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莉莱克·伊万斯 第2章 第 2 章

距离上次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莉莉终究是善良的，她费了些口舌，才把别扭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又一次约到了这片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斯内普不再像往常那样，滔滔不绝地向莉莉讲述着魔法世界的奇闻异事，或是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他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用一根小树枝心不在焉地在地上划拉着一些无人能懂的符号。莉莉则尝试着用魔法变出一些小巧的、闪闪发光的蜂鸟，想借此来活跃气氛，但蜂鸟飞舞的嗡嗡声似乎也无法打破那层沉默的薄冰。

莉莉知道西弗勒斯还在为莉莱克上次的话而耿耿于怀。她不喜欢他那总是充满尖刺的说话方式，但她同样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属于“异类”的友谊。在这个平凡的小镇上，只有西弗勒斯和她的姐姐莉莱克，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就在这时，莉莱克出现了。

莉莱克穿着一条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有着典雅封面和烫金字体的硬壳书。她的脚步很轻，像猫一样悄无声息，直到她走到他们身边投下一片小小的影子，他们才猛然发觉。

斯内普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像一只随时准备迎战的刺猬。他抬起头，用那双黑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莉莱克，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仿佛在等待她新一轮的“说教”或“怜悯”。

但莉莱克什么也没说。莉莱克只是对着他们俩，露出了一个和煦而安宁的微笑。她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格子餐布铺在草地上，然后优雅地坐下，将那本书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练习累了吧？”莉莱克的声音像一阵清凉的风，轻易地就化解了空气中的焦灼。“过来歇一会儿，我给你们读个故事。”

莉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啊好啊！”她立刻拍散了那些魔法蜂鸟，高兴地凑到莉莱克身边坐下，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怀里的书，“今天读什么，莉莱克？”

斯内普没有动。他只是冷冷地坐着，嘴角撇出一丝不屑。听故事？这是三岁小孩才干的无聊事情。麻瓜的、愚蠢的消遣。他打定主意，绝不参与这种幼稚的游戏。

莉莱克并没有强求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用手指轻轻抚过书的封面，然后翻开了书页。

“今天我们读一本叫《傲慢与偏见》的书。”莉莱克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律，吸引着人的注意力，“故事是从一个叫班纳特的家庭开始的，他们家有五个女儿……”

莉莱克开始缓缓地朗读。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将简·奥斯汀笔下那个属于乡绅、舞会和精致情感的英国乡村画卷，徐徐展开在他们的面前。

莉莉听得津津有味，她完全沉浸在了班纳特太太那急切嫁女的焦虑和伊丽莎白那机智有趣的对话之中。

斯内普一开始是抗拒的。他低着头，继续用树枝在地上乱划，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屏蔽莉莱克的声音。他心里充满了嘲讽：这些麻瓜每天关心的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婚姻、财产、舞会……多么肤浅，多么可笑。这和发现一个新的治愈咒或是掌握一个强大的黑魔法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然而，不知不觉中，他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莉莱克正好读到书中那个富有却孤傲的男主角——达西先生，在舞会上的出场。

“……彬格莱先生很快就认识了全场的主要人物；他生性随和，为人谦虚，一刻也闲不住，跳完这支舞，又跳那支舞；他气自己舞会这么快就要散场，还谈到他自己也要在尼日斐花园办一次舞会。这样一些可爱的性格，自然会博得大家的好感。这和他朋友的为人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啊！达西先生一会儿就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因为他身材魁梧，眉清目秀，举止高贵，而且据五分钟后传遍全场的消息，说他每年有一万磅的收入。男人们都称赞他一表人才，女人们都说他比彬格莱先生英俊得多。大家对他赞不绝口，足足有半个晚上。可是后来，由于他举止傲慢，不愿与人为伍，不大理睬人，使得大家对他的好感渐渐消失，他那偌大的田产在德比郡，也挽回不了他的声誉了……”

“哼，”一个压抑不住的、轻蔑的声音响起。是斯内普。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罢了。有钱又怎么样？就因为这样，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瞧不起所有人吗？”

莉莉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想让他别打岔。

但莉莱克却停了下来，抬起头，碧蓝色的眼眸望向他。那目光中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平静的探寻。

“是吗？”莉莱克轻声反问，“可如果一个人，他只是不善于和自己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内心其实并非恶意，却因为他表面的冷淡和骄傲，就被所有人认定为‘瞧不起人’，并因此厌恶他。那么，这到底是他的‘傲慢’，还是旁观者的‘偏见’呢？”

斯内普猛地一窒。

莉莱克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准确地投进了他那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的内心。

他想到了自己。在学校里，他因为贫穷、因为不合群、因为那阴沉的性格，被詹姆·波特和他的那群朋友们嘲笑和欺负。他用冷漠和尖刻的语言作为自己的盔甲，他瞧不起那些头脑简单的格兰芬多，他认为自己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深刻、更有天赋。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傲慢”吗？而别人仅仅因为他的外表和沉默，就断定他是个阴险的、不可理喻的“鼻涕精”，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偏见”吗？

他第一次发现，在一个麻瓜的故事里，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名叫达西的男人，和他一样，被孤立，被误解，也同样用一层坚硬的外壳包裹着自己。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窘迫和……一丝诡异的共鸣。

莉莱克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微微一笑，又低下头，继续用她那平稳的语调朗读下去。

斯内普没有再说话。他扔掉了手里的树枝，虽然依旧板着脸，双臂抱在胸前，摆出一副“我根本不感兴趣”的姿态，但他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认真地听着。他想知道，那个傲慢的达西先生，后来怎么样了。他想知道，那个充满偏见的伊丽莎白，是否会发现自己的错误。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金色的光斑，落在三人的身上。莉莉满足地靠在莉莱克的臂弯里，斯内普坐在不远处，沉默而专注。莉莱克的声音在夏日的午后缓缓流淌，讲述着一个关于心灵与情感的故事。

莉莱克很清楚，一本《傲慢与偏见》无法改变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命运。但她知道，这就像在莉莉和她这位命运多舛的朋友心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属于不同世界的种子。

这颗种子，关于理解，关于偏见，关于如何看待他人，也关于……如何看清自己。而她，莉莱克·伊万丝，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去静待它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