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与玲玲的冒险之路 第56章 章五十六

德尔塔难得喝酒。

她并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酒会麻痹神经，丧失理性。但今夜她怎么也想喝上一杯。

她有些醉了，斜靠在椅背上看着一群人嬉笑吵闹。

妈妈，你看见了吗——她有点想对母亲这样说，无论如何，你的你的姊妹们终于可以好好闭上眼了。

芙洛蒂悄悄靠过来，贴在她身上，抱住她。她知道芙洛蒂也有些醉了。今夜很多人都会在醉梦中。于是她又倏然清醒了一些——她在试图找回安全感。

不能所有人都醉过去，她心想道。

芙洛蒂紧贴着她，在她耳边嘟嘟囔囔，她努力听了会，发现芙洛蒂说得是“姊姊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实在是有些过于放飞情感的话，她还以为只有小孩子会一直这样说。但莫名地，她也回抱了芙洛蒂，小声说道：“嗯，我也爱你。”

她的心变得酸酸的，一下挤出了好多好多泪。好在，大家闹得很厉害，没有人注意到她在哭。

德尔塔不准备留在艾蕾吉亚。这个岛屿有了它的新王，不需要她继续留下来了。很早以前，她就想出海看看——这遥远的，广阔无边际的大海，到底有什么事物在其上发展。

她留恋着艾蕾吉亚的风景，却也渴望着新的风景。

何况，还有一群贵族正关押在监狱里等待着处理。她不准备把这些人留着，先不提他们知晓关于托特姆吉卡的情报，单凭这群贵族是一大群男性，未来必定会阻碍到艾蕾吉亚的发展，便可以将他们驱逐了。

驱逐这词说得好听，其实她希望他们死掉。

但在她在做独自出航的准备前，有人找上了她。是那个叫特蕾西娅的海贼。她与她有过几段对话，气氛不算融洽，但不让人讨厌。她想起这个孩子今年才十来岁，却已有了一份悬赏令，在这茫茫大海无数海贼中，是她将芙洛蒂带了回来。缘分多么奇妙，她一下子心软了几分，语气难得柔和。她问：“什么事？”

特蕾西娅看着她，德尔塔看到这个海贼眼中燃烧的光芒。

特蕾西娅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往哪里？”

“这个嘛……”她思索了一下，道，“没什么特定的地方。毕竟，除了艾蕾吉亚，我哪里都没去过，因此哪里都可以去。”

“一个人吗？”

“一个人。”

“大海可是很广阔的。”

“所以……？”

德尔塔内心隐隐猜到几分对方的心思，但她没有说出口，而是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绘制出这整片海域的海图。大海实在广阔——洋流接着洋流，一个岛屿后是另一个岛屿。而在这广阔又漫长的旅程中，你注定会遇到伙伴，一同踏上旅途。”

特蕾西娅信誓旦旦，德尔塔忍不住失笑，道：“所以，你想说，你们就是我的伙伴？”

特蕾西娅应道：“是。”

德尔塔的笑容安静下来，又一次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在同龄段孩子中算是有些偏高的身高，被萨迦承认的实力，一张很会说话的嘴，还有眼神，像是一簇永不停熄的火焰。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问：“你们能给我什么？”

特蕾西亚说道：“全看你想得到什么。这不是终身契约，当你感到厌倦，想要离开，便也随时可以走。”

德尔塔微微一笑，“那听起来确实不错。”她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认真，“告诉我，你的目标又是什么？”

特蕾西娅凝视着她，缓缓说道：“我要让这世界换个样子，绝非现在这种模样。”

“换个样子？”

德尔塔看到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决意，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决心。特蕾西娅说道：“至少，我想要的世界，男人不应该成王。”

德尔塔怔怔地看着特蕾西娅，片刻后，大笑一声。“好，”她应道，“好，那我就上你的船看看，你要怎么把世界天翻地覆。”

*

有人走，自然也会有人留。即将出航前一日，辛达找到特蕾西娅，对她说自己准备留在这里。

这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辛达早就说过不准备加入她的海贼船。但特蕾西娅原本以为她会继续在海上游荡，没想到就这样定居了下来。

辛达耸耸肩，说：“别这样惊讶，想走我就会走的。”

“是因为芙洛蒂吗？”

辛达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脸颊。“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停下话语，似乎是在斟酌语句，好一会，才接着说道，“在中转站之岛遇见她时，还是那么一个软弱的、除了唱歌好听没什么其他值得在意的人，结果短短一段时间就好像跳进火焰重生了一样，不仅成为了艾蕾吉亚的新王，眼神和性格也是……”

辛达笑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很想待在这里看下去，看她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且，老是在海上飘荡也有点累了。我总是一个人，虽然以前也加入过其他海贼船，可总觉得难以融入。但这里的气氛很不错吧，海贼偶尔也会想要一个和家差不多的地方呢。”

特蕾西娅点点头，“那我祝你在这里待得愉快。”

辛达伸出手，和她击了个掌，笑道：“当然。”

告别辛达后，特蕾西娅在原地想了想，动身去找了麦莉。麦莉近几日和芙洛蒂走得很近，她和辛达同样，并非海贼船的成员。不过她有一同出航的学者同伴，不是孤单一人。但思及辛达的决定，特蕾西娅还是准备找麦莉问问对方的想法。

麦莉在书房，她在翻阅近些年来岛上的资料。芙洛蒂倒是不在这里，她已经知晓德尔塔要离岛，最近只要有空闲，便会跑去和对方相处。

麦莉一碰到书就会变得相当专注，甚至没注意到特蕾西娅来时的动静。

特蕾西娅默默看了她几秒，然后敲了敲桌子，示意自己的到来。

“嗯？诶……啊，是你啊，怎么了？”

特蕾西娅也相当直接：“我们明天就要出航，辛达准备留在这里，所以我想问一下你的决定。”

麦莉对于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也有几分惊讶。“是吗……她准备留在这里啊。我倒是还在犹豫中……”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特蕾西娅熟练问道：“怎么了？”

“只是在纠结而已。”她说道。“你知道吧，我不是海贼，也不是什么赏金猎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学者罢了，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老家的那个老太想要找历史正文，我根本不会出航，只会一直留在奥哈拉岛。”

特蕾西娅点点头，对于这点，她也很清楚。不过，她多少有点好奇。“历史正文……到底是什么？”

她曾经问过这个问题，麦莉对其语焉不详。可现在或许是相处久了，彼此对双方的性格也算知根知底，麦莉细思片刻，认为也没什么好继续隐瞒的，坦然说道：“所谓历史正文，便是记载着过去历史的一种石碑。”

“过去的历史？”

“是，”麦莉笑了下，“你是不是觉得这些没什么好追查的？因为书上也有关于过往历史的记载。”

“确实，但根据你的说法推断，你们要寻找的历史正文恐怕与那些不太一样。”

“是。”麦莉的神色郑重起来，“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事，你能保证不随便对其他人透露吗？”

特蕾西娅点头，应道：“我保证。”

麦莉认真地注视着她，“那我就相信你。”她继续往下说道，“这个世界上，大约距离现在九百年前，存在着一段空白的历史。因何空白，为何存在，无人得知。世界政府封锁了这段时期的资料，唯独历史正文留下了资料。我们岛上的那位老太就是想要去寻找所有的历史正文，探究世界的真相，因此才选择出航。

但是，这种事情被世界政府知道是极度危险的。所以我们当初编造好的对外理由的是：老太年纪大了，不知哪天会死，于是想要出岛去看看。不过，大海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危险。不仅有人为的袭击，还有自然的灾难，哎……我真是有点后悔了呢。”

“现在的世界政府……想要隐瞒的历史真相……”

“你是不是也对此有些好奇了？”麦莉轻声笑道，“我还记得你的目标，如果要实现，肯定会与世界政府对上吧。”

“确实。”

麦莉的神情变得有些柔和，“我不清楚你最后会走到哪一步。不过，光是单纯的找历史正文就把我们一群人累的够呛了，还要推翻现在的世界，恐怕相当艰难吧。”

“至少不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是，你这种精神，倒是让我想起那个老太了呢。”

“她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其实并没什么关系。”麦莉浅笑道，“你在新世界长大，可能不太了解其他的海域。我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位于西海的奥哈拉，那里有着全世界最多的学者，还有世界藏书第一的图书馆——全知之树。岛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对研究成痴的学者，说是想要保护老太，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航，其实我们这群人自己也想探究世界的真相吧。”

“但是和你这么一聊……我也有些确定下来自己接下去的方向了。”

特蕾西娅隐隐猜到，麦莉或许要留下在这里了。

“我决定留在这里。”

“不去找你的那群同伴了吗？”

麦莉冲特蕾西娅眨眨眼，狡黠一笑，“这件事就交给你吧。我有种预感，你们迟早会碰到。”她继续说道，“而且，找过去被隐瞒的历史或许不错。但注视着新生历史的发展，岂不是更令人着迷。这座岛屿——艾蕾吉亚过去被掩盖的那些女人们的声音，现在即将发声的女人们的声音，我想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发生。历史和现在并不遥远，我现在所行过的每一步，都是我过去经过的历史，我想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特蕾西娅对她伸出拳头，麦莉心领神会，两人碰拳。

她说：“一定会看到的。”

她说：“一定会成功的。”

两人留下对彼此的祝福，道别前，特蕾西娅问麦莉，“说起来，你家的那个老太叫什么？”

麦莉爽朗答道：“她的名字是风滚草。是不是很特别，这其实不是她原本的名字。但她很喜欢这个，她说她要像这些草一样，随风飘荡，飘向岛外的一整个世界。”

*

启航的时刻，也是离别的时刻。

这次出航，特蕾西娅的船上除了多出一个德尔塔，还有一群之前在王政厅，跟随杜蒂那的那群贵族。

总归怎么处置都会引起动荡和不安，德尔塔和特蕾西娅干脆利落的把他们一起打包带走，之后绑起来放在小船上自由漂流好了。

新世界天气变幻莫测，希望他们能活过一小时。

送别的码头上，芙洛蒂死死握住德尔塔的手不放。

她们相聚的时刻太短，交心的时刻太少，本以为可以长久相伴，但一人却仍旧选择离开。

芙洛蒂并未怎么阻止德尔塔的离去，她曾是笼中的夜莺，知道自由飞翔有多难能可贵。但能坦然接受分别，却并一定能坦然接受分别的悲伤。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萨迦、麦莉与辛达她们在远处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这种时刻，话语并不重要。

德尔塔温柔地拭去芙洛蒂的眼泪，“别哭，芙洛蒂，别哭。这种时候，为我唱一首歌吧。”

特蕾西娅、安蜜儿和阿依夏以及玲玲在船上看着她们道别。

芙洛蒂点点头，擦擦眼泪，说道，“姊姊，不管是你还是杜蒂那或者可洛可洛，还是在这个世界上其她的我的无数个姊妹，我只希望你们从今后能自由地奔去想去的地方。我是这个国家的夜莺，我是身为女性的夜莺，我会为你们谱写自由的歌声。姊姊，当你在大海中驰骋，偶有失意或伤心时，请静下来听一听，我会一直为你们歌唱。”

船只启航离去。

她的歌喉带着些许哽咽。

身影渐行渐远。

她的歌声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萨迦上来握住她的手，触碰处传来一股坚定的力量。芙洛蒂吸吸鼻子，歌声倏然变了一个曲调。

唱歌吧，她想，唱歌吧，芙洛蒂。她对自己说道，无论如何都要唱下去。眼下的歌声，或许并不优雅也不动听。但它必定是激昂的咆哮的绝不屈服的——

唱一曲战歌吧，芙洛蒂。

这歌声、这火焰、这旗帜，永不停歇。

唱至最后，她对着海平线上的那个黑点大喊：“你一定要自由啊——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