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红土之下 第2章 第 2 章

——那是巨人族吗？

这个问题让泰格的思绪飘回到了三个月前的圣地玛丽乔亚。

整洁光滑的石英砖地面、精雕细琢的喷泉、宏伟磅礴的城堡……无论第几次将这些华丽的建筑与院落映入眼帘，他都要被扑面而来的虚幻感吞没。直至此时，一幢幢艺术品般的庄园燃起烈火，一片片不可逾越的高墙崩溃倒塌，从他双拳蜿蜒而下的炽热在刺痛中向他宣告——这一切此时此刻真实存在着，由无数奴隶的血汗甚至生命堆砌并运转的世界并非梦魇。

如果打破围栏，被困的奴隶就能彻底走出囚笼，那反倒轻松些。但泰格在那些不同种族、不同体型、不同肤色的人们眼中看到相同的麻木和阴霾，于是他在跨过残墙、解除项圈后，将钉死在墙上的锁链捏碎，冲着他们大吼道：“可以逃了！没人活该沦为天龙人的囚徒！”

一开始只是试探着踏出一步，仅有几个人低声地表达着疑问，但当他们发现习惯了的鞭笞没有落下，墙外的道路向他们大敞，而坚定地伫立在面前的人仿佛强大到可以让他们再相信一次“自由”的可能性时，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们的步伐了。

哭喊与大笑声交织在泰格耳边，不少一看就像海贼出身的人类掠过他身边，那些人的表情让他想起香波地群岛的人贩子垂涎年轻人鱼时的嘴脸，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泰格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玛丽乔亚，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受害者。

在公共庭院做苦工的劳力被关押在统一的牢狱，每户天龙人的住宅里还有他们收藏来私人取乐或坐骑的奴隶，玛丽乔亚原来有这么大吗？泰格特意等到守卫薄弱的深夜发起袭击，但他现在已经能听到海军的鸣枪声了。个人的暴力在世界贵族不讲道理的强权面前显得无比渺小，越是向深处推进，他就越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无止境地下沉。

——还不够。要是能再快一点……

泰格脚下一晃，他本以为是用怒火覆盖掉的疲惫卷土重来了，但很快，他发现面前的楼房在危险地震颤，到处都有人跌倒和惊叫，洁白的石砖从两条大路交叉之处的广场中央开始变形龟裂，裂纹迅速蔓延向四面八方，地面向上隆起，就像鲸鱼换气时海水被它宽阔的脊背排向两边。楼房和园林轰然塌落，连带着地面夹层之下靠奴隶人力推动的自动步道一同被破坏。

泰格来不及撤离广场周边，和一排路灯一起被掀到了数十米开外，他连忙爬起来查看情况，随即看到一座黑影在他眼前升起——火光将其影影绰绰地映亮，露出一具赤身的人形。它并不言语，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吟，扶着建筑的残骸彻底爬出土壤，俯视这片浸染在硝烟和烈火中的乱象。

——那是巨人吗？

泰格脑海中浮现出这个问题。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事物，与寻常不超过二十米的巨人相比，它的比例太骇人了。它只是矗立在那里，就仿佛无论多恢弘的城堡和多坚固的牢笼都可以踏平。泰格无法分辨这个巨人究竟是奴隶还是卫兵，但他感觉它像是在哭泣，像是在发出从深渊底端攀缘而出，重见天日后迷茫而渴求的悲鸣——

这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两次悠长的吐息后，巨人重新开始动作。它应该是有智能的——泰格这样认为。因为它针对性地将手伸向了尚未被袭击波及的庭院，轻而易举地将泰格竭尽全力制造的混乱延伸到了所有天龙人的居所，水泥砖瓦与钢筋铁壁在它手下像枯脆的落叶一样粉碎。原本针对着逃难者们的炮火此刻掉转了方向，巨人成为了玛丽乔亚上最大的活靶子，现在泰格能够肯定它不是敌人了，那么就无需因它分心，他必须好好利用它所创造的便利。

随着泰格为庭院深处的奴隶们破坏牢笼、打开镣铐，巨人也像是从朦胧中清醒，开始冲着海军们所来的位置移动。流星雨般密集的炮击呼啸而来，巨人抬起一只手臂进行本能的防卫，它皮肤上炸开一簇簇火花，呜咽声中明显掺入了似人的恼怒。而在这片喧嚣声中，一发格外尖锐的爆鸣响起，在那下一刻，巨人发出震彻天际的痛呼，它发泄般举拳砸碎最近的建筑，捂住汩汩流血的面部弯下腰去，庞大的身形逐渐被淹没在掀起的烟尘和更加猛烈的炮击升起的硝烟中。

巨人被击退了。泰格心想。但它切实为他创造了足够的时间。他绕过地面上深不可测的坑洞，崩塌的天龙门出现在他眼前，昔日不容侵犯的壁垒被奴隶们纷纷跨过，沦为奔离囚笼的垫脚石。泰格加入他们当中，抽出腰间的枪对准挡在前面的卫兵开火，他余光瞟到有个年轻女子面朝与所有人相反的方向，跪坐在桥梁步道边缘，鲜血从紧闭的左眼眶中流出，她未着寸缕，神色茫然，好像与其他人身处完全不同的世界。泰格与她擦肩而过，又转身折返，扯下自己的衬衫扔到她身上，顺带在她后脑勺猛地一拍。

“——站起来！快跑！”

……

鱼人不那么擅长辨认陆地人类的容貌，不过一旦与记忆中印象深刻的画面相联系，泰格就想起来了。他见过卡伊没错，她与那个眼睛受伤的女人样貌别无二致，但她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或伤疤，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此外，他还记得另一点让他印象深刻的事——那个女人身上各处都并没有天翔龙之蹄的印记。

时隔三个月，他再次见到了卡伊，也再次见到了那个巨人。它动作柔和地握着海军军舰，把它整个儿掉了个个儿，抖落上面的人，然后将军舰抛向远海。这一切显得太轻松了，以至于看上去甚至很滑稽。

“那小子是不是有北海巨妖高了？”有个鱼人发出感慨，将泰格的心思拉回了当下。见海军的船被掀翻，船员们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

“不至于，这边海水不深，我看她比船大不了多少。”他旁边的同伴比比划划地估摸着巨人的高度，二人话音刚落，就看向对方反问出声。

“——你说那是个‘她’？”

“——你叫她‘小子’？”

……

“——他胸前可是一片平坦比我还结实！”

“——她下面可是光秃秃的啥都没有！”

在意识到违和感后，两个人都蔫了下去，一个在岸边看热闹的人类老水手将手搭在额顶，望着远海的骚乱说：“那么果然还是某种海兽吗？会拟态的那种？”

巨人也在望着海岸的方向，不知是不是错觉，泰格感觉它迎上了自己的视线。外形如野兽的它彬彬有礼地以手抚胸，咧开干瘪的薄唇，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随后缓缓潜入海中，隐去了踪迹。

这一刻，泰格深切地意识到，那并非巨人，也不能称之为人类。那是某种用如今的世人眼光无法定夺的，来自泥土深处的古老存在。或许正是他唤醒了这头怪物。

此外因为现在作话只能放在章尾所以在这里提前给下一章预警：没有原作角色出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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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