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监狱/All洁】我嗑的cpBE了 第10章 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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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的海滩已经没什么人了，白天里热闹的商铺和移动小摊关门的关门、撤走的撤走，堆城堡的小孩、晒太阳的大人也都回家了，只留下一些垃圾还没清理。

今天没什么月亮，天黑得有些压抑。

玲王顺着有路灯的观景台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铺有地砖的路在他的视野中晃动，他本来该想写什么，或者至少会有懊悔、愤怒甚至是痛苦。

但都没有，他只是在走着，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想去想。

观景台不长，也不是很高，走了一小段就到了尽头。台子旁边是停止进入的冰冷沙滩，前方则是不断翻涌的海水。

玲王于是停下了脚步，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栏杆上，不聚焦的眼睛转向大海的方向。

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现实。

真神奇，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看了一会儿海，他半闭上眼睛。

直到他的身后传来一声不太确定的“玲王同学？”

玲王转过身，看到了拿着一罐可乐的千里。他先是有些诧异，后来才想到是他顺带邀请千里和橘来玩，毕竟是足球部的经理，也是洁的朋友。

千里和橘并没有和他们同路，旅店倒是订在一起，不过也没怎么遇见。

没想到倒是在这里遇见了。

玲王下意识地在千里身后寻找橘的身影，后者注意到后大大方方地侧身，露出了空无一人的身后。

“绘丽没来，我一个人跑出来了，”千里淡淡地解释，随后她看了看只身一人的玲王，问道，“玲王同学呢？”

玲王回避了千里的视线，抿了抿唇，才说道：“和凪吵了一架。”

“果然啊，”千里拿着可乐也走到了观景台的尽头，她靠到离玲王一人距离外的栏杆上，“只有心情不好才会来看海。”

“你和凪同学是因为今天的比赛吵架吗？”千里听起来也没有真的对问题的答案感兴趣，只是在随意地闲聊。

玲王没什么倾诉欲，但也不介意和千里聊聊天，“不是，是因为别的事。”

“方便告诉我吗？”千里看着海，问。

她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一罐青葡萄汽水，朝玲王的方向递过去，“不知道你喝不喝，但如果喝的话，请用。”

“谢谢，这是你——？”

青葡萄汽水是常见的平价牌子，玲王倒没有什么非名贵饮料不喝的大少爷脾气，虽然并不是很渴，但还是接过来了。

“在那边的自动售货机买的，本来是想带回去给绘丽的，但我还是在生她的气，所以还是算了。”千里解释道。

虽然说自己在生气，但千里听起来更像是难过。

玲王沉默了片刻，没有问千里和橘发生了什么，反而接着之前千里的问题说：“我和凪在关于未来的训练方案上出现了问题。”

“只是训练方案吗？”千里不带恶意地笑了笑，手指在她和玲王之间晃了晃，“我们这样像是失意的中年人在居酒屋喝丧气酒一样。”

“我啊，和绘丽大吵了一架。”

“其实只是我单方面对绘丽发火，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很害怕，绘丽的未来并没有我。”

凪构想的和洁的未来并没有他。

“高二的时候都开始考虑未来了，是吗？”玲王自嘲地叹了口气，“我和凪也差不多吧，因为同样的事情闹了矛盾。”

“是吗？”千里喝了口可乐。

之后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千里忽然道：“玲王同学不介意的话，和我更加详细地说说吧，说不定聊聊就不会那么郁闷了。而且我姑且也算是足球部的经理，来让我听听部长和王牌之一的部门矛盾吧。”

说完她笑了笑。

玲王侧过头去看温和地笑着的千里，将凪和他吵架的内容详细地说了一遍，“……凪是对的，但我、我不想……这样。”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的“这样”连他自己都没听清就消散在了风中。

千里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对于玲王同学来说，‘足球’意味着什么呢？”

“世界第一，大力神杯，证明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玲王捏紧了手中的汽水罐，这个问题在今天上午的比赛中他也被问过，那时他的想法现在当然也不会忘记。

最开始的时候，或许单纯的是被大力神杯吸引，后来掺杂了证明自己的愿望，再后来——遇到了凪，也遇到了洁，他开始贪念于每一场球赛过程中的快感。

“为什么”这个问题是复杂的，就算知道一二三也很难说出口。

千里也没想听玲王的答复，转过身去看着海继续说：“如果只是要大力神杯或者胜利的话，靠着凪同学和洁说不定也能做到，更不用说未来你们还要进入俱乐部，会有更多的优秀人才。”

“我不是很懂足球，但想也知道拿到世界第一的球队里面不需要所有人都是世界第一，对吧？”

千里用余光看到皱起眉头的玲王，笑了笑，继续说道。

“玲王同学不接受这样的未来，所以是想获得属于‘自己’的胜利，对吧？”千里又喝了一口可乐，“那这样的话，努力去彰显自己的存在就好了。”

“凪同学想要只有他和洁，是因为玲王同学会抑制可能性吧，所以你只要像一把尖刀一样刺进他们中间就好，剖开他们对你的印象，创造出只有玲王才能创造出来的价值。”

“这样就解决问题了吧——我这个外行人都明白的事，玲王同学也清楚，对吗？”

是的。千里说得没错，他只要抛去“被选择者”的身份，“主动”地插入到洁和凪中，以他的能力是可以做到带给他人惊喜的。

就算现在不行，未来也可以。

但问题不只是这个——

“所以，玲王同学是怎么看凪同学和洁的呢？”千里把上半个身子压到栏杆上，玲王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和缓的声音。

玲王深吸了一口气，海风吹乱了他的侧刘海，眼前的景象被发丝挡住些许。他伸出手压下头发，慢慢地说：

“凪……是我发现的天才。我将他拉入足球的世界，所以我理应为他负责。凪讨厌麻烦，所以我想更多地为他排除麻烦。”

“但有些时候，我也会觉得他太耀眼了，”玲王顿了顿，喝了口手中的青葡萄汽水，酸意蔓延至舌根，气泡在舌尖炸开，“他是毫无疑问的天才，他才踢了两个多月的足球，就已经有那样的实力了。”

“我怀疑过，自己能否一直和他走下去。”

“洁、他的出现帮助了我。实话实说，我最开始看不惯他，因为凪对他太在意了，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值得天才在意的点。但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我只是向凪更多地展现自己。”

“在凪第一次来找我说，他想和洁配合，而不是我的时候，我有点……我约了和凪的1V1，我想向凪证明他需要我。我说，如果你能踢赢我，我就给你这样的机会。”

“我输掉了。”

“那不是我第一次输，但是却是最难受的一次。我忘记了自己具体是怎么想的，但记得仿佛是那种宝贝被夺走的感觉。”

“后来，我和凪一起去找洁说这件事，洁却提出了配合训练作为额外训练而不是取代平常训练的方案。”

“那个时候，我有点生气。”

“感觉、我所珍视不想失去的宝物却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推了过来。”

玲王顿了顿，“后来和洁熟悉了起来。我觉得凪会选择他是有原因的，我……”

“……”

回避了，谈到洁的话题的时候。千里眨了眨眼睛。

“所以，凪和洁都是你重要的朋友，对吗？”她接过玲王没能继续说下去的话，问道。

“不。”玲王下意识地反驳，却又马上闭上嘴。

为什么不呢？有什么地方是千里说错的吗？他对凪和洁的看法是不一样的吗？哪里……不对呢？

他想起他握着洁的手腕，洁在他身后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玲王也是天才啊”；想起在球场上他揪住洁的领子，洁看着他毫不动摇地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想起洁和他击掌，笑着说“我相信着玲王，所以才会那么做”。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喂，玲王——”千里忽然撑起身子，“你说你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洁，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向凪证明上。”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洁的呢？”

什么时候？玲王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从某一天开始，“向凪证明他需要自己”的念头变成了“研究洁找出他为什么值得凪的特别注意”。

“我不知道……但也许很早吧？”玲王的声音有些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过去刻意无视的那些想法。

千里似乎从玲王的回答中察觉到了什么，她说：“如果，如果——玲王同学真的无法改变凪同学的想法，会怎么样呢？”

不清楚，玲王下意识地排斥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那，假如凪同学只是被俱乐部挖走了，但留下了你和洁呢？”

因为凪很出色的缘故，玲王思考过这个问题。

啊……应该也会很难受，但也不会去做什么，凪如果选择过去的话，我可能也会想办法被那个俱乐部选中。

“好，那如果被挖走的是洁呢？”

玲王的思绪一下空白了，他看向千里，千里也看着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假设，“如果，被挖走的是洁呢？”

——应该放手吧，“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玲王有些机械地想，需要尊重洁自己的意愿。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呢？因为觉得洁不会被挖走吗？不对吧，他的才能假以时日也一定会引起世界的注意。只是他从来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而已。

“看是什么俱乐部吧，”玲王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如果是不好的俱乐部的话，我会劝说洁放弃，御影集团能提供的肯定比一般的俱乐部要好，如果是很好的俱乐部的话……”

——他也不想同意。会摆出御影集团能给到的最好条件和洁谈判吧？甚至干脆投资俱乐部把自己和凪也塞进去。

“……”

“我和绘丽讨论过友情与爱情的界限，绘丽觉得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点是‘是否想要干涉那个人的未来’。”

千里把喝完的空可乐罐捏得吱嘎作响，“我会因为绘丽规划的未来没有我而生闷气，但不会去干涉她的未来。”

“玲王同学也不会干涉凪同学的选择，哪怕想和凪同学一起踢球也只会是选择改变自己。”

千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看了看在他们头顶上越积越厚的黑云，“啊”了一声，指指身后不远处商铺外面的自动售货机，“好像要下雨了，我们过去那边避一避吧。”

说完她就先朝那边走了过去，留下玲王看着手中汽水罐的凹痕，想着——

他是喜欢洁吗？

答案无须寻找，玲王听着自己聒噪的心跳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腔。

他抬起头，朝着自动售货机的亮处走去。

43

洁感受着越来越低的气压，空气中也仿佛能闻到水的气息。

要下雨了。

五感明显优于普通人的洁也比一般人更早预感到雨的降临，小的时候，他还因此哭泣过。

小小洁很害怕下雨，因为下雨天的时候世界总会变得特别吵闹，水汽也会把周围的一切都弄得湿漉漉的。

会很不舒服。

长大了之后，对雨天的忍耐度上升了很多，但洁还是不喜欢雨天。

马上就要下雨了……洁看着不断走动的钟，玲王却还没有回来。玲王没有带伞，他们有的三把伞都还在旅店房间的玄关处挂着。

还没到十点。

洁有些坐不住，他匆匆忙忙地穿上薄外套，和凪说了声他去找玲王，就拿着两把伞出了门。

玲王走得匆忙，连手机也没有拿，足球部的群里也都说没有见过部长，洁只好围绕着旅店一点一点地找起。

找到一半，果然下起了雨。

雨滴落到了洁的外套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连忙撑开了伞。

但降临于夏日海边的不只有雨，在第一道闪电划过的前一秒，洁有些紧张地握紧了伞柄，绷紧身体迎接将世界瞬间照亮的闪电。

闪电过后很快就是响雷。

雷声对于听觉正常的人来说都是很巨大的响动，更不用说对感官超敏感的洁。

虽然在初中的时候洁感知世界的能力下降了些许，但在白宝中学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感觉逐渐恢复了回来。

因此洁不得不用手捂住耳朵，站在原地停留了几秒。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雷声，雨点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洁有些着急地咬咬牙，雷声降低了他的效率，雨点则增加了他的紧迫性。

好在昨天自由活动的时候，他就将这里逛了个遍。想着玲王可能的行进轨迹，他很快到达了观景台的入口。

在那里，他看到了在屋檐下的自动售货机旁边躲雨的玲王和千里。

“欸，千里也在？”跑过去的洁有些惊讶地看着千里。

玲王也有些惊讶地看向有些狼狈的洁，“洁，你怎么——”来了。

“外面下雨了，来给你送伞，”洁说着看了看手中仅剩的一把伞，眼神在玲王和千里之间转了转，把伞递给了是女生的千里，“没想到千里也在，这把伞就给你吧，我和玲王打一把。”

“你不用来的，阵雨一会儿就停了。”玲王抿了抿唇，说道。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僵硬，他补充道：“……但也谢谢你，洁。”说着，他朝洁笑了笑。

洁也知道自己不是必须来，玲王能处理好各种突发事件，其中当然包括在外面但突然下雨，至少不会傻站在原地淋雨，哪怕刚刚和凪闹了矛盾也不会。

他只是有些担心，就过来了。

“不用谢，”他朝屋檐下的玲王伸出了手，“很晚了，回去吧。”

玲王看着朝自己伸出手的洁，苦笑了一下，小声道：“超犯规的红牌行为啊。”

刚刚发觉自己的心思，就要和喜欢的人撑着同一把伞回去。这不是超级“糟糕”吗？偏偏又不可能让洁和千里撑一把伞。

洁没有听清玲王的呢喃，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玲王摆摆手表示没事，从洁的手中接过伞，和他并肩走入雨中。

在他们身后的千里也撑开伞，看着雨幕中洁与玲王朦胧的身影，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再写玲王和凪的CP文了呢？

不然有点不太道德吧？

这么想着，她忽然又僵硬地意识到自己曾经做了什么，洁在期中考核后发给她的玲王和凪对视而笑的同人图——她用四块金鳄烧的友情价换来的美术部镇部至宝的亲笔画作。

这不是完全——完蛋了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千里跟着玲王和洁回到了旅店。

有些意外的是，旅店的门口站着一个等待他们的人——

凪靠着玄关，双手插兜地望着大门的方向。直到洁很惊喜地和他打了招呼，他才点了点头，转身先他们一步走进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