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森林飞快地往后倒退,风将东流的发丝齐齐捋到脑后,尽管劲风刮得眼珠生疼,她还是睁大了眼睛搜寻监管死亡森林的守卫人员,然后在茂密的树木间隙看到了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毛和卷毛在快速地往他们战斗的地方略去。
“卡卡西!止水哥哥!”
东流纵身从迪达拉的坐骑上越下来,瞬身到两人的身边,心情激动到声音中甚至带了点哭腔:“大蛇丸入侵木叶了,鼬和泉还在那边鏖战,赶紧过去救他们,不然他们就危险了!”
一心赶路的卡卡西脚步顿了顿,脸上挂着的严肃表情也微微松动:“大概情况监察的忍者已经说过了,东流你先别着急,我们赶紧过去。”
“放心,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止水也出言安慰,他痛心地看着东流,只见她浑身被水浸湿,脸上、胳膊上、腿上尽是细小的割伤,嘴角的血迹沿着下颌流到脖颈,衣服上遍布割口,破烂不堪,心中无比自责懊恼。
没想到一个平常的中忍考试竟然惹来了大蛇丸这尊邪神,任凭东流他们再怎么天才、实力强大,三个十岁的孩子也没有办法和传说中的三忍抗衡啊。
止水恨自己反应迟钝,应该在看到不对的第一秒就拉着卡卡西过去的。
本来他们恰逢考试这日休息,在死亡森林的高塔上悠闲地观看考生的战斗,私心也想看看在他们不遗余力地训练之下东流一行人的成长。监控的画面并不能实时将每一小队的战况完全转播,等屏幕闪着雪花跳跃到日差小队时只能看到无数倒塌的树木和漫天的尘土飞卷,画面里的人影不甚清晰,大约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站在巨蛇的背上。卡卡西和止水疑惑地对视一眼,感觉事情不简单,他们又盯着屏幕仔细看了看,还是辨认不出来这奇怪的考生是何许人也。待他们正准备出去一探究竟时,负责侦查的忍者忙不迭请求他们去救援考生,说是大蛇丸突然入侵考场,似乎是冲着日差小队的成员过去的,他们只是侦察兵,实力太差,就赶紧过来找人帮忙。
他们这才急急忙忙赶出来去救陷入险境的东流三人,但是忍者的战斗瞬息万变,他们耽误的这一两分钟可能会要了东流他们的命。
好歹看到东流平安逃了出来,卡卡西和止水都暗暗松了口气,鼬比东流更加机敏强大,他和泉应该能撑到他们到的时候。
卡卡西一边跳跃一边吩咐东流:“你伤得太重了,让那个岩影村的小子送你去森林中间的高塔上,那里有医疗忍者。”
东流当然不愿意一走了之,“我要一起过去,鼬和泉还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当逃兵呢!”
卡卡西顿了顿,应允道:“那我们一起去会会大蛇丸。”
然而,等他们赶到地方,哪里还有大蛇丸的影子!
刚经过激战的森林一片狼藉,树根表面的水四面八方流淌了一地,残败的树枝落叶嵌在泥泞的土中,各色动物的尸体突兀地暴露在黑色的腐殖土壤上,断口处还泛着鲜嫩的肉色。卡卡西他们再往前去两步,荫蔽的树林突然像是被开了天窗一样敞亮,古老的巨木横七竖八卧倒,一口木制的棺材斜靠在树干上,空气中的尘土被光线显影,在微风中上下浮动。
不久前还声势滔天的战场变得静静悄悄,在此间缠斗的人与巨兽都消失了踪影,东流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鼬!泉!”
她扯着嗓子大喊,娇小的身影快速飞掠,寻找她的同伴。
“我在这。”
鼬从密林的另一头扶着长满青苔的树干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卡卡西、止水、东流立刻飞奔了过去。
“泉被他带走了。”
“!”
听闻鼬的话语,三人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鼬靠着大树滑坐下来,他微微喘息着,汗液从额头上流下,混着灰色的尘土在白净的脸上划上一道道痕迹。他浑身湿漉漉的,平时干净衣裤上面到处是黑色的泥浆,看起来非常狼狈。
接连不歇的战斗几乎抽光了他的查克拉,好在他除了消耗过大之外,并没有受伤。
鼬靠着大树休息,两个喘息之后沉静开口:“那人就是大蛇丸吧,他是冲着写轮眼过来的。”
“他一开始的目标应该是我,但他找不到机会下手,转而把爪牙伸向了泉。”
“不愧享有三忍的名号,现在的我面对他最多自保,根本腾不出精力看住泉。”
“啪嗒!”
泪水沿着东流的脸颊滴落到地面。
“都是我不好......”
本以为她先逃出去搬救兵就可以从大蛇丸手中救出他们,但她疏忽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走之后没人能拖住秽土的扉间。看鼬浑身水渍的样子肯定是和扉间斗到一起去了,留泉独自面对大蛇丸,才让泉被大蛇丸掳走。
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当时卡卡西和止水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如果她没有逼迪达拉带她脱离战场,而是再坚持两分钟留住扉间,等卡卡西他们到了,所有的困境都能迎刃而解。
“是他太强了,不怪你。”
鼬站起来抹干净东流脸上的泪水,东流鲜活的体温透过他的指腹直达他的心脏,他方才觉得这个变成死灰的器官重新跳动起来。
他当时一心和泉对抗着大蛇丸和万蛇,虽然处处被动,但好歹两人都能全身而退,直到扉间突然加入战场,他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丈高的水花。
二代目怎么过来了?
东流是不是已经......
尽管她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但遇上机器一样不觉痛苦不知疲倦的火影大人能挺得了几时呢?
鼬几乎绝望了,他头一次在战斗中分了心,然后大蛇丸长蛇一样的颈子朝着他的脖间冲过来,还好在瞬间用“枷杭之术”定住了大蛇丸,他才险险逃过一劫。接着他被二代目缠住,拖到了战场的另一边,留下泉独自面对大蛇丸和他可怖的通灵兽。
等一切尘埃落定,大蛇丸和泉都不知所踪。不必想,自是泉被大蛇丸绑架走了,至于泉会面对什么,他不得而知。
但是,至少,东流还活着。
他在心底自嘲自己的冷酷,分明是他执意坚持让泉来参加中忍考试,现在他把泉弄丢了,竟然还为另一个没有性命之忧的队友雀跃欣喜。
可能是宇智波的心太小,住下了一个人之后再也容不得第二个人进来。
泉的事情,还可以从长计议。
大蛇丸虽然驱使他的通灵兽横冲直撞,但他并没有下死手,他需要应该是一个活着的宇智波,泉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泉她......可是,是我们非要拉泉考试的......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让她过来的......”
东流的眼球被深深的自责熬出了鲜红的血丝,泪依旧在不住滑落。
“咳咳!”
喉间突然涌出一股甜丝丝的粘腻的味道,东流伤心懊悔不已,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鼬赶紧扶住东流,卡卡西责令道:“你伤得不轻,考试下次还有机会,我马上叫医疗班过来给你治疗。”
“治疗什么的我也会啊。”东流吸了吸鼻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竟然对卡卡西微笑道:“可别忘了,我也是个医疗忍者啊!”
东流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弭,下颌上还留下了隐秘的一排没有擦干净的血丝,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可怜又狼狈,可那微微弯曲的嘴角展露出她明媚的、不屈的坚毅。
一味地伤心无济于事,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大蛇丸都刚过了,前路还有什么可怕的难关统统都放马过来吧!
她要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不能继续参加考试的泉。
等着我,泉,一定会去救你的!
东流说着就用掌仙术给自己疗伤,又从鼬的忍具包里面拿出来绷带牢牢绑住胸廓,固定住断裂的肋骨。
“差不多可以了,我跟鼬要带着泉的份一起,继续考试!”
东流止住自己的出血,向卡卡西表明自己的决意。
鼬也朝着止水与卡卡西点点头,表示自己和东流一起。
“你们这两个小鬼......”卡卡西拿执拗的两人没有办法。
“卡卡西前辈,让他们继续考试吧,他们可是我们一手磨炼出来的,相信他们会平安通过的。”
止水收到了两人的决心,半蹲下来将他们搂在怀里,清亮的嗓音柔声道:“照顾好自己,我在森林的高塔等你们。”
东流与鼬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掌心的温暖传递给彼此,心合在了一处,应道:“一定会的!”
......
尽管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日差小队并没有让卡卡西、止水等待太久,在太阳还没西斜的时候就集齐了【天】、【地】卷轴,顺利到达森林中央的高塔,通过了第二场考试。
不过,彼时的三人变成了现在的两人。
悲伤在鼬与东流之间蔓延、沉淀。
守到此刻的卡卡西和止水从监控室中出来,一跃来到二人面前。
卡卡西半蹲下来,抚上东流脸上错乱的伤口,像是泄了气一样,问道:“现在肯乖乖去医院治疗了吧。”
“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就去。”
回应卡卡西是一个大大的笑容,东流的嘴咧到了耳根,看起来又憨又傻又健气,可这笑容维持了不到一秒,又“哎哟哎哟”喊起来。
本想学着原著中的鸣人用太阳一样的笑脸抚慰卡卡西的担忧,奈何浑身上下的伤口仿佛说好了一样一齐痛了起来,天生忍不了痛苦的她立马破功掉了金豆豆。
原来刚刚在森林中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她的错觉,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之后所有的痛苦都沿着传导神经奔向了痛觉感受器。
她要痛麻了!
眼泪流的更凶了。
“东流真是我见识过的最能哭的忍者,没有之一。”
止水捏着自己的下巴,卡姿兰大眼向天花板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要不以后就叫你哭忍吧!木叶哭忍,多霸气!”
此言一出,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些不可置信的错愕来,只不过卡卡西和鼬在零点一秒的震惊之后换上了默许的表情,只有东流顾不上浑身的伤痛,跳起来抓住止水的蓝色高领,摇晃着止水,愤怒喊道:“达——咩——!”
以后她在忍界闯出名头了,敌方忍者见到她的英姿想逃又不敢逃,然后用瑟瑟发抖的声音说出“她就是木叶哭忍,我们死定了”这样的遗言?
凭什么你宇智波止水是“瞬身止水”,他旗木卡卡西是“拷贝忍者卡卡西”,旗木茂硕是“木叶白牙”,波风水门是“黄色闪光”,而我东流只能是“木叶哭忍”?!
淦!
不能忍,绝对不可以让这种奇怪的名号挂在她的头上。
“哭是一味良药,本姑娘哭完又是一条好汉,你们懂个屁!”
“你们谁都不允许说‘木叶哭忍’!否则绝交!”
东流挨个拉住他们的衣领,一一叮嘱,像一只发疯的小鹿不依不饶,得到了三人绝对保密的誓言之后才停止她的胡搅蛮缠。
这种破名号天知地知和三个混蛋知就行了,但凡出现第四个人她都要杀了灭口。
闹过之后,东流先前因为弄丢泉而懊悔压抑的心情高涨了一些,她听从卡卡西的话离开考场,去木叶医院治疗伤势。离这一场考试结束还有四天,得抓紧时间好好修整一下,应对接下来的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