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李叶】临江仙 第9章 第 9 章

叶公馆的宴会照样是办一天的。李承恩跟着大帅赴宴，自然坐在了大帅手边的位置。叶英则是坐在叶孟秋下头的首位，毕竟身为叶家长子，近来又颇得叶孟秋看重，杭城里人人都在传着些什么“叶大公子因祸得福，叶家商行的事要交到他手上了”的话。

李承恩为此很发了几次火，虽被叶英拦住，却难免在背后小声骂那些人是“说话不经大脑的东西”。

这话很得了罗浮仙的认可。罗浮仙咬着牙为叶英打抱不平道：“这因祸得福这话，也亏他们说得出来。”

她看着叶英，眼泪不自主地落下，哽咽道：“都不论这头发能不能黑回来，只要大公子能看见，这叶家商行谁爱要谁要。”

叶英只能小声纠正她道：“我也不知全然看不见了。”

话音未落，他便得了罗浮仙狠狠一瞪。

这些事全被李承恩看在眼里，他如今想起来，不由得笑出声。可桌上凑巧正安静，他一笑，叶孟秋难免就打趣道：“也不知李小将军想起什么事来，不如讲给大家听听。”

这些话哪里是能讲的。李承恩有些不好意思，却是故作高深道：“这好笑的事情只能私下说，大庭广众之下是说不出口的。”

他的意思大帅哪里不知道，“哈哈”了几声替他翻过了篇，和叶孟秋说起了行军打仗的趣事。

李承恩殷勤地替大帅夹了他爱吃的菜，谢过了大帅，又抬眼去看坐他对面的叶英，却见叶英正扭着头，不往他的方向转。

他笑些什么，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叶英。叶英这样子，摆明了是在生他的气。他正想着用什么方子哄哄叶英，却听见大帅在唤他，哄叶英的事被迫搁了下来。

饭后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提起如今湖里景色正好，要去划船钓鱼。李承恩本想着，如今湖里荷花莲花都败了，哪来的风景正好，怕是没人同意这话。谁曾想那小姐的提议一出，竟是许多人附和。叶孟秋索性派人把船都拉了出来，把青年男女都赶到了湖边上。

从前就罢了，如今李承恩也算得是杭城里鼎鼎有名的红人。他一到湖边，就有一艘船上的小姐把自己同船的亲哥哥赶下船，连声叫李承恩过去。

李承恩是北地人，坐船机会不多，划水更是不会。可小姐当着众人相邀，又热情满满，他若是拒绝，下了这小姐的面子不说，难免让人觉得他是得了大帅的指示，故意不与这小姐背后的家族交好。

这样想来，李承恩不由得有些犹豫，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往湖边去，却听同他一起来的叶英叫着那小姐名字问道：“赵芙珍，你船上还有位置吗？我不会水，想要和李承恩同坐。”

叶英纵是大病一场，不如从前。可赵小姐听得他记得自己的名字，早心花怒放。船上几人一番推让，又下来一人，让叶英也得了个位置。

叶英摆出看不见的模样，紧紧抓着李承恩的手，由他扶着上了游船，船划到湖心了，也不愿意放开他的手。

这画面落在小姐们眼里，只当是叶英怕极了，心中只有怜爱，哪里还会多想。倒是李承恩，又得叶英解了围，对他万分感激，拉着他的手亦是动作轻柔。

杭城的宴会，向来是连着晚间的舞会一起的。

叶孟秋有大小五个儿子，向来是恨不得把杭城所有与儿子们相配的适龄小姐叫在跟前看着长大，更何况跳舞这种增进感情的事情呢？他约了老一辈人一起上楼去打牌，把年轻人全都留在了正厅里。

从前李承恩不会跳舞，也是一场舞会，让他得了叶英相交，更是阴差阳错看到了自己的心思。如今又逢舞会，心里正不知心猿意马想着些什么东西，哪里有功夫与小姐们跳舞。

几个红着脸主动来邀他的小姐都被他统统拒绝，可眼看还有更多小姐跃跃欲试，他只得借口要去见大帅，上了楼在大帅身边替大帅看了会儿牌，又趁小姐们都在跳舞的功夫，躲在楼梯后面寻叶英。

他听见两个公子哥在楼梯下面喝着酒，说从前都是叶英被小姐们红着脸邀请，如今叶英跳不得舞，倒是让他李承恩白捡了大便宜。

李承恩听了直摇头，他可不想要这大便宜。他遍寻叶英不见，猜想着叶英是出了正厅。可现在下楼，只怕楼下两个说闲话的公子哥脸色不好。正想着，又走过来个小姐同那两个公子哥说话。李承恩趁机下楼，溜出了花厅。

坦白来讲，李承恩对于叶公馆并不是很熟悉。他虽来叶公馆次数不少，却只是在大门、正厅以及叶英窗台下走动。唯一一次去的花园，还是循着光亮找去的。

他正头疼该怎么寻叶英，却见罗浮仙从花园背后绕了出来，像是没有见到他的样子，匆匆进了正厅上楼。

罗浮仙向来不会离叶英太远。李承恩想了想，从罗浮仙的来路，脚步匆匆去了他与叶英跳过舞的路灯下。叶英果然在那里，他坐在石头上，虽不是一脸落寞，却是正出神想着什么。

李承恩静静看了片刻，想起自己的来意，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他以为不会惊醒叶英，谁知才走到叶英身边，便听见叶英道：“你来了。”

瞒也瞒不住，李承恩索性在叶英身边坐下，含笑问他道：“大公子，你不跳舞，来这花园里做什么？”

他从前也问过一模一样的话，叶英也想起来了，笑了一声，回答道：“我在里头找了一圈都不见你，便猜到你出来躲清闲，谁料竟是我失算了。”

李承恩摸了摸鼻子，小声道：“那些小姐们太热情，我去大帅那里避了避。”

叶英笑出声，笑歇了，才打趣李承恩道：“也不知小姐们是不是如狼似虎，竟吓到了李小将军，不如我叫罗浮仙去，替你讨个公道。”

李承恩明知叶英的意思，却还是拉着叶英的手，连声说道：“别别别，我李小将军以后还要在杭城行走呢，叫人知道我怕这些小姐们，岂不是让人拿住了把柄。”

他们说笑一阵，李承恩见罗浮仙一直不回，便问道：“你叫了罗浮仙去做什么事？”

叶英两手规规矩矩叠放着，脚上却跟着正厅里的曲子踏着拍子回答李承恩道：“我叫罗浮仙帮我去辞别老爷太太。”

李承恩闻言，立马问：“你要回去了吗？”

叶英笑了笑，答道：“我在这里也不能跳舞，碍手碍脚的，反倒要让太太分心照顾我，不如先回去。”

“你不是碍手碍脚的。”李承恩反驳道，叶英却不说话。

他们二人沉默了片刻，李承恩摸了摸耳朵站起来，朝叶英弯下腰伸出手，询问道：“叶大公子，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叶英愣了愣，道：“李小将军，舞场上可没有两个男士一起跳舞的规矩。”

他虽这样说，却还是把手递到李承恩手里，由李承恩带着站起来。

李承恩牢牢抓着他的手，死鸭子嘴硬道：“叶大公子，俺老李是个只会打仗的粗人，可不懂什么舞场上的规矩。”

他说着自己是粗人，却是极小心地引着叶英跳舞。正厅乐队里正奏着的这只舞曲本以快到尾了，李承恩见叶英意犹未尽，便商量似的问道：“我们再跳一首？”

叶英点了点头，李承恩便也没放手，一面拉着叶英等下首曲子开始，一面打量着叶英。

可他二人正各有各的心思神游着，却见花园里的路灯闪了两下，突然间，整个叶公馆的灯都熄了。

伴着正厅里小姐们的一声惊呼，李承恩一把抓住叶英带进怀里，手已经摸上了枪。楼上大帅的几个卫兵都在窗口处探头探脑，警惕着周围。李承恩心里发慌，脚下却脚步不停，想要带着叶英道花园僻静处躲藏起来。

他正摸黑寻着路，正厅里的乐队却忽然奏起一支缠绵的舞曲，曲调像是根羽毛似的，搔着人的耳蜗。

电灯闪了两下，重新亮起。李承恩却是红着脸，想要放开怀里的叶英，心里却不情愿。他看向叶英，却见叶英也不挣扎，虽一脸茫然，却只管安静倚着他。

这样子，就像是旧社会带心上人私奔的小郎君。

李承恩也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他握了握拳，终究还是小心翼翼放开了叶英，拉着他的手到路灯旁坐下，低声问：“你要回去了吗？”

叶英点点头。

李承恩有些烦躁，只能恶声恶气道：“怎么这么半天了，罗浮仙还不来。”

他放开叶英的手，抓住自己的裤子，正抬着头寻找，却被叶英拉住手腕。

叶英轻声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小将军成全。”

李承恩有些疑惑，看向叶英。却见叶英站起身，笑着道：“我久等罗浮仙不至，还请李小将军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