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宙】GOD IS DYING 第6章 第 6 章

二月初，墨尔洛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宙斯的病情又有些反复，哈迪斯半劝慰半强迫的和波塞冬带着宙斯前往了梅顿诊所。

接诊的医生是柳叶刀上最著名的内科手维里斯，通过一系列排查，最终确诊了病因。宙斯的右侧肺部有一块增生，好在暂时没有恶性发展，且前中期的入院治疗效果显著，终于在宙斯的再三请求之下，维里斯同意了他回到歌□□亚堡，转为半保守治疗。

“雪终于停了。”倚靠在吊篮椅中的宙斯放下正在读的小说，他将目光放向巨大落地窗外的冰天雪地。

“今天也好冷啊... ...”他拢了拢裹在身上的米白色毛绒兔子斗篷，消瘦的身躯在他的瑟缩之下，几乎整个都没入了斗篷之内。

书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正因为宙斯病中畏寒，哈迪斯还特意把温度维持在相对燥热的30度，但或许是宙斯的身躯已经开始枯朽破败了，即便是这样温暖的环境，他依旧感到一股从骨缝间透出的寒冷。

门把手被转动的轻微响动，引起了宙斯的注意。

他从斗篷里悄悄探出一个脑袋，往身后望去，仅着一件灰黑色衬衫的哈迪斯从外面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似乎是空气中涌动的一丝寒意伤到了宙斯，宙斯抬手捂住胸口低低的咳嗽起来。

“咳咳... ...你回来了... ...哈迪斯哥哥... ...”

哈迪斯停下了走向宙斯的脚步，他转身朝空调的位置走去，在暖风口下吹到自己的身体沁出汗液后，才敢来到宙斯的身边。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但一举一动好像都透露着关心。

宙斯笑吟吟的握住哈迪斯落在自己肩头的手，破天荒的提议道：“哥哥，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哈迪斯果断地拒绝了他。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和他与波塞冬竭尽心力的养护，宙斯胃部的刀口和肺部上的损伤才勉强恢复些许，现在外面的温度极低，已达零下。虽然对于哈迪斯来说，这点寒冷不值一提，但对身体虚弱的宙斯而言，却是非常大的威胁。

“哈迪斯哥哥~”宙斯柔软的指腹摩挲着哈迪斯的手背，略带几分撒娇的叫道：“就出去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 ...被关在这座城堡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我都要发霉了。”

面对宙斯软语温存，哈迪斯的内心不禁有些动摇，他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对宙斯更是如此。

“可是... ...”哈迪斯犹豫。

他们出门了。

最终哈迪斯还是拗不过宙斯的软磨硬泡，他仔细的给宙斯理好衣襟。哈迪斯的体型高大硬实，而宙斯的体态偏向纤瘦柔和，穿着哈迪斯的衣服，没有了几分凌厉，更多了几分小巧。

哈迪斯的本意是仅带宙斯在花园内走走，便把他带回家的，但宙斯一再请求想要出去看看，这才开车前往郊外的罗德里奥小镇。

这个小镇由于靠近首都墨尔洛，常有来自皇后区的富人们前来度假娱乐，带动了这里的经济繁荣。小镇的镇长攥紧了这来之不易的商机，大力推崇旅游业，并致力将罗德里奥小镇打造成一个旅游胜地。原本穷困潦倒的小镇居民们也因此实现大范围脱贫。

罗德里奥村的人不是没有见过富人，在往日里，不乏有钱人在镇上大手一挥就开一瓶十万美金的红酒，也有许多心怀爱意，对小镇角落的贫民区大发善心的好心人。

但今天来的这两位，实在是太... ...

“哈迪斯哥哥，他们好像都在看着我们。”宙斯轻笑着接受着周围人的注目礼，他轻轻挽着哈迪斯的手臂，暧昧的依靠着他。而哈迪斯的脸上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疏离，但却默许了宙斯挽着自己胳膊的动作，他微微皱着眉，“我不喜欢这种被虎视眈眈的感觉。”

“这不是虎视眈眈。”宙斯笑着向周围的人点头，人群里不时的传来低低的惊呼，那是偶然和宙斯对上视线的男人或女人们惊愕与害羞的表现。

哈迪斯若有所思的看着乐在其中的宙斯，忽然陷入了沉思，相比于消极避世的自己，宙斯似乎生来便是被人捧在掌心的闪耀明星，他是那样自信，那样美丽，那样夺目。为什么以前的自己没有发现呢？

就在哈迪斯思索的时候，一个衣裙脏兮兮的小女孩转过身，悄悄消失在人群中。

诺丁酒吧。

五彩斑斓的灯光下照着的是纸醉金迷，是酒水，是欢愉，是放纵。

在酒吧最中心的卡座上，围着一群纹着撒旦的高大男人。他们是盘踞在罗德里奥村多年的地头蛇，里奥，杰米和戈登。

在他们周围的卡座都没什么人，即便有人，再看见他们那凶相毕露的模样，也会不自觉的压低声音，生怕惊动了对方，而引来一阵毒打或者更糟糕的事情。

“嘭！”那群地头蛇其中的一个人，抄起桌上的墨绿色酒瓶，就往一个仅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头上砸去。霎时间，酒瓶破碎，辛辣的酒水混合着鲜血在少年的额头上绽开。

“知道为什么揍你吗？”里奥抓着少年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第一，因为你这个月没有送来令我们满意的女人。”

话音落下，里奥再次抄起一瓶酒，作势要砸下去。

少年看见他的动作，下意识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但下一秒就被杰米和戈登一脚踹翻在地。他们将少年的双手抓住，拖着他，压在圆形的酒桌上。

“请息怒！”少年恐惧的大声喊道：“原谅我！我很快就会献上让您满意的——”

“嘭！”又是一下，冰凉的酒水夹带着碎渣，刺在少年的脸上。猩红的鼻血从他的鼻孔中一股股的涌出，看样子，他是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摔打了。

少年哭着大声求饶，但转瞬便淹没在酒吧喧嚣的歌声中了。

即使周围有围观的人，想要打抱不平，也会被其他常来的客人劝阻。

因为这些人，不仅是地头蛇，更是镇上的皮条客，掌握着妓女们的生死，就连镇长对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二，”里奥又开口了，“是你那婊子妈竟敢偷我的钱去赌博。”

“居然想靠这种办法一夜翻身吗？”

“呵呵呵呵呵呵... ...”耳边响起杰米和戈登两人毫不留情的大笑。

这尖锐刺耳的笑声在一遍又一遍刺破少年的自尊心，他的脸因剧烈的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出生在这肮脏的出租屋？为什么他的母亲是个嗜赌成性的妓女？为什么他生来就要被众人踩在脚底狠狠碾压？

不公平！不公平啊！

“第三。”那个恶魔般的声音再度响起，里奥贴近少年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昨天，你放走了那个本该躺上我的床的小丫头吧？”

“不！我没有！”少年闻声浑身一颤，他褐色的瞳孔剧烈发着抖，他会死去的！他马上就会死去的！他绝望的看着里奥再度抄起酒瓶。

“求求你！放过我！我，我去帮你把那个女孩抓回来！”少年剧烈的挣扎着，但在两名强壮像铁块的男人面前，这只是弱者可笑的反抗。

“等一下！”

就在少年以为自己今天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里奥的动作。

“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想坏事？”里奥闻声回过头，只见一个衣裙脏兮兮的金发女孩气喘吁吁的站在酒吧门口。

“哦~是你啊，我的小伊莲。”里奥的不耐烦转变为玩味，他看了看被按在桌上，鼻血眼泪流了一脸的少年，“你昨天不是在这小子的帮助下跑走了吗？”

“你怎么又回来了？”戈登笑着打趣道：“莫非是爱上了这个小子？”

“可他刚才还说要帮我们把你抓回来。”杰米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这层最后的体面，他指着少年问道：“这小畜生有什么值得你救？”

“好了，别打趣我们的小伊莲了。”里奥离开酒桌，朝伊莲一步步的走来，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暗紫色的嘴唇，“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我还想尝尝你身子的甜美味道。”

“呵呵呵。”

“快跑啊！伊莲快跑！”被杰米和戈登按住的少年不知道拿来的劲，他挣脱了两人的束缚，朝伊莲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着让她赶紧走。

但下一秒，便被里奥一拳打倒在地。

伊莲冷冷的看了一眼抱住里奥右腿的少年，转瞬又踮起脚附在准备收拾少年的里奥耳边说道：“像詹姆这样的烂货，不值得您动怒。”

“我知道今天罗德里奥村来了一个美人，他绝对符合您的所有条件。”

“哦？”里奥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他玩味的看着伊莲，“我凭什么相信你？还是说，这只是你为了逃避我而想的托词？”

“是不是，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伊莲不屑于撒谎，因为没必要，“见了他，他恐怕会对我乃至其他妓女感到索然无味。”

“说得这么神奇，那我必须得去亲自去瞧瞧你说的那个美人怎样惊为天人了。”里奥兴致勃勃的捏了捏手腕，脚下带风的往酒吧外走去。

在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着伊莲说道：“如果你说的话是假的... ...”

“我会让人砍断你的双手，并扔进红灯区。”

“请便。”伊莲摊开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