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是匆匆掩了门,回归了斯莱特林的大家庭。
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多曼尼尔·弗利和奥蒂恩斯·沙菲克互相靠着肩膀,各自懒洋洋地翻阅着一沓作业,对面站着两个蔫头耷脑的男生。我勉力把自己塞进已经坐了两个人的长椅,然而被压到窗玻璃上的多曼尼尔棕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冷酷,抖了抖手里的羊皮纸慢吞吞地说:“来都来了,去对面坐好,男生的语法错误和持续性犯傻实在是很好的消遣。”
斯莱特林是一个团结的大家庭。成绩好的总是积极自觉帮扶成绩差的,以期能拿到最高的学院分;成绩差的也就心安理得地在我懒得注意的角落研究魁地奇战术擦边球,或者思考能让格兰芬多扣分而自己全身而退的小妙招,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属实和谐有爱。
被奥蒂恩斯无情推开的我先安抚了刚刚被压到炸毛的卡戎,再在奥蒂恩斯询问多曼尼尔有没有被压着的背景音里慢腾腾地挪到了她们对面。车厢里另外几个男生凑过来,转眼间我面前就堆满了天文学作业。我叹了口气,抽出好不容易捂热的手一边翻阅一边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暑假里的事件,希求赚取八卦来充当我的薪酬。毕竟这个暑假我几乎都在戈德里克山谷接受试验,基本和外界信息没有接触,统共收到的只有帮格林德沃先生订购的麻瓜杂志、纳西莎姑妈的爱心甜点和从格林德沃先生手里抢救下来的唯一一封斯卡曼德先生的回信。
噢,还有斯内普教授的新制魔药,口感很像果冻,比原先的更有饱腹感。
(不过旧闻倒是收获了不少,巴希达夫人已经到了喜欢唠嗑往事的年龄——为此我时常怀疑格林德沃先生随时准备给我来一打遗忘咒,但鉴于我糟糕的灵魂条件才没有实施。)
“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恐怕仍然没什么起色,”多曼尼尔一边在羊皮纸上做标记一边说,“奇洛,记得吗?据说被一只吸血鬼吓傻了,最近神经叨叨的,拿块围巾把自己裹得像是麻瓜家的老女仆。”
“还信了那套大蒜能吓跑吸血鬼的鬼话,”奥蒂恩斯哼笑着,“满身蒜味儿,也就刚从魁地奇球场回来的蒙太能有一战之力。”
格拉哈姆·蒙太模糊的声音从车厢的某一个角落传来:“我听见了——我那汗味儿是胜利的勋章,他那是什么?懦夫的铭牌也配和我比?”
奥蒂恩斯拖着声音答道:“都是臭味,黄鼠狼和臭鼬怎么不能比?”
又开始了。斯内普式互呛。
在我入学的时候,由于我早年社交圈狭窄,大部分言行举止肖似斯内普教授,把小狮子们唬得一愣一愣的,进而引起了斯莱特林全院向院长学习来恐吓格兰芬多的热潮。斯内普教授烦不胜烦,每逢遇见有斯莱特林拖着声音用冗长的修辞和阴阳怪气的音调和格兰芬多交谈,必定先怒扣格兰芬多十分,再由当天心情好坏决定是否禁闭及时长。他甚至还给我批了长达七学年的假条让我滚回去和德拉科一起上礼仪课,但虽然我明面上收敛了,别人却没有那么容易回归正轨,毕竟吓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确实怪好玩儿的。
不过——奇洛真有那么糟糕?我可是记得承明和晁雍都对他推崇备至,把他视为学习的榜样,称赞他对于麻瓜的生化方面研究颇深,和麻瓜界诸多顶尖科学家都有私交,而且手头还有一个什么什么魔法麻瓜项目。能得到拉文克劳第一名的夸奖,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被区区一只吸血鬼吓傻的小角色。再说了,我母亲也说他是个“真正的拉文克劳”呢!我之前和他接触过几次,私心觉得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他——恃才傲物。就算真是满身蒜味,在诸多黑魔法防御教授里头,也应该还不算最糟糕的一个。也许只是诅咒提前应验?或者院长大人因为转职希望再次破灭,终于突破底线痛下……
“我一直不理解,”我一边给这人的白羊座(Aries)补了个s,一边吐槽,“为什么斯内普教授把诅咒年年应验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职位作为终极目标?这不摆明了把‘我想死’写在脸上?”
多曼尼尔笔锋没收住,哗啦一下横贯了整张羊皮纸。
“你可闭嘴吧。”她啧了一声,示意我帮她去污,“你还没被院长毒杀真是个奇迹。”
我没答话,只是魔力丝恶狠狠地卷过她手中的羊皮纸,把她之前修改的整三行全部擦了个干净。
呃,真的是魔力丝的自己动的手。
小推车走后没多久我们就完成了修改,男生们开始仔细研究自己作业原件与复制品的差异,而刚刚动脑子的则终于可以放松了。
我试图重新开启闲聊:“奇洛教授走了,那谁教麻瓜研究?”我最终可是看在承明和晁雍倾情推荐的份上才选的麻瓜研究,如果换了个草包教授,退课手续可是很麻烦的。
奥蒂恩斯怜悯地看了我一眼:“亲爱的佩娜,历年来都没人选的科目谁会关注呢?”
噢,是的,据说我是自伏地魔扬名以来第一个选麻瓜研究的斯莱特林,上交课程表后还引来了一群低年级小獾参观神奇动物——我。
还好多曼尼尔拯救了我:“好像是一个混血女巫,叫什么凯蒂·芭比的……具体细节你得问杰玛。”她接着又转头向奥蒂恩斯解释:“在我们的学院分和第二名的分差不大的时候,会有组织地疯狂刷分,送礼物写论文什么的,每一个教授的喜好都会调查——而今年听说哈利·波特入学,黑湖里的乌鱼都知道他命中注定是个格兰芬多,我们的第一名可能会受到挑战。”
“连麻瓜研究的资料都找了?”德里安·普赛吃惊的声音远远传来,“这救世主面子可真大啊。”
“十一岁的小孩可没那么大的面子,”多曼尼尔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古怪的笑,“我们防备的是邓布利多。”
“……凯瑞迪·布巴吉?”只有我还没回过神来。难怪卢修斯姑父会找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混血给德拉科上课……可是,我真的不想上几何学和那个什么孟德尔啊!
接下来的旅途我都很是抑郁,游魂一样旁听他们三言两语把一个雷厉风行的小女孩和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气出车厢而没有起身,到站后甚至没有心情理会拉车的夜骐。
分院帽的歌谣一如既往的刺耳。
德拉科似乎和哈利相处得并不愉快;不,和罗恩·韦斯莱相处得很不愉快,哈利似乎犹疑着该不该上前劝解……噢,他放弃了,他现在一定满脑子都是分院。
他头上那玩意儿那么弱,显然他是不愿意来斯莱特林;那么板上钉钉的格兰芬多,有什么好担心的?总不至于被周围的人恐吓一句分院仪式很难,就心惊肉跳吧?救世主的心理素质这么糟糕,将来怎么和伏地魔正面对决!
开学典礼的一切都是可以预料的,唯一的小意外是我的魔力丝誓死不愿去描摹奇洛教授的新造型。难道是蒜味太重了?或者格林德沃先生的魔文威力太强,把我日常使用的那一部分也镇压了?但他肯定是不愿意再改一版更柔和的……
回到宿舍后,我把自己摊在床上,很快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转而开始给周围布置下一层层防窃听的魔法,然后慎之又慎地打开坑坑洼洼、花里胡哨的挂坠盒,把我母亲的肖像拿出来。
由于暑假里和邓布利多校长、格林德沃先生同处一个屋檐下,我都没怎么敢和母亲分享情报交换信息。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小小声用蛇佬腔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见闻:“『我遇见了一块魂片。』”
原本阖着眼睛倚在秋千上的妇人猛然睁开了眼睛——橄榄绿色的,还没有被诅咒摧残成白色的眼睛。
“『是什么?』”
“『哈利·波特。』”我用更微弱的声音答道,“『它非常非常虚弱……明明献祭了三个人的生命。这不合理。』”
“『也许救世主有可以吸收转化它的能力。』”
我们沉默了很久。
直到我把她收回挂坠盒,才隐约听见她匆匆说了一句:“『活下去。』”
我当然会活下去。
*小剧场
佩娜评斯内普:他帮我熬魔药,他心里有我!(真挚.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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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