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Echo 第6章 Chapter 6

在之后的日子里，伊莉丝又回归了与上一学年如出一辙的作息。

她每天都忙着在城堡那些不停变动的楼梯中上下跑动，偶尔去二楼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室和魔法史教室上课还会遇到桃金娘放水淹了整层楼。为此，伊莉丝还报废了一双皮鞋，还好妈妈又给她买了新的。

今年的圣诞节假期，伊莉丝也选择了回家。但据她所知，奥利弗那个魁地奇狂人今年选择留校，就为了能在假期里到球场里跑一跑。

是的，哪怕没有麦格教授审批的球场使用申请，他依然要去那里跑步。

假期后很快就到了奥利弗的生日。1989年的1月16日，对于奥利弗·伍德来说是极其快乐的一天。

他翻身下床，不太意外又有些意外地看着床脚的礼物堆。

因为他知道父母和朋友们会给他送礼物，但没想到这数量比他预想的要多！

“爸爸送了一个飞天扫帚护理工具箱，好吧，看来又是去年没卖掉的库存。”

作为知名的弗里特·伍德牌飞天扫帚上光剂的发明者弗里特·伍德的曾孙，每年他们家公司都要制作新的包含上光剂的工具箱，卖不完的就拿回家给自己人用。

他看了看木箱上的烫金字：Oliver Wood，「好歹还是给我弄了个名字。」

珀西给他送了几张普德米尔联队的海报，奥利弗知道珀西家里的情况。扭头看到珀西从床幔后面露了半张脸，“哥们儿，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知道我喜欢普德米尔联队这比什么礼物都好！”

听到这话，珀西有些羞涩地笑了，他听懂了他的舍友并没有看不起他的家庭。

奥利弗拆开最后一个礼盒。这是伊莉丝的礼物。

“这是什么？一本书？”贝尼克揉着眼睛走过来。

诺瓦尔也坐过来，有些震惊。“这么厚的书是想要让奥利弗看到入土吗？拉文克劳都这样？”

是的，这是一本极厚的书。

“这书厚得快赶上我的手掌长度了！”贝尼克比划了一下。

拆开包装后，除了伊莉丝的信就是那本书。而这时候四个人才发现那个书的封皮是一个微凹的框，里面放了一些零碎的拼图块，拼图碎片并不太多。

奥利弗试图翻开书却发现掰不开，“好吧，看来是要把这个拼图拼好才行。”珀西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几个人七嘴八舌指手画脚地介入奥利弗拼图的过程，那是一副魁地奇世界杯场地的画。拼好后，很明显不是书的盒子发出“咔哒”一声，奥利弗摊开盒子。

“哇哦！”在几人的惊呼声中，盒子左边的小窗口自动打开，那是一颗红色的小鬼飞球，它缓慢地飞起来。紧接着两颗小游走球冲出来，其中一颗直接奔着贝尼克的鼻子去了。而最后，一颗只有小拇指指甲那么大的金色飞贼舒展着翅膀飞到了奥利弗的手上。

而盒子的右边则是放了迄今为止所有的飞天扫帚小模型，奥利弗用手碰了碰彗星140，它像是突然睡醒般慢腾腾地升到空中，而剩下的模型扫帚依次飞起来停到半空中。

“这——”奥利弗小心翼翼捧着那个乖巧趴在他手掌心的飞贼，“这可真的、真的是太酷了！”

贝尼克轻轻捏着那个扭动的游走球，“这个礼物也太棒了吧！”

珀西和诺瓦尔分别抓了一个鬼飞球和游走球，也都一脸惊讶又羡慕地看着这个礼物。

奥利弗将所有礼物收起来，才拆开伊莉丝的信。

“To Oliver,

生日快乐！

我用上学期获得的全部奖金买了这个礼物，但它们可能是在里面关了太久，实在是太活泼了，尤其是金色飞贼，它总是到处飞。我不得不请我的哥哥对它们施了一点咒语，好让它们能不那么调皮闹失踪。但愿它们没有变得过于怠惰。

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笑）

Sincerely,Iris”

「是的，你送的礼物都太棒了！没有人会不喜欢！」奥利弗郑重地收起信，开始他13岁的生活。

霍格沃茨的生活在一天天里度过，而这一学年的魁地奇比赛也如期进行着，但替补球员奥利弗并未上场过。

一方面是奥利弗还需要在训练中与队员持续磨合，另一方面是查理认为奥利弗作为难得有天赋的守门员，应该作为秘密武器，不然这么小一点就上场，很难不被斯莱特林球员针对。

?奥利弗向来服从指令，而且队里面氛围极好，希尔彻更是把他几年来担任守门员的经验总结成了一个小册子送给了他！

可是，他真的太想飞了。

他想真正地飞到那个球场的上空，想去感受霍格沃茨的咆哮狂风，想去为一场让他热血沸腾的比赛嘶吼，想去那个人声鼎沸的球场上流汗流血流泪地拼搏。

他想和队友们并肩作战，想成为队友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防线，想要堂堂正正地以奥利弗·伍德的名字踏进那片广阔天地。

听着那些看台上爆发的欢呼口哨声，奥利弗抬起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的手，抚摸着早已保养得当的扫帚柄，微凉光滑的触感让他迷恋了许多年。

“快了，只有半年了。”带着薄茧的手指握紧了扫帚柄，“我一定会飞起来的。”

转眼间，复活节假期结束，春季学期开始。

伊莉丝已经将全部的选修课了解了一遍，目前对于下学期的选修课还是很犹豫，不知道选几个呢。

不过也不着急，要到期末才决定下学期的选修课呢。现在重要的是结束她的第一遍复习，是的，今天才28日，但她的计划里今天正好是第一遍复习的最后一天。

这会的图书馆除了准备O.W.Ls和N.E.W.Ts考试的学生，没有多少人。伊莉丝合上书，轻轻伸了个懒腰，她的第一遍复习终于结束了。

明天是周六，还是她的生日，伊莉丝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睡个懒觉！她已经开始期待起自己的生日礼物了！

然而，有时候一个人获得的生日礼物并不尽如人意。你分不清那究竟是命运的馈赠还是命运向你开的玩笑。

4月29日，星期六

伊莉丝虽然很想睡懒觉，但长期以来的良好作息习惯仍然让她很早醒来。

她打着哈欠坐起来，对面的佩内洛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图书馆了。

“丽兹！”佩内洛出门前转过头喊她，伊莉丝抬眼看过去。

伊莉丝知道佩内洛有一双漂亮的浅琥珀色眼睛，就像她是个甜美的姑娘一样，那双眼睛笑起来的弧度也总是下意识地让人跟她笑起来。

“生日快乐！我去图书馆啦！”佩内洛挥挥手，踏出仅剩伊莉丝一人的宿舍。

“咚——”明明是那么小的关门声，却像是在她的脑袋里放大了几千几万倍。

“不，这不可能……”伊莉丝牙齿打颤着。

在与佩内洛对视的一瞬间，佩内洛的身后出现了一幅画面。

她的佩娜，那样一个聪明甜蜜的女孩儿，却穿着浑身刀痕破洞的衣服奄奄一息地躺在肮脏的、混杂着褐色黑色血迹的地上。

那个已然成为美人儿的佩内洛，那双再也不会笑起来的蜜色眸子倔强地不肯合上，她苍白的脸上满是伤痕，那些伤口流下的血就那样冻结在她年轻的脸庞上。

她看见一道红色的光芒射中了那具饱受折磨的孱弱身体，躺在冰冷地上的女孩四肢抽搐着，她甚至没有意识也没有力气去发出尖叫。只是那样，如同一只弗洛伯毛虫，任人宰割。

最后，一道绿光闪过，照亮了那个血迹斑斑的牢房，也带走了女孩最后一口不肯吐出的气息。

“不！是谁！到底是谁！”

“是谁敢这么做！”

她嚎啕大哭起来，眼泪打湿蓝色丝绸被罩。

她揪住睡衣领口，像溺水的幼儿般，身体里所有的器官都停止了运作，只能不顾一切地疯狂呼吸，妄图从冰冷空气里找到自己活着的证明。

房间里回荡着少女嘶哑的哭喊和逐渐微弱的呜咽。

良久，女孩坐直了身体。她的金色长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凌乱过，哭到面目通红的脸庞再无往日的淡然自若，连那双紫色眸子都盛满了悲伤。

渐渐冷静下来的伊莉丝开始思考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我看见了佩娜在多年以后遇害的场景。但佩娜很明显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也就是说只有我能看见。不，也不能这么绝对。”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即使在魔法界，产生幻觉或幻听都不是好事情。

“如果是我产生了幻觉，那我应该去校医务室接受治疗。”

“但…如果不是幻觉，那么佩娜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为什么没有人去救她！又到底是谁躲在阴暗角落里折磨杀害她！”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是意味着，杀人凶手是未来的我吗？”

伊莉丝缓缓站到地上，她的脚踩到印着星星的地毯。那柔软的触感却让她想到那间撒满鲜血干涸冰冷令人作呕的牢房。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房间角落，却摔落到地上，几乎是跪爬着挪动到水盆前。

她努力让颤抖不停的手指握住木架，晃动的水盆砸下来，里面少量的清水撒落。

“ClearWater…”

那些砸向她的水在那一刻变成了佩内洛伤口里汩汩流出的鲜血，她闻见了厚重的无法化开的血腥气。

任由那盆水的砸落，伊莉丝跪倒在地上剧烈地干呕着，她的身体弯曲得像是再也不会出世的婴儿。

她闻到了自己口腔里的血腥气和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苦味。

女孩低声咳嗽着。

「够了，伊莉丝，不要再折磨自己。」

这样的想法在大脑里产生，伊莉丝几乎是一刹那就止住了身体的颤抖。

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冰冷的手指抽出魔杖，“清理一新。”

随后又施漂浮咒将水盆放回木架上，伊莉丝转身走回床边。刚才大脑太过混沌，甚至没有注意到床脚堆积的礼物。

她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露出了一个冷笑还是嘲讽的表情。

“是啊是啊，今天是我的13岁生日。”

不详的数字。

而我也成为了不详。

「不过还不能这样断言，还需要更多的“样本”。」

伊莉丝眯了眯眼，心情竟然诡异地恢复了不少。

“是时候来拆一下好孩子伊莉丝的生日礼物了。”

爸爸妈妈送的《魔药之书》、哥哥送的《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常用咒语及解咒》、希利亚德送了魔杖固定器，奥利弗送了一套行星运动模型，最后是佩内洛送的镶了一块紫水晶的金制书签。

伊莉丝握紧了那根书签，“佩娜，我会验证的。为了你，也为了我。”

伊莉丝迅速换好衣服，从书包里抓起《魔法史》，把书签塞进了有折页的那一页，大步走出宿舍。

但在此后的一个月，无论她如何借请教问题的机会与人对视，甚至与佩内洛本人对视过，都没有再看到幻象。

虽然仍然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在幻象里那样想佩娜，但伊莉丝在这一个月里什么手段都用过了。

图书馆有关预言、不详这种的书籍她都借来看过，也抓着佩内洛跟她对视了五秒，搞得佩娜脸颊红红地跑了出去。她甚至都想过跟佩内洛睡一张床上，想看看自己是否还会出现有关她的幻觉，但是被佩内洛严肃拒绝了。

而身上也没有任何不详的征兆，伊莉丝觉得那天的幻觉真的是她压力太大导致。太在意变得优秀，自己却在不知道的时候积累了这么多负面情绪。

伊莉丝暗自嘲讽着，就这样的心理素质还想和比尔·韦斯莱一样考12张O.W.Ls证书，她真是痴心妄想。

一边自我疏导调整心态一边按部就班复习的伊莉丝终于在考试周前三天完成了复习。她敢打包票，哪怕是闭着眼睛考，她也不会不及格。

6月的第一周开始全体学生的考试周。伊莉丝极其有把握地考完了六门必修课，只剩下魔法史还没考了。

4日早晨，伊莉丝和佩内洛一起去礼堂吃饭，她们等会要去考魔法史，考完就相当于放假了。

伊莉丝吃得快，跟佩内洛说要去盥洗室，就先走一步。她刚站起来转身却撞上了人。

“抱歉！不是有意的！”

她下意识地抬头，这个爽朗笑着说没关系的高年级女生有着一头泡泡糖般的粉红色的头发和一双深色闪烁的眼睛。

就像断裂破碎的命运。

伊莉丝呆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你还好吗？”女生见她面色不太好。

“唐克斯，又在吓唬小朋友了？”查理·韦斯莱从格兰芬多长桌抬起头开着玩笑。

唐克斯头发变成了红色，“这次我可没有！”

已经反应过来的伊莉丝低下头再次道歉，“抱歉，我—我刚才是想要去一趟盥洗室。”

在唐克斯恍然大悟的笑声里，伊莉丝转过身飞快地跑了起来。她用手不停地擦着眼睛，就好像眼睛里进了脏东西一样。

她冲进女生盥洗室，双手紧紧扒着洗手台的边沿。她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眼里的泪珠一滴滴砸到洗手池里。

那个将一头鲜艳粉红色头发变成灰褐色的女生面无悲喜地躺在地上，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隐约可见是头发花白的男人。

他们衣衫破烂，可他们的手被人轻轻放在一起，就像是牵着手一同面对死亡的夫妻。

如果再次看见死亡令伊莉丝恐惧，那么足以让她崩溃的是，她认出来了这个女生躺着的地方！

那些破碎的地砖、地上掉落的零碎文具，无一不证明着这个呈列着尸体的地方是霍格沃茨！

就是她生活了两年——甚至刚才吃饭的地方！

伊莉丝崩溃却无声地弓下腰，打开水龙头，开始用冰冷的水来掩盖眼泪溃堤的事实。

她不知道为什么时隔一个月她又看到了幻象，而且是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

直起腰，伊莉丝沉默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那双闪动着幽暗深邃气息的深紫色眼睛，她曾经那么喜欢的眼睛，现在却是她预见不幸的根源。

「该去考试了。」

伊莉丝大脑里的理智仍然冷酷无情地提醒着她。

告诉她，她是这样矛盾且不幸地活着的存在。

直到开始答题，伊莉丝都觉得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她高估自己了。哪怕她从小受到良好教育、在学校也从不放松自我修养，可她终究是一个只有13岁的小女孩。

强压住大脑里那两个交替闪现的幻象，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三位亡者的样子，试图忽略嗓子眼里隐隐泛上来的血腥气，伊莉丝混乱又在混乱中找到一丝理智地写着卷子。

不知道写了多少题，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伊莉丝发现她跪在佩内洛的尸体前，佩内洛柔滑光泽的长卷发上结了无数血痂，她想要掏出魔杖对她施恢复咒语，却惊觉自己想不起来任何一道魔咒。

不…我绝对不允许……

伊莉丝面色苍白浑身冰凉地从座位上摔了下去。

斯普劳特教授简单诊断后，伊莉丝就被送到了校医务室。

“压力过大，神思忧虑和极度恐惧造成的急性休克，她这几天应该都没办法醒过来，这孩子最好能在这里躺上一周。”庞弗雷夫人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听说她一直很努力在学习，不知道是否跟她的晕倒有关。

弗立维教授点点头，挥挥魔杖让伊莉丝病床周围的灯都暗了一些。“如果她醒了，麻烦通知我一声。”

庞弗雷夫人答应后就忙不迭地把老师们赶出医务室，“都走都走，别打扰孩子休息！”

另一边，拉文克劳一个学生因考试压力太大而晕倒的消息在四个学院里掀起了讨论的热潮。

“这才二年级的几门课，就能压力过大晕倒。”弗林特往长桌上一伸胳膊，顺势倒了下去，“怎么办，我觉得二年级的课程压力太大，等到三年级，我不会要死在考场上吧？”他捏起嗓子学着小姑娘的嗓音。

几个斯莱特林一年级生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弗林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连隔了两张学院长桌的奥利弗几个人都听见了。

“他这个没教养的混蛋！”奥利弗咬牙切齿地从凳子上弹起来。

珀西、贝尼克和诺瓦尔三个人连忙手脚并用地把奥利弗拽回座位上。

“哥们儿，算我求求你，千万别冲动！”贝尼克一边死死摁着奥利弗的右手，一边苦言相劝，“教授们都在呢，你这要是冲出去跟弗林特打起来，我们学院可就得第四名了啊！你也不想被查理讨厌吧！”

珀西听到这话也是极为赞同地猛猛点头，“虽然不想说，但查理在家里确实夸过你沉稳。”

奥利弗眼尖地发现拉文克劳长桌的两个学生正在交头接耳，没记错的话那个女生就是伊莉丝的舍友。

“不用拉着我了，我不会现在冲出去做什么的。”奥利弗垂下眼睑低声说着。

贝尼克乍一听还挺放心，仔细一回味发现不对劲，“现在不冲出去？还有之后？”

奥利弗握住面前的南瓜汁杯子，“起码等伊莉丝醒过来。”抬起手一饮而尽，“车站、火车上，弗林特跑不了。”

几个人在奥利弗背后无奈地交换了眼神，算了，起码现在没问题了。

“我说，兄弟，你刚刚那个样子看起来比你大雨天也要训练魁地奇的样子更像个疯子。”

奥利弗抬头看了看拉文克劳长桌那个空着的座位，语气莫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魁地奇是他从儿时起最重要的玩伴，是他最炙热的梦想。

但总有一些，会比最重要的更重要。

比如家人，比如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