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莉莱克·伊万斯 第4章 第 4 章

隔间里那片由莉莱克的话语带来的、沉重而又充满深思的寂静，仅仅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砰！”

隔间的门被猛地一下拉开，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四个身影几乎是同时挤了进来，带来了外面的喧闹、一股糖果和恶作剧道具混合的气味，以及一种瞬间将室内空气搅得天翻地覆的、张扬的能量。

为首的那个有着一头不羁的黑色乱发，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的那双榛色眼睛在看到莉莉的瞬间就迸发出了太阳般灼热的光芒。是詹姆·波特。

“我说的吧，我就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你，伊万丝！”他的声音洪亮而自信，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为他搭建的舞台。

紧跟在他身边的，是那个英俊得几乎过分的男孩，西里斯·布莱克。他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一头乌黑的长发衬得他面容更加俊朗，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几乎可以说是傲慢的微笑。他的目光迅速扫过车厢，在看到斯内普时，那抹微笑立刻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莱姆斯·卢平，他看起来总是那么体贴和疲惫，仿佛一直在为他朋友们过剩的精力道歉。他手里也拿着一本书，看到你膝盖上的那本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善意和好奇。

最后面，是一个身材矮小、长着水汪汪小眼睛的男孩，彼得·佩迪鲁，他正满脸崇拜地望着詹姆和西里斯，随时准备为他们的一切言行发出附和的笑声。

劫盗者们到了。

“波特，”莉莉脸上的思索瞬间被不耐烦所取代，她叹了口气，抱起了双臂，“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拉开门吗？还有，请你以后叫我‘莉莉’或者‘伊万斯’，而不是把它们连在一起叫。”

“哦，遵命，伊万丝！”詹姆夸张地行了个礼，引得西里斯和彼得一阵窃笑。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了缩在角落里的斯内普，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冰冷而残忍，“哟，看看这是谁？鼻涕精！我还以为你闻到我们的味道，会提前躲到厕所里去呢！”

斯内普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波特。”

“别这样，詹姆。”莱姆斯疲惫地劝了一句，但声音小得几乎被淹没。

就在这时，西里斯的目光落在了莉莱克的身上。莉莱克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头，既没有像莉莉那样表现出厌烦，也没有像斯内普那样充满憎恨。莉莱克只是……在看。

“嘿，詹姆，看，”西里斯用手肘碰了碰詹姆，下巴朝莉莱克的方向扬了扬，“伊万丝家还有一位。这位看起来可比我们亲爱的莉莉……安静多了。”

詹姆这才注意到莉莱克。他看到莉莱克和莉莉如出一辙的红发，但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却盛着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宁静。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你好啊，另一位伊万斯！我是詹姆·波特！”他刻意把自己的头发抓得更乱了一些，露出了一个他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

莉莱克没有回应他的招呼，只是缓缓地、将一枚精致的书签夹入正在阅读的那一页，然后轻轻地合上了书本。这个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美好的阅读时光，到此结束。

她的目光依次扫过他们每一个人，那眼神平静得不可思议，却又似乎带着千钧的重量。

当看到詹姆和西里斯时，她碧蓝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人能懂的、深切的悲悯。莉莱克知道他们此刻的飞扬与骄傲，也预见了他们未来那戛然而止的生命和被辜负的忠诚。这让莉莱克无法对他们的年少轻狂生出任何一丝反感，只余下无尽的叹息。

当看到莱姆斯时，莉莱克的目光变得柔和。她看到了他竭力掩饰的疲惫和他灵魂深处的善良，也知道他每个月圆之夜所要承受的、非人的痛苦。

而当莉莱克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个怯懦地躲在詹姆身后的彼得·佩迪鲁身上时，她眼中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了。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审视，像一汪冰冷的湖水，清晰地倒映出他灵魂最深处的怯懦与……不忠。

彼得被莉莱克这道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詹姆被莉莱克的无视惹恼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不给他反应，尤其是漂亮的女孩，“你也是个怪胎吗？怎么和鼻涕精一样阴阳怪气的？”

说着，他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有趣”，魔杖已经指向了斯内普，一道恶作剧的光眼看就要射出。

“詹姆，住手！”莉莉愤怒地站了起来。

但比她声音更快的，是莉莱克的声音。

“欺负一个不会，或者说不屑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你争斗的人，”莉莱克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杂音，“会让你感觉自己更强大吗，詹姆？”

莉莱克的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莉莱克没有尖叫，没有指责，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她只是平静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并且……直呼了他的名字。

詹姆·波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所有的挑衅、所有的表演，都期待着一个愤怒的、激烈的回应。可他得到的，却是一个冷静到近乎残忍的、直指核心的问题。这让他所有准备好的后续嘲讽都卡在了喉咙里，显得无比尴尬和幼稚。

“我……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他结结巴巴地辩解，第一次在莉莉·伊万斯和他的朋友面前感到了词穷。

“是吗？”莉莱克碧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可他看上去，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西里斯也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莉莱克，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无法归类的物种。这个红发女孩，比莉莉·伊万斯那套正义凛然的说辞，要棘手得多。她不跟你讲道理，她只是剖析你的动机。

“好了，詹姆，我们走吧，”莱姆斯抓住了这个机会，拉了拉詹姆的袖子，“我饿了，去找找零食推车在哪儿。”

詹姆像是找到了一个台阶下，他有些狼狈地瞪了斯内普一眼，又用一种困惑不解的眼神看了看莉莱克，最后还是在莉莉那愤怒的注视下，被朋友们半推半就地带离了隔间。

门再次被关上，但这一次，隔间里的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之前了。

斯内普依旧阴沉地坐着，但紧握的拳头却松开了些许。他看着莉莱克，眼神复杂难辨。他既痛恨劫盗者们，也同样不理解莉莱克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他“解围”。

“谢谢你，莉莱克。”莉莉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脸上满是感激，“我真受不了詹姆·波特那副样子！”

莉莱克只是对她摇了摇头，重新打开了那本书。

莉莱克没有告诉莉莉，她不是在为西弗勒斯解围，也不是在对抗詹姆·波特。莉莱克只是在看着这群被命运的丝线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孩子，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轻轻地拨动一下那些早已注定要纠缠至死结的线。

哪怕，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