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半吊子 第35章 模仿犯

太阳高高挂起，明艳的天气也不能让此时的诸伏景光感受到暖意。

景光步履匆匆，眼珠直直望着前方，周围没有其他人，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起仿佛被世界孤立了。

视网膜上的景色模糊得像砂窗，使他分不清方向，只得一遍一遍路过普通的道路和平房，黑黢黢的窗口像眼睛死盯着唯一的人。

“又回来了啊……”

他再次站在公寓门口，这是第五次。

从来没遇见鬼打墙，一来就来两次。电话也打不通，信号被干扰了。

上次看到的白眼仁还历历在目，当时没细想，跑了后才觉得就是女人在求救，现在想来或许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后来他查了破除鬼打墙的方法，据说邪祟害怕舌尖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不知道多少量才够。

他果断咬破舌尖，继续往外走，可惜眼前依旧是重复的建筑。

“不够吗？”他加大力度，闷哼一声，口腔自动分泌的唾液和鲜血混杂从嘴角流下。

沿着记忆的路线前进，十分钟左右过去了，他眼前一亮。

墙上有人。

他礼貌地问路，看不清脸的人突然跳下来揪着他的衣领，扯着嘶哑的嗓子带着怨怒吼出一连串呜咽的话语，不像日语，但他莫名其妙的理解了意思，“你带走她了了了？”

不知道在搞哪一出，景光握住女人的手腕用力一转想卸力，对方丝毫不动。

他心下一惊，尽力安抚对方的情绪，“你误会了，动手可不是一种礼貌，我们好好谈谈怎么样。”

女人歪着脑袋貌似在思考，用尖细的嗓音说：“……直走。”

她白衣飘飘，应是腿的地方只看得见棍状灰雾，没有仙气，倒是让人有阴寒的感觉，景光半信半疑地走了一段路，回头发现人已不在。

*

第一次见到真人时特别慌张，慌到连说话都差点忘记，因为丢脸，所以每天去书店周边的店逛，却出于逃避心理一个月没主动进书店。

四周小店的店员几乎都认识他了，不知道诸伏景光对他有没有印象。

“小哥，你知道这家书店的店员去哪儿了吗？就是有胡子，粽色短发，戴眼镜的男人。”

这个月的业绩因为今井提高了不少，店员对他很友好，“哦，你说他啊，今天貌似没见过他，可能睡过头了？”

见他转身就走，店员满头问号，热心道：“你看上去很着急，要不我帮你报警吧。”

今井心头一暖，婉拒了。

接连问了几个，几个都不知道，也就是说诸伏景光压根没来过这条街，很可能在家附近就遇害了。

啊呸，什么遇害。

他一看时间，离平常开业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妈的，『系统快引路，走直线。』

将地图调出来，直线路程需要翻过帝丹中学，虽然会引人注目，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翻过铁网钻进教学楼背后的小树林，他一路狂奔，树叶哗哗作响。

小树林是情侣的约会圣地，两三对情侣亲眼看到一个头顶绿叶、全黑的人类身影不看路似的跑过。

据某位受害者所言，“不看路”的东西硬生生从女友和他中间插过，害女友的胳膊脱臼。

当天帝丹中学的校园网上出现了一个标签——奔跑的野人。

目前今井爱法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直走？算了。”

翻出铁网，他仰望排排站的楼房，果断左拐，把翻上屋顶的时间算上，还不如走地面来得快。

越跑越偏僻，路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剩自己一人。

地图上的红点代表诸伏景光，从一开始红点就没动过，现在他已经到了红点所在地，然而没有人。

风里除了冰凉还有萧瑟，他站在十字路口张望，嘴上不停地喊：“村上！村上！你在哪啊？”

以防万一，他特地用了一种哀怨的腔调，就算被景光听到他也只会觉得自己是在懊恼。

系统：『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今井抬头一看，果然从左边的小路出来的人就是景光。

他拿纸擦掉液状血，干掉的已经成结痂状紧紧贴在皮肤上，问：“刚才是你喊我吗，什么事？”

景光发出微不可闻的喘息，今井猜他被鬼追着跑了挺久。

今井摊手作无奈状，“买书，可是你不在。你看起来有点累，怎么了？”

景光：“啊，刚才…没什么，你要买书对吗，那就走吧。”

跟诸伏景光并肩走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聊天也没有第一次尴尬了，今井向来适应能力强，这次也不例外。

放开了以后他反倒滔滔不绝了，主动挑起话题，景光则是温和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就算观点不同两人也不会起冲突。

『其实只要我不去想他是暗恋对象就不会尴尬了，当成朋友相处挺好的。』

系统：『乙方反驳，如果当成朋友，那就真成朋友了，真实案例分享：宿主023，宿主069等。』

自从今井给它推荐了辩论赛视频，说的话就怪生动的，今井吐槽：『甲方反驳，算了懒得反驳，话说为什么你是乙方啊？』

到了书店，今井买了《消失的第十三级台阶》，已经到了门口却又走回来举起书挥了一下，鼓起勇气问：“你喜欢悬疑小说吗？”

景光正聚精会神看书，闻言也举起暗红色的书壳，眼含笑意：“你猜我在看什么？”

不小心闹了个笑话，今井笑了两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却见对方嘴角又开始流血，“……你还是先不要说话比较好，我就是问问，走了。”

“唔，真的啊。”

诸伏景光感觉嘴角有点痒，因为刺痛一直存在，所以对伤口崩裂毫无察觉，听后伸手抹掉，再次抬头就发现今井已经不在了。

系统：『不建议逃走哦，您不是喜欢他吗，多接触才能增进感情哦。』

『别在哪儿都加语气词啊。没逃，只是有点高兴，因为他还记得我，明明只见过一面……而且我不想跟他增进感情。』

不想？系统分析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狗屁。

它严肃起来，『宿主，您真奇怪。算了，刚才他遇到了鬼打墙，是另一个鬼帮他出来的。您得多提防，最好待在他身边。』

有句老话说鬼打墙里遇见的鬼都是好鬼，所以他不是很担心。

况且……

『待在身边？以警察的身份？得了吧，这个世界我只是普通人，警官证是我从二周目带过…等等。』

他眉开眼笑，『喂，你怎么不告诉我可以带东西过来啊，我把小黄带过来就方便多了。』

系统迟疑了几秒：『只能带无生命的东西穿越。』

略有失望但不影响心情，他和众人一起等绿灯，一边和系统互怼，磨合了两个月，系统也学会了很多知识。

有没有用另说，反正学会了。

系统想了想，还是觉得宿主太笨，忍不住解释：『您是在开玩笑吗？如果不能带东西走，那您岂不是要裸奔。』

还有关于恋爱的，系统说得头头是道：『裸奔先不提，追人要死皮赖脸、不分青红皂白。』

『胡说什么呢，你又没谈过。什么青红皂白，我还红绿不分呢。』

他脾气倔，而且死鸭子嘴硬，“我又不喜欢他，干嘛赶着贴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系统觉得他有当备胎的潜质，『不诚实是有报应的。』

『不诚实都有报应的话，那人类就死光了。』余光瞧见身边的人开始前进，他也跟着走，毫不在意地怼道。

忽然，系统感应到了什么，雷达疯狂闪动：『宿主小心！』

耳畔突然响起炸裂似的轰鸣，他侧头仰望，一阵强烈而刺眼的白光映入眼帘，满眼都是面包车的倒影。

在生死关头他无法动弹，太近了，手脚发软。

使轮胎短时间剧烈摩擦的急刹车，烧焦的气味，还有行人的尖叫，一切都这么熟悉。

就像……往事重现。

他知道自己在紧张情况下动不了，所以干脆当个局外人，悠哉地想这次谁会来救我呢，不，不如说会有人吗？

下一秒，黑发青年被撞飞了十米远。

……

他睁开眼，将手掌在眼前翻动，手很正常，能自己操控。

面前是书店，柜台里空荡荡。

忽然一抹白色钻入书店，他像失了魂似的追赶，一心想抓到她，觉得抓到了就等于抓到了小白。

……小白？对，是小时候喂的狗，它也到这儿来了啊。

现实中狭小的空间在梦境中被扩大了无数倍，他好不容易跟到了白色站的位置，她却晃晃悠悠飘走了，可他一点也不气恼，大概有神志不清的原因在。

捉迷藏赢了似的，小女孩的嬉笑从四面八方压来钻进耳膜，即使捂耳逃不掉。

追着的那片白色衣角在笑声之后再也不见，他像无头苍蝇乱转，最后意识到可以重来，便往回走。

回头后眼里却彻底只有雾蒙蒙的灰，他不知所措地定住身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个东西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他猛然后撤几步，恐惧让大脑逐渐清醒，大号风铃轮廓的白雾学着他后退，耳边再次响起笑声。

今井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晃了晃脑袋，谁知那东西也跟着左右摇摆。

半晌，他弯下腰，试着沟通：“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狗……小狗狗！！！

突然的尖叫令他猝不及防，他懊恼地揉着耳朵，一团分离出的小白雾缠绕指尖，神秘力量拉着他前往某处，很快，目的地到了。

“这是，小白？”

某处的书架没有书，代替它们的是白色的卷毛犬，正蜷成一团呼呼睡觉。

风铃就在卷毛犬身边。

——帮你…找找到了……狗，你…也帮…找……爸爸。

交易实际上不公平，她找到的狗只是幻觉，但他此时不考虑这个。

这东西是诸伏景光的生死劫，怎么会缠上自己。

找错人？

“呐，小朋友，你为什么找我呢？”

——被…挡下……可是两…两个都是警察叔叔！

风铃愉快的气息散布在整个空间，今井大概懂了，她已经找过景光了，但她被那只好鬼挡住，没能托梦，于是就来找离景光最近并且也是前警察的自己帮忙。

——好想看…看爸爸。

她说话越来越流利。

没有提到妈妈，他发出疑问，女孩有点不耐烦了，说她和妈妈一直待在一起。

“好！没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这件事完了之后不要再去找那个叔叔，好不好？”

——好！

风铃欢快地围着他转，扬起的粉末落到手上，他捻了捻，模糊的猜测钻入心头，“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样子吗？”

她身上的雾气缓慢剥落，像层层铠甲，露出死时的样子，毛发几乎没有，全身焦黑，骨骼到处都有裂缝，摇摇晃晃随时会散架。

她脆嫩的嗓音一波三折，唱歌似的语调增添了分诡异。

——妈妈不在，我给你看！嘻嘻嘻……

今井确定了，她是被火烧死的。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风铃再也没了危险气息，把地址告诉他了就跑去跟小狗玩耍，她说小狗一直在他的梦里，不知真假。

……

“滴——”

眼前是白色天花板，周围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知道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躺得平平展展，应该没躺很久，不然半个身子都麻了。

被车撞的钝痛没有想象中恐怖，严重的是强大到让人呼吸不了的压力，他当时感觉快窒息到死掉了。

梦境里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头一次记得这么清楚，他想翻身下床，却只能勉强动一下指头。

心里有个荒唐的猜测，他不愿相信，于是继续动作，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出了一身薄汗之后终于挪到了床沿，然后猛地起跳，脸朝地落下。

痛呼响彻天际。

被紧急赶来的护士抬到病床中央，他生无可恋的望天花板，任凭对方止鼻血，护士一边擦一边数落他，“都快成植物人了还不安分，你就脸是好的了，非要把唯一完好的部位也弄坏是吧，真行。”

隔壁的几个病人也是被那个司机撞伤的，伤势比他轻多了。

今井虚弱道：“你知道是谁送我来的吗？”

护士重新将呼吸管插入鼻孔，“一位微胖的警官，他身上全是血，你都不知道你的血量有多惊人，活下来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结果你还生龙活虎地乱蹦。”

今井痛到双目无神，怎么把我说得像条鱼……

微胖，警官，声音熟悉，这三大要素结合起来不由得让他想起小时候遇到的目暮警官，他也救过自己。

所以这次应该是千叶和伸吧，原来是他救了我一命啊。

得好好报答他才行。

系统实时提醒道：『全身粉碎性骨折，我有药你有病，买吗？』

这位大姐不知道是不是被领导骂了才来找他的，逮着他一顿输出，折腾了一个小时，现在全身都痛，痛得想死。

『不科学，这都没死啊。算了，买。』

为了不震惊医生护士的世界观，他制作了马甲代替他躺这儿，自己溜了。

成功逃出医院，他舒了口气。

穿越这么多次了，那什么护盾早就消失了，那是什么吊着自己一口气呢？

他懒得想这个，『系统，当时我没冲红灯吧，怎么被撞了？』

系统调出监控，司机疲劳驾驶，昏昏欲睡，一脚踩死了油门，被剧烈动静吵醒后才开始踩刹车，自己被撞飞到……另一辆车子头上贴着了？

他都无语了，不愧是漫画世界。

最让人在意的还是他明明记得有人从身边经过，可是监控显示他一人独自走上了斑马线。

如果不是意外，再结合梦境来看，那就是小女孩在引他过去，为了快速让自己昏睡，方便托梦。

不愧是鬼，如果景光君被她缠上可就遭殃了，九死一生。今井苦哈哈地想，朝着小女孩给的地址前进，最后走到了某栋房的五楼。

他抬手敲门。

“冈本先生在吗？”

门内很快传来主人的回应，声音浑厚且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谁？”

今井手里握着一个风铃发绳，风铃上刻着一行小字：生日快乐。

这是小女孩给他的，“我在路边捡到了您女儿的东西，开一下门好吧。”

听到这话，主人果断开门。原本怒气冲冲的眼神在看到发绳的那一刻变得僵硬，他小心翼翼拿起它，反反复复确认上面的字迹，“怎么可能……她都已经。”

今井也僵硬了。

面前的男子俨然是以前的上司。

最后他被邀请进屋了。

今井坐在沙发上感觉很不自在，端着茶杯细细抿，男子就坐在他正对面，突然一拍桌子，他差点喷出来。

他眼里满是戾气，“要喝就爽快点，像个男人一样一口闷，我还有事问你。”

又不是喝酒，还一口闷……今井腹诽道，放下茶杯，望向对方肩膀上方，无声示意。

——现在爸爸看不见我最好，所以不用管我了，这样就好。

风铃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肩头。

今井对他没什么好感，同事几年的叛徒而已，三年后在警局用的还是假名，“你的女儿想来见见你，所以我带她来了。”

“……别瞎说，小风铃在半个月前就去世了。”

冈本的眉眼间满是沧桑，嗓音低沉，没有戏谑，“你在哪里捡到的？这是我最后一次送她的礼物，应该一起被烧掉了才对。”

今井有点心虚，实话实说：“那个啊，为了让你开门我编的。”

冈本叹气，似乎没有怪罪他的意思，站起身向他鞠躬，“不管怎样，还是谢了。”

风铃随着他的大幅度动作飘落地面，告诉今井要回去了，却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冈本满是胡茬的脸。

可今井不急着走，满条不紊地开口：“冈本先生，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听漏。你的女儿刚才就在你肩上，而且是她带我来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能一个人过来，可能你的家里放了什么辟邪的物品。”

秉着良心，他还是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团圆最后一次。

现在他像个为别人的家庭努力奋斗的通灵者，说出来还没人信，“如果你想见她最后一面，就把那东西拿走吧。”

冈本一愣，刚想说什么就脸色一变，匆匆跑进卧室拿出一盏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雕像，与此同时风铃往门外跑。

“这是我从网上买的，商家说能够预知灾祸。”

今井双手端着雕像上下打量，语气说不清楚有多复杂，“你……你把产女，也就是姑获鸟放家里，怪不得她不回来，不过也难怪，它长得太抽象了，认不出来也正常。”

“真是黑心商家，谁家里摆这个啊，不过倒也没说错，传说姑获鸟喜欢收集人们剪下的指甲，从中得知人们的祸福。如果发现谁有灾祸，它就会落在那个人的屋顶上鸣叫。”

冈本浑身是低气压，绕过今井想把它丢掉，打开一条门缝准备出门。

今井觉得差不多了，也转身朝门口走去，不知怎的视线被门缝吸引，看着看着眼睛突然瞪大，“喂，别走！”

“那是……什么东西啊。”

门外有东西似乎在等着冈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