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晚没敢看。
一直到第二天,我不得不爬起来上班,不得不面对忘了回消息这件严重的事情。我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字里行间无不充斥着珂蕾妲的着急。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一堆语音。恨不得冲出手机屏幕来找我。我当时进了空洞,但是离开后也没想着回她。往后消息越堆越多,我不知道怎样回复才好。一直到短暂的假期结束,远景的事逐渐稳定下来,白祇重工接手了旧地铁改造工程,我都没有再尝试联系过她。
绳网上有人在讨论远景的事,还有人提起了我的直播。他们吐槽说到底是谁这么碰巧到了现场,难道是早有预谋开了这场直播来蹭热度?有人说看视角大概是当事人,听那个秘书说是白祇重工的职员,为什么白祇重工的人会在那样的节点上出现?真的不是有什么阴谋么。
那秘书不是还说她是盗洞客么,感觉她就是在瞎扯,白祇重工怎么会招盗洞客。有人这么评论说。
更有甚者分析着莎拉对我说的话,寻思着远景的女秘书是不是爱上了我,他们问能磕么,对方公司的高管秘书x我方公司的新任职员。
她说她是最有用的筹码!这不磕?这不磕?那人说。
神经。
不能磕,你闲的。直播是第一人称视角,你代入一下你被一堆枪指着还能磕?另一个人反驳道。
支持。
他们就此事吵了起来。我关掉手机,懒得在乎那个帖子。今天是该上班的日子,白祇重工忙碌了起来,不过好在远景帮忙铺了点路。我实在是不想面对珂蕾妲,生怕她质问起什么,可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是要上班的。更何况珂蕾妲还给我预支了工资。这样想着,我更愧疚了,我想要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我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在关键时刻选择了逃避,她到底有哪一点不好?真可恶,明明她一直在努力尝试让我融入这里,反倒是我自己在这里犹豫不前。
就因为是上司。这两个字不断的殴打着我的大脑。真是可恶,她早就希望我把这里当成家,把她当成家人,甚至同意了我当时脑子一热提出来的拥抱。完蛋了,是我先提出来的要求,她同意了,结果我又转头否定,做出一副不信任不支持不选择她的令人痛恨的模样。
我不会被开除吧。
我总不该这样想,可思想是克制不住的。这是种本能,就像在学校犯了错后回家会担惊受怕的恐慌父母的责骂,在公司里干了错事后克制不住的担心老板会不会开了自己。我感觉这像是某种驯化,因为惩罚而让人对这些事情产生恐惧,就像狗咬人会挨打,他下次张嘴前就会想起那个巴掌。我犯错时会挨罚,再工作时就会想到错误的后果。
问题显而易见。
但这是我的错么,或许不是,只是是谁不重要,我该成为那个受罚的罢了。我不想承认这点,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被鞭打塑造成了这副模样。我在工地门口停下脚步,望着这看似相近实则遥远的大门。这里面有什么?大概什么都不会有。我不懂工地,不懂建筑,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当一个能讨人欢心的员工。漂亮话我不会说,业务能力我不突出。好事坏事都轮不到我,我将在那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被磨灭一切棱角和生命力,像所有不被记住的平凡的路人一样走向那毫无新意的结局。
拜托。
拜托。
我走进工地的大门,一脚踢飞了一个小石子,石子滚动着,停落在面前谁的脚边。我没抬起头,她的红发先入了我的眼,珂蕾妲站在我面前,她拎着一袋子面包,问我要吃么。
我没回答她。
珂蕾妲往我的怀里塞了一个。
这个很好吃的,还不贵。当成早餐刚刚好。她撕开了包装袋,自己大口吃了起来。我把面包捏在手里,希望她不要因为我的已读不回而生气。
好吧!她没道理不生气的。
社长.....我弱弱地喊她,被她忽然的转身吓了一跳。珂蕾妲拉住我,她盯着我的眼睛,好想要洞悉我的内心。我咬着嘴唇不知所措起来,毕竟我面对此种状况向来是能躲就躲,但珂蕾妲不行。我的内心在她是我的朋友和上司之间徘徊纠结。这两个身份杂糅在一起,我无法忽略任何一个。
对不起。我想我已经足够任性了,带着从未有过的留恋说出如此的话语。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样的话,这句道歉又是在面对哪个身份的她。珂蕾妲梗了一下。她咽下面包,跳起来敲我的脑袋。我哎哟一声,可怜的捂着脑袋看她。珂蕾妲撅着嘴,她叉腰,面上带着点不满,她说我不生气,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没回你的消息?我说。
你也知道啊!珂蕾妲咬牙切齿了。她小小的身躯里仿佛有无限的能量,气势汹汹的把我堵在角落里。我眨着眼睛,心虚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珂蕾妲的嘴撅的更高了,她对我说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着急,远景的那个秘书过来找我要人,你的电话接着就打了过来,直接就是一句远景实业想用炸弹消灭居民。然后就再没了消息,直到妮可打来电话我才知道你平安无事。
她果然生气了,这显而易见,她本来不想是那种会随便生气的人。但这不是小事,是一件严肃的,关乎白祇重工直接利益的事情。我应该第一时间找她,询问好相关的对策在冲上去。我捂住脸,一股难以言喻的崩溃涌上心头。莎拉说白祇重工的职员和一群盗洞客混在一起,我完全没想到这点。如果因为我的莽撞而给白祇重工造成影响,我绝对会被开除的。
对不起。我说着,声音不自然的颤抖起来。我在害怕什么,害怕珂蕾妲脸上的失望?害怕她责备我,觉得我不值得她用心相处。我不敢再想下去,这是最糟糕的结果。我说社长,对不起,是我没能考虑到公司的利益,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会自我反省,再遇到类似的事情的时候一定以公司的利益和声誉为先.......
珂蕾妲打断了我的话。
我是在担心你!你说的什么公司的利益什么的都可以先往旁边放放,我们什么没经历过啊什么挺不过来啊。倒是你被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又跑去和那个秘书谈判,你有没有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啊!她的声音带着怒气,带着不满和担忧。说出来的话语像射出枪支的子弹,狠狠的穿透了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我好像失去了一切的感官,眼泪抢在我的心跳之前涌了出来。它从我呆滞的脸上滑落,静静的滴到地上。
珂蕾妲愣了一下,像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分了,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我的面部好像失控,不再能做出符合我内心想法的真实的表情。我说,我永远比不过公司的利益重要,永远比不过公司的声誉重要。
这叫什么话,什么都比不过生命,你知道么,什么都比不过你的生命。珂蕾妲说。
机器没了我们可以再造,项目没了我们可以再接,声誉没了我们可以再慢慢找回来。她对我说你这家伙,再多信任我一点啊。
我想我是值得你去信任的,你可以尝试着来信任我,在需要的时候依靠我啊。我只是偶尔会在外人面前摆摆领导的架子,要不然他们根本不听我讲话。珂蕾妲嘟囔着,她说她以为我们已经是正常的关系了,是可以随意交流,分享日常生活的朋友。
别告诉我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她小声的补充道。
我一败涂地。
因为我们终究会和解,为这件本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的事情。我看着珂蕾妲,眼眶还是没能绪住泪水。她迎着阳光,被鼓足了半生勇气的我抱住了。我睁着眼睛直视前方,胸口的心脏在跳动。
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是我的,是远景的,还是莎拉的?是我,是被压抑许久的我的,还是一而再再而三被固化思维的我的。
是我之前的上司的。
如果我先遇到的是珂蕾妲就好了。我想。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总归不会再去害怕那些东西。我对于社会的期待会一直延续,我的善心和天真也会相对多停留一段时间。我可以每天带着喜悦上班,为见到同事而高兴和期待。这是我的幻想,是仅存在于脑海里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美梦。
我搂紧她的肩膀,从喉咙里挤出哭泣的呜咽声。
到底是我在患得患失,是我在铸造高耸的壁垒。是他人在容忍我,容忍我的恐惧,容忍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不和谐的举动。直到现在,穿越的割裂感仍然裹挟着我,我在这夹缝中分清了两个世界的界限,完成了身份的转换。我被世界推着前进,再也不应该固执的停留在原地回望不圆满的过去。
我说社长,我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请你再多包容我一些,再多一点。
你才不是笨蛋呢。珂蕾妲抱紧我,闷闷地说。
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不用担心我会不会生气,我也不需要在你面前表现出领导的气势。所以放心联系我啊,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和误会。她对我说。
我嗯了一声。
哼,我就先不计较你不回我消息这件事里。她闷哼两声,问我当时是不是开了个直播。我说对,你们知道是我?珂蕾妲说是本看见的,他当时打开绳网,热榜第一就是你的直播。
竟然是热榜第一?我问。
重点不是这个!你当时是不是被远景的秘书打了一下?打到哪了?珂蕾妲放开我,上上下下的对我打量了一番。我指了指肩膀,和她说那是个麻醉针,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已经去过医院,医生检查后都没什么问题。珂蕾妲用手指碰了碰我的肩膀,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的交流终于回到了相对正常的模式,她告诉我安东提议在今晚要开个聚会庆祝一下白祇重工拿下地铁的施工权,大家都同意,现在就差我。珂蕾妲问我愿不愿意加入,我说当然,完全没问题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她小小的欢呼了一下,又装作矜持的模样。她咳嗽两声,摆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站在我面前。我看出来她在高兴,难道是因为我同意了她的请求么。她难道从没想过我会同意?这有点难以置信。
她走的时候还在回头,叫我有事联系她,心情不好就吃点甜点,她买了不少放在冰箱里。珂蕾妲说她办公室的门一摁就开,进去的时候不用敲门,不管她在不在都可以吃冰箱和抽屉里的点心,想吃就拿。
喜欢哪个口味和我说,我叫本多买点。珂蕾妲对我说。
我笑着点头,眼睛一阵酸痛,珂蕾妲缓慢地消失在建筑的拐角,我对着她的背影挥手。
......
白祇重工确实忙了起来,交接工作并不好做。远景实业里这项工程的主要负责人都没了,说的就是珀尔曼和莎拉。明面上的CEO被捕入狱,背地里操控的秘书不知去往了何处。全部的麻烦事都压在了珂蕾妲的头上,她和安东不停地出面,拽上了沉迷机械的格莉丝,这些都是她们在假期里干完的。本告诉我说社长其实隐约地意识到了远景的不对劲,就像他和我算不明白对方成本那样,他说当时的加班也是因为这个,只不过被那个秘书打断了。
我还是不知道莎拉特地跑来要我的原因,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吧。
不过这些事现在都不重要,也不是我该思考的。我还得在狡兔屋这边帮妮可整理出庭要用的东西,在白祇重工这边开始新的财务计算。短暂假期后的工作本该格外空虚,但我竟是感觉出一丝怀念。到底是这的环境太过友好,友好到我会忘记这是职场,忘记这和当初让我不断受苦的是一个东西。谁知道呢。越这样想我就越觉得自己可笑,我分明知道双方的不同,却还是固执的把完全不一样的人塞进相同的框架里。
这怎么能是别人的错呢。
一定是上一份工作的错。
我这样想到。
安东还是如此的有干劲。他对即将开始的新项目感到兴奋,也对我感到佩服。好兄弟他真诚的夸赞了我,说我揭露了远景的罪恶,拯救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还让白祇重工接到了这么大的工程。我被夸的面红耳赤,在阿全的笑脸中差点燃烧起来,我说这不还是因为白祇重工足够优秀,远景必须搞这些歪门邪道的才能面前压过你们。
不对,是我们,你也是白祇重工的一员啊。安东对我说不用那么客气,都是一家人,这里的大家都为此感到开心。
不用谦虚,你很厉害的,连兄弟都为你轰鸣。安东说着,举起胳膊上的冲击钻,它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震的我耳朵疼。
真是谢谢兄弟了。我感受到了他的喜悦,能不能让他稍微小点声?我委婉地说。
当然,没问题的。安东让他的兄弟闭嘴了。
但他的嗓门也很大,声音带着穿透属性,轰轰烈烈的闯进了我的脑袋里。他夸完我,又对我说下次还是不要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了,虽然他赞扬我的勇敢,欣赏我的勇气,但不管怎样也还是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啦。当时情况比较特殊嘛,我以为我的朋友要完蛋了,就像也没想冲上去了。我说。
哦!我懂,是那种不想让在意的朋友受到一点伤害的决心。安东说。
嗯嗯。我不停点头。
我喜欢你这样的精神,不愧是我们白祇重工的人。他又夸了一遍,说的话实在是太直接了。我应付不来,我真的做不到。不过好在安东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遍晚上的聚餐。我说珂蕾妲告诉我了,我回去参加的。
那太好了,我到时候去买些东西,你们尽管吃就是了。他风风火火的走掉了,留着我一人在那里揉着耳朵。阿全扭着屁股从我旁边路过,安抚般地拍了拍我。
不知道在安抚什么。
晚上的活动说是公司聚餐,其实更像是朋友出门一起吃饭,只不过地点是珂蕾妲的办公室,她的这间屋子真的很万能。食物选了火锅,简单粗暴还好吃。安东拎了一兜子饮料,把自己的外套撇在了凳子上,格莉丝来的晚了点,她一定要把那个模块弄完再来吃饭。我们给本留了很大的位置,几乎占了桌子的一半。珂蕾妲坐在我的旁边,我的另外一边是格莉丝。
她喝着咖啡,五倍浓缩苦咖啡,告诉我解辣。我不是很相信,这东西看起来比重要还苦。本贴心的干起了放菜的活,熟练的把虾滑团成小球丢进锅里。安东喝着麦茶,这好像是珂蕾妲办公室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东西。他很豪爽的喝了一口,说起了前阵子的小型空洞爆发事件。我没听过,于是多问了一嘴。本接过话茬,他说是前阵子在雅努斯区靠近光映广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超小型空洞。并且与此同时,在法努斯区附近有个被控制住的空洞再次出现了扩张趋势。
这都哪?
是哪暂且不谈,本接着说话。他说这些空洞本来都不是什么大事,稍加管理就可以很好地控制住,甚至雅努斯区的小型空洞可以直接暴力消灭,只不过.....
只不过?我瞪大眼睛问。
只不过这些空洞内部很是蹊跷,尤其是那个小型空洞内部竟出现了多只高危以骸。珂蕾妲喝着饮料,面上染了些薄红。她说管控这些小空洞本来用不上对空部出手,可是这次却直接排出了对空六课的执行官,足以证明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不知道的世界观增加了!
所以说有问题的点就是高危以骸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小型空洞里?我问。
是这么个道理啊,本加了口菜,一口吃掉了我四口的量。他缓慢的咀嚼,嚼完才说话。他说以骸的等级对应着空洞的规模,就像当时的死路空洞之所以那么庞大就是因为里面有超高危以骸,而小空洞里的以太浓度不足以支撑出现那样的以骸,那样的以骸的出现也会使空洞规模扩大。
嗯....意思就是空洞的规模和出现的以骸等级并不匹配,这能不能说明以骸是被后方进去的?我忽然问道。
所有人忽然都看向了我。
怎,怎么了。我被看的有点不自在,本能的往下缩了缩。珂蕾妲把我捞了回来,她说这个猜想太可怕了。以骸不能在空洞外存活,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我的这个想法基于有人可以控制以骸的生成和等级,这完全是......
完全是......
如果有人想要逼对空六课出现呢。格莉丝忽然发话。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她了。
格莉丝,这个可不能乱说吧。本抬着爪子,显然被吓的不清。珂蕾妲更是直言谁会这样不要命。格莉丝靠着椅背喝了一口燃油饮,她的咖啡喝完了,不得不找些别的东西来送进嘴里。她说她只是猜测,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夹了快肉送进嘴里,心想着还以为格莉丝是完全不在乎新闻的类型,结果她什么都知道。
涉及到空洞危害之类的事情,我也是有好好了解呢。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格莉丝忽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有些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她也没再说话,静静地捞着锅里的菜。珂蕾妲还在继续反驳格莉丝的猜想,她对对空部还是有些了解的,只是那样的以骸对他们完全没有影响,只是多加了一份班的事。我觉得这就很严重了,谁会想多加班。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的工作性质摆在那呢。
这个听起来格外荒诞的猜想没能激起什么波澜,甚至这个话题在短暂的交流后都被遗忘了。我们大家凑在一起聊了很多,多到夜色渐深,只剩下这一个屋子还亮着。格莉丝还有实验要做,她打算就留在这过夜了,安东决定继续干活,他实在是太有干劲了。珂蕾妲沾了点酒,现在蜷缩在我旁边睡着了。格莉丝拨开她的刘海,她确实太累了。
本和安东决定把珂蕾妲送回家,临走时,本说需不需要把我也送回去。我说不用,这个点还赶得上末班车,我坐车回去便好,先照顾好社长。
本一脸的担心,他说好吧,到家之后记得在群里通报一声,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他或者安东,他们会想办法帮忙的。
没事的,本,不用担心我。我挎上小包,冲着毛绒绒的熊挥手。安东点了点头,他的兄弟反着亮光。我站在公交站牌地下,用力的呼了口气。
今天快要结束了。不得不说,这短暂的一天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显得格外的充实。我承认自己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里多带给我的一切。我有住处,有朋友有家人,有和蔼可亲的老板和同事。我们一起相处,一起生活。我走在新艾丽都的街道上,天空中挂着被侵蚀了一半的月亮。这是个宁静的夜晚,只有我一个人。我却不觉得孤独,不觉得寂寞。我想要回到家里躺在我的沙发上,抱着安比送的玩偶欣然入睡。这是我的美梦,我曾拼尽全力所渴求的东西。直到现在,我意识到。这本就是我该拥有的。
家,朋友,爱和幸福。
我打开手机,妮可在我的置顶。我发去消息,说我大概要晚点到家,记得给我留个灯。妮可给我回了个打哈气的表情包,她说留着呢,放心,安比还蹭着灯看录像带,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我发了个ok的表情,合上了手机。
站牌下,街道边,新艾丽都的路灯不少。我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随着我的动作左摇右摆。这个时间点已经没人了,街边流浪的小野猫都陷入了梦乡。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还亮着灯,这里的一切都只有我在发出声音。本告诉我他已经把珂蕾妲送回了家,我到家后一定不要忘了说一声。我嗯嗯两声,告诉他绝对不会忘。本不放心的打字,到最后也没发出来什么。
似乎就这样了,我坐在站牌旁的凳子上。轻快的哼着歌,身上的衣服沾染了火锅的味道,回去得好好洗洗。从公交站牌这个角度向远处望去,甚至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空洞。我想起来安东说的光映广场附近爆发的小型空洞的事,打算趁着车还没来看看绳网,可就在我再次打开手机点击绳网时,一声略带痛苦的咬紧牙齿的闷哼自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去,在那漆黑的夜色里,有个人佝偻的身子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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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