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份的沙漠热得难以忍受。
“沙蚀洞窟”考场出口处有砂隐村的考官、医疗队,还有等候学生的上忍老师们。考试持续五天,第一天就站在门口等的老师,肯定对自己的学生很有信心。
猿飞阿斯玛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第十班的老师,木叶的精英上忍。
他这次带来参加中忍考试的孩子们,山中井野和秋道丁次是氏族继承人,身具秘传绝学。原本剩下一个位置属于奈良鹿丸,但他在两年前已经成功晋升中忍。
正好春野樱的两位队友都离开了村子,所以她替补了鹿丸的位置。她是五代目火影的弟子。三人结伴,应该一天之内就能出来了。
阿斯玛点了根烟,悄悄观察旁边的棕发女忍者。
她从考试一开始就在出口等着了。
雾忍,年轻得过分,最多二十来岁。这个年龄应该活跃在战场上,而不是半退休地教学生。她裹得严严实实,一滴汗都没流,表情严肃冰冷。
他递了一根香烟出去。
对方假装没有看见。
“雾隐村,是吧。”阿斯玛收回烟,若无其事地搭话,“从来没见过你们参加中忍考试。”
女雾忍依然沉默不言。
阿斯玛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你的孩子们似乎实力不错,擅长用刀?”他猜的,雾忍都擅长用刀,水之国有很多厉害的刀匠和剑客。
没有回答。
“那个……”阿斯玛又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雾隐村毕业考试经常出现大屠杀,你们应该不会把这种习俗带到陆地上吧……”
女雾忍没有被激怒,面无表情。
阿斯玛瞥了她一眼。
“……进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有个小家伙状态不好。她怎么了?”
周围只有风的声音。
‘可恶。’
阿斯玛觉得自己跟学生呆太久了,已经不习惯这个年龄的忍者寂静如死。当他再度试图搭话时,洞窟出口出现了人影。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就有队伍出来了吗?
看来今年中忍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身边的女忍者动作微变,浑身肌肉紧张。出来的人里应该有她的学生。
阿斯玛看了过去。
洞窟里一共出来六个人。
小樱,井野,丁次。还有三名雾忍。
他们居然是结伴出来的。
其中一名女雾忍浑身是血,往地上丢了一堆卷轴,还朝监考官露出牙齿过多的笑容。
雾忍老师立即走向了她的学生。
不过奇怪的是,她没有理会那个满身血的少女,而是径直走向年纪最小的女孩,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阿斯玛正揣摩着这种偏心从何而来时,就听见小樱问:“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吗?宾馆附近有个店很好吃,招牌菜是炭烤沙蜥。”
‘什么鬼?’
阿斯玛扫了一眼周围,没有别人了。小樱是在跟那些雾忍说话吗?考试不到两个小时,居然就交上朋友了?
“……我不吃。”
那个被上忍老师抱着的女孩说。
“很好吃。”小樱劝说道。
“不。”
“去试试吧。”
“不。”
“你都千里迢迢来砂隐村了,不尝试一下这里的特色菜,不觉得可惜吗?”
“……我……”女孩扭动身体,看向其他雾忍,“嗯……我们去吗?”
阿斯玛看见其他人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我可以一个人去。”女孩提议道。
“不,小潮。我们一起去。”雾忍老师连忙说。
“谢谢,桶柑。”
怎么没有‘老师’。阿斯玛想。
去餐厅的路上,阿斯玛意识到自己对这群雾忍一无所知。他试着跟小樱打探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小樱说:“对不起,阿斯玛老师,这是秘密。”
他的突破口只能是那个最小的孩子。
她毫无防备,天真活泼。
很快他就问出了情报:她名叫潮,八岁,擅长水遁术。她的食量大得吓人,几乎能跟丁次媲美。她的队友分别叫长十郎和林檎,老师是桶柑。
“林檎?”阿斯玛手里的烟灰落下,“忍刀七人众之一林檎雨由利,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林檎说:“远亲。”
“她从悬赏书上消失有一段时间了。”阿斯玛试探道。
“她病死了。”林檎耸耸肩,“怎么,她暗杀过你认识的人吗?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哈,没有没有,随便问问。”
阿斯玛并非偏执,也不是疑心病重。直觉告诉他,这一行人来砂隐村的目的不单纯。
“谢谢你们赠送的卷轴。”阿斯玛继续试探道,“这次考试对你们来说好像很简单。”
“没什么。我只是避开有威胁的人,然后挑杂鱼下手。”林檎露出鲨鱼一般的嗜血笑容。
阿斯玛淡淡道:“嗯,做得对,毕竟一尾人柱力也有参加这次考试。”
氛围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个叫“长十郎”的雾忍,往他身上看了一眼,目光非常深沉。他在给小潮剥沙蝎的壳,听见“人柱力”之后,手指微微顿了下,灵巧地掐断了烤蝎子的头,把壳里的肉挤到队友面前的空碟子上。
阿斯玛想象不到任何木叶下忍为队友做这种事——雏田可能愿意给鸣人剥虾。但眼前的雾忍少年不是雏田这种类型,他绝对没有痴迷于自己的队友。
除了这个雾忍,小樱也变得奇怪起来。
她大声清了清嗓子,打断阿斯玛的话:“对了,接下来的考试,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井野半开玩笑地说:“我想跟你分到一组。”
丁次大口吞下食物,希望借此缓解紧张。
阿斯玛注意到三名雾忍几乎没有反应。
“我想试试。”最小的孩子天真地仰着脸,“如果打不过就投降弃权。”
“怎么能轻易放弃!”小樱不可思议地问。
阿斯玛在心里摇头。
木叶很少有人放弃,有追求的下忍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这是火之意志的体现。
但是,雾隐村的毕业考试太血腥了,如果不及时放弃,就会被屠杀。所以他们倾向于在劣势下直接弃权。这是求生意志的体现。
这个孩子似乎没有胜负欲。
“我只要尽力就好了,输赢不重要。”
长十郎赞同地“嗯”了一声。这是从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发出声音。他再不说话,阿斯玛就要认为他是哑巴了。
“嗯,我只要尽力不杀人就好了。”林檎伸手去抓一瓶清酒,被桶柑用力拍开。
“别喝酒。”上忍老师警告道,却没有强调学生的年龄,而是说,“要时刻保持清醒。”
阿斯玛忽然注意到桌上只有自己的人吃了东西。
雾忍们除了小潮,几乎都没有进食。
那个叫“桶柑”的年轻女人连面罩都没摘过,更别提吃了。林檎一直在喝气泡饮料,时不时给烧烤翻面。
长十郎吃东西。
他吃了面前的每一道菜,但是都只吃一口。这显然不是为了饱腹,更像是在……
——试毒?
‘他在给那孩子试毒。’
阿斯玛突然意识到这点之后,手指不由收紧了。
因为他知道,没有下忍会给自己的队友剥蝎子,更没有下忍会给队友一道道菜试毒。仔细想想,雾忍之所以同意跟他们一起吃饭,也是因为那孩子想尝尝炭烤沙蜥。
“小潮……”阿斯玛尽量若无其事地问,“你姓什么?”
那孩子摇头说自己是平民出身的。
“没有姓氏。就只是潮。”
“真的吗?”阿斯玛思考着。
“阿斯玛老师!”小樱在旁边不满道,“不是所有忍者都出身氏族!”
“没错。”丁次附和道,“木叶有许多优秀的忍者出身于平民。雾隐村肯定也是。”
井野放下筷子:“你们这些笨蛋。雾隐村也被称作‘血雾之里’,他们的氏族很少,因为发生了大清洗、大屠杀……”
“咳咳!井野,尝尝这个……呃,这个火炙沙蠕虫吧……”阿斯玛大声打断学生,并且把一条虫子丢进她碗里。
山中一族的女继承人发出尖叫。
她的父亲山中井一在木叶情报部门工作,因此了解的比另外两人更多。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太直率了,让餐桌上的氛围变得很紧张。
“我吃饱了。”最小的孩子似乎在情感上最敏锐,“长十郎?”
长十郎负刀起身,伸出一只手牵着她。
阿斯玛忍不住观察这个动作。
因为雾忍少年用的是双刀,很明显需要两只手。如果他用一只手牵孩子,难免会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被掣肘。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把她抓在手里,可见很不放心。
‘废话,他当然很不放心,他还给每一道菜试毒呢。’阿斯玛在心里想。
也不知道雾忍是担心砂隐村还是木叶。木叶在外没有这么差的名声,而且砂忍更擅长用毒,他觉得这是针对砂隐村。
“阿斯玛老师,什么是‘血雾之里’?”小樱犹豫着问道。
阿斯玛严肃道:“你知道宇智波一族的大屠杀吧?这种事情在雾隐村是‘常态‘……他们对有血继限界的氏族进行了残酷的大清洗。”
小樱脸色苍白。
“怎、怎么会……”
“为什么有人效忠那种村子?”井野不解地问老师。
丁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那些雾忍看起来明明很正常……他们还把卷轴送给我们了。”
“你不记得林檎弄来了多少卷轴吗?她浑身都是血!还不是她自己血!”井野激烈地说。
小樱想起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刻骨铭心的任务——波之国的任务。第七班在那里遭遇了雾隐村叛忍桃地再不斩,险象环生。
说不定雾隐村都是他那样的人……
不。小潮明明就很正常。
“小樱。”她正想着,就听见阿斯玛老师问,“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啊。”小樱认真道,“他们跟卡卡西老师一样,不喜欢结账。”
“什么——?”
阿斯玛赶紧回头,发现雾忍全部消失不见了,并且没人付钱。服务员正拿着结账单朝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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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潮吃得特别饱,回去的路上一直揉肚子:“砂隐村的食物真不错!”
她的同伴全部沉默了,想起桌上的大蠕虫、蝎子刺身、炭烤沙蜥和仙人掌拼盘,只能强忍着不吐。这家店没有人会去第二次。
“第三场考试在一周后举行。接下来我们会去雨隐村完成任务,你要单独呆在砂隐村,绝对不能离开。”
回到宾馆后,长十郎再三叮嘱她。
她很乖巧地点头。
“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长十郎没有做任何承诺,只是坐在窗边磨刀。桶柑认真检查补给。林檎发出嗤笑:“忍者生活跟‘安全’无缘。”
她紧张起来,止不住地想:雨隐村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忍者厉害吗?长十郎他们的目标危险吗?要是他们死了怎么办?
她幻想了一堆队友们的死法,越想越忐忑。
临走前,她问长十郎要了千本和墨水。
“你要做什么?”长十郎从忍具包里找出一包细长的银针。
“我想在长十郎的躯干上刺青。”她接过银针,伸手去拉长十郎的胸甲。
少年马上按住了她的手腕。“躯干”这个词让他严肃的表情有点松动。
“躯干……哪里?”
她觉得自己的表述非常严谨。
只有把飞雷神术式放在躯干上,才好带人转移。如果放在肢体末端,就很容易扯断它附着的部分,比如手啊脚啊。
“胸口吧。”她说,“我可以给你纹一个永久的吗?拜托了,让我纹一个。拜托了拜托了。”
她不停请求。
长十郎明白她想做什么——她想纹飞雷神术式——于是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好。”他解下黑色锁甲,拉起条纹里衣,露出胸腹,“你想纹什么都可以。”
她拿千本蘸上墨水时,他的眼神有点不安。
“我在自己身上试过,没问题的。”她安慰说。矶抚让她的伤势恢复很快,所以可以测试各种不同的飞雷神术式。
她的动作很熟练,看来确实试过许多次。这次使用的术式和上次在火之国用的不一样,它呈波浪形,和雾隐村护额标志有点像,只是每一条线都连接在一起。看久了容易眼晕。
长十郎默默移开视线,忍耐刺痛。
“它能传送多远?”
她没有测试过极限距离:“应该很远。一旦你身处危险之中,我就会来你身边。”
长十郎怔了怔,没想到她是这个意思。
他以为小潮是想用这个术式帮助她自己脱身,没想到是作为一种战斗支援,把她传送到他身边。
“小潮,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嗯嗯。”
她很快完成了工作。
当晚,长十郎三人奔赴雨隐村。
她独自坐在窗边,看着被沙尘暴掩盖的月光。矶抚在她心中异常安静,自从到了风之国,它就不怎么说话了。
“你怎么了?”她问矶抚。
矶抚不答。
她闭上眼,意识进入内心世界,看见大海上泛着黑色。平时晴朗的蓝天盖着厚厚的棕黄,像风之国的沙尘天气。
矶抚不见踪影。
她在沙滩上喊了半天,又潜入水中,结果到处都没看见它。
“矶抚?”她大声呼喊,“你在哪里!”
在内心世界,声音不会嘶哑。所以她可以一遍遍不停地喊,整晚都不睡觉。矶抚一直都没出现,她逐渐产生恐惧情绪,开始思考矶抚是不是消失了。
天亮的时候,熟悉的黄色甲壳出现在波澜之中。它从很深的水底浮了出来,背部颜色变得更深,尖刺更锋利,那双红眼睛闭着一只,过一会儿又睁开了。
“矶抚,你吓坏我了!你去哪儿了?”
她冲进水里,浪潮没过她的膝盖。
矶抚之前看起来和鳄鱼差不多大,现在则像犀牛那么大。身体变厚实了,背上的壳沉重又锋利,三条尾巴在黑水之下缓缓搅动,形成漩涡。当它把爪子按在岸上时,会让沙滩塌陷。
“我在换壳。”它平静地说。
她气坏了:“过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消失这么久?为什么不回我的话?为什么……嗯,为什么你在内心世界也要换壳?”
“潮……”如果矶抚有眉毛,现在应该是皱着的,“我是作为一个实体,被封印在你的体内的。”
矶抚不是一个灵魂或者一缕意识。
它是真正的生物,通过精密又强大的漩涡族封印术,被放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困惑地想,她的身体肯定没有那么大的空间能容纳矶抚,它所处的地方到底是哪儿?为什么它会不断变大?为什么它要“换壳”?
她发现自己对“封印”一无所知。
矶抚也从来不说。
“我一生都在不断换壳、换牙。”矶抚冷静地解释,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跟你说的必要。”反正她也帮不上忙。
她气得用力拍了它一下。它下颌的刺扎进了她的手掌心。红眼睛往下扫了一眼,抬起爪子把她从自己面前推开。
“我怕矶抚生气、生病、消失、死掉!”她尖叫说,“每次矶抚不说话,我都会按这个顺序想一遍!你知道有多吓人吗?怎么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突然消失呢?”
矶抚听着她对它大吼大叫。
它觉得这种情绪很奇怪,又很多余。
作为尾兽,它是一种纯粹的查克拉造物。某种意义上,它是不灭的。在漫长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任何生物担心过它的生老病死,就连它自己都不担心。
而眼前的人柱力却会因为它一两天不说话而愤怒恐惧。
“你想太多了。”它只能说。
连句道歉都没有!甚至还觉得是她的问题!她突然哽咽了,连气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你……你这个笨蛋!看看我两天不跟你说话是什么感觉吧!”
矶抚记得他们上次互相不说话,是在近两年以前。当时她也莫名奇妙地发脾气了。后来又不知为何和好。
它想保持超然的沉默。
但是有种奇怪的烦闷情绪,牵动着它的趾爪和尾巴,让它脉搏加速,血液升温,最后脱口而出说了一句:“随你吧。”
它始终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说出如此非理性,如此“人类”的一句话。这句话甚至不是从小潮身上学来的。
她狼狈地逃出内心世界,扑在枕头里大哭一顿,然后继续担忧长十郎的S级暗杀任务。
S级暗杀任务是最凶险的任务。五大国的S级威胁寥寥可数,除了影,就是些强大的忍者。
长十郎的上一个任务被列为 S 级,是因为暗杀后会被木叶暗部追击。而木叶擅于追击的暗部忍者中,又刚巧存在S级威胁。
那现在这个任务呢?
她把悬赏手册翻了一遍又一遍,没找到什么厉害忍者隶属于“雨隐村”。
雨隐村是个很小的忍者村。
它跟雾隐村有点像,雾隐村常年大雾,它常年下雨。雾隐村擅长暗杀任务,它也擅长暗杀任务。雾隐村的水影从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雨隐村的首领也从来没出现过。
不过有一个雾隐村的S级叛忍,最后被人目击到,是在雨隐村附近。
长十郎不久前还提过这个名字——干柿鬼鲛,曾经的忍刀七人众。
这次他们队伍中除了长十郎,还有忍刀七人众林檎、从小在暗部效力的桶柑。如果发生遭遇战,也不会有太大麻烦。
比起他们,她更应该担心眼前的中忍考试。
她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对手。
本来第二场考试是个观察的好机会,但是由于她身体不适而错过了。
她唯一认识的人是春野樱。
“我应该问问她……”
春野樱当忍者的时间比她长,懂得也更多。最关键的是,参加中忍考试的木叶忍者都很友善。不像她之前遇上的暗部一样可怕。
很快,她们在沙漠特色烧烤店遇上了。
正值傍晚,店里只有两个木叶下忍,他们的上忍老师和金发姑娘都不在。
“小潮!快来!”小樱坐在丁次旁边,几乎被他庞大的身躯掩盖。
她连忙跑了过去。
“你一个人吗?”小樱的绿眼睛好奇地打量她,“你的同伴呢?”
“他们不喜欢这家店。”她说。
“井野和阿斯玛老师也是!”小樱微怒,“真是没品味!”
丁次在她旁边点点头:“他们完全不懂沙漠美食的精华。”
吃饭的时候,春野樱跟她说了上次中忍考试的灾难**件。胖胖的大哥哥也非常热衷于分享自己和同伴的信息。
就像青经常说的,木叶是那种“好”村子。
长十郎不可能跟潜在的敌人分享情报。林檎会在考前暗杀掉一波棘手的敌人。而木叶忍者毫无芥蒂地跟她一起吃饭,告诉她自己的忍术秘技。
“对手的话……只要不是我爱罗就好。”小樱闷闷不乐地说。
丁次补充:“我也不太想遇见雾忍。他们的选拔机制太残酷了,没准会在比试时杀人。”
她意识到两个人都在看她。
“呃……嗯。我……也不想。如果跟长十郎、林檎跟我分到一组,可能会投降让我赢。我不想这样。”
“你的队友很照顾你。”小樱笑了笑,眼神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他们遇上别人就不一定了。”丁次说。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长十郎不会在比试中杀人。他、他连一只小鸟都不会杀的。林檎……嗯,如果投降快,她也不会杀人。”
她头顶一热,被粉发少女揉了几下。
“别紧张,小潮。第三场考试不仅仅是看胜负。有时候即便是输了比赛,也会因为综合实力出众而成功晋升。”
她慢慢松了口气:“哦……对了,我爱罗是谁?”
为什么木叶这几位都不想遇见他?
“我刚刚跟你说了,砂隐村在中忍考试期间入侵木叶吧。”小樱叹着气说,“他们让自己的人柱力在村子里释放了一尾……那个人柱力就是我爱罗。”
“……啊。”她有点茫然地张着嘴,“人柱力?”
一尾人柱力就在附近。
上次矶抚很远就感觉到了九尾人柱力,这次为什么不说呢?
她的心重重地沉了下来,恨不得立即找矶抚问清楚情况,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冷战宣言。
这顿饭过后,她的情绪非常低落。
小樱送她回宾馆房间,粉头发的木叶忍者总是微笑着,但是那微笑下面藏着粘稠的黑暗情绪。不需要多敏锐的人就能感觉得到。
“人柱力的事情……”小樱低着头,柔和的绿眼睛像春风般拂过她的面颊,“请别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
“潮酱。”小樱用轻缓的语气喊她的名字。
冥告诉过她,只有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在名字后面加这样的称呼——潮酱,佐助君。诸如此类。木叶忍者可能都比较自来熟。
她困惑地歪了歪头。
“樱?”
“人柱力很危险,但绝对不是嗜血的怪物。虽然我爱罗参与进攻了木叶,还在中忍考试期间把我打晕了……但他……”小樱的笑容似乎变勉强了。
“控制不了自己。”她说。
小樱点点头:“没错,他自己也很痛苦。”
“你的队友是人柱力。”她突然意识到小樱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她跟九尾人柱力关系很亲近。
“你也是。”小樱小心翼翼地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她略微有点惊讶,这件事在雾隐村都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想了想:“旗木。他告诉你们了。”
“嗯。从波之国回去后不久,卡卡西老师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也解释了鸣人身上发生的变化。”小樱苦笑道,“我有一段时间接受不了这点,但是……鸣人就是鸣人。不管他身体里有什么,我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
她好奇又担心地看着粉发少女。
其实小樱跟长十郎差不多。
人柱力身体里的尾兽,对他们来说是危险的怪物。但他们也不介意人柱力偶尔变成怪物。因为他们关心的是人柱力本身。
鸣人是因为这个才离开队伍的吗?
那个宇智波呢?
“他们都去哪儿了。”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你的队友。”
小樱的表情再度沉下来。
“鸣人跟自来也大人去修行了。佐助君去找大蛇丸了。”小樱说。
她记得大蛇丸是袭击木叶的叛忍,但是不知道自来也是谁,看小樱这么难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有佐助君的消息,可以告诉我吗?据说雾忍在情报和暗杀方面很擅长……”小樱勉强笑道。
她点点头答应。
但人们总会来来去去,往复不休,就像潮水一样。她希望樱不要为此伤心太久。
很快,第三场考试正式开始。
她一大早就起来检查行装:绑腿是否系紧。头发是否扎得牢靠。苦无的放置是否妥当,不能因为剧烈运动扎到自己。
抽签之前,她都还在背诵忍术结印顺序。
结印对她来说很困难,也不知道为什么忍者都觉得简单。
冥在教她的时候说,大部分小忍者都是靠练习形成肌肉记忆,而非背诵。
但她做不到,她要在结印前先背一遍“子丑寅卯”,再思考每个手势引动哪里的查克拉,最后才能确定自己要施展的忍术是怎么结印的。
虽然冥安慰她,这样理解型记忆很不错。但她确实比别人记得慢一些。在战斗中的反应也慢一些,还很容易被打断思路。
到考场上,她发现紧张踱步的人不少。看来中忍考试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容易。
“小潮!”春野樱远远跟她打招呼。
她连忙跑了过去。
“你的老师和队友吗?”阿斯玛疑惑地问。
“迟到了。”她诚实地说,“等会儿我会把抽签结果告诉他们。”
樱笑起来:“嗯,我想起一个人……总是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
抽签很顺利。
木叶忍者都抽到了合适的对手,因为他们的上忍老师看起来很放松。长十郎和林檎的对手看起来也不算强大,来自一个很小的隐村,泷隐村。
小潮自己抽中了我爱罗。
木叶人都用担忧的神色看着她,不过她觉得这个签很好:“我可以投降。要是其他想晋升中忍的人抽到他,不是更糟糕吗?只能赌上性命去战斗呢。”
“这倒是……”阿斯玛陷入沉思。
他还从来没思考过这个角度。
“你不想晋升中忍吗?”丁次问。
“还好。”她思考道,“晋升中忍只是称呼变了而已。”
“才不是呢,这是独当一面的证明!”井野严肃地告诉她。
她不理解:“独当一面为什么要靠别人颁发证明?”
“小潮心态真好。”阿斯玛笑着点了烟,从烟雾遮挡间观察她。
她在雾隐村似乎没有任何压力。
这很不同寻常,因为雾隐村的培养制度非常苛刻,甚至是残忍。他见过的雾忍总是处于“非胜即死”的紧绷状态,从来没有人能这么轻松地面对失败。
“咳。”小樱低声咳嗽,指了指对面的看台,“他在看你,小潮……”
她抬起头,看见远处红头发的砂忍。
一尾人柱力我爱罗。
他身上的气味很不祥,查克拉透出一股凶恶又粗糙的感觉。当她感应他的时候,好像被人用砂纸狠狠摩擦皮肤,非常不舒服。
“樱,那个字是什么?”她小声问。
“你看得清吗?这么远……”小樱有点惊讶,“那是‘爱’字。”
“爱?”
“爱情、爱恋、爱慕……的那个爱。”
“好听。”她羡慕道,“我也想纹。但是不想纹在脸上。”
阿斯玛大声咳嗽,取下了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爱罗的砂子会自动进行防御和进攻,你有什么破解手段吗?”
“她都打算投降了……”井野不满道,“别去怂恿她战斗!太危险了。”
丁次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总觉得他是想刺探小雾忍的技能。
她老实摇头:“我会的水遁术在沙漠里太难用了。武器的话,只有苦无和刀。”
小樱担忧地看着她:“我会在旁边准备好急救的。”
“我不会受伤。”
应该不会吧?
矶抚不可能真的不管她吧?
不,她不能在“需要矶抚”的关头才想到矶抚,这样太可鄙了。
她认可了井野说的,这次考试是“独当一面”的象征。如果她赢了就意味着她不需要矶抚,也能保护好自己。
也许她真的应该试试。
不过话又说回来……
长十郎他们赶得上考试吗?为什么他们至今没有返回?该不会是任务出了什么问题吧?
昨晚,她感应了雨隐村的情况。
整个村子都好像被罩在毛玻璃里,一切都很模糊。
不过她的飞雷神术式处于激活状态,完好无损。
“再见。”她匆匆跟木叶忍者们告别,“我去找桶柑老师了。”
/
雨隐村总是笼罩在连绵不绝的雨里。
血腥气会被雨冲走,只剩下不干净的锈味和泥腥味。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外人呆半小时,就会肺部不适。
不过雾忍们适应良好。
这里跟雾隐村的气候太像了。
他们快速完成暗杀任务,准备离开。
林檎在街上留意到了一个高大得十分突出的身影,皮肤是蓝色的,在陆地国家非常少见。
“林檎。”长十郎注意到她的目光,警告道,“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要节外生枝。”
“你们不是暗杀部队的吗?”林檎歪着头,露出稚气又邪气的笑容,“遇见叛忍难道完全不理睬?”
“够了,走吧。”桶柑也说。
“不,我要去打个招呼。”林檎无所谓地离队,“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林檎!”长十郎低喝。
林檎是第二代的忍刀七人众,战功赫赫,早在四代目水影时期就已经名扬各国。作为后辈,长十郎有点指挥不动她。
他跟桶柑对视一眼,只能跟了上去。
林檎开朗地笑着跟大个子打招呼,用力拍了一把他结实的腰:“哟,鬼鲛!”
对方的身形瞬间紧绷。
蓝色皮肤上几乎凝结出了水珠,他缓缓回头,露出长着腮的粗犷面孔。嘴角天然上弯,像鲨鱼一样,表情中透着狰狞冰冷的笑意。
他背后的巨剑仿佛在绷带中蠕动,还发出嗡鸣声。
“……林檎。”
“咦,你有同伴啊?”林檎好奇地看着旁边另一个人,“看来叛忍的日子也挺滋润嘛。好嫉妒!”
跟干柿鬼鲛比起来,旁边那道身影称得上纤细。透过斗笠上的白色面纱,可以看见缎子般的黑色长发,束成低低的马尾辫。
“林檎!”
长十郎终于追上了她,看见跟她对峙的人,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干柿前辈。”
这位S级叛忍和林檎一样,是第二代忍刀七人众。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人叛逃,一人病倒。
长十郎不想跟他发生冲突,他还得赶回去护送小潮。
“长十郎!”小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他差点发出一声孩子气的尖叫。
“你怎么在这儿!?快回去!”
“我担心长十郎……和桶柑。和林檎。”她好不容易才用飞雷神赶过来,没想到会被长十郎斥责。
她注意到,长十郎面前有个特别特别高大的鲨鱼人。
“了不起!”她震惊地合不拢嘴,颈椎都因为头过度抬高而生疼,“这么大的人。”
“……”鬼鲛脸上的腮微微翕合,眼睛盯着凭空冒出来的她,“你们……应该不是在执行狩猎叛忍的任务吧?”
长十郎用力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呆在这儿,哪儿也别去。”然后又对鬼鲛说:“我们只是路过,林檎前辈想跟您单独谈谈。”
林檎开心地扯着鬼鲛系剑的带子进了巷子,桶柑和长十郎在后面警戒。
小潮莫名其妙地站在屋檐下。
她不是独自一人,
鲨鱼人的同伴也被留下了。
“你要站进来吗?外面在下雨。”她好心提醒。
对方顺从地站了进来,离她只有半步远。他把帽子往另一边倾斜,免得水溅在她头上。她从下方可以看见他的下颌线条,柔顺的黑发,几乎跟头发同色的黑眼睛。
她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黑眼睛。
大部分人的眼睛都是褐色,但这个人的眼睛像墨水一样,是很纯正的黑色。
“他们去做什么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会打架吗?我们还要等多久?”她不停追问。对方敷衍了几声,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等了快半个小时,她终于忍不住想去看看。但是旁边的人把手拦在她面前,阻止了她。
“你的同伴让你呆在原地。”他终于说了一句不是语气词的话。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的指甲真漂亮。”
“嗯。”
“忍者可以涂指甲油吗?”
“啊……”就在她以为对方又开始语气词对话时,他继续说道,“这是焦点。施展幻术时,可以牵引目标的视线。”
“好聪明!”她适时地捧场,“我的视线就被吸住了!”
对方将脸转向另一侧。
她盯着他看。
这个人比长十郎大不了几岁,但是气质跟青一样老成。说话也老气。
“你多少岁?”她好奇地问。
是像林檎一样,长着年轻面孔的大人吗?
对方轻哼一声不答。
“他们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你的同伴长腮?是因为这里太潮湿了吗?他在水下要不要换气?你戒指上是什么字?对了,我今天新认识了一个字,爱。爱情的爱……”
她说来说去。
“我……”
对方终于打断她,“我去催一下。”
他派出一只乌鸦飞进巷子里。
她连忙问:“乌鸦为什么听你的指挥?是忍术吗?还是说,你是它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你知道‘雏鸟情结’吗?你知道‘印随行为’吗?我都知道哦,就是指鸟类……”
平时这些话都是跟矶抚说的。
但是因为冷战,她不能跟矶抚说话。分享欲又变得越来越强,只好把这个陌生人当树洞。
对方一句回应也没有。
她闷闷不乐,用脚尖踩屋檐外面的水。
果然,跟任何人分享都没有跟矶抚分享来得快乐。而她最好的怪兽朋友已经好几天没跟她说过话。她痛苦得要命。
很快,其他人回来了。
林檎笑得合不拢嘴,桶柑一脸无奈。长十郎不停跟鬼鲛道歉,同时很礼貌地说:“前辈,下次作为猎忍见面时,我一定会亲手砍下您的头。我们走吧,小潮。”
她连忙跟上同伴的步伐离开。
鬼鲛的表情和离开前没有变化,只是在看他的同伴时露出一丝疑惑。
“什么事着急要走?”鬼鲛问。
“……那孩子话太多了……”
“哈哈哈,七八岁嘛,正是连狗都嫌弃的年纪。呃,当然不是说您,鼬先生。”
——未完待续——
下一章发生了一些战斗。小潮带回来一个出身于水之国的半死不活的忍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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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雨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