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夏侯庚和琼华长公主成婚。
宫中难得有喜事,又是长公主成婚,况且还在年节以内,所以到处都张灯结彩的,红色锦布也是挂满了宫闱,颇为喜庆。
喜堂设置在新赐的长公主府,因为夏侯庚相当于入赘,所以他和琼华成亲以后只能住在长公主府里,虽然是驸马,可是他质子的身份终究敏感,淳于极还是下令他非得诏不得出府。
成亲当天,难得是个好天气。
头天晚上下了大雪,二天早上便到处银装素裹,阳光之下,白雪同那鲜艳的红色相映衬,颇为好看。
简知和淳于极坐着轿辇到了长公主府,下车之时,便看见夏侯庚和琼华一身大红色喜服站在门口相迎。琼华红扇斜面,那扇子上绣的凤鸣图颇为精致,衬得她露在外面的眉眼都格外艳丽。站在她身边的夏侯庚长发全部束起,身形修长,一双湛蓝眼睛颇为平静,他神色带着浅笑,同琼华站在一起,倒是郎才女貌。
简知被淳于极拉着下了马车,二位新人就上前行礼。
淳于极笑了让他们二人起来,接着就带着简知往喜堂里走。
简知被淳于极拉着手,她纤细的身影从夏侯庚面前经过,她回眸打量了一眼夏侯庚,正好对视上他平淡的眼眸,简知勾唇一笑,无声对他说了一句恭喜。
夏侯庚的眼眸一沉,到底没有任何反应。
拜堂之时,简知和淳于极坐在上首,二位新人手牵着红绸立于眼前,简知听着司礼太监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看着琼华和夏侯庚在自己眼前行礼,她的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怅然。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反派在自己眼前结婚。
说起来还有些感慨。
礼成之时,淳于极大笑起来。
琼华领着夏侯庚上前给淳于极敬茶。
淳于极更是高兴,他一手端茶,一手拉着简知的手,连连赞叹真是假偶天成。
简知坐在那里,浅笑盈盈。
夏侯庚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白皙的脸,他的眼眸里阴晴不定。
仪式结束以后,简知就说有些乏了,想要回宫,淳于极也跟着她一起要走,简知却把他留下来了,让他多喝几杯,陪新人尽兴。淳于极现在对她说的话是唯命是从,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简知让他留下来喝酒,他立刻就答应了。
简知独自一人坐着轿辇回了宫。
进后宫之后,简知就下了轿辇,屏退了身后跟着的侍女和太监,银袖扶着简知,两个人漫步在宫墙之下,慢慢朝着幽兰殿走去。
阳光洒落在简知雪色的狐皮披风上,衬得她的面容愈发白皙。她鬓边的绢花微粉,娇俏可人,一对金色步摇微微晃动,颇为灵动。
微风吹拂,长袖翻飞,简知有些冷,可是却不愿意走快,她的目光在黑瓦飞檐上流连,似乎在欣赏这难得的宫中雪景。
走了不知道多久,简知有些累了,她在一处长廊上坐了下来,盯着远处结冰的湖面发呆。
银袖见她不走了,轻声询问:“美人可是累了?”
简知点头:“是啊,累了。”
“那奴婢去唤轿辇来。”银袖说。
简知挥手让她去,她独自坐在廊下,微冷的冬风吹拂她的脸庞。
突然有一人走到她的身后,一个伸手就抱住了她。
简知回头,就看见淳于勤满脸都是笑容地看着她,她忍不住蹙眉:“你不去喝喜酒,怎么在宫里走动?”
“当然在找你啊。”淳于勤拥紧她,一只手抚上她的脸,“美人好生无情,上次一别,竟然数日未见,若不是今日父皇出了宫,我不知道还要几时才能见到你。”
简知别过头,躲开他的手:“殿下,此时正是白天,这不合适。”
“白天又如何?”淳于勤把她搂得更近了一些,他扣着她细瘦的腰,低头就要去吻她的唇,“美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知我这段时间想着你,那时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满心满眼都是你。今日得空,你难道还不成全成全我吗?”
简知挡住他的唇,眉头皱的更紧,用力推开他,她表情不虞:“殿下,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说完她转身就走。
淳于勤看她要跑,他伸手就拽下她的披风,把她扯过来抵在柱子上,满眼淫|邪地去扯她的衣领:“你这小贱人,装什么装,上次和我欢好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今天怎么转了性子,要当贞洁烈女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今日父皇不在,我定要好好弄死你这个小贱人——”
简知的手放在背后,指尖刚闪出金光,不远处突然传来银袖的惊呼,简知回头,就看见银袖领着身后抬步辇的宫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个个都低着头,不敢看过来。
看这个样子,刚刚的情况,他们应该是都看见了。
淳于勤这个色令智昏的,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眼见事情暴露,他竟然不知道逃跑,还要伸手扯开简知的衣裳,去脱她的襦裙。
简知顿时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挣扎说不要,她的披风落在地上,大衫也挂在了肩膀上,淳于勤勾着她细瘦的腰,伸手就去扯她的襦裙。
简知连忙朝银袖伸手,大哭着求救:“银袖,银袖,快来救救我,不要,殿下你不要这样,放开我,放开我——”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儿子欺辱父亲之妾,如此荒唐又可笑之事,竟然发生在这后宫之中。
银袖见状,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勇敢起身,跑过去推开了淳于勤,在淳于勤还要抱上来之时,简知捂着自己的心口哭得梨花带雨,她蹲在银袖身后,看着面目邪恶淳于勤还要扑上来,顿时一个惊吓,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
淳于极回来之时,简知正趴在床上,哭得好不伤心。
淳于极阴沉着一张脸走进屋子里,入目便是眼睛已经哭红的简知,那张娇俏又可人的脸已经哭红,泪水涟涟的眼眸看起来如同一汪清泉,淳于极满心的怒火在这一刻无法发泄,他连忙上去,抱着简知哄她:“可怜我的美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别哭了,再哭朕的心都要疼死了,美人别哭……”
简知推开他要伸过来替她擦泪的手,她泣不成声:“陛下,妾身在这宫里,没法活下去了,大皇子殿下如此欺负妾身,毁了妾身的声誉,到时候别人定会说是妾身故意勾引,妾身定然会死的……”
淳于极的脸色瞬间阴沉,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个逆子,真是胆大妄为,连朕的美人都敢肖想,朕已经命人把他关入牢中,非诏不得放出!”
简知还在哭:“那又如何,陛下把他关起来,并不能够改变妾身被他侮辱的事实,陛下不知,若非银袖她们来了,大皇子就要得手了,陛下你看,妾身的衣裳都被他扯破了……”说到这里,简知就把自己衣领露出来给他看,她的那领口已经撕坏,白皙的脖颈上还有微微红痕,看得淳于极更加恼恨。
想也不想,淳于极起身,把桌子上的瓜果点心全部抚下了桌子,屋子里的侍女见状全部跪了一地,屋外的内侍也纷纷跪下,淳于极怒火攻心,连声怒骂逆子,不仅如此,在看见简知哭得越发伤心之后,他深深皱眉之后,最终痛下决心:“来人,宣朕的旨意,大皇子淳于勤以下犯上,目无法纪,违父逆君,不忠不孝,着流放五百里,去往边境守城!”
天子一怒,便是雷霆降临,在心爱的美人面前,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放弃。
简知一听见淳于极的宣诏,她立刻从榻上起身,哭泣着伸手去抱他:“陛下,陛下,妾身就知道,你的心里最爱妾身了,只有你对妾身最好……”
淳于极美人在怀,浑浊的眼睛里立刻浮现笑意,他搂着简知的腰,把她往内屋领:“今日美人受惊,哭泣不止,朕看着实在心疼,来,美人,让朕好好安慰安慰你……”
“陛下,不要……”
银袖见状,连忙起身放下帘子,所有的侍女也全部退出了屋子里。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响起了女人的低吟和男人的喘息,暧昧不断,直至深夜。
而另一边,长公主府里,夏侯庚坐在院中凉亭里,任由寒气侵蚀,他手中端着冷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那冰冷从里到外刺骨,他却像毫无知觉似的。
有黑影闪过,不一会儿,止雪就跪在了他的身前。
“主子,宫中今日有大事发生。”止雪行礼道,“大皇子淳于勤对兰美人不敬,意欲轻薄,被宫人看见了,淳于极大怒,贬斥淳于勤流放边境守城。”
夏侯庚闻言,他的眼里划过一丝嘲讽,随后轻笑:“她做的事,还真是一件比一件大胆。”随后眼波一沉,又冷笑道,“也罢,既然淳于勤如此对她不敬,那留着狗命也没有用了。”
止雪闻言,立刻领会:“属下即刻去办。”
“先不急,等他到了边境再说,最近不太平,到处都有流寇作乱,大皇子此番流放,说不准就会遇上流寇呢,对吧?”
“是,主子。”
夏侯庚点头,他回头,看了一下房门,那里是他的新房,此时此刻,他应该红鸾帐香才对,可是他不愿,所以坐在这里喝冷酒。
可是冷酒喝得再多,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夏侯庚看向止雪,淡淡开口:“我让你寻的药,你找来了吗?”
止雪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递给了夏侯庚,不过他又道:“主子,这药对身体有害,用多了会有影响,你确定……”
“那又如何,”夏侯庚拿过药起身,他冷笑开口,“左右不过一两次,用了又如何,无伤大雅。”说完他起身一步步走向房门,止雪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何,他觉得那背影挺孤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