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星夜之下 第16章 16 彼时的少年(二)

「看来那训练还真有点作用。」

正在进行墙外任务的调查兵团，当中的希斯正在后备班调整装备，看向不远处正在补充瓦斯的新兵们，亲眼见到他们这次的墙外表现，不由得称赞了声。

旁边的罗特洱班长点点头也相当赞同，「本来还以为那鬼抓人又是什么胡闹的东西，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星期，还真让诗织那小个子做出了成绩。」

希斯哈哈大笑，「可别忘了那些新兵这段时间被/操得有多惨烈。」

「要不是兵长阻止了几回，那帮新兵早被诗织折磨死，真不愧是团长带回来的人——」罗特洱的尾音在视线不经意扫到一处忽地梗住。

希斯见他异状也跟着看去，两人嘴角不禁同时抽蓄。

他们口中"不愧是团长带回来的人"，正躲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营帐后方，只探出半个脑袋，偷觑着佩特拉他们所在的方向。

这鬼鬼祟祟的行为，成功引得路过士兵纷纷投以注目。

诗织没察觉自己的举止有多奇葩，见他们人还活蹦乱跳的，没有缺胳膊还是少条腿的，稍稍松了口气。

「如何，有没有一种孩子大了要远离父母的复杂心情？」

诗织点点头，一会察觉不对，他转头，是一脸微笑的韩吉。

「韩吉小姐你误会了。」他挺起背脊，话说得很真诚，「我只是小便路过而已。」

韩吉双手搭在他肩上，凑到他面前露出一张意味不明的笑容，「没关系喔，我都知道。」

诗织稍稍把头往旁边挪点，「那边好像要集合了，我就先过去了……」

「对了，差点忘了要拿给你。」

被拆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诗织原本打算直接走人，眼角余光见韩吉掏着口袋在找什么，一看见那样东西后，他踏出的步伐猛地一顿。

韩吉将一张甜点阅换卷，放到诗织比嘴巴还诚实百倍的双手上。

她微笑道，「这是马布里特本来要送给女孩子的，只可惜他只是个注定单相思的可怜虫，我看他嚎哭着说要扔掉，记得你好像喜欢就帮你留了。 」

诗织捧着那张阅换卷，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喂，偷偷摸摸聚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动起来，要准备移动到下个地点了。」利威尔走过来就见两人聚在一块，话刚训斥完，看到旁边某个高举着一张纸，激动兴奋到原地旋转的某人，他瞬间露出像踩到狗屎的嫌弃脸。

「兵长先生你快看——这个就是我之前说由托洛斯特区商会独家贩售的——」

后面说了什么利威尔压根不想听，在那张阅换卷几乎要贴到脸上前，利威尔一掌抵住诗织的额头，让他完全前进不得。

他沉着脸看向旁边，「……你喂他吃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喔。」韩吉摊开双手实话实说。

不远处传来集合的声响。

所有士兵与运货马车皆集结列队，等待团长前往下一个后勤据点的出发指示。

「笑得真可爱呢。」看着前头坐在马背上一脸陶醉迷笑的诗织，韩吉一想到利威尔那夜说的事情，不由得心生感触，「如果是我的话根本笑不出来吧。」

利威尔同样瞥了某人一眼，「大概因为他就是个蠢货吧。」

「是个蠢货真是太好了。」韩吉没有贬低意思，而是发自内心由衷感慨着。

一想到根本就探询不到关于那场游戏的相关纪录，就连只字片语都未有留下，如果不是有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刻意包藏，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是不可能掩盖得如此彻底……

「利威尔……」她突然沉寂下来，「要离开那个地方应该不容易吧？」

利威尔握着缰绳缄默不语。

那晚过后，他隔天便找上埃尔文证实自己的猜测。

「埃尔文，你知道些什么吧。」

正在办公的埃尔文抬起头，见利威尔挑眉不快，虽然并没有明指什么，但从他那句不像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听来，也猜出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埃尔文放下笔，将双手交叠于桌上，不再拐弯抹角。

「大约在十年前，罗赛之墙境内传出数十名宪兵与当地流氓被残忍杀害的血案，你应该听说过这件事吧？」

利威尔皱紧眉头的举动，显然是也知晓此事，「连地下街都能耳闻的大新闻，那种喜欢给人开肠破肚的恶心嗜好的——」

后话戛然停滞于喉中，深知埃尔文不会胡掰瞎扯的利威尔，灰蓝色的瞳孔微微一敛。

「喂……埃尔文。」

「没错，是诗织做的。」

「埃尔文，我有说过冷笑话跟你不搭吗？」他毫不讳言的一句断言，与那张淡然处之的表情，令利威尔脸色一沉。

埃尔文目光凝重，没有半分玩笑。

「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当时在拉拢诗织进入调查兵团前，匹西斯司令亲口所说。而根据司令所透露的讯息，诗织在成为士兵之前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性格十分残暴扭曲……」

利威尔沉默，想起地下街那名少年。

「司令初次遇见诗织时还险些性命不保，但后来诗织主动找上司令，在司令的庇护与隐瞒下，诈死才躲避宪兵团的追捕，最后成为驻扎兵团的士兵。」

利威尔很快辨明了轻重，「也就是说，匹西斯跟调查兵团现在穿的是同一条裤子？」

埃尔文直话直说，「如果这件事情被揭发了，所有知情人士都会受到牵连。」

不像利威尔仅是个地下街有名的混混，一个以惨忍手法杀了几十名宪兵团士兵的重大罪犯，两者之间的罪责轻重，自不待言。

「埃尔文。」利威尔挑起眉，「这回你会不会赌得太大了？」

埃尔文微微一哂，「我们调查兵团的所有行动，哪一次不是一场豪赌？」

听完他的话，利威尔并没有反驳什么，他站起身，在手刚搭上门把时，微偏着脸朝后说道。

「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是我的部下了。」

从回忆中拉回思绪，利威尔双脚轻压马肚让马匹前行几步，然后抬起手掌，直接招呼在一颗脑袋后面。

「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把恶心的表情收回去，碰到你已经够惨了，你是还想让外面那些巨人吓到失禁吗？」

诗织摸了摸后脑，手还拿着那张兑换券，笑得简直没心没肺，「因为是兵长先生，我可以特别分给你吃喔。」

「这种甜到头皮发麻的恶心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有……」利威尔伸手盖住诗织的头盖骨，让他正脸看向自己，「把你的蠢猫给我看好，它总溜到我房间掉一地毛这件事情我还没找你算帐。」

诗织一脸无关紧要的摆摆手，「别这样嘛，连我这个主人都没有如此待遇耶，那是布鲁托喜欢你的表现。」

看着诗织一脸羡慕，外加三言两语就妄想撇干净的浑话，利威尔面无表情看着他。

早知道他蠢，但不晓得他竟能蠢成这般。

几条讯息东拼西凑下来，他大概能猜出诗织过去都遭遇了什么，然而他不明白的是，一个人一张脸，究竟是怎样才能拥有两副如此截然不同的面孔。

在地下街亲眼见过的那个少年，与埃尔文所说的残暴人物是同一个人，那现在在他面前笑得没皮没脸的这个蠢货呢？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盖住头盖骨的手指加大力道，利威尔瞪着不停哀号的人。

「虽然对你来说很困难，但稍微动一下脑吧，怎么就没想到是你那像屎一样的房间脏乱到连猫都看不下去，话说回来，过两周总部就要迁移到托洛斯特区，你房间那堆垃圾还没有清理的打算吗，还有……」

「马布里特你看看他们。」

马布里特瞪着韩吉警告意味浓厚，「分队长，你又想干嘛？」

「真好呢……」无视他的告诫，韩吉如慈母般看着前面两人一来一往吵来吵去，见这副光景，她忍不住用手肘戳了戳布里特。

「你觉不觉得，每次看到他俩凑在一块吵架的时候，都有一种让小屁孩上战场的罪恶感呢。」

利威尔斜睨而来的视线，吓得马布里特在她耳边大吼。

「分队长！你说得太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