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吗?”简知捧着酒壶,问于子玠。
于子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简知起身,从桌上拿了两个茶杯,给他倒了一杯,塞在他手里,随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竹香扑鼻,回甘味美,不是那么辣喉,简知品了品,她对于子玠道:“味道挺不错的,是清酒,你尝尝吧。”
于子玠想了想,还是抿了一口。
简知凑过去问他:“怎么样?”
她凑近时,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再加上她鼻息之间的竹叶青清香,于子玠不由得别过头:“挺不错。”
简知笑了:“那你要不要再来一点?”
于子玠没有拒绝,他开口道:“书还没有念完。”
简知知道他听那个故事听起劲儿了,她连忙答应:“我马上给你读。”
酒倒好了,简知靠在床边,继续读了一起来,她一边读一边不时品酒,于子玠坐在床榻上,也不时默默抿一口,两个人就着这张小姐和谢书生的故事,不知不觉饮了一壶。
当这故事来到谢书生远赴京城考取功名,张小姐为了拒绝父亲的逼婚,上吊求死之时,简知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里似乎有火窜起。
她站起身,想要去茶壶那里接杯水喝,却不想她刚刚直了腰,整个人就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这大概是她和于子玠最近的一次。
她坐在他腿上,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急促,带着竹叶青的香味,他不由得蹭着她的脖颈,手也不安分起来。
简知转过头,看见的就是于子玠迷离的眼眸,他漆黑的瞳孔和她对视,有种让人后背发麻的感觉。简知不由得别过头,伸手推他:“别这样。”
于子玠一听见她的声音,他立刻像触电一般松了手,推开她,他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简知连忙起身,她坐在了桌边,看着地上那空了的酒壶,似乎也明白了那里面掺了什么东西。
她明白的事,于子玠怎么会想不到?
只是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厌恶至极:“我没想到,你竟不知廉耻!”
简知脸色泛白,她想要解释,于子玠却直接抓过一旁的枕头朝她砸过来:“山野乡女,娼 | 妇作为!”
这话骂的难听,简知瞬间就红了眼睛,她摇头想要解释:“我不是……我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枉我以为你改过自新,却不想你还在故意设计,引我上套!什么张小姐谢公子,我看都是你这贱妇为了让我入局的胡编乱造!”于子玠说着,更加气愤了,也更加口不择言。
简知还想解释,可是从小腹窜来的阵阵热意和痒意让她根本无力开口,她坐在桌边,捂着自己的额头,想要控制自己,让自己冷静一会儿。
一时间,屋里的两个人都气息杂乱。
简知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有些狼狈地抓过一旁衣架上的衣服想要走:“我先出去……你,你冷静一下……”
可是没等她走几步,于子玠就已经追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了她,接着,铺天盖地的炙热亲吻落在了她的脸侧。
简知连忙去推他:“不行,不行……”
于子玠眼里划过黑暗:“这不是你想的吗?这不是你要的吗?你装什么装?!既然你求的是这个,那我给你也未尝不可——娼 | 妇——”
他的斥骂,让简知的心凉了半截。
她还想推开他,于子玠却直接弯腰,把她打横抱起,转身回了床榻。
简知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眸,看见的便是那充满愤怒与扭曲的猩红目光。
他似是一点都不想再掩藏,把她放在床上,他就去拉她的 | 衣 | 裳。
肤色如雪,长发凌乱,简知清冷的眉眼在昏暗的烛光里,都变得绮丽起来,她那双含泪的眼眸,此刻更有一种欲拒还迎的勾 | 引之感。
于子玠见她如此模样,心里恼恨不已,他按住她的肩膀,去咬她的唇:“你作这幅模样给谁看?!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白皙的锁骨,诱人的雪兔,纤纤一握,千娇百媚,一时半霎,陡难停歇。
金风玉露一相逢,简知疼得抓紧了床单,眼角的泪大颗大颗滚落。
窗外,闪电击透薄纱,雷声阵阵,如同战马高歌。
于子玠的手指捂住了她的唇,死死按住,不允许她发出半点声音。
粗暴,蛮力。
血与肉,恨与怒,在这一刻都揉进简知的shenti。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空洞,泪水淌落,湿润了她的鬓角。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下起了大雨。
刷刷的雨声,掩埋了一切的声音。
有风狂力,吹开了窗,吹灭了蜡烛。
床帐随风狂舞,朦胧的人影重叠,颤抖的身影似弓。
于子玠松开了简知的唇,黑暗里,他的眼眸如同深渊,包含的仇恨在这一刻迸发。他伏在 | 她 | 身 | 上,在他gaochao时,他在她耳边道:“满意了吗,贱人?”
简知早就没哭了,她听见他骂她,睁开眼睛,她和他四目相对,她说:“满意了,可以吗?”
“你——”他倒是没有想到她还有脸回答。
简知继续开口:“不过如此,我不要你了。你滚。”
于子玠猛的起身,披衣下床。
窗户敞着,长风鱼贯而入,于子玠身上的浅色衣袍和他的头发都随风飘飞,他看着那帐内的简知,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简知忍着难受坐起身,她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即便鬓发凌乱,可是依旧不能掩饰她的美貌,她白皙纤细的手掀开床幔,看着于子玠,她脸上露出凉薄的笑容:“我不要你了,于子玠,你走吧。”
于子玠看着她没说话,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又是她在玩的新把戏。
简知看他不动,嗤笑一声:“怎么?还不走?不要告诉我,你还看不见。”
“你知道——”
“我知道,”简知打断他,“我早就知道你看得见了,于子玠,我知道你在骗我。”
于子玠的身影一晃。
屋外狂风暴雨裹挟世界,电闪雷鸣如同大难来临,简知的脸在闪电的映射下苍白到了极致,她看着于子玠,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本来想,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我陪你演一辈子也没关系。可是现在,我倦了,不想要你了,所以你走吧,于子玠。”
“你真的……放我走?”似是不敢置信,于之玠的声音有些沙哑。
简知苦笑:“是啊,我不喜欢你了,于子玠,你走吧。”说完,她别过了头,不再去看他。
于子玠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他转身就走,不带半点犹豫。
门一打开,外面暴雨如瀑,风雨之间裹挟的泥土味似乎都带着自由的空气,于子玠不敢停留,只怕她又反悔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雨之中,无影无踪。
屋内,简知看着那大开的门窗,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凉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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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子玠一身的狼狈地朝着观景台而去,这段时间叶桑桑经常带他来这里,所以他也从那台子上看见了那后山的小路,从哪里一路而下,他就可以离开这困住他许久的黑水山。
他跑的很快,哪怕他左腿腿骨之间传来隐隐约约的生疼,他也不敢停留。他知道,就算叶桑桑答应放了他,可是那群人可未必,一旦被他们发现他逃跑了,说不准又会把他立刻抓回去。
路过那棵栀子花树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停了下来。
穿过暴雨朦胧的夜色,他看见了那被雨水无情鞭挞的白色花瓣,鼻息之间,那花香不再清新,反而夹杂了一丝腥味,就像那花在流血了一般。
他深深地又看了那栀子花好几眼,这才不敢多留地朝着那条小路的方向奔逃而去。
一路上,雨水不断冲刷他的身体,他的衣衫早已经泥泞,下山的路上,他又摔了好几跤,狼狈不堪,甚至他的左腿再次受到磕碰,那疼痛钻心入骨,让他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当他一路连滚带爬地下了山,看见那隐约的官道时,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快意,他一路朝着官道跑去,却不想左腿再次一阵剧烈疼痛,紧接着,他栽进了深深的泥水里。
他想,这大概是自己这一生最为狼狈可怜的时候了。
而这一切,全部都拜叶桑桑所赐。
她是他的仇人,是他恨不得剜肉剔骨的对象,因为她,他才断了腿失了明,因为她,他才成了如今的逃命之徒,他这一切的无妄之灾,全部都因为她起!
他要她死!
他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他的眼睛迸发出强烈的仇恨,曾经温润的眼眸里,此刻因为这仇恨看起来格外狰狞,这仇恨支撑着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却格外坚定地朝着他记忆的方向而去。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之间,于子玠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厉鬼,在这山野里,晃晃荡荡,一路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