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你过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罗停车的工夫抽空瞄我一眼:“你这话有点儿晚了,起码提前一个月问还有点儿要认真准备的诚心;又有点儿早了,我总觉得这么漫不经心问一嘴应该是结婚三十周年以后的节奏。”
“你看你都知道我没诚心问,你还非得戳破干什么?”晚上已经有点儿冷了,我裹着他的外套,“快快,回屋去回屋去,窝沙发上就算你要高达我也给你手搓一个。”
“我不要高达,来台ECMO吧。”
“嗯?你看我像不像ECMO?”
“你?”他又斜我一眼,哼了一声,“你可比ECMO费钱。”
让我一路踩着脚后跟赶上楼的。
搁外面晃荡一天,再心神荡漾也得先洗澡,而且洗澡的时候也可以玩一会儿嘛。罗下了班心情好一向是由着我玩儿的,或者说他在家里就基本上没有心情坏的时候,被我按在门板儿上亲了一会儿,在我自己先有点儿换不上气儿之前很贴心地递了个小台阶儿提醒我时间差不多了,被我推去浴室洗澡。
他在吃饭的时候喝得不多,开车(虽然但是,酒驾是不对的)回来也稳当,但进了浴室叫热气一蒸就颇有点儿艳丽散漫的意思了,像人偶娃娃似的摆弄一下动一下,顺从地叫我推到浴缸边坐着一件件扒了衣服,只是拿眼梢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我。
嗯?怎么?过生日长了一岁打算换路线了?还是手一抖属性从狂野加到魅惑上了?
“今儿个一天就这么过的?”我后退一步,上下打量,问他。
他坐在浴缸边儿,姿态随意,什么都敞在外面,身上除了早上那会儿我绑的丝绳就剩一件衬衫,还有腿上的衬衫夹,给那肌肉紧实的大腿微微勒出一圈肉感来。深红色的丝绳衬着他一身蜜色的皮肉还怪好看的,纹身叫绳子分割框进一个个框里,好像透过笼子在看里面的奇珍异兽。
他可真漂亮。
“你捆得又不紧,丝带也不扎人,忙起来倒还好,”罗似是觉得浴霸灯光刺眼,微眯着眼看我,“不过闲下来动一动就觉得痒。”抬了抬下巴:“心里痒,想你想得难过。”
虽然他平时主打冷淡风的甜言蜜语也不少,但这样直白又有点儿示弱意味的可不多见,我马上心疼得晕头转向,把他亲了又亲,还拉到淋浴下面一起洗澡。
当然我深知他本性,看那狡黠的金月亮闪闪发光就知道还是在装可怜,心里呵呵一声继续陪他演,直到温水煮了青蛙他自己发现不对劲。
“……这怎么——”他用手指勾住丝绳拉了拉,话说了半截儿又咽了回去。
我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腹外斜肌划拉:“早上那会儿还嫌我心慈手软捆你没有束缚感吧?这不,束缚感来了~”
众所周知,天然面料是会缩水的,譬如纯棉、羊毛、亚麻,以及真丝。
我精挑细选了这种特殊的宽丝带,在淋浴的热水下慢慢收紧,把他勒得跟个吉士排面包似的,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看看里面是不是炼乳馅儿的。
反正我是好好把这“礼物”玩儿了好一会儿才解开丝带,然后才发现乖乖巧巧的盒子里没放出什么好猫,解开以后他马上原形毕露不装乖了,从洗手台折腾到浴缸,我蓝条都掉到底儿了。
“你还有‘渔网’没给我看呢,”罗一边给我揉腰一边好心提醒我,“那才是正经礼物。”
我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把嘴里的蜂蜜水全喷他脸上还是咽下水用水杯砸他脑门,犹豫半天,把那点儿水往肚里一咕嘟,干巴巴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尽人亡’这个词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是外科大夫呢……太太给我讲讲?”
事已至此,我只能跟他打商量:“我的错,我单知道你好看,不知道你如此的好看,整得我一时没把持住没坚持到给你看‘渔网’。但我现在确实体力有限不能陪你再来一轮,咱们赶下个节庆纪念日吧?”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你赖了我的万圣节礼物不说,现在连生日礼物也要赖了?”
真难伺候。
但我确实理亏,看他这洗干净香喷喷热乎乎的样儿也不好意思这就拉他盖被纯睡觉,继续讪笑着打商量:“要不,你之前不是想搁大腿根儿那个疤那块儿纹点儿什么吗?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我给你纹了得了?”
罗不是那种不体贴的人,也知道我一直耐力很菜,寻思寻思就答应了,当然表面还是有点儿不情不愿的。
漂亮大夫都快成阿拉丁神灯了,摸摸他就有求必应。
图案当然就是那时候我随口说的,唇印。
“你看怎么样?”我费了一番功夫把唇印转印到他大腿根做底稿。
“嗯……”他端详一会儿,“有点儿单调。”
“那再给你亲一个。”
他没说话,明明没动但有种灵魂在躯壳里坐立不安的感觉,好像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不愿意说,头顶小天使和小恶魔打架都快打死了。
我最近雪豹情绪翻译这门课程已经修到A 了,体贴地怂恿:“没事儿你说,咱哥俩儿谁跟谁啊,想要啥大胆说。”
他看了我一眼,踌躇片刻,小声说:“我想要你的名字。”
不是很难理解很复杂的要求,我瞬间明白他扭捏的点在哪儿了,一边默默揣测这简单的七个字背后藏着怎么隐秘的XP,一边表情波澜不兴地点点头,拿起油性笔在转印的唇印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全名。
也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考虑清楚哦,名字一旦纹上去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以后万一离婚你都不好再找下一任的。”
“不可能离婚的,我也不会找别人。”没被得寸进尺调侃也让他放松下来,微微歪着头看那行字,“其实如果用俄语也不错。”
“你想要俄语吗?要纹俄语那可就长了,”我打开纹身枪准备动手,随口说,“我的俄语名字是Наталья·Викторовна·Мерецко?вна,娜塔莉娅·维克托罗夫娜·梅列茨科夫娜——梅列茨科夫是我妈妈娘家的姓氏,当然和那个打芬兰的梅列茨科夫没有关系,虽然都有金星勋章……”手背碰到障碍物也非常沉着:“你能不能自己托着点儿,它挡着我干活儿了。”
“好长的名字。”罗顺从地充当起蛋杯,注视着针头高速地刺进他的皮肤在真皮层留下颜料,“娜塔莉娅?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另外的名字?”
你又不是德国百科全书,还能啥都知道吗。
“证件上的名字还是克拉丽丝,娜塔莉娅只是在某些情况下使用,你喜欢的话叫我喀秋莎也没关系,”我打个比方,“举个栗子,如果我是艾斯,如果我另外有个名字叫艾德里希——都是如果啊,那么艾德里希这个名字只在和白胡子黑手党有关的事情上使用。”
“就像一件黑外套?”
“就是那么回事。”我抬了抬针枪观察刚纹好的线条,“再比如我妈,刚到这边来的时候其实名字是海莲娜——多温婉典雅呀,后来闲事管得太多混成俄国人的大姐头了,反倒没什么人记得她证件上的名字,都叫卓娅了。”
“娜塔莉娅……”罗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走了,喃喃念叨着,“我的这朵玫瑰还真是常看常新,我居然不知道这个……”抬眼看我,眼睛亮闪闪的:“我喜欢这个名字,把它也纹上好吗?”
现在倒坦诚了。
“纹哪儿啊?”
“不知道,”他的手指绕着唇印,“或者就在这周围?”说着说着自己还发笑:“被别人看见说不定还以为我有两个妻子。”
“你要是能被别人贴近看见大腿根,特拉法尔加医生,那你也不用活着回来了。”我白他一眼,认真巡视他身上这一亩三分地,摸摸他的杏鲍菇。
“那里会很疼的……”
“我知道,没想纹那儿。”我越过杏鲍菇,在他的小腹区域划拉划拉,“这儿怎么样?设计一个图案,把字母融进去。”
“你设计好以后给我看看,别趁我睡着把我绑床上就开工。”
“当然!你多少也是有点儿知情权的,”我义正辞严地澄清,“我又不是**统治!”
“你不是吗?”他叹了口气,“好吧你说不是就当不是吧。”
后面我作业过程中他都没怎么说话,就是杏鲍菇偶尔精神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在大腿根密密麻麻的痛感下他还○得起来是在想啥,或者可能他就是为了不那么痛才放任思绪漫天乱跑,但这种想想就能让自己开心的优秀想象力还是挺让人羡慕的。
“因为单身太久了。”
“谁让你非得找比自己小这么多——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在看到他的冷笑后迅速滑跪,然后丝滑转移话题,把镜子戳在他腿间,“看看,很棒吧?”
罗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泛红的纹身,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水平不赖啊太太,真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还安慰自己反正**部位别人也看不到好赖就是那回事儿了。”
“无他,唯手熟尔。”我去拿红霉素软膏和小牛,“米霍克把他农场里的一头猪借我练习来着。”
“……有些事情其实你可以不必坦诚的。”
“猪都没说啥你咋还不满意上了?你知道纹个大花背对猪的职业生涯会有多大的影响吗?你考虑过别的猪会怎么看它吗?”
“猪有什么职业生涯,我的职业生涯都没受影响,”他把我抱起来放在腿上,“反倒还吸引来一个满脑子稀奇古怪的牙医。”
我指着脑子一本正经地纠正:“不是稀奇古怪,这里面是一个神奇的黄色世界,你最好祈祷阿凡达里那种精神交流的技术别实现,不然你就知道——”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杏鲍菇又精神起来。
淦,这大夫自己又胡思乱想脑补啥了?
“丽兹医生,我很痛,”罗抚摩着我的腰,“你是不是该想点儿快乐的办法帮我止止痛?”
我盯着杏鲍菇:“你说我能在不碰你的情况下光靠语言诱导让你○出来吗?”
“我不知道,”他板起脸,“我也不想知道——能不能别总是想探究我的底线在哪儿,让我保留一点尊严不行吗?”
“好吧,那等过两年再试。”
“不过你可以试着一点点建立起条件反射,”罗抚摸着我的嘴唇,“比如在○爱的过程中持续不断地说爱我,理论上这就会成为巴甫洛夫的铃声。”
“我会持续不断地爱你,如果你想听我随时随地都能说,不需要耍这种小花招。”我轻轻咬了咬他的手指,抬眼凝视着他,“如果把铃声设定得那么简单,你后半辈子会很不好过的,医生。”
“那也未必,”他收回手,微仰着下巴翘了翘嘴角,懒散又傲慢,“我可不是狗,没有那么容易被驯服,想做巴甫洛夫就得拿出全部的爱,用你那古怪的小脑瓜儿编织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情话。”
嘿,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我的人生目标biu地一下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