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脑海空白了一瞬。
她看着林复业笑吟吟的面孔,身上忍不住发凉,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林复业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半垂的眼皮微抬,放在桌子上手指交叠:
“你以为,书房这种地方,我会随便放你进去?”
容姝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林复业没理会她茫然的目光,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按完几个键后把听筒放到耳边: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他手指在扶手上轻点,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冲突嘛,死几个人正常。只要结果是好的,他们就不算是白白送死。”
容姝瞳孔紧缩,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她仔细辨认话筒中传过来的声音,只模模糊糊听到零星半句:
“……确认……结果……对方死伤……”
林复业神色平静:“嗯,照原来的计划办,别让人逃了。”
他顿了顿,眼里的寒光似要化为实质:“……你也不想知道失败的后果,对吧?”
……
顾安华眼见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去,对方的人却源源不断的补上来,连武器都跟着换了一批又一批。
这不对劲。
围攻他们的团伙人数再多,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通知人过来补上,而且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分明是冲着让他们全部身亡这个目的来的。
“别恋战,快撤,以保全自己的生命为首要任务!”
顾安华带着剩余的人往后退,借着错综复杂的树林掩饰,艰难的躲避对方的视线。
赵司令有没有发现这边状况不对?
顾安华和几个战友躲在一处隐蔽的山脚,把容姝给他保命的黑色药丸塞进奄奄一息的男人嘴中。
只盼着赵司令能快点发现不对劲才好。
……
赵司令已经在办公室焦急地等了三个小时。
说好的十点给他致电传讯,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电话依然没有响动的迹象。
勤务兵打回来的饭已经彻底凉透,赵司令心下一凛,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他打电话去讪市安排的人手处:
“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电话那头微微疑惑:“司令,不是您说行动改成下周了吗?”
内心的不安全部成为现实,冷汗从额角滴落,赵司令稳了稳心神,声音却发着抖:
“所有人……一个人都没去吗?”
那人不明所以:“是啊,您改了任务时间,现在人都在老乡们家里呆着,就怕出去以后暴露目标。”
赵司令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上。他死死地抓紧听筒,一字一句像用了全部的力气:
“叫齐所有人,立刻,马上行动!”
那人一怔,明显没反应过来:“……现在?是又改时间……”
赵司令咆哮着打断他的话:“闭嘴!现在就行动!”
对面听出赵司令语气的急迫,不再多说,立即回应道:“是!”
随即挂了电话,跑着出去叫人。
虽然他们接到命令后第一时间就行动了,但到达任务地点时,还是被现场惨不忍睹的情况惊住了。
倒在地上、已经失去生命的军人们身上无一处完整,不是胳膊被砍下,就是身上被挖了大洞,无一例外,全部死无全尸。
众人心情沉重,有人没忍住咬牙切齿的喊出来:
“狗娘养的,简直不是东西!”
领头的人没有制止他,在周围细细查看,确定了自己人留下的线索,对身后的众人道:
“走!”
众人掩护好自己的身形,照着线索的方向走去。
“谁?!”
顾安华迅速拔出身上的枪,缓步朝前方窸窸窣窣的树林中前进。
穿着迷彩服的队员认出他来,喊了一声:
“顾营长!”
顾安华冷眼看着他们,没有卸下警惕。
领头的人解释:“是赵司令让我们过来支援的,没想到……”
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忍的垂下眼眸,语气沉重道:
“没想到我们来晚一步。”
他拿出赵司令给的信物,远远拿着给顾安华看:“这是赵司令给的信物,以防内部混入敌人,被人所惑。”
顾安华接过信物,检查发现无误后,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抬首目光真切的向对方道谢:
“同志,感谢你们的支援。”
对方却局促的摆手:“哪里……是我们来晚了。你们身上都负伤了,重伤无法行动的人我们帮忙,先离开这个地方。”
众人配合着一起往外走,因为人多,偶然碰上几个敌方的人,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一行人没再回之前老乡们的住处,在领头的人同顾安华向赵司令打电话,简单汇报情况之后,飞速往火车站奔。
……
“什么?人跑了?不是让你们把人看住吗,给你们拨了那么多人手和火力,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这都能跑掉?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林复业的好心情在接起电话后,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他猛地扣上电话,尤觉得不够解气,“啪”的一下将整个座机摔了个稀巴烂。
他眼神危险的看着容姝,眯起眼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把人惹的心里发毛,忽然怪笑了一声,随即面色恢复平静,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到她跟前:
“容姝,差点忘了还有你。”
他微微俯身,手指掐住她的下巴抬起:
“你说,顾安华能为你做到哪一步呢?”
容姝眼神冰冷:“林复业,你要做什么?国家带你不薄,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哪一样不是国家给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林复业嗤笑一声,脸上带着嘲讽: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好好听话就是,别的用不着你来管。”
他拽起容姝的头发逼迫她起身,对着她那张明艳却楚楚可怜的脸蛋,掐着她的下巴逼她往窗外看:
“瞧见没有?为我打扫卫生、整理花园的,即使这份工作名头并不好听,但我给的票多、钱多、补贴也多,所以即使是我家一个普通清洁工的工作,外面也有人争破了头抢着来做。”
他目光疯狂且怜悯的看着容姝:
“因为我的地位高,所以他们并不觉得为我工作丢人,反而认为给我这样的‘大人物’工作,是一种非常光荣的事。而且我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主顾。”
他松开手,走到窗前俯视着楼下的一切:“只是为了我的名字,他们都愿意来沾光,何况是我真金白银的砸下去呢。”
容姝一颗心往下沉,她实在不清楚林复业的目的是什么。
林复业的资历放眼全国都是排在前面的,国家给予的福利享受了不少,名声、权利、地位,这些他都有,能享受这些待遇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到底图什么?
“林老,外头有电话说,那边已经在往这儿赶了,您有什么安排?底下的人也好按照您的计划行事。”
林复业大笑两声,拽起容姝腕间的绳子,神情有些兴奋的往外走。
容姝被推上了车,这次给她遮脸的人动作粗鲁,随手拿起一个头套就胡乱的往她头上套。
容姝没工夫搭理他,心里焦急的问系统:
【系统,顾安华现在情况怎么样?】
系统:【任务目标体征正常,无特殊变化。】
容姝心下稍安,又换了个问题:
【林复业要带我去哪?】
系统这次卡壳了一会儿:【……无法告知,请宿主自寻探索。】
容姝咬牙:【他带我去做什么,这个也不能说吗?】
系统依旧沉默。
容姝还想问点什么,坐在一旁的林老闭着眼,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把她的绳子捆得再紧点。”
坐在她旁边的人伸手把她腕间的绳子重新系紧:“是。”
车行驶了大概半小时,容姝脑袋上的黑色头套被重新摘下来时,她被太阳光晃得闭紧了眼:
【系统,这是哪?】
这次系统没有保持沉默:【海城大学后方的废弃工厂。提醒宿主,此处危险,还请宿主小心行事。】
容姝抿唇:【你觉得我现在跑得掉吗?】
林复业拽着她等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回报:
“林老,有人来了。”
林复业坐在事先准备好的椅子上,眯起眼,看着神色匆匆衣衫褴褛的几人,对为首的顾安华语气慈祥道:
“安华啊,你都长这么大了。自小时候你爷爷留在老家,咱们就没再见过了吧?”
顾安华神色冷漠,看到容姝被绑在林复业身边,拳头紧紧攥起,心底的怒意暴涨,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生怕林复业对她动什么手脚。
他目光如寒剑,一寸寸刺向林复业:“你想做什么?”
林复业开怀的笑了两声,招呼手下的人把容姝送到跟前来:
“瞧我,这些年没见你,碰着你媳妇,少不得把她叫来叙叙旧。”
他好心情的双手交握搭在膝上:“这目的嘛,自然是想叫你一起过来聊聊近况,毕竟也快二十年没见了。”
他笑着看向顾安华绷紧的神情:“你说是吧。”
顾安华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看向容姝,脸上的表情更加肃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复业笑着抬手,刚要说听不懂没关系,乖乖听他的话就好,目光蓦地触碰到一个人的身影,他瞳孔紧缩,脸色大变,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顾、山、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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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