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松川嘶吼到。
“及川彻!你别跑,你先打个电话问问……”花卷死死的抱住他,声音都在颤抖。
及川彻听不见,他四周似乎被隔绝了,声音,光亮都被带走了。像梦里一样,小岩消失了,天也黑了。
他们刚打完这一场,松川就接到了队医传来的简讯,短信语焉不详,很努力的粉饰太平。
越是这样,越说明事情严重。
及川彻奔跑在路上。
他觉得自己很冷静,小岩在医院离体育馆没那么远,跑步大约二十分钟。他带上了松川的手机,待会可以联系队医。见到小岩要告诉他,及川大人是跑过来的哦!小岩已经跑不过及川大人啦!
热空气被粗暴的吸进肺里,喉咙里泛起了血的味道,及川彻心跳得猛烈,脚步却愈发迅速。汗水流进他的眼眶里,又满溢着流出来。他眼前模糊成一片,几乎要停不下来,在路上横冲直撞,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了谁,依稀听见了路人的责骂。
他无暇顾及。
眼前终于出现了医院的门牌,及川彻慢慢停下来,看见队医站在门口。
他看见一旁的宣传栏里面自己的倒影,双目赤红,发丝凌乱。
及川彻闭上眼,他祈祷着,希望岩泉一不要离开他,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病人突然昏迷,意识丧失,目前体温39.5摄氏度,心脏停搏一次,有猝死风险,需要抢救。”
“病人监护人来了吗?”
“情况不太好,心肌缺血严重,心源性休克风险较大。”
“滴——”
“申请植入临时起勃器。”
“呼——情况暂时稳定。”
“病人家属到了!”
急救室的灯光晃得人心慌,岩泉一的父母接到消息就往这边赶,手术室大门打开,岩泉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初步诊断为急性心肌炎,植入了临时心脏起勃器,但仍有心衰风险”,医生盯着这对中年夫妻,有些不忍心的开口,“建议转院,东京的医院顺天堂附属医院治疗心肌疾病更加专业,设备也更先进……”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到,“如果要进行心脏移植或搭桥,手术成功率也更高。”
“小彻?”面前的女人红着眼眶,微笑的看他。
阿姨。
“比赛打赢了吗?”
不知道。
“我们要带阿一去东京了,医生说那里的治疗条件更好。”
及川彻看着她,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但万千言语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口。女人手上还攥着春高应援的手环,青绿的底色,像树一样蓬勃向上。
总有人说及川彻是树,向着太阳生长蔓延。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他还得意了好久,花卷不服气指着楼下修建树干的校工说树有什么了不起的,被剪掉枝干的时候只能任人宰割。
那不也没死吗?他回嘴到。
那也是树根的功劳!这上面可说了,树根是岩泉!花卷回呛道。
那又怎样!iwa酱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他回头,看见岩泉一撑着脸望着他温柔的笑,那时候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好像真的就是永远。
岩泉一醒了。
在场的大人默契的忙了起来,给这对从小没有分别的幼驯染留下一点空间。
可能是短暂的分离,也可能是最后的十分钟。
他看见岩泉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是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明明只过去几个小时,却仿佛换了一个人,生机枯竭。
“赢了吗?”他听见岩泉一的问他。
“赢了吧。”岩泉一看着天花板,自问自答到,“我看见了……最后一球,发得很好看。”
及川彻眼里都是泪水,他张了张嘴,崩溃地喊,“小岩……”
“别哭,矫情川。”岩泉一轻颤着嘴唇,声音颤抖着,“春高结束了,但是排球永远不会落地。”
“没有根的树叶才会飞得更远。”
“让全世界看到你吧。”他笑着流泪,哽咽的声音破损不堪,“我会看到的。”
无论是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活着或死去,我会守护着你,看着你登上最高的舞台。
“记得好好睡觉,垃圾川。”
青叶城西的校车驶进医院,花卷和松川往病房跑去,但厚重的门已然关闭,京谷垂着头走过来,隔着玻璃看了最后一眼。他们红着眼眶,看见蹲在角落里的主将。
青白的球衣皱皱巴巴的,及川彻抹了把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想说什么。他好像失声了,半天发不出声音,却固执着一遍又一遍地问。
问花卷,问松川,问教练。
问,赢了吗?
花卷咬着下唇,泪流满面地摇头。
及川彻笑了笑,站起身,往医院外走去。
春高结束了,他的太阳也走了。
春天殉葬了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