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匿蝶 第14章 一程山路

初雪是严寒变作精怪的节日，飘落下来的每一朵雪花都是从云端寄来的无声长信。

窗外传来了几声轻轻拍打着玻璃的声音，李灿翻身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床铺旁边，一片冰凉的触感让他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然后转过身面向窗户那边，本该睡在他旁边的人此时正撅着个屁股钻在窗帘里，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李灿坐起身，掀开窗帘钻了进去，然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半睁着眼睛黏黏糊糊地喊着他的名字，“玥眠～干嘛不睡觉？”

突如其来靠近的热源没有吓到裴玥眠，甚至还下意识地蹭了蹭旁边的小脑袋，眼睛看着窗外银白和灰暗的雪花在灯光的衬托下斜斜地飘落着，“灿，终于下雪了诶。”

“今年下得好晚啊，去年这个时候早就下了不知道第几场了。”

窗户的缝隙里总是往里透着冷风，裴玥眠也不知道趴这儿看多久了，感受到他露出来的肌肤都有点发凉，李灿皱皱眉把人拉出窗帘，打断了这小子cos蜗牛的计划。

“睡觉啦～明天还要上学呢，到时候起不来我可不管你哦。”

乖乖地被李灿按进被子里的裴玥眠露着小半张脸，嘟嘟囔囔地不服道，“明明是你起不来好不好？”

“哼，咱俩谁也别说谁，快睡吧～”李灿躺下之后抱着他，“好不容易被窝把你捂热乎点了，现在又变凉了。”

裴玥眠笑嘻嘻地把手往李灿衣服里塞，李灿也不躲只是把人搂的更紧了点，闹着闹着裴玥眠的困意也就上来了，轻轻地跟亲故说了晚安之后，便慢慢的睡着了。

外面雪花穿过宇宙轻轻地落在地面，两个小孩相拥而眠。

……

早在2014年年初开始，公司练习生便大幅度缩减，尤其是男练习生这边可能前一天还见到的人，第二天就是再也不会见面的关系，而被公司一拖再拖的原本17个人一起出道的SEVENTEEN企划早已凑不齐17个人。

14个小孩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听着下个月就能出道了的话硬生生从14年的年初熬到了年尾，甚至有时候还会苦中作乐地演起来情景剧，幻想着自己出道后会在哪里打歌，和自己喜欢的前辈相遇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就这样笑着咽下苦楚和彷徨，然后跟彼此说，我们再熬一年吧。

即使有惊无险地经过了变声期，裴玥眠也依旧被分配到了preformance队，成为了老虎先生手下的一员大将，对此李知勋壮士断腕，明明可以在自己手中长大的孩子就这么被一个仓鼠给半路截胡叼走了。

而崔胜澈倒是接受良好，因为裴玥眠这孩子从进公司开始就不是被当做Rapper培养的，所以在他眼里他不是李知勋那队的，也得是权顺荣那队的。

但话是这么说，每次看见权顺荣有意无意地炫耀裴玥眠在他那队时，崔胜澈还是会同意李知勋去揍他一顿的，因为是真的笑得太欠儿了。

99line的这两个小孩在社内是出了名的关系好，因为年龄差不多，又加上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所以本就是形影不离的关系，在分完队之后更是黏糊得不行。

而这个黏糊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呢？是的，这是公司这个月第六次找崔胜澈询问队内感情问题了，而这个月刚过去六天。

回了宿舍之后，崔胜澈是真忍不住自己那个吐槽的心了，看着神神在在坐在沙发上的尹净汉便直接坐到他旁边跟他吐槽起了自家这个聪明但不多的社长。

“他一天天有那个功夫关心一堆没有用的事情，还是多关心关心什么时候能把我们安排出道吧，一天天净操这没有用的心，人家公司可能是借钱出道，而咱们公司是欠了钱也没出道。”

尹净汉乐呵呵地磕着裴玥眠给的瓜子听着崔胜澈吐槽，眼睛却看着那边正在玩扑克的几个孩子，“你是第一天知道他有病吗？”

“哎呦，那就把他干掉就好啦！”

裴玥眠一边听着那边哥哥吐槽，一边看着自己手里仅剩的两个牌，眼瞅着文俊辉两个2落了地，瞬间两眼放光的扔了出去，“王炸，呀呼！”

“啊啊啊啊！文俊辉！”

徐明浩直接把手上的牌扔在了地上，然后恨铁不成钢地掐着那边一脸笑意的文俊辉的脖子，“我下次再跟你一队我就是狗啊！刚刚那波我扔4个3，谁让你扔4个5的！”

天杀的，这哥为了博美人一笑直接牺牲他是吧？

美滋滋赢了斗地主的裴玥眠一路小跑地坐到了崔胜澈和尹净汉中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崔胜澈，“既然社长不聪明，那我们就干掉他好啦！”

“……说什么呢？”崔胜澈哭笑不得，拉过小孩的手揉捏着，“他最近没让你写检讨是吧？这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让你一次性把这几天的补回来。”

“他哪有心思管我？”裴玥眠靠在尹净汉身上，舒服得接受后者的rua毛，“我看最近他都要忙死了。”

说实话，就连裴玥眠这种心比天大的小家伙都不太理解韩成洙想干嘛，明明想出SEVENTEEN这个企划的人是他，现在用一副食之乏味，弃之可惜的样子对他们的人也是他。

练习生出道成为艺人后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清算，也就是相当于那段时间挣得钱用来还给公司作为这些年培养所付出的费用，而：在韩国借钱出道的小公司也不少，但是他们还没出道就莫名其妙地欠钱了，连NU'EST也被丢到了日本还债。

韩成洙比起伯乐这个身份，他更倾向于商人，但不是什么目光很长远的商人。

“所以到底是谁推荐他炒股的？”尹净汉玩着小孩的头发看向崔胜澈，“我上次去他办公室，发现他电脑没关，上面的股票一片蓝。”

“……我问问副社长最近有没有篡位的心思。”

就在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去超市采购的几个人回来了。

李灿拿着两个大袋子走进来，“哥啊～快去帮帮珉奎哥他们，他们那边买了好多东西。”

“嗯？你们采购不是去了好几个人么？怎么还拿不回来？”

崔胜澈拉着快瘫在尹净汉身上的小孩起身，打算带着这个小懒蛋出去活动活动，恰好裴玥眠待够了也想出去透透气，就乖乖让他拉走了。

“本来能拿回来的，但是绵绵家里好像又寄了什么过来，有三个大箱子，正好顺荣哥和知勋哥还有知秀哥他们去买洗漱用品什么的没跟我们汇合，所以就剩下五个人了，我们轮流搬到楼门口了，珉奎哥他们实在不行了，就让我上来喊人。”

“我家里？奇怪，我怎么不记得他们跟我说要寄东西？”

裴玥眠一边系着鞋带，一边思考是不是最近家里真跟自己说过要寄东西。

“可能说了你也忘了吧？”崔胜澈给他围着围巾，“净汉，你和俊辉还有明浩把灿拿上来的东西收拾收拾，还有冰箱什么的也收拾一下。”

“OK～”几个人齐声回他。

虽然他们其他人家里也会偶尔寄点什么东西过来，但裴玥眠家里寄过来的东西都是必须把冰箱收拾一遍才能放下的程度，几次下来他们也习惯了。

这次也不例外，在把东西搬上来之后，几个小的就坐在一起拆裴玥眠的快递。

“呀……我说这次怎么三大箱，我爸妈和我姐谁也没告诉谁就寄了。”

裴玥眠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有些好笑，“这下我估计咱们这段时间除了水之外，其他的都不用采购了。”

他们宿舍人多，十四个人都挤在这个房子里，再加上是练习生，饮水量和食量几乎都是成正比的存在，而且也不是每天都有空去采购，所以每次去超市买矿泉水都要买最大桶容量的一提水回来存着。

“哇，怎么还寄了牙刷牙膏过来？”夫胜宽数了数数量，“加上今天顺荣哥他们买的应该能用两个月诶。”

还是因为人多，牙刷和牙膏的消耗量也是极其离谱，14个人一天下去一管牙膏就没了，牙刷一次14支还要勤换，基本上每半个月他们就要去超市囤货一批。

比起给钱，裴玥眠的家里人更倾向于给他寄一些必需品，打得钱则是保证他够用就行了，知道他们是一大堆男孩子住在一起，平常忙着训练也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所以每次都会贴心的多寄点东西过来给他们备着，而正好这些东西也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

“沐浴露，洗衣液，洗发水，洗手液，消毒液……”

崔韩率按照种类摆放进柜子里，然后拿着便利贴把它们的名字写上再一个个贴到摆台上面去，这样虽然有点麻烦，但谁让他们里面有好几个生活小白是真的会不看名字就用了。

还记得上次权顺荣把消毒液当洗衣液用了之后，成功把金珉奎的一件黑短袖洗成了红黑相间的短袖。

“阿姨他们这次又寄了好多水果，”李灿拿起几样递给不远处正在给东西装袋的徐明浩，“哥我记得有几个没用的袋子放购物袋里了，你找找看。”

“好～”徐明浩接过来放到一边，打算把自己手里活忙完再搞这些。

“这些东西寄过来都比买来贵了吧，下次不要让阿姨他们寄这些了。”

看着忙忙活活的一大家人，比起弟弟们的开心，崔胜澈则是顾虑的有些多。

裴玥眠知道他哥在想什么，拍了拍哥哥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如果不让他们买他们才更难受。”

他和姐姐小的时候，裴父裴母特别忙，每次动不动就是出差好几个月才回家，虽然很爱他们，但是因为距离原因很多时候都只能遗憾的错过他们的成长。

他和姐姐本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父母给予了他们很多人都得不到的富裕生活，比那些有的天天说自己忙忙忙，但却只会画大饼给孩子的父母不知道好上多少。

爱本就是常觉亏欠，尤其是现在两个孩子全部和他们分居两地，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想念。

崔胜澈叹了口气，反握住了小孩的手，“下次叔叔阿姨还有姐姐来，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

“好哦～”裴玥眠站起身拉着崔胜澈和旁边坐在他旁边的李灿，“走啦，我们快去把被子什么的搬出来换一换吧。”

今天天气很好，难得太阳出来有了阳光，裴玥眠就想着把被罩床单什么的拿出来洗洗，被子也挂出去晒晒。

P社对他们主打一个散养，他们不说公司也就当不知道，平时一个个训练完都累得不行，哪个回来不是倒头就睡的，因此也就对这种睡觉环境的需求低得格外离谱，但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主要是别说徐明浩进公司没见被子洗过，裴玥眠也没有。

索性今天家里人寄来了床上用品，而他们今天也正好都有空就全家总动员一起搞卫生吧！

客厅地上堆了一堆拆下来的被罩床单枕套，另一边则是褥子枕芯和床垫，全圆佑放下最后一床床单缓了口气，“呼，平常没发现，现在我真的好奇这床单到底是多久没洗了……”

“不知道，反正我进公司的时候就没见洗过。”

裴玥眠跟李灿把晾衣架搬到阳台上之后，两个小孩乖乖把地上的被褥拿起来搭上去，一边拍打一边说，“咱们怎么睡下去的。”

捡着被罩床单枕套往洗衣桶里塞的尹净汉叹了口气，“谢谢老天，我总算是能香香的了。”

忙活完坐在沙发上的崔胜澈突然感觉自己脚上一重，低头看下去发现是裴玥眠坐在他脚背上了，笑着往上抬了一下，“干嘛？地板容不下你了？”

裴玥眠闭着眼睛坐在他的脚上，身后也靠着他的腿，“地板脏～我坐一下怎么啦？”

崔胜澈下肢力量很好，抬起裴玥眠这个小孩也不吃力，反而还有心情一边逗他一边往上抬。

“幼稚。”

裴玥眠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屁股也没动弹，任由他哥带他荡秋千玩，而看着乖乖坐在自己脚背上的小家伙，崔胜澈的思绪飘得有些遥远。

那年冬天带回来的小孩长大了好多，虽然看起来还是尚且青涩的样子，但却依稀可以窥见长大后的几分模样，本就少得可怜的婴儿肥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的肉肉手也随着长大而变得手指修长白皙，明明笑起来还是甜的齁人，却总是能透露出几分清冷。

在裴玥眠的身上，崔胜澈好像总是能看见具象化的时间，它们在迅速的溜走，而本该和它们一起走的他们却好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的停留下来。

09年到马上过去的14年，是崔胜澈的6年，来来往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好像就只剩下了这些人，而他从忙内变成哥哥也用了6年，但在他还没学会怎么成为一个哥哥时，裴玥眠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弟弟。

裴玥眠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好弟弟，那他呢？会是一个好哥哥吗？

坐在崔胜澈脚上看那边金珉奎和李硕珉吵架的裴玥眠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后这个人的情绪似乎不大对，他没说什么，只是站起来坐到了他的旁边，然后躺下把脸埋进了崔胜澈的怀里无声地撒着娇。

“moya？”崔胜澈纷飞的思绪被他紧急召回，好笑的摸着自己怀里的小脑袋，“又撒娇。”

“那你不是也很喜欢嘛？”裴玥眠用脸蹭了蹭他的肚子，“别担心，会好的。”

裴玥眠不傻，最近大家的焦虑他都看在眼里。

除去必要的练习生活，这段时间他们也有公演和路演等可以和粉丝见面的活动，不用拘泥于小绿屋里，每次来的粉丝不算多，但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熟悉到就连有些轻微脸盲的裴玥眠都能记住她们的名字。

每次演出她们都会努力应援，偶尔的偶尔也会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道。

可他们每次回答的都是“快了哦，等我们出道也要为我们应援！”，但实际上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道，春去秋来，夏走冬往，他们从一开始的沮丧也变成了麻木。

用公司的工作人员给他们放假时的话来说就是反正也出不了道，就先休息一天再继续努力吧，他们看不到未来，工作人员也是。

在世界逐渐失去丰富变为过剩的过程中，仍要拼命的成为一种人，就是这种狼狈不堪的殷切让他们14个熬到了现在，而这漫长而难捱的冬天也该结束了。

“哥，信我吧，今年冬天过去，春天就会来了，”裴玥眠翻身看着他，双眼弯成甜甜的月牙，“哥，你知道的吧？我的想法。”

臭小孩，甜的要腻死人了的。

崔胜澈本来放在小孩脸上的手向上移去，然后轻轻覆上去，挡住了身上人的视线。

“嗯，我知道。”

……

2015年1月30日，14枚团戒正式制作完成。

裴玥眠日记：雪花交替的瞬间，是独属于我们的十三月

崔胜澈日记：我相信你的爱。

——

韩国小贴士：他们那边的股票颜色是以国旗上的阴阳鱼颜色为主的，所以跟咱们国家的红绿不一样，他们是红涨蓝跌

至此，小绿屋时间线就全部结束啦！接下来就是要进入2015年的出道大作战了！

等过阵子有时间的话打算修修文，重新捡剧情的时候发现之前几张有几个错别字，虽然不影响阅读但还是感觉怪怪的[心碎]

突然更新一下，大家有没有想我嘞～[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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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程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