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里是『夜未央之声』客服热线,我是客服小A,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昨天,那个,教学……你,你还没都教我呢。”
“额……白先生?”青年轻声问,“您昨天是怎么了,突然挂断电话?”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没,没事,你,你继续教我吧。”
不知怎么,顾辰安似乎听出了一股亲近的意味。
“除,除了外貌和内涵还,还有吗?”
“嘶——还要有一颗恒心,追人就像是跑马拉松,跑着跑着会觉得特别累,尤其是接近终点的时候,但如果你放弃。”
青年加重声音:“而且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就全白干了!半途而废和弃权没有差别的,知道吗?不要想着一蹴而就。”
白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要他,我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七年了,我想要他,我等不了了。”
顾辰安继续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你肯定能追到他的。”
“……真的吗?”
“真的。”
白先生的话锋直转:“你觉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怎么样?”
“陀……”顾辰安一愣,这思维跳跃未免太快了,但听到熟悉的名字,他也愿意聊一聊。
青年最近在看《卡拉马佐夫兄弟》,陀思的书总是很宏达且富有深度,读完一边会难以理解那些晦涩巧妙的语句,必须要翻来覆去嚼才好,甚至于有时候会读得特别痛苦。
“富有哲思且发人深省。”
“我想要的是幸福,不是金钱。”
男人声音低沉,这句话读得慢,反倒没有口吃,青年接上了下一句。
“我想要的是爱,不是荣耀。”
虽然不知道白先生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但顾辰安和他聊得很开心,男人说的每个字都撞在他心上,忍不住打开话匣子,真巧,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契合的想法吗?
白先生聊着聊着拐着弯又绕到他那位神秘的心上人身上去。
“我搬家了,和他做了邻居。”
“那挺好的,近水楼台。”
“我,我也觉得,我每,每天都在等他下班回家,站在,在走廊上……”男人声音有些忸怩,喘着气,“像是妻子在等着疲惫的丈夫。”
“小丈夫工作很辛苦,要把他抱在怀里好好亲亲,亲亲额头,亲亲嘴巴,亲亲小腹,小丈夫会说乖乖地说谢谢,主动坐到身上来……”
顾辰安察觉到话题不对,连忙阻止,但白先生像是犯了癔症,继续在他耳边说。
“亲的时候先咬住下唇再撬开牙关,把舌头压住吸,口水有时候会含不住,等亲到身体软绵绵的,小丈夫就会觉得痒痒,再用舌头和手指……”
青年猛地把耳机摘下,右手捂着发烫的脸颊,白先生描述得太详细生动了,感觉他好像想过无数次一般,连习惯被骚扰的顾辰安都不自觉害羞。
顾辰安等了五分钟,重新戴上耳机,白先生还没说完。
“声音甜甜地叫,像,小,小猫,轻点慢点……”
顾辰安动作一顿,于是又摘下耳机,往嘴里猛灌矿泉水,再等了十分钟,没想到对面还没结束。
“小腹原本是平坦的,有漂亮流畅的肌肉,一顶就会鼓,鼓起来,摸一摸会有凸起……”
青年终于忍不住打断。
“……白先生。”
“皮肤,汗津津的,还软,白色都化成了粉色,眼泪也可怜巴巴地挂着。”
“白先生!”
男人一顿,安静下来。
“你不喜欢这样吗?”
顾辰安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喜欢这样?
“……白先生,要不我们聊点别的?”
*
顾辰安揉揉太阳穴,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电梯在上升,他发觉自己的头好像有点晕乎。
青年拢拢外套,难道穿得太少了吗,好像有点感冒。
养父母去世得早,顾辰安独自在外打拼,生病是常有的事,但青年又不太舍得去医院,医药费虽然还没到支持不了的程度但相对于其他支出来说,还是有点贵。
只是小感冒而已,吃几片维C,加强锻炼,注意保暖很快就好了。
顾辰安摸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心想还是快点回家休息吧。
“段先生?你怎么站在这?”
新邻居又站在电梯口,青年抬眼就看到。
男人缓慢地一个字一个蹦出,像是在和顾辰安解释:“我,我出门。”
顾辰安皮肤白,两颊红得又明显,让人一眼就看出不对。
“你,你,生病,病了吗?”
“我没事的。”段熙白这句话说得很快,有些结巴,青年轻轻摇头,走出电梯,“先回家了,下次再见。”
顾辰安开门,包都来不及放,就感觉全身开始极速发烫,只好撑着从房间里翻出上次没吃完的布洛芬,仓促就水咽下去。
病来如山倒,这次的感冒似乎不同寻常。
他倒在床上,四肢发软,眼皮更是又沉又烫,体内的热度灼烧着胸膛,直烧到大脑浑浊,顾辰安摸索着床上的被子,用力一扯把自己盖紧。
好冷……
头疼……
意识昏沉的顾辰安没听到敲门声便沉沉睡去。
五分钟后,安静的客厅忽然咔哒一声。
门开了。
“辰……辰……”
“顾……安……宝……宝……”
青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一声高一声低,含含糊糊地听不清。
冰凉的手掌贴在脸颊,冷丝丝地沁入心间,他忍不住轻轻蹭动,于是手掌又下移到脖子和锁骨而后不见。
冷源消失,炽热又卷土重来。
顾辰安纠结地掀开眼睛,面前隐隐透着熟悉的人影,委屈地翻身,背朝着那人,小声喃喃热。
青年突然感觉身体一轻,被拖着屁股抱紧一个舒服的怀里,顾辰安这才老实,不再哼哼,用额头贴着那人脖子,尽可能地多贴近。
贴了一会,他还是觉得不舒服,两条腿又扑腾起来,闭着眼睛,也不说话,正对着人扑进怀里,脸颊贴在结实的胸膛。
上半身一凉,衬衫被解开,青年迷茫地不知道看哪,肩关节,胸膛,小腹都是绯色。
带着凉意的毛巾从小腹往上擦,顾辰安一抖,条件反射地挪动,又是说冷又是胡乱喊热的,闹得人没法子,只好锢紧那截腰。
“难受……难受……”
本来就喘不上气,动又动不了,生病的青年脆弱甚至罕见地有几分娇气,眉毛皱成一团,嘴也瘪着。
“不,不难受……辰辰……去,去医院……”
“不去,不去。”青年的声音渐轻,像是要睡着了,“吃过药了……吃过……”
顾辰安睡着了。
段熙白心疼地蹭蹭他,舍不得把人放下又克制不住自己,小心翼翼亲亲温热的耳垂和下唇,帮人把被子盖好,又把湿毛巾敷在他的脖子上。
男人对这事有经验,发烧不能捂,越捂越严重,等到出汗散热,脑子都要烧坏了。
发烧得用温水擦拭身体或者用冷毛巾敷在额头腋下或者脖子,脖子是最好的,降温最快。
顾辰安现在烧得有点高——38.5度,要是再过半个小时没退烧,自己就把人抱去医院挂水。
段熙白静坐在床边,像一座沉静的雕像,满目爱怜和忧心。他心里头那些暧昧旖旎心思全被心疼给搅得一团乱麻,男人轻轻执起青年的手腕,缠绵地厮磨着那还有些发烫的皮肉,从指尖亲到腕骨,最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