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佑太紧皱眉头。
自从退居二线当上木叶忍者学校校长后,他还没有碰到过非常棘手的事情。
可此时此刻,他盯着摊在眼前的五张校考试卷、还有一张体测单,左看看右看看——看来看去都是满分。
最后他为难地挠了挠头,抬头道:“要不,您自己选?”
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挑起眉,沉默半晌,视线游移着落在了墙上挂的那副水墨字画上。
“厚德载物”。
画上是一株孤立在山崖之巅的青松。
奈良佑太颤颤巍巍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张松柏图自建校以来就一直挂在校长办公室里,在佩恩入侵木叶的惨烈战役中也得幸保存完好…莫非,莫非他看似应聘任教老师,实则图谋的是校长之位?
果然!姓宇智波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奈良佑太当即悄悄捏住了袖口里的传送卷轴,开玩笑,他可是柔弱的文职人员!即便在很多年前被提拔为上忍,可丢在一个当过S级叛忍的杀胚面前,也只有被磨刀的份。
“我……”
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平淡得没有什么起伏。
“我想任教历史和地理,您看合适么?”鼬客气地颔首示意。
奈良佑太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抹了抹额间的虚汗——果然在外交部呆久了,想什么都带着一股子阴谋论,他又露出大大的笑容,说:“合适,当然合适,只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委屈您了?”
奈良佑太指了指桌上的考卷,“国文、数学、物理、历史和地理、忍术、还有实操,您都是满分!”
鼬微微一哂,道:“以前我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觉得历史和地理课最有趣,可惜老师讲得太粗糙了。”
“人文情怀。”奈良佑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赞许与钦佩:“既然如此,那就欢迎宇智波老师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了。”
一边说着,他又不禁有种荒谬的感觉:大概所有学生们都不会知道,他们未来这位看似文文弱弱的历史地理老师,其实是整个学校里最能打的吧。
老实说,鼬想教历史地理的理由并没有那么冠冕堂皇,无非是冲着这个课的排班少、而且同学生的接触不多。
以他目前的心境心智,鼬并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位合格的“引路者”,就单从佐助的成长轨迹来看,宇智波家二少爷最后没有一歪到底,得亏了栗旬的悉心教导…所以在鼬回村之后,卡卡西本安排他去当第五班的指导上忍,鼬果断拒绝了。
而因为身份尴尬,行政部是甭想进了;鼬也不愿再踏足暗部或审讯部,最后想来想去,就剩了忍者学校这块空档。
于是六代火影亲笔写了推荐书,鼬带着卡卡西的手迹敲响校长办公室大门,奈良佑太一目三行毕,本想直接让鼬去当忍术课老师,鼬却执意走正规流程:依照校考试卷的分数来决定任教科目。
至此,忍者学校的新任历史地理老师即将上岗。鼬走出忍者学校大门时,神色有些茫然。
…接下来,没事儿干了。
前两天刚送走佐助——他不愿在村子里多呆,想必是还尚未接受一切的真相与结果。索性这次佐助不再是孤零零地启程,那个叫做漩涡鸣人的孩子一直缠着他,说是想要切磋、来一场“真正的男子汉的比试”。总之鼬在村口同佐助道别时,那个叽叽喳喳的、背着远游行囊的金发少年也自来熟地喊着“鼬哥哥再见”。
既然佐助不在家,鼬也不急着回去做饭了。如今没有暗部做不完的任务或紧急调令,不用替晓组织打杂卖命,也不用满脑子盘算家族与木叶的斗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养老生活,鼬却感到非常不习惯。
总觉得缺少了一些东西。
…或许真的缺了什么。
鼬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快沉到火影壁下面去了。
他决定晚饭去吃一乐拉面。
第二天是周六,鼬拿到了他的排课课表和课程大纲。他同另一位黑川老师负责全校的历史地理课,鼬花了一天时间按照黑川的授课计划备好教案,周一便正式开始授课了。
……不知道是不是鼬习惯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缘故,即便是最闹腾的一年级孩子,也从来没人在课上主动举手发言。
就算鼬偶尔为了活跃气氛讲个笑话,却总是因为需要一定的知识背景才能明白笑点、或者笑话本身太冷了…等等原因,使课堂氛围滑入更沉默的深渊。
好在大家虽然都抖得像群鹌鹑,但也从来没人敢不听讲不写功课,所以月考的成绩倒是看得过去。
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了一个月,到了年底,鼬终于收到了换金所的消息。
某香料商人说,一年前,有人一口气预交了五年的酬金,叫他每年十二月到火之国的出云神社送香料。
其落款名正是“川木靖彦”。
约定好的送货日期恰好在五天后,经过协商,鼬准备跟着香料商人一起上山。
途径山脚下的集市时,香料商人还顺带买了一袋子稠丝糖。而鼬穿着戴帽斗篷跟在他身边,腰间挎着长刀,看上去就像是护卫。
进入出云神社后,香料商人把箱子送到住持手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而鼬暗地里跟着住持,见他把箱子搁在神乐殿的春日大明神塑像后。
晚上八点,出云神社闭门。
鼬躲在神乐殿的横梁上方,与黑暗融为一体。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月亮挂上枝头,银晖映亮了春日大明神无悲无喜的铜塑面孔。身着白衣道袍、腰间系着红绳的童子从神像背后走出,拿走了香料箱子。
鼬瞬身跟进,可就这样一眨眼的功夫,视线所及已经失去了弦一郎的身影。
…若非已经消失的箱子,鼬甚至以为他刚刚出现了幻觉。
他继而点亮写轮眼,仔仔细细观察着四周的布置。可大殿内空空荡荡的,就连一丝查克拉波动的痕迹也没有。
鼬沉下脸。
另一边,抱着箱子的弦一郎穿过长廊。
风动,长廊外四散的八重樱花瓣落在他肩头,弦一郎消无声息地踏着木质地板,来到了内室。
“进。”冷漠的声音说。
弦一郎推门走了进去,室内氤氲着暖意和檀木香的味道,叫人昏昏欲睡。高大的黑袍男人坐在侧首的案几旁喝茶,而流光溢彩的屏风后没有半点声响。
弦一郎知道,师父又睡着了。
似乎每到冬天,师父就格外嗜睡。
弦一郎向师叔行了礼,便把香料箱子搁在角落——当箱子“咚”得落在地上时,坐在屏风后的男人突然睁开眼。
目光如炬。
与此同时,箱子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开了,霎时漫天黑羽飘飞,鸦号声大作,数只黑鸦在空中盘旋,最终凝结成一道修长的身影。
“倒是小看你了。”松枝清显嘴角昂起笑意,“宇智波鼬。”
他第一次拔出了塌边的长刀。
轻描淡写地抬手、投掷。
隐藏的暴虐与戾气随着屏风的四分五裂拔升到极致,闪动的寒芒从牡丹绣片里飞出,声势浩大到卷起一股小型飓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1章 第 17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