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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摩德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会儿，她点完了单，撑着下巴欣赏调酒师小帅哥性感的背影时，才总算等来了波本。
“嗨，你迟到了。”
“我没有。”
金发青年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比面前这位调酒师更帅一点的脸蛋让贝尔摩德决定原谅他。她勾了一下嘴角，从容拿过吧台上的酒瓶，纡尊降贵地亲自往玻璃杯里倒满波本。
“哎，不好意思，忘了加冰块。——你需要冰块吗？”
波本瞥了她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端起杯子，干脆利落地以实际行动给出了回答。
“算了，随便吧，今天不加也行。”
“那你可得小心点，毕竟纯饮很容易喝醉。”
“我没那么容易喝醉。”
“也只是‘没那么容易’。如果一直不停地喝下去，是个人都会醉。”
贝尔摩德面带笑意地盯着波本的侧脸。酒吧的照明很昏暗，他们又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彩色光束不会光顾的角落位置，像是两只隐匿暗处蝙蝠，身上裹着巨大的漆黑斗篷。
她拿过自己的杯子，含住吸管，吸上来一口香甜的鸡尾酒，随之留下一个鲜艳的口红印。接着，身旁响起一下轻轻的闷响，她扭过头，看见波本把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砸在了吧台上。
“行了。”金发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像是在挑衅，“仅限今天，少说话多喝酒。”
贝尔摩德把酒瓶推过去，抬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你平常可不会这样。”她发出一声轻笑，带着点嘲弄的意味，但不确定对方听出来了没有，“让我猜猜……这些天，没少在琴酒那儿挨折腾吧？”
某人的代号一说出口，就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波本的脸色立刻变得更黑了。
“他竟然怀疑我？他竟然怀疑我？！”波本倒上第二杯酒，仰头喝了一口，“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和苏格兰是一伙的……”
贝尔摩德耸了耸肩，手指摩挲着高脚杯的杯壁，说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琴酒，你还不知道他什么德性吗。不过我倒是真的好奇……你跟苏格兰好像一直关系不错？”
“噢，那是不错。”波本的语气毫无波澜，“毕竟他贝斯弹得好，又很擅长料理。只有不懂得享受生活的蠢人才会选择得罪这种人。”
“比如琴酒？”
“比如琴酒。”
贝尔摩德唇边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她晃了晃自己的杯子，几乎没有减少的猩红色液体也随之摇动起来。与此相反，金发男人手中攥着的那个瓶子里已经空了一半。
“可惜了，我还没有幸吃过他做的饭。”贝尔摩德假意叹了口气，“真有那么好吃？”
“人间美味。”
“包括猪扒饭吗？”
话音刚落，波本灰紫色的眼睛突然冷冷地瞪了过来。
“我不吃猪扒饭，这辈子也不想吃猪扒饭。”他哼了一声，呼吸出来的气息似乎都沾染了浓烈的酒精味，“所以，无论是琴酒还是你，还是其他人，都少来阴阳怪气地试探我。”
“哎……你这可冤枉我了。”贝尔摩德无辜地挑了挑眉。
“别打岔，成吗？我说实话，在苏格兰还是苏格兰的时候，我是和他关系好，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反正他看起来和谁都关系挺好的。但横竖也只是‘看起来’，组织里哪儿来的真挚友谊？这点道理，你不会还要我教吧，贝尔摩德？”
“好、好……我不打岔，你接着说。”
“没了，我说完了。就这么点破事，我也烦得很，毕竟我敢肯定，如果那混蛋条子把情报搞出去了，第一个被卖的可不就是我吗？！”
见底的酒瓶“哐当”一下砸在桌面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波本放弃了玻璃杯，转而直接抄起瓶子往嘴里灌酒。
“都听明白了吗，贝尔摩德？听明白了的话，就麻烦你原原本本地转达给朗姆和Boss吧——麻烦你、记好了、一字不差地、转达过去！我一点也不想再重复第三遍了。”
波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弯曲手臂放上吧台，然后前倾身体，把塞满了酒精的脑袋搭了上去。
“真是晦气……苏格兰也是，莱伊也是。”
“莱伊？”贝尔摩德慵懒地撑着下巴，侧头观赏起金发男人难得一见的醉态，“噢，我听说了，你好像对他杀了苏格兰这件事很不满意。”
“废话，我当然不满意。不仅人给搞死了，手机还报废了，现在我们岂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捞着，闷头吃了个哑巴亏？真让人不爽，他就不能别那么急着对心脏下手吗？先朝胳膊腿什么的打两枪，撬两句情报，有那么难吗？总不至于连这都不会吧？”
醉酒状态下的波本比平常要健谈得多了，一句接着一句，前言不搭后语，机关枪一样从嘴里往外蹦。贝尔摩德险些没忍住哈哈大笑的冲动。她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抬手让摄像头对准了趴在吧台上的男人。然而镜头对焦还没完成，就见那颗金色的脑袋动了动，递过来一双染上杀气的灰紫色眼睛。
贝尔摩德与波本僵持两秒，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快门。
“哈哈，不好意思。”女人撩了一把头发，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不过你现在这个表情可真是……有趣极了。”
“……我烦着呢。”波本没搭理她的调侃，翻了一个白眼，又把脑袋转了回去，“莱伊那个混蛋……可恶，我就慢了他几步路，我差点儿就能赶在他前面找到苏格兰了！”
他喃喃的声音很小，脸又整个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贝尔摩德听得不太清楚，只能勉强辨认出大概的内容。她眯起眼睛，把吸管取出来，直接就着杯子抿了一口鸡尾酒，正要开口，却忽然看见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封新邮件。
“抱歉啊，波本，我去接个电话。”
“……就差一点，我就差一点……”
“波本？波本！喂，波本！啧，好吧……你就先在这儿待着吧。”
贝尔摩德叫不动烂醉的男人，只得无奈地随他而去。她瞥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整整三个威士忌空瓶，意味深长地轻哼一声，抬腿离开了座位。
她的脚步有点匆忙，因此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过身的那个瞬间，金色的发丝缝隙里露出来一双平静的眼睛，深海一样见不到底的深邃目光轻飘飘地在女人曼妙的背影上一点而过。
*
贝尔摩德走出酒吧，刚刚点烟抽了一口，就收到了朗姆的来电，隔着衣兜布料传来的震动似乎都染上了组织二把手的急性子。
她不慌不忙地接起来：“喂，是我。”
“贝尔摩德！”朗姆急不可耐地大喊道，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嗓音显得格外尖锐，“怎么样！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一点也没有。”
“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了。你可以怀疑我的枪法，但不能怀疑我作为奥斯卡女演员的眼力。”
贝尔摩德吐出一口烟，看着灰白的烟雾在眼前升起，慢慢地飘上高处，最后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依我看啊，朗姆……算了吧，就别再往这家伙身上浪费精力了。”
贝尔摩德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咧嘴咯咯笑了两声。
她说：“他这回喝了那么多，都醉成那样了，难道还能有心思说谎演戏不成？”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