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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一开始便觉得事情不对,相当不对。
按理来说,事有蹊跷,小竞虽会想让他按兵不动,但不至于只是探寻一下情报,便那般急切让自己回去。
是因为……还是竞日又发现了什么?
拂樱余光瞥向一旁的慕少艾,他想起对方将小免带出拂樱斋,并找上自己这件事。这似有似无的牵连,仿若说好一般要让自己回家。
“拂樱,你在想些什么?”慕少艾在拂樱眼前挥了挥手,才引对方回了神,他问道,“看你这么专注,是在想什么大事吗?”
拂樱听慕少艾调笑的声音,此时总觉意有所指,不禁凉凉开口,“是啊,想着怎么把准备在我家蹭吃蹭喝的人,请走!药师,你有什么办法吗?”
“嗯,既然拂樱问到我这里来了,药师怎能吝啬不给你想点子呢。”慕少艾认真建议道,“照少艾我看啊,拂樱不如让对方付房租吧,这样空闲的房子有了处理,拂樱也能多些银钱不是。”
“……”
拂樱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少艾怎么也说不出,自己不缺钱这句话。虽刚才是在开玩笑,了那一句话又戳得他想到另一个想不通的问题。
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这般亲近,无论是那个珠宝盒,还是这个。
两个都是烟斗精……这也是个共同点。
“拂樱,不必烦恼。”慕少艾见拂樱看向自己,眼神真挚诚恳道,“或许你不觉得,但我们都受你照顾良多。你既已真情待之,我们亦如此。”
“照顾,什么照顾。”拂樱向来不喜处理这种场面,他侧过脸嫌弃道,“我只见你们,给我找了一堆的麻烦。”
“哪里的话,这都是缘。”
听慕少艾轻笑连连,拂樱忍不住白了对方几眼。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小朋友有了疑惑,圆儿趴着看了好半天,不理解的问身边的小免。
“小免姐姐,斋主为什么瞪着药师不说话?”
小免听圆儿问,本便笑,此时忍不住又担心人听到,便捂着嘴笑。
“没什么,小免我啊,难得见斋主害羞的样子。”
“斋主在害羞!?”
圆儿诧异得很,毕竟在他看来,拂樱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自己手中的茶,泼到对面慕少艾的脸上。
“当然!”小免一本正经道,“小免可是跟斋主生活超过二、不,三百多年呢,斋主的什么事情小免都知道哦~”
“真好。”圆儿托着脸,想了想而后羡慕地看着小免,“圆儿也希望能和爹亲一起生活这么久。”
“圆儿的爹亲?”小免好奇问道,“是个怎样的人?”
“爹亲嘛……”圆儿低头想了想,脑袋中冒出佛剑的身影,描述道,“爹亲他,特别温柔,特别可靠,特别……”
“停。”小免敲了敲圆儿的脑瓜,抱怨道,“你这跟没说一样,这些话我来说我家斋主也一样。”
圆儿配合地捂住自己的脑袋,低声笑了笑。
“看你的傻样。”小免叹了口气,瞥了一眼拂樱的地方,侧身从怀里取出本书,一派长辈的样子道,“跟小免姐姐一起,看书增长学识吧!”
“好。”
小免掀开第一页,给圆儿介绍道,“这本书叫《圈圈历险记》,讲的是一个因佛缘而生的人,在人间历险的故事。”
“嗯?”
圆儿听这个名字便觉得不对,再听故事开头更觉得不对,低头一看。
……这不是阿叔的字吗。
小免介绍完不听圆儿接话,抬头疑惑道,“圆儿,你怎么了?”
“没,没事!”圆儿连连摇头,“小免姐姐,我去拿点心给你吧。”
“好啊,圆儿真贴心~”
小免微微点了点头,学拂樱平时夸她的样子拍了拍圆儿的肩,而后看着人离开。
“小免~”
“哎……欸!”小免突听到拂樱的声音,手一抖书就掉到地上了,她来不及捡起,忙回身笑着问道,“斋主,有什么事吗?”
拂樱眉头一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小免瞧见这眼神,脚往边轻轻踢了踢,将漏出来的书页边踢了进去。
拂樱看小免这般,想着这孩子怕不是又背着自己吃了什么东西,连脚踢东西的时候都不知背着人,他叹了口气。
“走吧,斋主有事要离开了。”
“要去那里?”
小免面上好奇,心里却想一会该找什么理由,将书拾起来。
“哈,不能偷闲,该干事情了。”
拂樱眼神一闪,笑眼中隐藏多余的情绪。小免没注意这些,她偷偷回过头看向廊柱边。
圆儿回来看到书,应该会帮她小免姐姐收起来的吧,应该……会的!圆儿向来很贴心。书什么的,下次问圆儿要就可以了。
“小孩子家家的。”拂樱揉了揉小免的脑瓜,低头问道,“在想些什么?”
小免转了转眼睛,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大事!”
“哈~”
拂樱走后,此地一时无人。不多时后有一人从此路过,见地上一本翻开的书,抬头望去没有发现人,便弯腰将书捡起来了。
宵在屋檐后面看着这一幕,一直看着等见对方将书拿走后,才转过身在卷轴上又画下了一笔。他看着完美的一道,对一旁的圆儿道。
“圆儿,接下来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
圆儿突听到对方这般说,诧异非常,问道,“宵哥哥,你要去哪里?”
“我也要一个人走了,而你不适合跟着我。”
宵一板一眼说着,圆儿听对方如此说,知晓这是已经定了的事,不能更改,只是抿了抿嘴,有些被丢下的委屈。
“那圆儿要去那里?”
宵看着人许久,似在思索,而后他将手按在圆儿心口,一字一句像在复述什么话般,轻声道。
“若不知该走向何处,心之所向便是路之导向。”
“那……”圆儿握住宵的手,冰凉凉却感到一分柔软,“圆儿可以去找爹亲吗?”
“可以。”
“好。”
圆儿得到回答,眉眼弯弯,一时间似也让宵的面容染上几分喜色,让他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不再那么记惦。
宫灯帏花园内,再现黄泉王者身影。而龙宿隐没在亭间的薄纱内,让人看不清。
“夜重生。”
“疏楼龙宿,你违约至此,竟能如无事人一般。”
“这话就让龙宿不解了。”龙宿撩起紫纱,血红色的眼眸在暗夜间仍看清晰,一时逼迫向人而去,“吾可是第一次见到阁下,又是哪里来的约定,更何谈违约呢。”
“疏楼龙宿!”
“登门踏户,无由指责,这就是你的礼节吗?”龙宿话语似在论及家中年幼的晚辈,毫不客气道,“若是无其他事,请离开吧。”
夜重生听至此刻怎不知对方在推脱,更丝毫不提及造化之钥,他倒似无由之怒,怎谈讨回。
“疏楼龙宿,你真想与吾为敌?”
“阁下,这话说得更莫名了。”龙宿手中珠扇一翻,邪之刃入手,“是阁下在踏入的那一刻,便是龙宿的敌人了。”
夜重生见此情形,冷笑道,“你以为单凭这口邪之刀,真有这种功效吗?”
“汝可以试试。”
一声轻笑,战火即开,疏楼龙宿决杀夜重生。邪之刃剑锋划过,来人变作分离,水银体变化多端,竞无一伤害,数招过后,疏楼龙宿忽停攻势。见对方无法伤害自身分毫,夜重生不由张狂。
“哈哈哈~你能奈吾何!”
“你……还是如当时一般愚不可及。”
夜重生听对方语气,与未曾变化的神情,察觉一丝不对,突然心口一滞,他不可置信开口道。
“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微微翘起的嘴角,温柔的语气,独特的语调似平白多了三分缠绵,但吐出地字眼却让人彻骨觉寒。
“杀你啊。”
黄泉之都内水银池旁,宵手拿真正的邪之刃,刺破夜重生的心口。过往与今日的再多狂言止没于口,所属宵之过去,尽数在此沉埋。
直至此刻,宵方才回神往后仰去,身上的伤口受力崩开,鲜血从口中涌出。温热的血液,恍惚间让宵感受到一丝热烫。
这就是恨与爱的感觉吗?
“还清醒吗?”
龙宿不听回音,只见宵的眼神追着自己的身影,他看向宵伤痕累累的身体,从怀中取出造化之钥,神奇的力量之下,伤势转瞬间复原。
“走吧。”
“龙宿,你当初带我走,是否就是因为今日。”
宵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却又觉得不解,他看着人回头,一时似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问般,茫然无措。
“你想听到是,还是不是。”
龙宿看着躺着的人,这个视角彼此的两人,几经辗转仿若初见,他微微轻笑,整个人看着几分柔和。
宵好似在发呆,看着人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自己回答。
“不是。”
“宵,问到的答案不是答案,自己感受,自己回答。”
龙宿握住宵的手,将人拉起,而后牵着明显快要无法明辨路的人,走出这幽暗枯冷之地。
“而且,你又怎知,对方不会骗你。”
是吗……
宵握着与他一般冰凉的手,微微张开口,又想起了对方刚说过的话,便又止住了。他看着身前带着走的人,心中默问。
那龙宿,你会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