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你和尔康、箫剑想去救费安扬,朕可以理解。可是非得把紫薇、小燕子她们一起带上吗?紫薇有东儿,小燕子刚生了孩子,安澜和她都需要休息,你真的放心她们跟着一起上路吗?”乾隆一早便对六个年轻人将自己团团围住,一起辞行的架势感到十分意外。
小燕子披着明月特地加上的薄披风,脚底踩着汉人女子家常的软底鞋,牵着永琪的手:“皇阿玛,我跟永琪都舍不得您。这七年来,您让我知道了有爹的感觉,永琪让我知道了有家的感觉,如果没有遇见你们,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懂的。可是,就像鸟儿长大,需要离开巢穴去飞,去寻找自己的世界,永琪和我,都觉得该是时候,去试一试不一样的生活了。安澜有我和紫薇照顾着,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紫薇走到小燕子身边来,抱住她另一条胳膊,也对乾隆开了口:“皇阿玛,您不舍得小燕子,我是她的结拜姐妹,我更加不舍得小燕子啊!但正是因为我跟她是生死与共的好姐妹,我打心里知道,她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她对自由的向往,就像燕子渴望天空,是不可以被人力阻挡的。何况,这次去云南,尔康为了报答费安扬的搭救之恩,誓死要把他找到,我想,我按理应该陪着尔康,去亲自感谢一下这个拯救我们一家人幸福的恩人呀!等费安扬被解救出来,尔康和我都会回来,把这一路的故事一字不落地说给皇阿玛听的!”
箫剑在一旁凝视着剖白自己内心的小燕子和紫薇,心里知道自己想要带走晴儿的意愿,最大的障碍不是乾隆,而是老佛爷,便没有急着说话。跟乾隆眼神交汇的瞬间,箫剑感到晴儿握着自己手的手心,沁出丝丝汗意。
乾隆见箫剑闷声不语,主动走近,右手拍上箫剑的肩头:“箫剑,事到如今,朕不得不跟你说一声抱歉。刑部跟傅恒确认你在前线的贡献的时候,朕已经毫不知情地把你下了大狱,让你受了委屈。其实,十九年前那张案子,现在看来,也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曲折,朕觉得,自己也有一些欠妥当的地方。不过,现在方家的两个遗孤,阴错阳差,都已经到了朕的面前,还一个成了朕的儿媳,一个悄悄地成了大清的功臣。朕料想,这是老天爷在想办法用另一种方式,来补偿方家十九年前被错杀的冤魂和被错判的冤屈。”
转头看向晴儿,乾隆将晴儿和箫剑牵住的手,用双手裹在掌心:“朕做主了,箫剑,晴儿跟你一起出宫吧。朕看着她这么一个打小宠辱不惊的孩子,自从跟你们经历了这些轰轰烈烈,也变得富有‘人情味儿’,朕很欣慰,也感谢你们这一路,给朕带来了很多快乐。孩子们,走吧,去你们心里的天之涯,云之南!去苍山洱海,看看不一样的天地!朕喜欢微服出巡,喜欢天南地北到处跑,说不定哪天,朕还会瞒着前朝那些老古板,到云南去看看你们!到时候,可不许嫌朕这个老头子麻烦,不让朕进家门哦!”口中豁达慷慨,乾隆却意识到自己眼角有泪水满眶,不忍相对,只得背过身去。
小燕子、晴儿和紫薇都忍不住了,带着尔康和永琪,五个人一起跪下,认认真真跟乾隆做最后的道别。箫剑弯下腰,作出深深一揖——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礼节完成之时,尔康则不忘添上一句:“皇上,臣还想斗胆跟您讨一个恩旨——既然我们六个可以一起成行,不知道可不可以再加上陈画?现在一切已经水落石出,陈画和萨那,跟我们相比,是最期盼见到费安扬的人啊。”
乾隆坐回御书房的桌前,手里捏起那枚“南桥居士”的印鉴:“这件事,从道理上说,陈画跟海宁陈家伙同作案,欺骗老佛爷跟朕,本来是罪不可赦;但紫薇之前给朕讲的那个故事,神乎其神,又有物证,让朕很难不去相信。朕活了这辈子,有你们这样的一群儿女,见证过太多的奇迹,现在这个离魂转世之说,朕也不敢不相信啊。”合上卷宗,乾隆沉默了片刻,这才发话:“陈画的孩子,现在身份明朗,也不太适合再跟着永琪一脉了。朕会做主,把陈画在宫里的全部记录销毁。陈画她本来就不是海宁陈家的女儿,自然跟陈邦直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有关系了。你们走了以后,朕会宣布永琪和陈画病重离世。至于陈邦直,就交给朕来处理吧。”
乾隆话音刚落,御书房窗口的灰喜鹊“喳喳”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飞进了承乾宫。
自从陈画被烙铁烫伤了脚,不便行走,豫妃便留着她在承乾宫休息,方便同时照顾她们母子。彩霞来传递过乾隆允许陈画带着萨那一起南下的消息,便赶回景阳宫帮永琪和小燕子收拾行装了。
豫妃细心地将陈画脚上的绷带揭开,换药消毒。陈画看豫妃亲力亲为,心中不免愧疚:“姐姐,这两天,你几乎就没合过眼;萨那晚上老是醒,都是你在拍着,我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娘,我对不起萨那,更对不起你啊!我的脚伤,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的。现在皇上允许我去云南,就已经是天赐的恩情。我哪怕用爬的,也要爬到费安扬身边。这双脚留得住也罢,留不住也罢,它不会是阻拦我和费安扬的天堑鸿沟啊!”
“又在胡说了!这一路上,如果你的脚伤迟迟不好,要是遇到缅甸追兵,你让永琪小燕子她们怎么保护你呢?小燕子还要顾着安澜,那萨那就只有你这个娘护着了呀。我会给你带上好的药膏,让太医院提前把方子开好。你这一路上,不要逞强,不要铤而走险。答应我,珍重自己!找到费安扬以后,请千万给我送一封信!我跟紫薇格格和额驸,到底是没有跟你和萨那这么亲近。等皇上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我听的时候,已经又转了一道手——我才不舍得漏掉一字一句呢!”
陈画抱着好不容易睡下的萨那,将他小小的头颅贴上自己的脸庞,在止痛药的催眠下,沉沉睡去。
醒来时,陈画已经坐在学士府准备好的马车里,身边是小燕子和紫薇,各自抱着安澜和萨那。晴儿在慈宁宫里聆听老佛爷教诲,姗姗来迟,脖子上挂着一串翡翠项链。
紫薇看着眼熟,看到晴儿脸上脂粉挂着两道泪痕,这才想起来是老佛爷戴了多年的心爱之物。想来老佛爷疼了晴儿这么多年,现在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而去,也许余生都不能再见面,心里的不舍和痛,或许比皇阿玛对失去永琪和小燕子更甚。
七个人全体穿着汉人的衣服,策马扬鞭,离开了学士府。
永琪和尔康赶车,箫剑单独一匹马在前面开道。晴儿将翡翠项链褪下来收好,这才忧心地摸了摸陈画被包扎得结结实实的双脚:“陈画,你还是很痛,对不对?其实我离开慈宁宫的时候,老佛爷也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陈画听到老佛爷的名字,心里油然而生的只有敬意和恐惧,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真的吗?老佛爷说什么了?”
“老佛爷说,本来罂粟粉的事情,让她觉得害怕;但知道了陈邦直的所作所为,知道了费安扬的一片痴心,她突然觉得你是一个好可怜的姑娘,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都错怪你了。老佛爷给我和箫剑的祝福里面,也有给你和费安扬的一份,所以希望你不要恨她,放下紫禁城的一切,开开心心地带着萨那,去过你自己的日子。”
陈画紧绷的心,瞬间疲软了下来。现在晴儿和自己双双离去,她眼前浮现的,只剩下一个头发花白,珠翠满头,却形单影只的耄耋老妇人,在望着垂落西山的夕阳。
“驾!”
车轮滚滚,载着一行人不停向云南进发。
陈画决意放下的往事如云如烟,让马儿走得愈发轻快昂扬。
感谢评论和收藏!
主角团离开皇宫啦!!!让我们祝福他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