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HP]拯救塞德里克 > 第43章 第十二章 惊雷

[HP]拯救塞德里克 第43章 第十二章 惊雷

作者:水不醒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20 22:41:24 来源:文学城

不知道是不是玄学的课程都追求神秘高远的气息。不仅占卜课安排在了塔楼,算数占卜教室也在城堡的八楼。

登高望远。坐落在如此高处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从走廊的拱形窗户探出头,几乎可以纵览半个霍格沃兹。

只可惜今天差劲的天气没能让这个特点彰显出半分优势。

往日开阔的窗景,今天只让人感到一种压迫的沉闷。上周的晴天果然是昙花一现,英国的日常又回归了绵绵不绝的阴天。只是今日的阴天似乎更加沉重,不是一种朦胧的灰暗,更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雨,呼吸中似乎都沾着粘腻的水滴。

好在在我要被迫欣赏这副沉闷的窗景之前,算术占卜先下课了。

两个身影在陆续涌出的人流中高挑得显眼,正是唯二选择了这门选修的塞德里克和乔。

塞德里克率先走出了教室,乔跟在后面,神色中罕见地显出了一分迷茫。但没多久,那分迷茫又在见到门口等待的我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讨人厌的领悟——

【噢,原来这就是他行色匆匆的原因。】

我无视了那张脸上明晃晃的戏谑,“噢……乔,我忘记这门课也是你的选修。”算是个简短的招呼。

乔还是一脸似笑非笑,“噢,别这么说,我可不指望我的课表能被你记住。”边说他边瞥了眼塞德里克,很显然一副“能被你记住的另有其人”的样子。

……可恶,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不过阴阳归阴阳,他还是十分识相的,没再说两句就摆摆手走了人……这下我又宁愿他再冷嘲热讽两句,也好过我和塞德里克在原地尴尬地对立。

严格来说,这个上午我和他只分开了一节算术占卜课。但这么短短四十五分钟好像就让一切归了零,我们之间的氛围重新别扭起来。

“所以……”是塞德里克先打破了沉默。要是我没在眼角瞄到他抓书包背带的局促手势,应该真的会以为他的内心和语气一样平稳,“你有话要对我说?”

他佯装淡定的目的大概是想减轻局面的紧张感,只可惜不那么奏效。

“嗯……”我讷讷地点头,“原本我想带你去庭院的,但现在看起来要下雨了……所以,一楼的长凳那儿怎么样?”

塞德里克自然没有异议。

*

一路无话。

我们在背靠砖石墙面的长凳坐下,几根廊柱外,便是中庭被阴天笼罩的模样。没有阳光,小径上的鹅卵石也只能反射出一种灰调的色彩,甚至连灌木丛中新长的绿叶,似乎都因此暗淡了几分。

真棒,林晴。我对自己说。你为这次并不轻松的谈话选中了一幅更不轻松的背景。

不过也幸亏是阴天,没有人去往露天的庭院,因此面向庭院的长廊也空无一人,也就让我再少了几分避人耳目的考量。

“所以……”我清咳一声,“刚刚那堂课怎么样?”但一问完就悔恨地闭上了眼。

真的吗?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开场白?

塞德里克虽然迟疑,还是回应了,“你是说……算术占卜?”

“呃,嗯。”我说。

“还不错?……”塞德里克道,“呃,这并不是说我有资格去评判维克多教授的课。不过这堂课上我们学了人格数字占卜①,挺有趣的。”

我反倒真的被激起了一点好奇心,“人格数字占卜?”

“在算数占卜的理论中,每个巫师都天然地拥有七个代表自身的数字。”他解释道,“这七个数字不仅揭示了巫师的内外在人格,经过演算,还一定程度上会指引巫师的命运。维克多教授这堂课就介绍了如何占卜出某个特定巫师的人格数字。”

“哇哦,”我由衷地感叹了,“这确实听起来比古典占卜学更有说服力。”

塞德里克笑了,“小心,在占卜学流派里,你这是典型的挑起争端的言论。”

我不以为意地轻哼,“反正它们已经争议了几百年了,多我一个也不多。”随后听到他忍俊不禁的笑声。

空气中浮现了几分轻松的错觉。

我连忙又问:“那那些人格数字——”

“晴。”塞德里克温和地叹了口气,我立刻收住了话音,“我们都知道,你约我出来,不是来讨论算数占卜的。”

见到我仍然低头沉默,他再次开口,但可以听出话间的几分犹豫,“……如果你现在还没准备好和我对话,我很能理解。关于之前的话,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希望你不要再躲着我,不是逼迫你给我回应。……虽然我确实很想了解你早上那番话的意思,但并非急不可耐。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仍然感到不适,我也可以离开——”

“不,”我轻声说,但足以打断他,“留下来。”

声音轻得像一声乞求,又像一道对自我的宣判。我终于抬起眼,真正地望向他。他那头总是被打理得干净柔软的短发,那张温和俊朗的面孔,那双总是通透明亮的、在阴天也不会暗淡的蓝灰色眼睛。

“我说了我有话要对你说,”我试图传达自己的坚定,却仍然感到一丝暴露的脆弱,“我不会再逃避了。”那双蓝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在捕捉到我眼中那分脆弱时,柔软了下来。

“我明白了。”他微微笑着说。

我们相接的目光仍隔着一小段距离,他没有触碰我,却已经有一种柔和的力量将我包围,“我不会离开,直到你把想说的一切说完。”

没有过多的漂亮话,只是一句简单的承诺。

这就是他,塞德里克,似乎永远都拥有这样的能力。在风雨欲来的时刻,也能开辟出一方令人心安的岛屿。我却不禁在此刻感到一丝讽刺,觉察到了一丝境况的可笑。

因为即将承受暴风雨的人不是我,恰恰是他自己。

“你还记得,”我没有显露出那些纷繁的感情,只是这样缓缓发问,“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他有些意外地眨了下眼,但还是回答:“当然。”说着又笑了,“我想大概没有人会忘记那样的场面,你从天上掉下来,正好砸在我身上,却奇迹地让我们两个都没有受伤,就像从天而降的——”

他忽然抿了抿唇,脸颊上划过一丝红晕,不再说下去。

我也笑了。如果我不再掩饰对他的心动,那么露出一个随时随地被他可爱到的笑容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塞德里克似乎也发觉了我身上的这点变化,目光闪动,我却抢在他开口之前把自己的话说了下去。

毕竟今天的主题可不是审判我那无望的迷恋。②

“没错,那是你第一天见到我,”我接着道,“却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他果然被引回了注意力,表情疑惑起来,我扯了扯嘴角。

“早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塞德里克,”我说,仍然带着那浅淡的笑意,“我就已经在别的地方认识过你了。”

*

我讲述完了一切。从《哈利·波特》怎样被写成七本书,到它又怎样发展成七部电影,最后是我怎样来到这个世界。

所有都是真相,只除了一件事——他的死亡。

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否则就会成为事实,或是一种预言。

一段世纪般的沉默过去,塞德里克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一本……书?”他的表情空白,“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吗?”

没等我回答,他又发出一声苦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你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是那样的反应,对我周遭的一切抱有一种奇怪的认识,又拥有一种异样的好奇……”但忽然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领悟,“所以那天,你才会对哈利说那样的话!……”

这下换我疑惑了,“什么话?”

这时他才将视线转向我,仿佛现在才发现我还在这里。

“噢,”他的眼神意外地出现了一丝闪躲,“年终宴会那天,我……”

但我没等他说完就明白了,“哦,年终宴会那天,你躲在门口偷听了是吧?”

他羞愧地闭上了眼,“对不起……”说着又试探地看我一眼,“你发觉了?”

“有一点,”我坦然地认了,“毕竟你那天进来的时机太过‘完美’了。”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声,整个人仿佛都要因那愧疚缩小一圈。我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反而觉得好笑起来。

两分钟前我用轻飘飘的几段话粉碎了他十几年的世界观,而现在他在对我愧疚?但我只是笑笑:“没关系,念在你只是初犯的份上,我放你一马。”

“……谢谢。”

他也不知道狡辩几句,比如“我也不是故意的”,比如“你和哈利当时的氛围看上去不好打扰”。真是坦诚得像个傻瓜。

庭院的上空,绵密的云层仍在缓缓流动。短暂的插曲并不能让人忽视刚刚被牵到眼前的大象③。

“我……”终于,塞德里克靠在椅背上,手背遮住了眼睛,“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你今天对我坦白的一切。”

我了然地点头。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这下换我开口说这话了,“如果你需要空间,我可以——”

“不,”他拉住了我的衣角,做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留下来……我希望你在我的身边。”

奇妙地,那股自早晨以来就充斥在我们之间的紧张感忽然消失了。即使并肩而坐,一言不发,也不再尴尬,取而代之的是我和塞德里克之间常有的那种舒适的沉默。天色依旧沉闷,但我轻轻闭上眼,仍可以嗅到几步外灌木丛的清新味道。

但也许这种舒适是只属于我的错觉。毕竟所谓的“舒适”只是我不负责任地将烂摊子丢给了另一个人,才可以在这兀自轻松。

许久,塞德里克才移开了手掌,在寂静中说出了第二句话:

“所以……这就是你疏远我的原因吗。”

我眨了下眼,循声望去。他离开了椅背,看向我,总是透亮的眼睛因为倒映着天际的乌云,一时之间竟显得迷蒙不清,“因为我只是个书中的人物?因为我是虚构的?所以你才一直将我推开,不愿靠近?”

我垂下了眼,又抬起,“你觉得呢?”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回问,“……什么?”

“你也觉得你自己是虚构的吗,塞德里克?”我说。

他似乎将这个反问当作了我对问题的回避,脸色沉了几分,微微生气了,“这难道不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吗?”是你告诉我我身边的一切都是一本书里的内容,我只是一本书里无足轻重的配角,连篇幅都只有短短的两三行。——他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可是我听懂了。

“即使我这么说,”我只是仍然重复了一遍,“你又怎么想呢?你愿意将自己看作虚构的吗?”

他微微睁大了眼,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明白了我反问的用意,就像我知道他终归会明白那样。

塞德里克敛目思考了一会儿……片刻,他轻轻地摇头,“不。”

阴云熹微的光亮中,他抬头,坚定地回望我,“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赫奇帕奇和霍格沃兹……这十几年来,我成长到现在,经历的一切并不是虚假的。我能看见、听见,感知到一切,我的存在不是谎言。‘我’,并不是虚假的。”

“巧了,”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塞德里克回视我半晌……忽然别开头,闷闷地吐出一句话:“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的笑容中浮现了问号,“什么?”

“你的笑。”他叹口气,随后转过头来,面颊微红但目光灼灼,“你既然已经明白我的……心意,就不能再对我露出这种灿烂的笑容。我的头脑在你面前总是很不争气,会误会的。……你也不能这样玩弄我的心意。”

“‘误会’……”我眨了眨眼。嗯,不会吧……都到现在了,他不会真的呆到还没有发现吧……

“误会什么?”于是我只能进一步确认。

塞德里克脸上的红色更深了,眼中还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难道她真的要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吗?

“嗯,”对此我很直截了当,“你明白地说出来,没有关系。”

“当然是误会……”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蓝灰色眼睛上蒙着一层湿润的光,“误会你喜欢我!……”

“哦,这样……”天啊,他真的有这么呆,“但是那并不是个误会。”

空气在那一刹那凝结,然后裂开一条缝。

“什么?”塞德里克的表情出现了今天的第二次空白。

“嗯,我说,”我尽量把每个字都说得响亮而清晰,“那并不是个误会。”

他缓慢地眨着眼,“那也就是说……?”

“没错,”我接着道,“我喜欢你,这是个事实。”

塞德里克张了几次嘴,又几次合上,像只忽然宕机的金鱼。……虽然这时候说这些真的很不合时宜,但那表情真的很可爱。

但几秒后,他又飞快地捂着脸转过了头。

我:?

没等我问出声,他又已经转了回来。

“你、你能再说一遍吗?”他顶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问。

“呃,”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喜欢你’?”

从他那双更亮一分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出这是正确答案。

我有些好笑,“拜托,上周我不是就已经——”可是他没让我说下去。

“再说一遍吧,”不知不觉中,塞德里克靠得更近了,连暴雨将近的气息都被他身上的木质香掩盖,我稍一抬眼,就撞进那一片闪闪发光的蓝灰色之中,“好吗?”

“……”

我又不是什么复读机!

“Fine...”我将那张蛊惑人心的脸推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干脆——

“I said I like you, like you more than a friend. I have a crush on you. I'm really into you. I've already fallen in love with you. I love you with all my heart...Enough?”(好吧,我说我喜欢你,是超过朋友的那种喜欢,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我已经爱上你了,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满意了吗?)

我一转头,却被他眼中炽烈而闪动的感情吓了一跳。

空气登时升温,仿佛把我的心跳也加快了几分,“怎、怎么了?”

我没有注意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在何时又缩短的,只看见塞德里克的视线斜向我的唇瓣——又飞快地收回。

“It's unfair. ”他的两只耳朵都红透了,目光却没有半分动摇,直视着我的双眼。(这不公平。)

“un...unfair for what? ”我被吓得结巴起来,心跳加速。(什么不公平?)

“You can't just say all this...”他罕见的、低沉的声线中透着半分哑意,“and forbid me to kiss you. ”(你不能在说了这一切之后,还禁止我亲吻你。)

他这话短暂地也在我脑中炸出一片空白,我的视线下意识地飞向他的唇瓣——霎时间,那个夕阳下的温度、气味、呼吸间湿热的气息,他唇上柔软的触感——一切都在我脑中呼啸而过。一股血液立刻冲上了我的脑门,我顿时僵直了身体,几乎都能听见心跳打在耳膜上的声音。

我可以从塞德里克闪烁的目光中看出,他同样捕捉到了我那丝瞟向他嘴唇的视线,并且那颗漂亮的脑袋里也在进行同样的回忆活动。

空气陡然浓稠起来,一丝气息从我微张的唇瓣间逸出。他半垂的目光是一道令人着迷的魔咒,我只需要再倾身半厘米,就可以重现和记忆中一样美妙的滋味……

但我打破了魔咒:“所以!——”我推开了他,眼见他也从那种恍惚中清醒。

“所以你怎么会没发现呢?”我继续高声嚷道,好像越高的声音就越能清理这一片旖旎的磁场,“在我上周亲了你之后?”

“……发现?”被猝不及防地一推加上高音袭击,塞德里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后,神色中又浮现了一点……另类的不满。

“上周五你吻了我,我也吻了回去,我们还亲热了快一个小时。”我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不少,“你怎么会还没有发现‘我喜欢你’这件事呢?”

他的耳朵被我直白的用语又刺激得一红,但很快也镇静下来。

“迷情剂把那一切记忆都弄得像一场梦,”塞德里克缓和的语气里藏了一丝抱怨,“我怎么能确定呢?”

“而且……”他忽然又小小声说,“就算你回亲了我,那也不能代表什么……”

我怀疑地挑高了眉。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最好不要暗示我随便到对谁都会亲回去。

他瞥了我一眼,又微微别开视线,语气含糊,“你总是说……说我的外貌如何如何,又有多少女孩会被我迷倒云云……我怎么能确定,当时我们的……亲密,不是气氛的结果,而是真心的呢?”

“哇,”我恍然大悟,“你以为我们的初吻只是我色令智昏的结果吗?”

塞德里克仍然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见他这幅别扭的模样,我反而起了调笑的心思。

“如果真的是那样呢?”他这时转回了疑问的目光。

“如果真是那样,”我摆出一张没心没肺的笑嘻嘻的脸,“我刚才那些表白都是骗你的。其实我只贪图你的美色,你要怎么办?”

他的眸色深沉了。

“如果是那样,”他平静道,“我宁愿你不要向我表白。”

“哇,”我仍然没心没肺地说,“这么硬气吗?”

意外地,他丝毫不受我调侃的影响。

“如果你要喜欢我的话,晴,”塞德里克耳畔的红色还残留着,眼中却不见任何羞涩之意,直视我道,“就要喜欢我的全部。”

他明亮的瞳仁中清晰地倒映着我的影子。

“因为我也是这样。”

我眨了眨眼,渐渐收敛了戏谑的笑意。

“你真是大言不惭,”我拉开了距离,淡淡地勾唇,“竟敢声称了解我的全部。”还喜欢上了我的全部。

“你会惊讶的,”他却只是这样笑着回应,“关于我究竟了解你的多少。”关于我究竟有多么喜欢你。

“我们跑题了,”我无情地打破了这种暧昧的氛围,“你发现了吗?”

他微微疑问地皱起眉,“原来我们今天的谈话有一个真正的主题吗?”

“天啊,”我不敢置信,“不要告诉我那些jk罗琳《哈利·波特》穿越时空和伏地魔复活之类的东西,你花了半小时就消化完了?”

这话果然将塞德里克拉回了轨道。他移开目光,沉思起来。

但我这时却不会那么安静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选择在这时告诉你一切,塞德里克?”

他的目光一闪,似乎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为什么?”但从他的表情中,我知道他已经猜出答案了。

“你还记得,早上我说,‘喜欢上我,是你最大的缺点’吧?”我轻声说,他抿起了唇。

“可是!——”他开口,我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以为那些拒绝的明示或暗示就足以扭转你的心意,”我继续道,“但没想到你聪明到足以听懂那些暗示,又笨到仍然执着那些心意。可‘我是个无法停留的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些并不只是我拒绝的托辞,而是明明白白地横亘在我们之间的现实。

“现在你都明白了。我们分属于‘两个世界’,这并不是说你在英国的霍格沃兹,而我在法国的布斯巴顿,中间只隔着一道可以随时跨越的海峡,甚至不是麻瓜世界之于巫师世界那样的意义。‘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意思是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不该遇见你,你也不该遇见我。

“所以我疏远你,推开你,不是因为你是个虚构的人。可是那又怎样呢?我喜欢你,将你视作一个真实的人一样喜欢你。可是那又怎样呢?我们两情相悦。可是那又怎样呢?

“所以我选择在这个时候将一切都告诉你,所以‘你喜欢上了我,是你最大的缺点’。”我看向他,看见他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眼睫,“因为我知道我终将离开这里,你终将忘记我,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这是我对你的心意,最后的回应。”

天际的乌云仍然在摇摇欲坠地搅动着,仍没有下雨。说来也奇怪,暴雨来临前的空气往往是闷热的,此刻却仍能感受到早春的寒意。这倒衬得天上那一团不像是积雨的阴云,而是下雪的前兆,会飘下来一些轻飘飘又凉丝丝的东西。

“……什么叫,”他闭了闭眼,但仍然无法抑制声调中的那抹艰涩,“什么叫……‘我终将忘记你’?……”

“这只是我的推测,”我说,“但有很大可能是事实。既然以往我的每次离开,除你之外的人都会被抹去关于我的记忆。那么也许当我最后离开的时候,你就会是最后那一个——”

“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冷静呢!”他终于爆发了。

“难道我们之间的回忆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我对上塞德里克通红的目光,他每一寸被背叛的神情,都如我一早的设想,“难道我们才刚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就必须要顺从那莫名其妙的‘现实’,白白分开也没有所谓?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什么要遇见?为什么不干脆——”

塞德里克止住了话口。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也说不出“宁愿不要遇见我”这样的话。

“大概是因为,我们注定要当彼此无疾而终的初恋?”这句含笑的话让他怔愣,他看向我。

我的确是笑着的,却不是虚伪的。

我微笑着,真实而悲伤的。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冷静,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了,塞德里克。”我把目光从他受伤的眼底中移开,放向那块灰蒙蒙的天,“你是一个在健康的爱中成长的人,知道如何去爱,也能坦然地被爱,更会为爱去争取和抗争。但我不是。

“我自私又软弱。爱,对我而言是一种珍贵又遥远的奢侈品。有它自然很好,但如果它必须是什么排除万难才能获得的通关奖章……我宁愿在第一关就放弃。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了解了这样的我,还仍然喜欢上了我,那是我的荣幸。当然,我的眼光也很挑剔。能从我这颗这么吝啬的心里挤出一点喜欢,你也应该得意才是。

“不过,一切就应当到此为止了。”我垂下目光,“我们——”

“我才不要什么‘无疾而终的初恋’!”

我被拉进一股绝望又温暖的木质香中,一滴又轻又重的泪落在我的肩上。

轻得只在我的衣袍上划过一点湿热的痕迹,重得砸进了我的心。

他抱紧了我,却没有压迫我。我闭上了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攥紧了他身上温润的衣料。

塞德里克哽咽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遵循那滴泪的痕迹,直直往我的心底落去,“为什么要到此为止,为什么我们只能到此为止……因为我不够审时度势,我不能及时止损,所以喜欢上你才是我最大的缺点吗?……我不能够接受。喜欢上你,才不是我的缺点!就算重来一百次、一万次——一千万次,我都要喜欢上你,连同你的自私和软弱都一起喜欢!……我才不相信什么‘两个世界’的狗屁现实,既然我们两情相悦,就一定能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我才不要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地放任你和我擦肩而过,我才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把你从记忆里抹去!——”

“‘一次又一次’……”尽管知道他现在处于情绪的混乱中,我仍然感觉到了不对,“你在说什么,塞德——”

就在那一瞬之间,所有将我包裹的热度和力量都倏然消散,我的心跳一空。

塞德里克无力的手臂,在我的身侧垂下。

“塞德里克?!!——”

*

“——昏睡?!”

我坐在病床边握着塞德里克的手,不愿相信庞弗雷夫人的诊断结果,“可是怎么会在对话中无缘无故地昏睡过去呢?您确定不是低血糖或者其他什么病症吗……或者上周那个迷情剂巧克力的副作用?庞弗雷夫人?”

庞弗雷夫人捏着下巴,同样微微疑惑地盯着手中魔杖幻化的诊断图。片刻,她却还是摇了摇头,收起了魔杖幻影,“诊断结果没有错,林小姐,迪戈里先生的体征一切正常。唯一的结论只能是他陷入了突然的沉睡,可能是过度劳累导致的。我听说,他这学期在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队里压力很重?也许上周那番迷情剂的捉弄,就是让他累倒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皱了皱眉,“虽然可能有这些因素……可是!——”

“那就是这个原因了。”隔壁病床的叫唤声引去了庞弗雷夫人的注意力。她没有斥责我这一番近乎医闹的无礼态度,反而更缓和了一点语气,“我明白你对迪戈里先生的关心,林小姐,但是过度的忧虑只会增加你自己的负担。既然诊疗魔法显示迪戈里先生没有大碍,我就必须要去照顾其他病人了。如果你还是非常担心的话,就陪在这儿继续观察一下吧,有新的情况随时再来通知我。”

“欸等等,庞弗雷夫——”可惜在我把话说完之前,庞弗雷夫人已经拉上帘子雷厉风行地离开。

而我也心知她那番安抚和劝告合情合理,我没有再去打扰她工作的理由。

过度劳累?我再一次望向塞德里克在床头的睡颜。

泛红的眼眶不再,激烈的情绪不再,那张闭着眼睛的英俊面容之上,只剩下了平静,就像他平日里温和待人那样,就像他对所有事情都能泰然处之那样。

我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恍惚之感。好像刚才我听见的所有撕心裂肺的告白都只是一场臆想,我们眼中燃烧的感情只是一场幻梦,只要有谁拿着橡皮擦轻轻一抹,就会变成一片空白。可是我又瞥见了他眼角的泪痕。

那滴泪的痕迹,告诉我,一切都是真实的。

第一次,我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决定。我不该向他坦白一切吗?既然最初选择隐藏自己的感情,我就应该一藏到底吗?我不该卷进他的生活中吗?不该像一场暴风雨一样,搅乱他生活里原本的安宁吗?

既然懦弱,就该懦弱到底。这半吊子的勇敢算是怎么回事?

我烦躁地揪了把头发,一头撞在病床柔软的边缘。这时床底传来一声金属划蹭的异响,是我的脚尖不小心踢上了什么。

我疑惑,低头探去,是一枚金色的……

钥匙!我一时屏住了呼吸。

那不是随便的一枚钥匙……而正是邓布利多给我的那把古灵阁钥匙!

我将钥匙捡了起来。可是我今天有把钥匙放在身上吗?它又是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是我把塞德里克扶到病床上的时候?——

【另外,我想你今后可能会需要这个。】邓布利多轻巧地向我眨眼的画面,再一次从我眼前闪过——电光石火之间,我有了一种新的领悟。

【我想你今后可能会需要这个。——需要时请来找我,我这里有解答一切的钥匙。】

我登时冷静了下来。原来如此,我轻轻摩挲着那枚金色的钥匙,将它收进了掌心。

原来这把钥匙,不仅仅可以打开古灵阁的大门。

我想起塞德里克昏倒前在我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才不要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地放任你和我擦肩而过,我才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把你从记忆里抹去!】

看来那不是我听错了。只有弄明白那“每一次”和“一次又一次”究竟指的是什么,我才能找到塞德里克昏倒的原因。

想到这,我再一次攥紧了那把钥匙,把它放进了口袋里。正要起身,却又感觉被什么拉扯了一下。定睛一看,是塞德里克的手,拉住了我的无名指指尖。

我再将目光往上移去,他的睡颜依旧平静,没有一丝要苏醒的迹象。

我失笑。看来他每次昏迷的时候都势必要抓点什么吧?

我轻轻松开了他的手,又将它安稳地放进了被窝里。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脸上,我顿了顿,拨开了几缕挡住他眼睛的碎发。

也抹去了他眼角那抹泪痕。

“我会回来的。”我轻声说。

然后转身离开了医疗翼。

*

我没有直接奔向校长办公室,反而折返回了赫奇帕奇的女生寝室……

带上了那本写着“克莱尔”的黑皮日记本。

艾比见到我时十分惊讶,几乎要从书桌前的椅子上跳起来:“晴?!”

“你……嗯,你和迪戈里的谈话结束了?”她从椅子上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拿羽毛笔的尾端挠着下巴,“我还以为你们会顺便一起去吃午饭呢……”

“发生了一点意外,”我从书柜里找到了那本黑皮笔记,“塞德里克晕倒了。”

她这下是真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什么!迪戈里晕倒了?!——”

我点了头,她又问:“那你这副急匆匆的样子是要回医疗翼吗?”

“不,”我摇头,“我有别的地方要去。”

艾比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俏丽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大字:迪戈里晕倒在医疗翼,而你却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我只是朝她无言地一笑。

“说到这个,”我稍稍正色,“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

她瑟缩了下,“你不会是让我代替你去照顾迪戈里吧?……”

“不,”听到我再次的否认,她松了口气,又听我继续道,“只是我需要你和麦克他们说一声,至少要有一个人陪在塞德里克身边。”

“哦,这事儿啊……”艾比如释重负,“好,你放心,我待会儿就去传信。”

在我要再次离开寝室的时候,艾比又叫住了我。

“你真的没事吧……晴?”她的担忧之色一目了然,“除了迪戈里晕倒之外,你们谈话的过程中又碰上别的事了吗?”

我停住了脚步。

“我没事,”我折回去几步,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谢谢你担心我。”

“还有,”离开前,我倚着门说,“就算我以后和塞德里克再有什么约定,也还会回来找你吃午饭的,你不要有其他多余的担心。”

她一愣,慢慢地点了头。

“话虽如此,我今天是真赶不上午饭了。你不要因为不敢一个人去礼堂就闹绝食啊!”

“谁说我不敢一个人去礼堂了!难道你每次睡懒觉的时候午饭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不一定,我人缘那么好,也许是家养小精灵从厨房里给我变来的——”

我及时关上了门,挡住了那一发致命的枕头攻击。

*

我头一次在八楼那个巨大的、奇丑无比的滴水嘴石兽面前停下了脚步。

从邓布利多的“睡袍”时尚来看,这丑石兽应该是前朝的手笔,因为我不愿相信邓布利多有这么糟糕的审美。

暗暗思索了一会儿,我高声道:“柠檬雪宝!”如果真的有人在等着我的话,就不至于会那么快改了书中的口令……

果然——咔擦一声,丑石兽活了,跳到一旁。在一阵像是齿轮摩擦的巨大声响中,它身后的墙面裂成了两半。

这时候一切倒是与电影的画面分毫不差了。一道看上去很圣洁的白光自上而下笼罩了楼梯间,旋转楼梯像是自动扶梯那样升了上来。

这场面不像是通往校长办公室,更像是通往天国的殿堂。

我忍住了吐槽更多的**。刚踏上台阶,就听见后面轰隆一声,墙又合上了。楼梯越升越高,终于,在一道装饰着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黄铜门环的橡木门面前,停了下来。

我轻轻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准备叩响门环——可才刚刚拎起来,橡木门已经悄没声儿地开了,漏出一小块扇形的落地光。

里头传来老者轻快又俏皮的声音:“噢,林小姐,欢迎。”还没什么意义地补上了后句——“对了,门没锁,直接进来就是。”

我不禁在心底暗骂。可恶,果然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然而表面上我依旧维持着镇定,大步推开了门。毕竟我才是那个一直被耍得团团转的受害者,受害者就要有受害者该有的底气!

然而我没想到校长室里还会有另一个人……不,比起人,该说是“幽灵”更合适。

仿佛校长室内正举办着一场小型茶会,即便有我这个不速之客的打扰,邓布利多仍然不受影响,慢悠悠地端起手边的骨瓷杯呷了一口茶。而在他的斜对面,是一位坐在软椅上的少女,面前也正摆着一杯徐徐盘旋着热气的红茶。

但无论是从份量还是杯柄的朝向,都可以看出那女孩没有将茶饮过一口。比起饮用的需求,那杯红茶的存在,更像是一种礼仪。

而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对我说明这为什么是一种礼仪。即便少女露出了没有被椅背挡住的半张侧脸,我也仍然看不清她的长相——在她周身散发的,仿佛幽灵般的银白微光的遮掩下。

我不介意邓布利多有偷办茶会的爱好——倒不如说,也轮不到我来介意——他想在什么时间,邀请什么人办茶会,我全都不在乎;就算他时不时会把格林德沃从纽蒙迦德请来喝茶,也随他的便……

前提是,他没有不打招呼就把一个陌生人塞进了一场双人茶会。

不论塞进去的是我,还是那位陌生的“鬼”小姐。

但在我质问之前,那位“鬼”小姐先动作了。而从那一刻开始,我就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就像一种怪诞的黑色幽默,那个身影缓缓从软椅中站起,向我转过身来。唇边勾起的笑容,是一种我不能再熟悉的弧度——

“你好,林晴。或者我该说……”天际倏然降下一道闪电,将世界照得惨白,同时照亮了……

“失去记忆的我自己?”

那张完全与我一模一样的,微笑的脸庞。

延迟的雷声袭来,震耳欲聋。

暴雨如约而至,天地模糊在一片水幕之中。

①忘记原著中有没有了,在其他HP同人中看到过这个概念,但内容是自己编的。

②这里的“无望”在中文里可能会引起歧义。这里想表达的意思不是“没有希望”“没有结果”,而是一种类似在恋爱中“desperate”“you got it bad”(深陷其中、无可自拔)的意思。本来想直接用“无可救药”的,但这样又失去了林晴那种含蓄又自嘲的感觉,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懂(比划)

③化用“房间里的大象”:房间里的大象是一句谚语,直接的意思是房间里的人们,对于存在于众目睽睽之下,房间里的一头大象却视而不见。它常常用来比喻“合谋的集体沉默”,指人们对于显而易见、不可忽略的某种事实,却选择刻意回避,视而不见。——百度百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第十二章 惊雷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