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吹]行板 第8章 第七章

“时间到了——大家休息几分钟——”

操场上回荡着部长高桥爱理的声音，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体力稍有改善却依旧累得不行的一年生们如释重负的放松下来，或是结伴去打水的地方，或是三三两两的呆在原地放松。

绫香活动了下酸痛的腿脚，为了让新生尽快适应舞奏练习，木管部额外增加了扎马步的练习。每天下午拿着乐器的女孩子们在走廊上蹲成一排的风景线甚至引来了其他社团的新生特意路过看个热闹，对“年轻”的清良吹奏部员们而言可谓是身心的双重锻炼。

不过无法否定的是，平时的各种训练虽然严苛却行之有效，绫香本人就是典型案例之一。从第一天的半死不活变成了现在的精疲力竭，手臂也从端着乐器的舞奏练习中发抖变成了回家吃饭拿筷子时再抖，尽管每天累得不想动弹，睡眠质量却因此而提高，突出一个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进藤同学，一起去接点水吧。”

真由在正前方朝绫香挥着手。根据行进乐的方阵安排，绫香所在的长笛一般处于方阵偏后的位置，与其他木管和小号相接，真由的上低音号则在更前方。于是，每次舞奏练习间隙总能看到真由从前到后跑过来找她们三人的身影，连她上低音号的前辈都打趣道真是辛苦。

绫香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连续踏步的酸痛乏力现在还尚未严重，于是她加快速度与真由、咲还有莲汇合，四个人一起拿了水杯，朝放置饮水机的遮阳棚前进。

目的地处隔着一段距离站立的两道身影恰好都是来自木管部的熟人，走在最前的咲从背后认出了她们，率先打招呼，句尾却染上迟疑:

“柏崎学姐，渡边学姐，下午好……?”

单簧管首席柏崎树里两米之外站着的是二年生的渡边茜，也是绫香清晨练习时每天都能见到的另一位单簧管。

她的性格在不主动开口方面和绫香有点像，对此橘纱奈在某次声部练习休息时曾吐槽过自己大清早仿佛面对着只会播放音乐的三台唱片机演奏，年级不同却在沉默方面相同的三个木管，进藤绫香、渡边茜、还有重量级的青木雪绘，一个比一个更不好交流。

“虽然练习时不应该聊天太多，但没想到你们真就一句话都不肯说……要是树里在，小茜或许就会活泼一点了。”绫香还记得当时的橘纱奈话语一转，状似无意提起了柏崎树里，又在对方温和的回答“抱歉，我早上起不来”时终结了话题。

而现在处于同一个饮水机前的树里和茜静默无言，相隔甚远的一前一后伫立在那里，若有若无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尴尬气氛，与纱奈的意思大相径庭，让咲向前迈进的脚步一僵，连带着问候的话语都变得小心起来。

“辛苦了，练习感觉怎么样?”所幸善解人意的树里学姐听到动静先转过身来，看到她们时主动接下了话，“累了的话在桌子旁边坐一会儿吧，这里还是很舒服的。”

“好的，谢谢前辈。”

四人组全都变得如平时的绫香般老实中带着一丝木讷，默默呆在旁边目送两位前辈始终保持着过于刻意的距离直到从不同的方向离开，等到两人都走远了，咲才充满动摇的小声开口:

“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对不对，原来她们两位真的私下都不交流，好像练习时也没见她们说过话……不不不难道传言是真的……”

“冷静一点，咲。”莲从胡思乱想的咲手里抽出水杯，帮她接了一杯水，“前辈们的相处方式与我们无关，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当作没看见是最好的，不要想太多。”

“立花同学说的对。”真由表示赞同，“虽然我不太清楚木管部平时的氛围是怎么样的……但柏崎学姐和渡边学姐看起来都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传言……是什么，她们关系不好吗？”

唯一的问句来源于消息网络通畅度几乎为零的绫香，她非常诚实的提出疑问，一发直球让咲乱七八糟的思维风暴都延缓了速度，经过一周的相处，她也知道对方有时会显得单纯到有点不通世故，只是绫香脸上货真价实的认真疑惑让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艰难的吐出了一句:

“这个事情不适合现在说，放学之后我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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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倒不是什么特别夸张的传言，只是据说那两位一年前关系极好，然后突然在某一个时间点变得疏远，然后逐渐成为了现在这种社交距离比较……远的状态了。”在路过的小吃店前，咲用竹签叉起一颗章鱼小丸子，搜刮着脑内为数不多的情报，“更深层次的消息就不太清楚了，我也不太敢去问前辈们，但从入部开始就没见过那两位直接交流，有一天纱奈学姐突然一起提到她们还把我吓了一跳。”

“突然……”绫香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随后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

“听起来似乎很复杂呢。”真由若有所思，但不喜欢多事的性格还是让她按捺下八卦的念头，“不过，相处时总会有矛盾产生，说不定之后的某一天两人就突然和好了呢。”

“或许吧。”咲的脸上闪过一丝与平日气质格格不入的阴霾，却很快被笑容取代，她把手里放着章鱼小丸子的盒子捧起来，“不谈这个了，进藤同学要不要来尝尝章鱼小丸子，刚开学时我和小真和咲来尝过，这家的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这场无意出现的插曲仿佛就这么表面上翻了篇，往后她们一如既往的在满载的地铁上被人流裹挟，直到咲和莲下车后又过了一两站，车厢的拥挤度终于有所下降。

绫香和真由找到两个相邻的空座坐下，克制住放松下来不顾形象瘫在椅子上的念头，进入了属于两人的无言的休息时间。这段什么都不用思考的人生让大脑感到空虚的幸福，只可惜并未持续太久，就在绫香上下眼皮打架了许久终于禁不住浅眠时，到站的提示音一如既往的响起，令人不快仿若耳边惊雷。

有人轻轻推了推她，温和的嗓音比冰冷的车内广播听起来顺耳得多，但并未完全唤醒疲劳拥抱着的16岁女孩。绫香带着睡意揉了揉眼睛，袖子上传来拉力，她迷迷糊糊中被前方青色水手服的熟悉身影牵着下了车。夕阳西下后夹杂了凉意的风迎面一吹，终于吹跑些萦绕的瞌睡虫了，眼前人的面庞逐渐清晰起来。

“进藤同学，早安……不对，应该是晚安?”温和的嗓音里含着笑意，黑江真由放下拉住对方衣袖的手，包上的钥匙扣在车站的照明下反射出一丝冷色的流光，是银色的上低音号挂件。

绫香知道这种乐器挂饰，她曾在街头的扭蛋机里见到过，小学随着乐团出去参加吹奏乐比赛时，她正处于对这种精致小物件兴趣浓厚的阶段，便心血来潮投下硬币，打开浅蓝的塑料球壳开出了银色上低音号，由于一段偶遇它换作了本人想要的金色长笛，只是出于对纤细模型塑料材质耐久性的不信任，它至今仍被其第二任主人好好保存在书桌的抽屉里。

目光从小小的银色上移开，绫香的视线撞上一片专注看着她的蓝色眸子，后知后觉吐出一句:

“抱歉，刚刚麻烦了”。

温暖的感觉与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一同，悄悄攀上了还在未摆脱低落情绪麻痹的心脏，她迅速补上一句“谢谢”，然后在对方扬起的嘴角和直接望向自己的含笑目光中莫名感到有些害羞——

“没关系哦，倒不如说难得见到了绫香同学的睡颜这种偶然事件让我感到……非常新奇。”

真由走在旁边，跨越站台的风拂起了发丝，她于朦胧的天色中窥见不善言语的同路人稍带羞色的神情，莫名感到了发现对方可爱之处的微妙愉快。

她们继续前行，一起踏上暮色与夜色交汇下回家前短暂的共路，追着太阳的影子直到没入地平线，最后在下一个分岔路口挥手告别。

国内能买到的日本迷你管弦乐器扭蛋主要有tarlin和CrescendoCrescendo，前者是钥匙扣，虽然也有金属色泽但其实材质为塑料，长笛的那款做工相对粗糙；后者是纯模型，细节还原的还不错。本文里的钥匙扣就当成是tarlin的挂扣 Crescendo的模型组合版吧(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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