会被泪水灌满出现哽咽；双手紧紧握着手柄，眼睛变得模糊，窗帘良好的遮光效果令室内有些灰暗，只有玲王旁边用以阅读照明的小台灯正微微点着光亮。

她吸鼻子，硬让自己不要哭得太大声，这里没有母亲的怀抱，哭得大声只会显得她在博取可怜。

御影玲王没看她，手上书页又翻过一页。安奈没空关注他，现下最重要的是要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以迅速恢复状态，在没有游戏声的游戏室里两个人就这样度过了一段时间，直到安奈抓起了摆在一边的卫生纸，玲王才开口说：“接下来的课还要去吗？”

安奈擦干眼泪，把手柄上不小心滴落的泪水擦干净，然后把卫生纸全部扔进垃圾桶；最后她一边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一边用带着微哑声调的声音说：“去，我今天已经可以听懂你们讲得是什么了。”

在她的背后，御影玲王把余光移到她被阳光折射到地面上的影子——阳光折射之下，就像是也在表现她永不服输。

“好。”玲王站起来，“以后再有问题可以来问我，安娜。”

安奈回答：“——”

风吹开帘子下摆，阳光若影若现地泄露让趴在桌子上的女孩颤抖了两下眼睑。午睡最忌讳被打扰，再加上趴桌子上的目的本就是浅眠；体感还没闭上眼多久呢，就被阳光晃了一个激灵着实令人生气。奶茶色脑袋在胳膊上左右碾过，抬起手看看腕表：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其实该起来了。

手臂往脑袋上伸去，僵硬的躯体得以舒展，同幼年相比已经可以称得上大变模样的橘安奈暂且没有去管桌子上散落的纸张。下午还有课要上，本来是没有睡眠时间的，但是她中午要回家取下午要用的资料，这才请了一节课的假——有了小小午睡的时间。

橘安奈打着哈欠走到洗漱间洗了把脸，重新整理了头发；百宝高校作为精英高中而特地定制的白色制服因为睡眠而有了些许褶皱，没有时间拿熨斗将它们熨平，安奈只能用手试着规整了一下它们试图掩耳盗铃，并下定决心之后不要再趴到桌子上睡了。

嘀嘀嘀、嘀嘀嘀。

闹钟尽职尽责提醒时间已至，安奈最后站在玄关处的等身镜子前确认了一番自己的着装打扮和放在文件夹里面的纸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堪堪回复了一点精力的安奈有一瞬走神：总感觉刚刚梦到了什么很烦人的东西。

算了，最后她摇摇头，对着公寓大门低声说：“我出门了。”

——

御影玲王心神不宁。

他在下午的第一节课上无数次将视线投向那套空荡荡的桌椅，手机聊天界面还显示着那套桌椅的主人的消息，即便知道了她肯定在第二节课才能回来，可玲王仍旧觉得有些不爽。

课上的内容他早在初中时期就已经学习过了，说到底来上学也只是因为家里人觉得他需要去同普通高中生社交。父亲、母亲之类的总是对他说：你已经成长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无所谓哦；你是注定要超越我的人，天才是可以任性的......可这些无数次说，他们也继续无数次替他做决定；即便玲王并不觉得这些决定违背了自己的意志，可被掌控终究令他觉得烦躁。

为了排解这些烦躁，他就把这些想法告诉橘安奈。在御影玲王看来，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谈的。他自诩了解她，就像她了解他一样——是毫不设防、互相信赖的关系。幼年的情谊和成长中互相带给对方的利益早已达成将两人绑在一起的条件，更何况长久的相处也让两人对彼此的情绪觉察更加敏锐。玲王相信，就算那天自己不说，橘安奈也会先一步用迂回的方式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阿娜回来，玲王撑着脑袋慢吞吞想，要问问她所知道的，名叫“凪诚士郎”的人相关事情。

“那么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铃打响，老师说完话以后收拾教案离开。而学生们则在老师走出教室以后才渐渐有了动作。

御影玲王从桌子前站起身，婉拒掉想要搭话的同学，径直走向门外。他不要再在教室里面等了，既然橘安奈确认会在第二节课之前回来，那么他就去楼梯口的窗前等她。

——这就是为什么橘安奈会在楼梯上一抬头就看到御影玲王的原因。

“哟，回来了。”

橘安奈看看他，加快脚步上楼，直到站到对方面前才说：“是的......玲王是有什么事情吗？”

御影玲王不满地把身体靠到一旁的墙壁上说：“我就不能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跑出来等你吗？不过确实是有事情。”

“和你最近在打听的人有关吗？”安奈思考一下，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词，但表情却显得十分笃定，“明明一开始就来找我就好。”

御影玲王摆摆手说：“不重要啦，因为能打听的到的消息都问到了。总之——阿娜知道凪诚士郎这个人吗？”

他以为自己会得到那种类似于在老师那里听说过，又或是从别人那里了解到过，但他唯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啊——诚士郎吗？”橘安奈在自己无知觉下掀起一场风暴，“认识，因为是‘幼驯染’一样的关系。”

风从窗户外灌了进来，把路过学生手上的纸吹出翻飞的声响。

“是吗？”未知的沉默以后，御影玲王露出一个笑脸，对橘安奈轻轻说，“阿娜，我用我是怎么和凪相遇的故事，来交换你和他认识的故事吧。”

“阿娜，凪是特别的，是我的梦想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我希望可以和他成为好朋友呢，阿娜，把我介绍给他。”

是什么时候产生问题的？

御影玲王在对方话音落下之后不免去想，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擅长行动而不是和他会进行一些谈天说地的？

疑问从脑海里窜出来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暂且扔掉对于“阿娜和凪早都认识的事情”就单说为什么橘安奈不告诉他关于她朋友的这间事——难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十几年以来，玲王第一次产生对自己的怀疑。

倒不是说觉得生气，也不至于说什么觉得寂寞，冠以御影名讳的人只是对于有什么事情在脱离掌控而暗暗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这种情绪同多年以前相得益彰——那个时候，橘安奈问出了不该出现在这段关系里的话：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若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老婆婆问，御影玲王或许会顺着对方的想法扯出一个最讨人喜欢的回答“家人”；若是教导他学习的老师说出来这句话，即便他已经觉得这个人的学识水平也就这样了，他也会笑眯眯恭维说“尊敬的老师”。看人脸色说话，说出有价值有意义可以让对方开心的话是玲王从父母身上学会的第一课，而当时橘安奈乱糟糟着头发说出来这句话时，他无法顺着她想要的答案回答——

阿娜喜欢上了我。

少女的情愫小心翼翼却又热烈直白，可是他第一反应却是冷酷地意识到对方的情感正在试图越过一个不可以被打破的底线。

爱情......爱情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牢不可破，会让橘安奈更有动力；可同时，爱情会让一些本可能不发生的事情发生——这个情感里面总是充斥着可以感动自己的自以为是。

御影玲王不喜欢这样不受掌控的未来，那个时候顺着安奈说出会给她希望的话，反而弊大于利，可是直接点破却又会让本身的情感出现裂痕。

迎着那双眼睛，他回答：“——”

“总而言之，我的雇主想和你交朋友。”橘安奈坐在凪诚士郎的对面，吸了一口午餐奶说，“下午放学和我一起去足球部找他吧？诚士郎。”

凪诚士郎眼睛不离开手机屏幕，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对于橘安奈的邀请，他含含糊糊从嗓子里抠出来几个字：“欸？好麻烦......”

“起码不要当着他面说。”安奈坐到他旁边，“虽然看起来是心胸很豁达的类型，但实际上有点记仇。”

把boss最后一点血量杀完，凪诚士郎才抬起头认真的说：“御影玲王......我听说过他。”

“因为我和你说过好几遍吧，还有他可算是校园的闻名人物。”

“所以我才觉得比较耳熟。”凪诚士郎看看她，“今天放学对吧，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