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多个哥 第1章 第 1 章

春末夏初，四月京城正是温暖的时候，外面的树木郁郁葱葱，吸引了许多鸟儿，它们在枝头叽叽喳喳，好一番热闹景象。

京城林府也透着一番昂扬向上的欢快劲儿，林家大公子和父亲在书房说话，二公子承欢于母亲膝前。

林家一向子嗣不旺，京城林府一脉更是四代单传，连个女儿都没有，老太爷幼时落水伤了身子骨，林夫人还没嫁进来时就缠绵病榻，本以为老太爷去世之前看到大孙子出生就不错了，谁曾想老太爷孝期过了几个月，林夫人冷不丁地又怀了身孕，这可把林家欢喜坏了，不论这胎是男是女，都将打破林家四代单传的诅咒。

林夫人第二胎怀相不好，精心养着也没扛住怀胎七月就生产了，生产时也不像生长子时那样顺利，挣扎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了出来，只是林夫人之后再难有孕。

不过这对于林家来说不算什么，因为这第二胎也是个儿子，简直是意外之喜，他们原本都没想着能有第二胎，之后生不生的自然更无所谓了。

第二个小子刚一落地，林老爷就喜得开了祠堂祭告先祖，在祠堂里泪如雨下。不怪林老爷如此激动，实在是林家人口太过单薄，不单他们这一枝儿，姑苏老家的也是，整个林氏宗族还在世的男丁不过二十余人，凋零至此，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林老夫人见了次孙也喜得厉害，但不久身子骨就撑不住了，寻医问药没过几个月也去世，一家子又回了老家守孝。

丧父后又丧母的林老爷大悲之下差点病倒，还好长子心细注意到父亲的情绪，彩衣娱亲把父亲哄好，又帮母亲操持着家事，没让母亲累倒。

林老爷缓过神来后惊诧于长子的聪颖，守孝的时候亲自为长子启蒙，出了孝期，临回京前让长子考了县试和府试，拿了两个案首回来。

院试三年两次，当年恰好不举行院试，林老爷林夫人不舍得将长子独自一人留在老家，再加上林老爷觉得长子火候不足，若是上榜应在末端，林老爷想让儿子考个小三元，所以府试成绩出来后便举家回京。

时光匆匆，林家回京已经两年，林家大哥儿十一岁，二哥儿六岁，也到了正式启蒙的年龄，林老爷这才给次子起了学名叫做林海。

林家长子林渺觉得不好：“这也太难听了些，爹给换一个吧。”

林父敲了敲儿子的头：“胡闹，‘海’哪里不好？海纳百川，广而阔，博而深，与你的‘渺’正对，为父想了好久才挑出这么一个好字眼，还被你嫌弃了。”

“好吧，反正不是我的名字，既然父亲满意，难听就难听了些，弟弟不反对就行。”林渺撇了撇嘴，主要是觉得这个名字不是很吉利，让他想起了《红楼梦》里早逝的巡盐御史。

是的，林渺是个穿越者，他穿越前刚把论文水完，查了查重骂了句某某某准备休息，眼前一黑就穿到了这世母亲的肚子中，还没缓过神儿来就顺着力道被生产了出来，开始了令人羞耻的幼儿期，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任人上下其手的日子。

文科生的本科毕业论文还是挺好写的，不像理工科的需要做实验，只要有思路有想法凑个一万字简直是洒洒水，最难搞的是降重。

作为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简直是论文重灾区，虽然林渺的论文题目和《红楼梦》无关，但耐不住考试会考啊，哪怕只囫囵读过一遍，主要情节和主要人物图谱还是背下来了，林妹妹她爹虽然不是主要人物，但他的字起得太潦草，名林海字如海什么的，简直跟李白字太白一样，导致穿过来十多年都没有忘。

“他敢反对？也就是你才会胡闹。”林父轻哼一声，他本想做个严父的，但他家这个猴儿愣会顺杆爬，还会撒娇卖乖，让他狠不下心来，小儿就不一样了，他对小儿更纵容些，但小儿脾性不知像了谁，跟个小老头般，忒没意思。

林渺吐了吐舌头：“爹爹不要冤枉人，我哪有胡闹？”

“你的‘渺’既有阔又有小的含义，便取字‘如渺’，既要有宽广胸怀，又要见微知著，长寿便是‘如海’，愿他如海如渊，既广且深。”

林渺惊讶极了，他爹怎么愣是给他弟起这么个名这么个字啊，痛苦面具上头，可他又没办法告诉他爹名林海字如海在某本书中是个全家死光的倒霉鬼啊。不过重名的人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林渺安慰自己。

但林渺还是有点崩溃，他爹讲课之余会向他说一些朝中事，荣国公贾代善时常被提起，他就说怎么听着那么耳熟，他以为是父亲曾经说过来着，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穿的竟然是红楼！！！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弟大概就是林妹妹的爹，那个爹娘不长寿、中年丧子丧妻、死后丧女的倒霉鬼。林渺有点紧张但不多，现在时间还早得很，林妹妹他爹还是个幼崽，只要他们一家子好好爱护身体，原著那种情况肯定不会出现。

林父摸摸儿子的头：“怎么不说话了？”

林渺回过神来，抱着林父的胳膊撒娇：“真的不能给弟弟换一个名字吗？”

“不换，渺儿你莫要越俎代庖，‘海’字是我早就想好的，若不是你祖父抢先为你取了名字，现在叫林海的应该是你。”林父把林渺从身上抠下去，有些羞恼，林海是个多好的名字啊，哪里难听了？

林渺挣扎了一下放弃了劝说，他爹某些时候还是相当封建大家长的，固执且爱面子，他再说下去怕是真要把他爹给惹恼了。

林渺在心里感谢祖父给他取的好名字，也感谢自己生得早，不然林海这个名字就落在他的头上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弟弟不知道《红楼梦》，抛开那本书，这名字勉勉强强也还行吧。

林渺想明白后便转移话题：“爹取字也太早了些，儿子还未进学，弟弟更是还未启蒙，离成人还早得很呢。”

林父摸了摸胡子，回答道：“为父打算让你回乡参加今年的院试，我儿聪颖，考取秀才易如反掌，待有了秀才功名，出门访学交游还是有字为佳，否则你年岁颇小，怕是人人都当你拿奶娃子哄。”

“父亲说的也太过分了，才华就像怀孕，是藏不住的，况且莫非我大安人人都以貌取人？这等人也非我同行之友。”林渺虽然喜欢仗着孩童身躯撒娇卖乖，却讨厌别人拿他当小孩子糊弄，真真是双标极了。

“胡吣什么！”林父用食指敲了敲儿子的脑袋，不过林父琢磨了琢磨，觉得儿子这话虽糙但挺在理，便只叮嘱：“以后莫要这样说了，那些怀才不遇的人听到了会怎么想？”

“知道了爹，你又不是外人，儿子说给你听嘛。”

林父又叮嘱道：“只告诉你弟弟学名，待他也要考取秀才时再取字。”

“我俩的名、字一脉相承，难不成弟弟猜不出来么？”林渺转身向外跑去，留给林父一个背影，“若是弟弟猜出来了可不要怪我。”

林父咬了咬牙，这小子真是——若这小子不说，谁能想到他在给长子取字的时候就为幼子一并取好了呢？

林渺一溜烟儿从书房跑到后院儿，向林母问安后抱起弟弟颠了颠，才把得来的消息告诉母亲和弟弟。

“好！我们二哥儿便叫林海了！”林母微微有些激动，有了学名就意味着这孩子立住了，可以上族谱了。

林海也很高兴，他终于有名字啦，和哥哥一脉相承的名字呐～

林渺见倒霉弟弟高兴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反正现在离剧情开始还早呢，只是关切道：“弟弟选好书童了吗？”

“选好了，一个是林福的第四子，一个是刘嬷嬷的次子。”林母回答。

林福是林父的书童，现在是家里的外管事，刘嬷嬷是林海的奶娘，这家室是书童标配，就像林渺的书童是内管事的儿子和他的奶兄一样。

林渺想了想，“是那个叫四黑子和狗蛋儿的吗？”这两个孩子都是林渺认识的家生子。

“改了名字的，你的书童一个毛颖一个陈玄，他俩自然改叫方絮和罗文喽。”林母笑着补充道。

林渺点点头，毛颖、陈玄、方絮、罗文分别是笔、墨、纸、砚的雅称，他原本对这些一无所知，当初还以为自己两个书童改了姓呢。

经过几年的熏陶，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小才子一枚了，才不会闹当初的笑话，多亏了他爹娘给的脑子以及上辈子的知识系统，让他学这些复杂的繁体字文言文一点都不难。

“弟弟也要搬到前院儿住了，东西收拾好了吗？”林渺摸了摸林海毛扎扎的头发，问。

林母有些舍不得，“只剩一些常用物了，让海哥儿陪我住两天再挪过去。”

林海乖乖点头。

林母也很舍不得林渺：“你今年就要下场吗？”

“是的，父亲说我火候到了，多能考个廪生，干脆今年下场，不然便等到后年了。明年便是乡试年，我还想去试试呢。”上辈子是学霸，这辈子脑袋更灵光的林渺根本不怕考试，想着赶快去一试身手。

“那哥哥考中秀才还回来吗？”小不点儿林海问，这正是林母想要知道的。

“若是过了应该会在江南待一年，寻良师觅良友，明年乡试成绩出来后再归家。”林渺在母亲殷殷的目光下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也不想的，可现在不比未来，火车高铁飞机随便坐，超过一天肯定是火车晚点了。现在坐船从京城到姑苏往返大约要两个月，出门要带的东西也不少，哪怕他不晕船，在船上待久了也不好受，不如留在江南游学或是找个书院就读。

林母闻言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两个孩子哪一个都是她的心肝儿。次子要搬到前院儿也就罢了，虽不在跟前，每天也能见面；长子却要远行，才十一岁稚龄，一走又是一年多，她怎能放心？

林渺瞬间手足无措起来，天呐，他把他娘搞哭了，这要怎么哄啊？！

林渺拿出帕子给林母擦眼泪：“娘，院试八月份才开始，就算我提前两个月出发，还能在家待上两个月呢。”

林海也点点头：“等哥哥中个举人，您就是举人娘啦！”

“对啊对啊，有弟弟在家陪您呢。”林渺努力安慰着。

林母还是垂泪不止。

林渺只好拿出杀手锏：“过两天儿子就要说亲了，您不想有个更好的儿媳妇儿吗？爹的爵位是皇上开恩才多袭了一代，到儿子这儿可没爵位可袭了。”

林母终于止住了泪水，伸手虚点了点林渺的额头，“你呀你，不知羞，这么小就想着娶媳妇儿啦？”

林渺撇撇嘴，心道：才不是呢，他才十一，放到上辈子小学都没毕业，要不是母亲整天说起，他能想到这一茬吗？他冬月生日，在他母亲嘴里已经十三正是说亲的好年纪，就算周岁十三，说亲也很早啊！

“我儿说的是，有了功名才好说亲，你父亲也是年纪轻轻中了举，你外祖母才看中了他，若不是你祖父去得早，皇上又给了他个爵位，已恩荫入仕，现在怕不是还要准备考进士呢。”林母已经默默盘算起哪家有合适的姑娘了。

见成功转移了母亲的注意力，林渺和林海两兄弟齐齐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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