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拯救塞德里克 第16章 第十二章 哈利·波特

因为时间最公平，所以它最残忍；因为时间最公平，所以它最仁慈。

时间夺走人们拥有的，却也填补人们失去的，无论人们是否希望如此。

*

迪戈里夫人去世后，塞德里克无可避免地消沉了一段日子。但所谓消沉，也是对比他一向的状态而言。塞德其人，即使消沉，也不会整日郁郁寡欢徒增他人烦恼。他还是会笑脸迎人，只是发呆的次数变多了，偶尔也会沉默地低着头。

像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狗。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我骚扰他的次数变多了。

虽然很遗憾在这种时候，我的脑回路居然和笨蛋麦克并到了一条道上，但无可否认，除了骚扰塞德里克我们并不能在其他方面表现出“朋友”的意义。

据不完全统计，刚刚过去的一个暑假迪戈里宅整整收到了50 封来自各路亲朋的信件。其中麦克本人就占了20封，同时还附赠亲自上门拜访10 次。这着实让频率还维持在一周一次的我自愧不如，并真心地心疼起布朗家的猫头鹰。

当然这些并不会让塞德里克“振作”、或者“恢复”的速度加快——倒不如说他从来不需要振作，因为从未倒下。也永远不会恢复，因为此时的悲伤不会消失，只是会沉淀在他的眼睛里。

成为他灵魂中，永远为迪戈里夫人留存的一块深深的蓝色。

说是骚扰也好，说是陪伴也罢，但塞德里克仍然是塞德里克。生活的尘埃也许能将他的光芒掩盖一时，但不能将它隐藏一世。我和麦克都明白塞德里克会找回他真正的笑容。

他迟早会找回属于他的真正的笑容。

*

我说的可不是这种“笑容”。

不夸张地说，塞德里克刚刚在丽痕书店一个不经意的微笑起码引来了六个方向不同的惊呼。并且现在购置完新学期装备、和他一起在弗洛林冰饮店稍作休息的我，几乎快要感到背上的衣料是一种可燃物体。

重拾以往【如沐春风·微笑·杀招】的塞德里克竟恐怖如斯。是谁给我的勇气，在这样的关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和他单独出门？

我叹了口气，一抬头就又看到一位萝莉打量的视线受惊撤回。抽抽嘴角，我终于把目光放回了罪魁祸首身上。

今天的塞德里克没有穿袍子，只在纯白T恤外面随意地搭了一件格子衬衫。阳光的热量在穿过玻璃之后就因为清凉咒消散在空气中，这时候照进来，只清爽得像某个画报拍摄地的完美打光。阴影随光轻轻落在他的眼窝、鼻梁和唇下，勾出一片英朗的线条，却没有显出半分的锋利和不近人情。

妥妥的青春校园初恋男神。

他却垂着眼眸，看起来完全不受其他热烈目光的干扰，慢慢翻动着书页。

而不光是脸，塞德里克在不久前结束了变声期，身高也像被灌水的竹笋一样蹭蹭窜高。虽然还谈不上高大成熟，但迪戈里夫人的事让他的气质里更添了一分沉静，待在一群毛头小子里，只更显得亮眼。

我撑着脸，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冰镇芒果汁。而这时的塞德里克也好像也正对书中的内容告一段落，端起橙汁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搭话的空隙。

看他如此云淡风轻，我忽然勾起个居委会大妈的笑：“塞德，有喜欢的姑娘了吗？——欸！”

“咳！咳咳咳……”意料之外地，他像毫无防备地被我的话狙了一枪，一下呛得满脸通红。我吓了一跳，连忙推去清水和纸巾。

不应该啊，英国不是没有早恋这一说吗？

没等三分惊慌三分后悔四分故作镇定的统计图清晰在我脸上显露出来，缓过来的塞德里克已经接上话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眼里脸上虽然还残留着呛咳出的水光和红晕，却不是一副被冒犯的神情。

我松口气，耸了耸肩：“感情生活也是亲友话题的常客嘛。”

要不是今天这么突然地被你的魅力冲击到了，我也不会这么突兀的好奇。然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听到答案的他眼神好像黯了黯。

“所以，有吗？”我咧出一口大白牙。他看我一眼，突然别开了脸，端起冰水又喝了一口。

“没有。”

这可不像是没有的反应。我看了他几眼，但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又啜了几口果汁。

“那身边有你觉得好看的女孩吗。”我随意地继续着话题。

“……”

“有。”

“哈，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等等！”还在百无聊赖地戳冰块的我顿时停住了动作。

“是谁啊？！”我感觉到八卦之魂在背后如有实质地燃烧，差点就要越过两个水杯去握住塞德里克的手。他却好像料到了我的反应，微微一笑后温和轻快道：“是你呀。”

“……就算扯谎好歹也有点诚意。”虽然我对自己的外表不失自信，但也很有自知之明。

“我说的是真的。”他的嘴边仍然挂着那样好看的微笑，毫无说服力地继续。

我挑眉，居然真的在他眼里看到一丝认真。

扫了眼在场类型魅力各异的小姐姐们，我不禁悲从中来，看回塞德里克的眼神瞬间带上了点怜悯。“这样吗，我知道了……谢谢你。”

都是我的错，从小忽视了对你的审美培养。

“……”

“虽然不知道你又想到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

【恭喜玩家完美完成二年级任务——】

在临出发去三年级开学礼的前一天，小二的声音不甚意外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玩家成功升上LV.3，您离结束游戏又近了一步呢。】

麻烦如果是棒读下次就不要设计那些了呢呀的语气词了好吗。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轻巧截住空中落下的任务纸。

LV.3任务如下：

阻止伏地魔复活并避免奎里纳斯·奇洛的死亡。

升级奖励如下……

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展开那张寒酸的白纸……

LV.3任务如下：

阻止伏地魔复活并避免奎里纳斯·奇洛的死亡。

“你在逗我吗？这两件事是怎么用‘并’连接的？”怎么不干脆让我杀死伏地魔并顺便保护魂器？？？

【并：表示不同的事物同时存在，不同的事情同时进行。】

“我尼玛是让你把这个字重新解释一遍的意思吗！”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平缓两分钟，我终于凭借社会主义新青年的优秀情绪控制力重新开口：“撇开我愿不愿意不说，你真认为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完成这个任务？”

【请您不必担心，我们会在适当的节点给予辅助道具，保证您任务挑战成功的可能性至少高于50%。】

“……那我如果还是只能成为另一个50%呢？”

【那么游戏失败，您将退出游戏。】

回答得及时又平静的机械音一字一字敲上耳膜，我怔了怔，又很快冷静下来。

到目前为止，由于小二口中的所谓任务都显得不知所云却难度不高，所以我从来没有往“如果我没完成怎么办”的方向考虑。无论我之前嚷嚷过多少次“退出”它总是置之不理，现在却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它想让我明白这个。

岂可修，怎么有种“塞德里克的性命就在我手上不想他出什么事就乖乖按我说的做”的狗血憋屈感。

我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接着往寒酸纸上剩下的内容读去。

……

升级奖励如下：抽奖机会×1

……？

真就一年更比一年弱？去年我记得还有个“魔咒水平提高”什么的？

我无力吐槽。面前适时蹦出那个熟悉又廉价的抽奖箱，我撇撇嘴，果然随手一抽又是个“阿尼马格斯掌握度5%”的鸡肋玩意儿。

“这个‘阿尼马格斯掌握度’，到多少才能使用？”

【掌握度最高值为100%。】

“那我抽奖可能出现的结果呢？”

【根据您首次抽奖结果判定，您接下来的升级附赠待抽选项分别为：阿尼马格斯掌握度1%-5%、10%、15%、20%……至50%不等，比例不定。】

好个比例不定，进度5/100，还每年才一次。指望这个点技能还不如求麦格教授开小灶来得快。

从来没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非酋体质上的我，只是又把白纸上清晰而令人心梗的两行话浏览一遍，淡然地把它扔进抽屉里和之前的寒酸兄弟们团圆。

《快乐工具人》守则第一条：永远别去想和自身脑容量不相符的事。

糟心事抛之脑后，蹭饭专业户·我·林晴，于霍格沃兹时间9月1日下午3时49分，理所当然地在开学宴前完美——

“哇啊！”不再是以头抢地的经典造型，我惊了一跳，反射性地搂上什么。——着陆。

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陌生气息扑面而来，轻携天边的晚霞撩动耳畔两缕碎发。不只是城堡砖石的古老气息，还有干净的衣物味道和植木香。温热的体温不禁让反射性搭上的指尖蜷缩，每一寸都像是记忆中的熟悉感觉，但因突然拉近距离而产生的陌生因素更让人心悸。

完全是一个异性的怀抱。我母单的脑袋不由得冒出这个念头，伴着还不稳的心跳抬头，一下撞进一双漂亮得像是雨后初晴的眼睛。

“你来了。”温润的话音随清风一同捎进了我耳朵里，我终于回神。

“呃、嗯。”我不是很能适应这全新的打开方式。

哪里来的如此羞耻中二的公主抱！

塞德里克却笑得镇定，眼里只映着还余惊疑的霞光中的我的脸。我僵硬地扭头看了看离我的身体有一段距离的地面，又仰头看回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轻勾唇，稍一弯腰就把我放了下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如果你从半空中摔下来，我没办法接住你。”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配合他的动作松手站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小心眼！”

“嗷！”他敲了下我的额头。

一点也不痛，但我还是揉上了额头瞪他一眼。企图通过这些自然的举动驱散一些腿弯和腰际的灼热感觉。

“为什么突然……嗯……”苍天原谅，我真的不想直言这个羞耻的状况，好在塞德里克很快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认为这样对你和我来说，都方便些。”他诚实地说。的确，次次都人仰马翻的操作的确很一言难尽，但是……我一言难尽地又看了塞德里克一眼，他偏了下头以示询问。

我望天——岂可修“还是一起摔在地上好一点”这种话谁能说出口啊！说到底为什么会存在这种智障上线方式！沿袭老祖宗进化的恩泽都好好直立它不香吗！——然而尽数吐槽，只能化作一声苦逼的叹息。

刚走进礼堂，赫奇帕奇长桌就飞快转望过来两张小脸……并且以要晃断的架势朝我和塞德里克挥起了手臂。听说一年一度的啦啦队招新又开始了，我会好好建议艾比和麦克都考虑一下的。

“你们知道我们刚刚那躺列车里坐了谁吗？”不等我们坐好，麦克就神神秘秘煞有介事地开了口。

“难道你要说的是大难不死的男孩——波特吗？”刚落座的塞德里克笑着捧场。

“Bingo！”

“这哪里算什么新闻，”艾比略显嫌弃地看去一眼，“从他上车那一刻起每个车厢都传遍了！”

“但是麻瓜出身的晴和乔不是还不太了解嘛。”麦克不服气地嘟嘟囔囔。

“谢谢，但我其实不太感兴趣。”罗伯茨（乔·罗伯茨，某个从二年级开始混入他们男生小群体内部的新成员，有一头贵族公子哥一样的浅棕半长发和浅棕眼睛）礼貌又冷淡地回答。

“我挺感兴趣的。不然你再接着说说看？”我难得善心地给了麦克一点面子。

虽然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在场没人比我更懂哈利波特。

“嘿我就知道！”麦克的眼睛重新被擦亮，装模做样地清两下嗓，“哈利·波特，一位传奇中的男孩。传说在那被、呃……（他哆嗦了一下）被、神秘人统治的黑暗时代，还处在襁褓中的他就奇迹般地击退了那位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我实在佩服他讲得这么绘声绘色，仿佛伏地魔偷袭哈利一家时他就舍生取义地在旁边记录了全过程。塞德里克和鲁尼相视一笑，没有戳穿那些一听就荒唐的添油加醋，宽容地让麦克继续表演。

“……所以说今日的和平都归功于当时还是婴儿就英勇献身的哈利·波特，我们因此亲切地将他称为救、世——哎哟！”麦克神情感动地缓缓升起一只手臂，却因太过入戏忽视了我们一早发出的信号。

“噗！”我们毫不留情地爆笑，只见捂着头的麦克一回头就立马僵在了原地。

已经将手边那卷书变走的麦格教授，视线冷冽地穿透镜片落在他脸上：“听起来布朗先生是哈利·波特的忠实拥趸。那你应该再清楚不过，马上就要作为你的学弟到来的波特先生现在还健康顺意地生活在这世上——并没有‘献身’。”

而且英勇的婴儿什么鬼，我跟着腹诽。

“是的是的——我明白了，对不起，麦格教授。”麦克立马小鸡啄米地点头认错，维持着滴水不漏的懊悔脸直到麦格教授的身影消失在礼堂大门后。

“你们！”终于松口气的麦克果然一转头就要发难，鲁尼轻飘飘地堵住了他的话口：“可别说我们没有提醒你，是你太投入什么也没注意到。”

效果显著，看起来立刻决定了和我们绝交五分钟的麦克忿忿地戳起桌上垂下来的铃兰。我笑意未止，正想让他少祸祸人家独自美丽的花，却忽然福至心灵地感受到对面一点视线。

“？”我朝塞德里克歪了下头。

他像被我的反应取悦了一样，笑笑后摇头。

无数喧闹欢笑都在一声沉重的吱呀声后消散无踪，清楚接下来即将见证名场面的我也由不得感觉到一点紧张。

正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打量的视线不那么突出，然而一抬头，就发现对排背对走道的早就明目张胆地扭过了半个身子。就连塞德里克也稍微侧过了一点脸！

好样的，果然追星面前众生平等，我放心地伸长了脖子。

被上千只飘荡的蜡烛映照得金碧辉煌的四壁之下，众小萝卜头跟随着麦格教授沉稳的步伐鱼贯而入。几乎全都在东张西望，交头接耳。如果忽略他们早就穿着整齐的随着脚步轻微摆动的巫师袍，跟现实里抹着鼻涕上小学的小熊孩们没什么区别。

而在这之中……果然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全场的焦点，哈利·波特。

嗯，发型的确乱得糟心，可幸好也没糟到惊世骇俗。普通的圆框眼镜，普通的好奇打量的神色，昭示着风霜还没到来的白嫩小脸。

然而最重要的，在他身上投去目光的任何一位大概都不会先从这些地方看起——可能已经感受到过量的聚焦，小孩明显不适地拢了拢额前的发丝——就如我好奇的，也正是。

那双从上一辈开始就牵动着无数人心神与命运的，纯净透亮的碧绿眼瞳。

不得不说，美是真的美。

“哪个才是救世主啊？是那个双麻花辫的金发女孩旁边的吗？！”

“没错没错！我表哥说他之前在火车上看到了，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孩！”

“他比我想象中要瘦小好多……”

耳边不断传来声音压低了个寂寞的激动话语，我抽了抽嘴角，懒懒地托上下巴，已经开始替话语主人公的未来校园生活感到心累。

目光稍稍一偏移，就是另两只也会长期霸占校园头条的赫敏和罗恩。

我又仔细了些看去。奇妙的，明明是与先入为主的电影画面有所出入的样貌，却带来了更强烈的契合感。

姜红色脑袋和小狮子般的蓬松棕发依然。隔着这么远我自然无法辨识罗恩脸上那著名的雀斑，但自然的行动和神态中，就莫名地透露出那么一丝如影随形的……憨。赫敏小可爱的眼睛从踏入礼堂开始就没暗淡过一瞬光芒，一对小兔牙在她和他人明显自信的交谈中时隐时现。

我看着看着，忍不住脚尖轻点上了地面。太爽啦！真正追星成功的快乐你无法想象！

就坐在正对座的塞德里克很快就感觉到了我的动静，转头看到我快要咧到太阳上的嘴角，忍俊不禁。他也有样学样地像我一手托上下巴。

“看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看到了你们巫师界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