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就知道,他不会回那么快。
只有荷鲁斯一个人回去,石碑可能怕他孤单,把阿努比斯送了过来。
他到现在也很不满,那块石碑被人挖出来,上面有块石头正好能放进去,形状像这里的井盖一样,巴掌大小。
当时他们仨进入洞穴出不来,荷鲁斯就把石块拿了出来。
石碑上的内容赛特看不太懂,意思应该是某一地区有东西作祟,需要铲除。
然后他和荷鲁斯就穿到了这里,最后拿着发亮的石块拼到只有他们能看到、公园里的石碑上时,唯独荷鲁斯回去了。
石碑上又空缺一个位置,阿努比斯穿来时,手里正握着一个。
难道石碑上还有一个?还被阿努比斯给拿下来了?
看着阿努比斯面无表情的脸,赛特告诉自己不能对孩子下手,要好好教导。
“这个东西不能拿,现在拿了,我们就得再解决一件诡异的事情。”
阿努比斯不以为意,“那个没爹的能拿,我也能拿。”
“……”赛特手扶额头,“好好好。”
得先给阿努比斯卖身衣服,和荷鲁斯刚来的时候还被人误以为是在拍戏或者试衣模特。
——
赛特带阿努比斯吃吃大餐,玩玩游戏,撸撸猫,赛特等着谁打电话委托接任务。
猫咪都挺喜欢阿努比斯,被猫包围后,阿努比斯也不动,就坐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
赛特起身离开猫咖,领外卖的时候,阿努比斯没跟上来问,回来他还是坐的端正,赛特心里就有那么一点醋味。
他出去这么长时间,阿努比斯都不关心一下?小时候可都是贴着跟。
刚才出去就接到了委托电话,说城南某个村庄扒房子建工厂的,有一个房子里面住的都是老婆婆,怎么说也不肯拿钱走,承诺会给新房子住,也不走。
他们这些工人进去最后一次劝说,全都死在里面了。
今早电话主人过去看,几个老婆婆都是蜡人。
等他开挖掘机推房子时,房子里又传来了老婆婆的骂声。
他也只是一个小小打工人,怎么就碰到了这邪门儿事儿,刚好捡到一个明信片,老板要找捉鬼师,他就打了赛特的电话。
赛特说,他下午三点前过去,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玩完了吗?”赛特手里拿着外卖袋。
阿努比斯看一眼外卖袋,他刚才是想跟过去,但头发太长,被猫爪子缠着,解了很久。
“有任务了?”阿努比斯问,听赛特的语气,就是想走的意思。
“对,先吃饭吧。”赛特看着阿努比斯怀里的一只银渐层,伸手摸了摸肚皮,毛不长,长得也帅。
“公的母的?”赛特问。
店员正好路过,看一眼猫,笑道,“母的。”
“你喜欢?见你一直摸这个猫。”赛特的腿上也爬来一只猫,他把外卖袋子放到桌上,轻轻摸着这只猫的耳朵。
“喜欢,它很温顺,不咬人。”
“这里的猫很少咬人。”
赛特见阿努比斯把头靠过来,就顺势摸阿努比斯的脑袋,想起他小时候病殃殃的样子,和奈芙蒂斯一个肤色,总是跟着自己,就觉得能长成这么大块头属实不容易。
赛特那时还以为头发会长成他母亲那样,不过现在卷卷的,也很好看。
“吃饭吧,任务结束之后,这个猫给你买下来,反正委托的钱不花白不花,如果你想要更多,再买一只公的,怎么样?”
赛特擦完手,又抽出一张酒精湿巾给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接过湿巾,“好。”
“真乖。”
——
赛特和阿努比斯到了雇主说的地方,这里除了一栋破旧的矮房子,周围一片废墟,显然扒了这座房子,就可以开始建地基了。
这栋房子颤颤巍巍地立在那里,房子屋顶几处瓦片摇摇欲坠,墙面斑驳陆离,用手扣,能把一大片白片都扣掉,如果挖掘机强制推的话,整座房子就会像纸牌搭成的城堡一样轰然倒塌。
赛特走过去,阿努比斯跟着,两人弯腰才不碰头,门槛高,需要抬腿。
进屋里后,实际地面比外面的地还要低,赛特差点摔倒,幸好阿努比斯抱住了他。
一股浓烈的潮湿、腐朽混合的发霉味扑鼻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墙角处蜘蛛网轻晃,中间有一个火炉。
中间有个矮桌子,因为地面不平,有一个桌角停在了半空中。上面供奉着残缺的神像,金色颜料脱落,尤其是眼睛那块儿。
放在神像前面的容器漆皮剥落,里面堆满了烧完的香火,墙上还贴着几张奖状,奖状的纸张已经泛黄。
其他什么都没有了,连床也没有。
门外出现了一个人,是拨打赛特电话的打工人。
他衣着简陋,看起来有二十五岁。
“来这么早?是捉鬼师吗?”
“是。”
赛特问他,“你说的蜡人,这里没有啊。”
工人咽一口唾沫,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她们晚上才回来,天黑你就能看见了,但现在如果我在外面开动挖掘机要挖,这些蜡人就会变成活人,根本不用等到晚上。”
“老板本来说要我不管那些声音,直接扒房子,但他昨天去庙里算命,命有凶相,就在这几天,老板才让我找捉鬼师解决这些事,他非常迷信。”
“我就一苦逼打工人,看我年轻,要我说老板怎么不自己开挖掘机扒房子?”
说着说着,这位打工人就吐槽他的老板了。
赛特回头继续观察屋内的情况。
地面坑洼不平,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塌陷,赛特抬起脚看,真怕自己突然陷进去。
门窗已经变形,只能勉强挂在墙上,上面都是灰尘和污渍,感觉怎么擦也擦不掉了,简直和玻璃融为了一体。
这房子……难道这鬼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谁会傻傻的继续住在这里,不拿着房子的合同去住新房子呢?
不对,既然是鬼了,哪有新房子住啊,他们是怕被鬼缠上吧。
“听说蜡人特别像人,但没有呼吸,都是死去的人,要是和他对上眼睛,他就开始流蜡泪,等他流完,对视的人就会变成蜡人。”工人突然说到这里。
赛特看过去,“你和蜡人对视过?”
“啊对。”
“那他流泪了吗?”
“看不清啊,但是昨天我就做梦,梦见她流泪了,太害怕了,我感觉我过几天就要变成蜡人了。”
“……”
“所以您是现在看还是等晚上看?要是现在看,我立马把挖掘机开过来。”
“开过来,和蜡人对视干嘛?”经历了上次的事,赛特是真的相信这个世界有那种鬼了,和他那边根本不一样。
虽然阿努比斯比他还高,但赛特总是把他看成孩子,大人心疼孩子属实正常。
“你去外面,和他待着。”赛特下巴往工人方向戳一下,推了一把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一点都没被推动,他要跟赛特一起。
这怎么跟着了?当时在猫咖怎么不跟?赛特正想发脾气吓他,工人开口道:“要不你来保护我,让他在屋里捉鬼?”
赛特瞪着工人,“怎么可能,他是我孩子!”
“……等等,您孩子?”
“儿子。”赛特拍拍阿努比斯的肩膀,虽然不是亲生的。
阿努比斯从后面抱住赛特,依偎在赛特的肩上。劝也劝不动,赛特又不能像以前那样单手拎起他。
赛特亲了阿努比斯的嘴唇,“听话,站在外面。”
阿努比斯闭上眼睛,还是不动。
好了,亲亲也不好使了。
阿努比斯嘀咕一声,“父亲对荷鲁斯可不止是亲亲。”
“啊?你还想要什么?”赛特眼睛瞪大,“疯了?”
“……好,真年轻。”工人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看来捉鬼师这个职位有一说啊,小情侣玩的就是花。
等挖掘机开过来,赛特和阿努比斯站在墙角,看着火炉。
挖掘机的大掌停在房子头顶上,屋内一场风过,四位老婆婆佝偻着身背,从神像里出来,雾气四起,腿化完形后,她们围坐在火炉上。
一张泛黄透纸飞到赛特脚下,赛特捡起来,这东西在这里称为报纸。
像工人所说那样,她们开始唠叨不要碰房子。
她们发现了赛特,赛特看到了她们的正脸,虽然老气横秋,但皱褶的皮肤像块光滑的蜡,说话时身子不动,保持坐在地上的姿态,头可以在任何方向扭转。
她们集中扭转在赛特和阿努比斯身上,阿努比斯不懂,也不觉得可怕,如果她们要伤害赛特,阿努比斯会上前攻击。
“我的孩子啊最有出息,当初他背着行囊走出去,笑容是那么有朝气,妈妈相信他肯定能闯出个名堂来。”其中一个,嘴一张一合,像被操控的木偶人。
“我老了,但还记得送他走的那天,他跟妈妈说等赚了大钱,让妈妈住上新房子。”一个闭上嘴,另一个就张开了嘴。
“我的宝贝儿啊,你是不是迷路了,是不是被人拐卖,被人骗了?妈妈在这儿呢,一直在这儿等你。”
“孩子没走,孩子就在外面和朋友们玩蚂蚱呢,一会儿就回来吃饭了,我得给他做点好吃的。”
“我看到孩子的影子了,他就在对面,马上就到家了,马上……”
“……”赛特皱眉,这是疯了之后的呓语,她孩子到底回不回来不知道,房子是快拆了。
赛特在手机上发送一条信息,工人收到后停下了挖掘机,等这些人又消失后,赛特带着阿努比斯出来了。
如果只有晚上才现身,不会随时消失,那很危险了。
赛特手里拿着报纸,生怕风把报纸撕成两半,所以隔着衣服夹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