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起她,就像是给我灵魂的伤口上撒盐。”
我是一名流浪者。
我是幽浮之神忠诚的信徒。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主神的栖息地,死于旅途中也是常事,永无止境地流浪。
这是我们的宿命。
为了更好地侍奉我主,令我主能够享用更多的祭品,我们预计侵蚀几个星系寻找合适的食物,并踏上宿命的征程——向神明的栖息地前进。
我们离开了温暖潮湿的家园,轻松地感染了私自踏上母星收集资源且航行技术高超的邻居们,借宿在他们身体中,操纵飞船出发。
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不知道是哪个没脑子的种族居然召唤审判之星,献祭了我们途经的星球。
毁灭的余波将我们的船只毁了大半,所有导航全部失灵。而且在开启传送阵时,我们和躲在“门”后的幸存者们撞在了一起,被迫与他们共进退。
好在脑虫们并未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我们临时藏在脑虫那脆弱的身体中,紧急迫降至附近属于通天神树下位眷族的星球。
这个星球上的眷族是一群外形类似金属构成的灰色大树,我们在尝试与其沟通无果后,就尝试同化这些原住民们。
口感非常差、饱腹感不强、没有旅行能力、还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而且它们的原始神掌控欲非常强,不值得浪费时间在这些不合格的宿主身上。
最可悲的是,我们高估了脑虫宿主们的智力。
一部分脑虫被自己奴役的植物们扔进深渊献祭,一部分热衷毁灭和杀戮的脑虫被原始神洗脑,觉得被献祭就能满足**,于是和植物们里应外合将自己的同族都献祭了。
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暗中观察族人们死亡结局得知的。
这样不行,我对自己说。
在被原始神彻底团灭之前,我们修好了飞船,并找机会让脑虫们发现了这颗星球的可怕真相,大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炼狱。
中途休整我们分别落在了图贡星和天王星上,不幸的是,都没有可供生存所需的资源,还得小心被团灭,得不偿失。
最终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跟随神明的呼唤在地球降落。
很遗憾,因为地球上有太多的神明定居,再加上大气中有上智者和太素布下的结界,脑虫的瞬移及大部分能力被削弱,因此我们需要寻找更合适的新宿主。
愚蠢的脑虫们一部分落在了极寒之地,飞不了多远就掉落被冻在了冰层中,我的族人们也由于低温启动冬眠模式维持生命。
幸运的是我掉在了沙漠中心的绿洲附近,这片绿洲非常大,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沙漠,而且我们能够感受到神明的气息,祂的碎片就栖息于名为塔木陀的国度中。
于是我们潜伏于绿洲周围,逐渐向内侵蚀。
在这里我终于有机会搜寻其他合适的生命体,挑新宿主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只有人类是最完美的祭品。
可惜,除了要和前宿主竞争,我甚至还需要和人类的同族竞争。
有试图侵占这片土地的、有不远万里前来祈求神迹的、有原住民为了生存或荣光而相互厮杀的。当然,造成原住民相互厮杀的局面也有脑虫们的功劳。
他们做事不干不净,丝毫没有扫尾的意识,只顾着自己享乐并为栖息于原初混沌之核、至高无上之神—太初建造了神庙,试图再次试图唤醒祂。
这样的行为惹恼了终焉预示者、太初意志的实行者及守护者—千面之神。
千面之神的分身之一则是塔木陀的统治者西王母,她此刻除了要处理这帮不知死活的虫子,还要解决腾蛇,没有时间搭理我们这些流浪者。
最好都死了,只剩我们的神才好。
为了活着迎来那一天,我们越发小心,尽量不去捕猎大型生物,忍痛放弃最好的祭品,能多苟一年是一年。
西王母她发现了脑虫们在绿洲中种下的奴隶们,那些植物们逐渐被改造同化拥有寄生能力,对腾蛇的奴隶们也有控制作用。
于是她将被脑虫们寄生的人类全部圈养,砍掉他们的头颅塞到巨大的陶罐中制作成培养皿,并取得了植物奴隶们的掌控权。
西王母利用茑木将腾蛇封印,夺走了腾蛇的全部眷族和奴隶,为自己所用。我们也趁机感染了几条蟒蛇,尽量不靠近中心,积累经验和资源。
不知潜伏了多少年,就在我们几乎将全部蛇族感染之际,一支其他国家的人类商队穿越沙漠来到塔木陀。
为首的人类手中拿着千面之神的启示录,身上既有我主的气息,又夹杂着可憎古老者和梦引之神的印记。
我们偷听了那位人类祭司汪藏海和西王母的谈话才知晓,我主已和梦引之神达成共生状态,化身为太咸山并成功推翻了古老者的统治,因此我们才会被梦引碎片的气息误导,以为我主栖息于此。
既然找到了真正的方向,我准备转移阵地,更换宿主,借助人类商队的力量离开沙漠前往太咸山。
很不巧,我的同族们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在去拜见神明之前,首要目的是活下去。
只可惜信息同步的不及时,等我们得知这支商队大部分成员都是祭品,根本没办法活着离开的真相以后,族人们就已经死了大半。
人类祭司也由于操作不当,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旧印,释放出隐藏于梦引碎片中的星之彩。
那可是从归墟诞生、吞噬万物的恐惧之主!以一己之力杀穿了神之战、脑子里除了吃和太素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可怖守护者!
到底是为什么地球上会有星之彩的孵化室啊???
逃。
我吞下了旧印碎片便掉入水中,紧急休眠,只祈祷能够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
再次醒来时,满眼都是黄沙和废墟。
我成功感染吞噬了一个昏迷的人类,从他的大脑中得知已过去几千年,人类社会已经步入新阶段。
他们同样是探索塔木陀的,试图从残垣断壁和黄沙中找到关于长生的蛛丝马迹,分明与从前毫无分别。
很快,我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便伪装成昏迷的模样倒在地上,宿主的同类们讲我拖回营地,并嗅到了脑虫们的味道。
按人类的话说,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好在这里除了脑虫还有我的族人们,这支队伍比我想象中的人数还要多,我见到了被茑木感染注定死亡的人类领队,也嗅到了队伍中有其他势力的气息。
虽然棘手但也不是不能处理,第一步还是利用宿主试探一下普通人类,用言语挑拨分裂,第二步勾起脑虫们的兴趣,反正脑虫们也愿意享受极致的杀戮,操控人类制造混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目前为止计划很顺利,就是那个名为温羲月的少女有点奇怪,她完全没有生气或者多余的情感波动,她身上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但脑虫们还是坚持大放厥词中。
阿这,这很脑虫。
夜晚降临,不知怎么回事我们的存在还是被脑虫们知晓了,魔鬼城深处的迷宫成为我们的战场,反正都是操纵人类躯体进行战斗,也没什么损失。
血色染红了整片夜空。
冲突来得很快,在我们还未商量出一个合适的对策时便爆发。
这具身体的腹部被撕裂,肉块和内脏遍地都是,一时之间分不清这里是营地还是屠宰场。
宿主的生命逐渐消散,他的意识在遥远的波浪间漂浮,随即沉入深渊,迎来终结。
我有些遗憾地从伤口处流出,这具身体的已经无法使用,只能再去翻看一下还有没有能够行动的宿主。
人类的身体这般脆弱,却又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明明答应我们的合作就好了,反正已经被感染了,妥协也是迟早的事情。
结果在知晓自己身体情况的时候偏偏不认命,舍弃自身也不允许我们从沙漠离开,我们从未见过优先选择毁灭自己的种族,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不就是另一种形态的脑虫吗?!难不成外面世界里的人类全是这么恐怖的东西吗?!救命!地球太恐怖了,怪不得我主被囚禁于此再也没有获得自由!
不行,我得尽快换一个宿主,赶快把飞船修好,去探索新的星球找到能够毁灭地球的方法,好把我主的封印解除。
咦?
世界陷入静寂。
世界失去了色彩、声音,时间概念被连根拔起。
这就是死亡吗?
平静、毫无波澜的消逝。
在自己被抹杀之前,只见到那位人类领队脸上惊恐的神情以及她身后膨胀、闪耀光芒、无限延伸的光雾,永恒地注视着这片混沌无常的终极本源。
——不可直视、全知全视之神。
阿宁的眼中染上湿漉漉的星光,她不清楚刚刚死亡的怪物究竟经历过什么,她也不知道白天还和谐的队伍已经陷入自相残杀的疯癫之中。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该多好。
最主要的是,这次任务怕是又要全军覆没,陷入绝望的轮回中,而自己大概也无法活着回去,有巴伦在接任者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阿宁苦笑一声,脑子里乱糟糟的,本能却促使自己深呼吸强行压下生理性地反胃和颤抖。
身后的少女此时正搂住自己的腰,也多亏是有她在,自己才能维持住站立的姿态,没有栽在地上,还从怪物的袭击中幸存。
“温小姐,其他人都变成这样了是吗?”
“巴伦和向导他们都是安全的。”
阿宁听到这个消息松了口气,她当然不会蠢到去问吴邪他们是否安全,毕竟有温羲月在,他们绝对不会出事。
少女的手拂过阿宁的脖颈、肩膀和腹部,凉意唤回精神涣散的阿宁。
她看着面前的少女帮她整理好凌乱的沙漠服,将那些散发着金绿色光芒、感染扩散的皮肤遮挡。
阿宁侧头敛眸,不敢看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眸。温羲月的手再次拢住阿宁那张美艳的脸,指尖摩挲了一下女人眼尾,笑容加深。
一弯窄月下,远处传来混乱的嘶吼和哀嚎声,夹杂着浓郁的焦味。
“好啦,我们走吧。”
温羲月松开手,阿宁的心情和身体状况也恢复正常,她捡起地上的武器和提灯,护在少女身边,两人向着嘈杂的目的地前行。
扎营的高大岩山之后向下倾斜,夜色下似乎永恒向下、向下、向下,最终抵达无人敢提及的深渊。
魔鬼城张开巨口,露出惨白、未被时间侵蚀的破烂钝齿,两人随着魔鬼城的吞咽进入城内,阿宁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在“呜呜”叫着,伴随着诡异的轻笑声。
疲惫和厌恶两种情绪混合下,精神涣散的阿宁放弃去想今夜经历的一切到底有几分真。
她沉默着走在少女身侧,呼吸声与脚步声重叠,被风裹挟丢在岩石上反弹发出无数种哀鸣,在这寂静的城内都显得格外幽怨。
沿着扎西留下的记号,二人很顺利就抵达终点——由雷鸣枪响与□□共同构成一幅诡异恢宏的审判画卷。
脑虫和流浪者发动袭击非常突然,众人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拌嘴小打小闹,直到见血为止,这场混乱便拉开序幕。
而脑虫们苏醒之后狂信徒们又好死不死将供奉着太初的神庙给召唤出来了,温羲月便独自前往魔鬼城深处将其重新封印,于是享乐派的脑虫们操纵着宿主开始对流浪者们进行清洗杀戮。
主角团们身上有太素留下的印记,自然也没办法袖手旁观。
小哥和黑瞎子两位百岁老人和王胖子都经历过大风大浪,手中或多或少都沾着血,他们都自觉护着吴邪,毕竟他确实是一张白纸。
吴邪看着疯癫的感染者们也是硬着头皮跟上了挚友们的脚步,好在幸存者们看上去都很狼狈,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阿宁和一支小队外出巡逻,小队成员先回了营地,只剩她自己向上头汇报了工作。
等工作结束之后,阿宁还不清楚同伴们已经被卷入了狂躁的乐章中,刚回营地就撞到了感染者和完成封印的温羲月,差点就噶了。
巴伦和扎西接替吴邪他们领着幸存者们用火焰、电击和枪子将感染者全部镇压在包围圈内,僵持不下。
阿宁和巴伦的队伍只剩下可怜的十七八个人,远处堆着定主卓玛处理好的尸体,老妇人丝毫不见疲惫,目光尖锐落在下一具尸体身上。
“去休息吧,宁小姐。”
阿宁应了一声,神情复杂看着少女走向休息的吴邪一行人,清晰地看到他们从恹恹的状态瞬间亮起,尤其是为首拥抱少女的吴邪,眼底的光几乎要盖过对面的火光。
“月月!你回来啦!”
温羲月轻轻抬手拥住灰头土脸的眷族,维系住众人摇摇欲坠的理智值。
“嗯!回来了,天真、瓶瓶、小黑、胖胖都辛苦了!”
“害,小温才辛苦,那些东西还得靠你处理了,胖爷已经遭不住了,要去吐会儿。”
“哎?胖胖好可怜……”
温羲月松开吴邪,她的指腹按在王胖子的胸口,轻拍两下就清除了他翻涌的呕吐感,陷入熟悉的平和情绪。
“谢了小温!”
“不客气噢!瓶瓶、小黑,你们呢?”
小哥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黑瞎子擦干净墨镜戴好,咧嘴一笑,“放心吧小温,老齐我身经百战,不会因为小小的挫折就吐的。”
“原来是这样,那小黑以后我都不用再给你开净化啦?”
“咳……还是开吧,毕竟我年岁大了,少受点刺激也好。”
“好哦,知道啦,那我先过去收个尾,你们好好休息吧!”
巴伦和扎西见温羲月走过来,便暂停了对感染者们的威慑。
流浪者们的宿主身上的皮肤如蜡像般融化,头颅部分五官错位,即便这样它们仍在活动,展现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顽强生命力。
脸部已经出现几道深深裂痕,在那伤口之下便能窥探到流浪者红色眼球内地狱般的恨意与恐惧。
它们在见到少女的瞬间便跌坐在地上,绿色的粘液从眼睛、鼻子、嘴巴中流淌,呜咽声变得尖细,它们的声音随着少女的靠近越来越小,蒙上死亡的阴影。
没有人看到少女做了什么,她似乎只是垂着手站在中央,作呕的感染者们便全部倒下,包围圈内只剩下毫无生机烂泥般的躯体,堆叠在她的脚边。
脑虫们操控着宿主搂紧困住同族的西王母罐,宿主们的精神状态不足以维持脑虫满足自己的**,结界又切断了它们穿梭的能力,只能困死在这些身体中。
在太素的镇压下它们根本没有办法反击,也没办法说任何有关太素身份的话语,只有任人宰割这一种结局。
它们一部分发出怨毒的冷笑盯着少女苍白的侧脸,一部分则沉默不语实施着自残行为。
狂风呼啸,西王母罐与感染者们的头颅同时爆炸,露出成年男性拳头那么大、飞行极快的黑色虫子。
“哎呀,要逃吗?”
而在脑虫们脱离宿主的瞬间,少女似乎是遇见了什么惊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底闪烁着过分明亮以至于给人一种不祥的光芒。
她不紧不慢抬起双臂,宽大的黑色沙漠服每一处褶皱都渗出灰烬般的雾气,萦绕在她身边逐渐膨胀,窸窸窣窣扑向自投罗网的猎物们。
浓雾生出无数张大嘴,森森尖牙交错,深处的倒刺丛生,嘻嘻笑着将脑虫们一个个碾碎,炸开的血雾为其增添一抹浪漫的红。
血雾细微地扭动着,游走于幸存者之间,飘过时众人还能听见吞咽咀嚼和诡异的嬉笑声。
“啊呀,被看到啦?”
“怎么办呢?”
少女笑容满面地看着幸存者队伍里的局外人,歪头故作苦恼地抱怨着。
听到她说这话,高加索人和乌老四当场吓得抽过去了,其余人要么破防要么精神崩溃,彻底变成一盘散沙。
即使是性格坚韧的阿宁此刻也跌坐在原地,脸色尽是绝望的惨白。
在她身后被感染的员工们早已知晓结局,他们拿起匕首抵住脖颈,脸上是阿宁从未见过的狂热。
“别小瞧人类啊!”
话音刚落,血液飞溅,人头掉落在地上,很快就与雾气融为一体,享受祂的那为数不多爱意。
眷族与信徒们闭上眼为殉道者们哀悼,阿宁看着少女蹲在自己面前,血色褪尽归于茫茫夜色,躲藏进岩石中,等待着下一次主人的召唤。
温羲月苍白瑰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为她披上毯子后,阿宁便倒了下去。在她陷入昏迷前的一刹那,火光闪烁,魔鬼城内再次恢复寂静。
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完全没有发生过,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脑虫(夏盖虫族):异端你不要过来啊!!!
流浪者(怪形):草,到底是谁说地球安全的?
当理智清空骰出疯狂负面状态的调查员: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杀!想掌控人类?做梦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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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脑虫、流浪者和狂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