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宙】GOD IS DYING 第8章 第 8 章

起初，哈迪斯只以为这是一场小小的闹剧。

哈迪斯打横抱起宙斯，缓步往自己的车位走去，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托住宙斯双膝的手上忽然感到一片湿热，哈迪斯将宙斯小心放入玛莎拉蒂的后座上，抽回手的时候，发现手上一片猩红。

哈迪斯的瞳孔猛然瑟缩，他的视线迅速落在了宙斯的下半身，只见大腿根部的鲜血，在浅咖色的衣裤上显得尤为刺目。

“宙斯？”哈迪斯的声音发着颤，他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陷入昏迷的宙斯，没有反应。

他紧抿着嘴唇，转身坐进驾驶室。

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闯了多少了红灯，最终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梅顿诊所。

正在办公室看诊的维里斯突然被助理打断，“维里斯医生，您的病人突发紧急状况... ...”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他诊室的玻璃门就被哈迪斯一脚踹开，只见来人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金发美人，美人的裤子上是大片大片的鲜血。

维里斯在心下咂舌，这下可不好办了... ...身为梅顿诊所身价最昂贵的内科手，他仅看病人一眼就知道大概的情况。

“你先冷静，把雅里放在病床上，我们马上对他进行治疗，请您暂且回避。”维里斯抽出一双医用塑胶手套，动作麻利的套上后，又戴好口罩。他俯身接过哈迪斯怀里的雅里，随后礼貌的将哈迪斯请出了诊室。

被关在门外的哈迪斯懊恼的双手抱着头，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放任还在病中，身体虚弱的宙斯一个人等在那里，他为什么偏偏要抛下宙斯去买什么白色风信子？

‘先生，白色风信子的花语是羞涩难言的暗恋哦！’

羞涩难言的暗恋？

哈迪斯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白色木门愣愣的发呆，他很早就知道宙斯爱他，宙斯也从不吝惜向他表露自己的爱意。这句‘我爱你’他听宙斯在耳边念叨了数千万年的时光，从诞生伊始，到三王对立，再到神族覆灭，于哈迪斯而言，我爱你与今天天气晴朗与否别无二致。

直到现在宙斯不再说‘我爱你’了，哈迪斯才开始慌张起来了，人就是这样纠结复杂的生物。

哈迪斯看着早已洗清血迹的手，那温热的感觉，那恐惧的情绪，仿佛历历在目。

这就是做人的感觉吗？失去了神性，有着七情六欲的感觉。

在哈迪斯出神的时候，急救室的门开了，维里斯一边摘口罩，一边面带遗憾的走出来，他的袖口处还染着深重的血迹。

他张了张嘴，思虑了一番，才惋惜的对哈迪斯说道：“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 ...没了。”

孩子？哈迪斯只觉得晴天猛起一道霹雳，把他震得耳聋目眩。

什么孩子？谁的孩子？他的？

“什么意思... ...？”哈迪斯的大脑停止了运转，看着他呆滞的模样，维里斯想到刚才为雅里救治时，那止也止不住的大出血，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心疼，“病人已经怀孕五周了，这段期间，他是否有频繁的腹痛和出血？”

哈迪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宙斯确实有比较频繁的腹痛的情况，但每次宙斯都表现得很轻松，以至于让他误以为那是之前做的胃部切除术的后遗症，但他却没有往怀孕的方向想。是啊，他怎么可能往怀孕的方向想？他曾和宙斯多次欢爱，宙斯从没... ...哈迪斯愣住了，欢爱？怀孕五周... ...

他猛然间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挤在狭小的车内，他们曾有肌肤之亲！

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算，大概也有5-6周了。

反应过来的哈迪斯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但他在维里斯的面前忍住了，他沉声说道：“继续说。”

维里斯叹了口气，他说道：“是先兆流产，病人的身体太过虚弱，无法承受孕育胎儿带来的消耗，身体出于自保，自行出血终止了妊娠。”

“不过，”维里斯加了一句，“病人背上有较重的淤青，疑似遭到大力的击打，也有导致流产的因素在内。”

这句话让哈迪斯更陷入无尽的自责。

“我们给病人做了清理和治疗，静等他苏醒后，注意安抚病人的情绪。”维里斯轻轻拍了拍哈迪斯的肩膀，安慰似的小声劝道：“等病人把身体养好了。孩子还会有的。”

孩子，他和宙斯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和他见面，就这样逝去了。

以后还会有吗？哈迪斯仰头望着纯白的天花板，以后不会再有了吧... ...

‘对不起，很抱歉用这种方式知道你的存在，我的孩子。’

病房内。

宙斯昏睡了一天一夜，护士来输过两次液，哈迪斯始终陪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大出血已经止住了，波塞冬来看望过一次，当然，他把哈迪斯痛揍一顿后带人去了罗德里奥村。第二天的新闻头版，是关于罗德里奥的违章建筑责令拆除，以及涉法犯罪团伙被一锅端的通告。

宙斯醒来的时候，哈迪斯正在看新闻，他将手机调到静音，因此很快就注意到了病床上的动静。哈迪斯放下手机，抬手抚了抚宙斯黯淡失色的金发，低声的询问道：“肚子还疼吗？”

看到宙斯摇摇头，他才勉强放下心来。

“要喝点水吗？”哈迪斯扶着宙斯慢慢坐起来，转身去给他倒热水。

“孩子，还在吗？”

身后响起宙斯低弱的声音，哈迪斯倒水的动作一顿，他紧皱着眉头，沉声道：“没有了。”

“维里斯说你的身体太弱，受不了妊娠的消耗，所以... ...”

“我知道。”面对哈迪斯的解释，宙斯显得分外平静，甚至有些冷漠，“我本来，想等孩子再大一点再告诉你的，可惜了。”

“宙斯，我——”哈迪斯放下水杯，转过身想要抱住宙斯，但宙斯偏开头的动作，打断了哈迪斯的动作。

“你不用为我担心。”宙斯深吸一口气，“就算我们没有去罗德里奥村，就算不出这样的事，孩子最终还是会离我而去。”

“可是... ...”

“宙斯。”哈迪斯快步冲过去抱住他，“别忍了，哭吧，哭给我听。”

两行清泪瞬间滑落眼眶，宙斯难得的没有用笑容伪装自己，他紧紧地攥住哈迪斯的衣服，他低声的哭泣着，“可是孩子没有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孩子，真的！”

“我知道，”哈迪斯抚摸着宙斯的后脑勺，他沉痛的闭上眼睛，“我知道... ...”

“宙斯，你看我给你带来了——”波塞冬抱着一大束沾着晨露的新鲜的白玫瑰，这是宙斯最爱的花朵，谕示着矢志不渝的爱。宙斯精通花艺，流落人间后，他曾多次表示想要开一间花店，但由于身体的逐渐溃败，开花店的想法也被无限搁置了。

波塞冬看到病房内的景象，他看着流泪不止的宙斯，和紧紧抱着他的哈迪斯，沉默的闭上了嘴。他后退几步，躲回暗处。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将白玫瑰放在了小桌上，然后轻脚轻手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