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两年过去。
简知已经从曾经的兰美人,变成了现在的兰贵妃。
淳于极这两年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缠绵病榻,剩下的半个月,他就在和简知荒唐。
如今旭国谁人不知,皇帝身边的兰贵妃是个出了名的妖妃。她一出现,淳于极就不理朝政了,不仅频繁罢朝,而且就算上朝,那也是要带着兰贵妃一起的。奏折不批不改也就算了,南方水患,北方旱灾,淳于极也都视若无睹,每日只顾着在后宫里同兰贵妃沉迷于酒色。
若只是声色犬马倒也罢了,偏偏淳于极还在宫中大兴土木,修建那所谓的摘星楼,只为让他的贵妃能够离天宫更近。两年下来,摘星楼是建成了,可是整个旭国的国库却被掏空了,那摘星楼雕梁画栋,颇为华丽,可是劳民伤财,致使许多宫人丧命也是事实。
整个旭国也如那摘星楼一般,看似华丽,其实内里早已经空洞,如同腐木,只需风吹之力,便可以倾覆。
也就是这两年,夏侯庚的势力已经发展得格外庞大。
从最初了两三个人,到如今的整个朝堂都被他把控,他只用了两年。
君主昏聩,皇子旁落,整个旭国的脊梁已经彻底弯曲,旭国皇室里,已经没有可用之丁,唯一所剩的琼华,又是一介女流,手中没有半点兵权,而有兵权的左相和都尉大将军,却早已经暗中偷靠了夏侯庚。
整个旭国,早已经落入了夏侯庚的手中。
偏偏这个时候,边境也不太平,束车见旭国衰弱,便单方面撕毁条约,派兵来犯,他们根本不顾还有质子在旭国,大军便已经东征,一路高歌猛进,不过半月便已经攻陷三座城池,而流放的淳于勤也被束车人抓获,斩于剑下。
此消息一传回旭国都城,整个朝堂便乱做了一团,偏偏淳于极还像没事人一样,根本不朝不宣,带着他的兰贵妃在摘星楼里享受,半点不管百姓的死活。
如此一来,朝堂倾覆,便是一念之间。
重阳佳节,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种颓靡又阴沉的气氛中。
摘星楼内,简知坐在五楼的栏杆边,微风吹拂她的长发,俯瞰楼下的旭国都城,那张清冷绝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怅然。
“5250,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夏侯庚就要起兵造反了吧?”
【是的宿主,夏侯庚的人已经控制了整座皇城,都尉大将军的军队已经悄然压至皇城外,而左相的兵也已经控制了旭国一大半的城池,整个旭国落入夏侯庚的手中,不过是弹指之间。】
简知长叹了一口气:“我这样也算是帮了他好大一个忙,没有我这个妖妃助力,只怕他还得奋斗几年。”
5250沉默了一下:【宿主,待到夏侯庚登基为帝,主系统一判定任务成功,我们就可以登出了。】
简知恩了一声:“那男女主那边,没问题吧?”
【没有,夏侯夜如今已经不是束车太子了,他为了淳于诗放弃了太子之位,选择了和她远走高飞,现在夏侯氏的朝堂里一大半人也成了夏侯庚的心腹,待到旭国陷落,夏侯庚下一步便是西征束车,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进行得很顺利,只要男女主不干涉,我们的任务就成功了。】
简知倒是有些讶异:“夏侯夜竟然为了淳于诗肯放弃皇位?”
5250:【他不放弃也得放弃,夏侯琦已经病重,夏侯庚的人已经把控朝堂,日日和他唱反调,束车大军东征他是不同意的,因为淳于诗的原因,夏侯琦见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便觉得他没用,所以就想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夏侯夜似乎也感觉到了,所以干脆不干了。】
“这就是男女主啊,”简知感慨,“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啧啧啧。”
5250嘿嘿:【还好你不是个恋爱脑。】
简知翻白眼:“我本来就不是。”
………………………
夜深时分,淳于极在床上呼呼大睡。
简知坐在化妆镜前,红烛明明灭灭,她在细自描眉,等着夏侯庚造反。
香膏涂在耳后,简知替自己带上耳环,她在鬓边别了一束海棠,穿上了一身鹅黄色的大袖衫,她红唇微艳,眉眼带笑,海棠花衬得她容颜潋滟,如同妖精一般。
待她穿戴好一切之后,便走到了栏杆旁,推开窗,往楼下一看,便可以看见巷子里那些身披黑甲的军队,在夜色里,他们庄严而肃穆,齐头并进,甲胄碰撞。
有宫人惊慌逃窜,不慎闯到他们面前,无需多言,领头的将领便将之斩于剑下。
一时间,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了死亡与血腥之中。
简知看着那些军队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朝着摘星楼而来,她叹息了一声,该来的终究来了。
她回到了殿内,看着还在沉睡的淳于敏,指尖金光一点,还给了他最后的理智。
淳于极在睡梦中醒来,便看见自己的贵妃坐在床边,轻笑着看着他。
“陛下,”简知轻声开口,“不好了,夏侯庚反了。”
淳于极浑浊的眼睛动了动,下一秒他勃然大怒,从床上坐起,一把抓住简知的手腕:“爱妃,怎么会这样?!”
简知听见他叫自己爱妃,只觉得嘲讽,她开口道:“陛下,你真的爱我吗?”
淳于极看着眼前的美人眼神冷漠,他伸手把她拉近了一些,浑浊的眼睛里露出短暂的清明:“我如何不爱你呢,爱妃,我爱了你两年,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翻身就要下床,肥胖的身体不稳,他晃悠着踉跄,来不及穿鞋,他拉着简知往门外跑:“爱妃,此时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侯,你刚刚说夏侯庚反了,那他是不是带兵入宫了?朕的御林军呢?还有朕的军队呢?他们怎么还不来护驾?”
简知被他胖胖的手拉着,她并不挣扎,她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跑出大殿,迈上走廊,要往楼梯跑,她轻声开口:“陛下,他们全都叛变了,成了夏侯庚的人了。”
淳于极身体一晃,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简知,浑浊的眼睛里缓缓露出了一丝老态,他握紧简知的手,声音微微发颤:“那爱妃,我们快逃吧。”
说着他又拉着她往楼下奔去。
简知蹙眉,想要挣扎,可是淳于极却拉紧她的手,带着她下楼梯。
简知抓住了栏杆,把自己的手狠狠抽了回来,淳于极手里一空,他回头看向简知,就看见简知已经后退两步,上了台阶,灯火朦胧里,她美艳的脸上露出些许凉薄的笑意:“陛下,你觉得到了现在,我们还逃得掉吗?”
淳于极不死心,伸手还要拉她,简知再次后退,她上了几步台阶,看着淳于极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陛下,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一直都在骗你啊,时至今日,旭国发生的一切,都是我故意而为之的,包括你喜欢我,那都是我蛊惑你的。”
淳于极浑浊的眼里露出几分伤情,他朝她伸手:“爱妃,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跟朕走,离开这里……”
简知摇头,刚要拒绝,一支冷箭猝然而来,穿透了淳于极的心口。
血,溅在了简知的鹅黄阔袖上。
淳于极瞪大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的简知,嘴唇蠕动:“爱妃,快跑……”
简知从后背升起了一股发凉的感觉,她朝着淳于极的身后看过去,就看见夏侯庚一身黑色甲胄,头戴金冠,手持长剑,领着士兵一步一步地踏上了台阶。
夏侯庚湛蓝的眼眸,死死盯着简知,透过淳于极的肩膀,简知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心中弥漫而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简知猛然地后退,想要逃跑。
淳于极张口,看着简知的背影,还想说什么,可是下一秒,夏侯庚的长剑就穿透了他的心肺,淳于极瞪大眼睛,在夏侯庚拔出长剑的那一刻,他重重地摔倒,从楼梯滚落下去。
简知回头,就看见已经迈了上来的夏侯庚,她眼神惊惶,想也没想,起身就要飞离,可是她的脚尖刚要离开地面,一支长箭就猝然飞了过来,把她的裙摆钉在了地板上。
简知受阻,刚要去挣脱,就听见夏侯庚猛然长喝一声:“布阵——”
下一秒,八个士兵突然手拿坤境跑上前来,围住了简知,从夏侯庚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白衣道士,白眉长髯,他拂尘一扬,单手双指置于唇边,紧接着一串咒语从他口中而出,下一秒,那八年坤镜瞬间发出强烈的光芒。
那光芒刺得简知睁不开眼,她伸手挡住了眼睛,自己也从浮空掉落,落在了地上,她的长裙旖旎坠地,如同枯萎的玫瑰,夏侯庚眼神里闪过一丝沉郁,他大步上前,迈进阵中,在简知被那坤镜照得难受至极时,他把一个碧绿的手镯戴在了简知手腕上,紧接着,他缓缓勾唇,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肆意的笑容。
“抓住你了,”他说,“你再也逃不掉了,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