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蓄意 第5章 Chapter 3

终于，在德思礼家熬过了一个月后，哈利坐上了通往霍格沃茨的火车，甚至好运地独占了一整个包厢。

火车启动了。哈利看到红头发男孩们的母亲在挥手，他们的小妹妹又哭又笑，跟着火车跑，直到火车加速，她被抛在后面，还在不停地挥手。

哈利一直注视着母女俩，直到火车拐过弯去，看不见她们，只剩一栋栋房屋从车窗前闪过。哈利感到兴奋极了。他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但至少要比抛在后面的过去好。

这时包厢的推拉门开了，最小的那个红头发的男孩走了进来。

“这里有人吗？”他指着哈利对面的座位问，“别的地方都满了。”

哈利摇摇头。男孩坐了下来。他瞟了哈利一眼，立刻把目光转向车窗外，装作没看哈利的样子。哈利见他鼻尖上还有一块脏东西。

“嘿，罗恩。”那对孪生兄弟也来了，“听着，我们现在要到中间车厢走走——李·乔丹弄到了一只很大的袋蜘蛛呢。——喔，哈利，我们好像还没自我介绍？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这是罗恩，我们的小弟弟。回见！”

“再见。”哈利和罗恩·韦斯莱说。孪生兄弟随手把包厢门拉上了。

“你真是哈利·波特吗？”罗恩脱口而出。

哈利点点头，罗恩正要接着往下问，突然，双胞胎们一唱一和的大嗓门穿透了包厢门：“哦，快看这是谁，我们的白皇后——”

“——佩南布拉！”

“好久不见，弗雷德，乔治。”属于佩南布拉的声音穿透力没有那么强，显得咬字模糊不清而乃至缱绻，“这是我弟弟德拉科·马尔福——我听说你们的小弟弟也今年上学？”

“当然，”孪生兄弟之一快活地说，同时包厢门又被推开了，“罗恩·韦斯莱，他就在这儿，和我们的救世主一起——”

“哎呀，”佩南布拉从双胞胎身后稍稍探头，“哈利，我想你不介意德拉科坐在这儿吧？——还有罗恩（哈利注意到罗恩的脸红了），我想你们可以聊聊魁地奇？”

“当然。”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这时双胞胎们从门旁退开，哈利才终于看见了表情说不上多高兴的傲娇脸马尔福。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佩南布拉·布莱克和德拉科·马尔福——喔，我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佩南布拉微笑着说，视线虚虚地停在罗恩的上衣处，“那么，我就先走一步，去欣赏袋蜘蛛啦。”

很好，布莱克确实对你相当重视，你们还有相当光明的未来！哈利松了口气，想起自己夹在魔咒课本里的画，Q版的小哈利在半个暑假的磋磨之下已经敢于怒瞪小马尔福半小时了。

包厢门再次关上，哈利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听马尔福拖着声音问罗恩：“我听佩娜说你的哥哥——查理·韦斯莱是魁地奇球队队长？”

“是的，”罗恩干巴巴地回答，无精打采地向哈利解释他复杂的家庭构成，“我是我们家去霍格沃茨上学的第六个了。你可以说，我应当以他们为榜样（马尔福赞同地点了点头，换来罗恩不高兴的一个瞪视）。比尔和查理已经毕业了。比尔是男生学生会主席，查理是魁地奇球队队长。现在珀西当上了级长。弗雷德和乔治尽管调皮捣蛋，但他们的成绩都是顶呱呱的。大家都觉得他们很有意思，都盼望我能跟他们一样。可话又说回来，即使我能做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了，因为他们在我之前就做到了……”

罗恩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忍不住了，他接着抱怨起他穿的比尔的旧长袍、用的查理的旧魔杖以及珀西扔了不要的老鼠宠物，甚至能无视马尔福愈发轻视的眼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他那只又老又肥的灰老鼠斑斑向哈利展示。

哈利本想和罗恩分享自己糟糕的童年以表安慰，但马尔福先一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罗恩越来越小声的嘟囔：“我爸妈也希望我能和佩娜一样优秀，而我正以她为目标。像你这样看到目标就发怵，永远也不可能成功。”

包厢内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哈利觉得马尔福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注意到罗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来马尔福的语言艺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马尔福击垮了罗恩，转而开启了新的话题：“你几何学到哪儿了？”

“什么？”哈利惊讶得叫出了声，巫师也要学几何？

“什么？集合学？”罗恩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三角函数学了吗？”德拉科在哈利眼里已经戴上了一层学霸的光环，“学到圆了吗？”

“没……没有……”哈利底气不足地回答道，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德拉科眼底的嫌弃和质疑太刺人了，他看上去相当不高兴……简直就像他假想中看到他成绩单后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哈利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列车已驶出伦敦，正沿着遍地牛羊的田野飞驰。德拉科放弃了继续询问圆锥曲线相关的打算，正瞪着窗外生闷气。三个人一时都找不出新的话题，于是他们干脆就这么沉默着，望着田野和草场从眼前掠过。

大约十二点半左右，哈利关于魔法界未来生活的胡思乱想被过道上咔擦咔擦的嘈杂声惊散了，一个笑容可掬、面带酒窝的女人推开包厢门问：“亲爱的，要不要来点食物？”

哈利早上一点东西也没吃，于是一下子跳了起来。但坐在他旁边靠过道的德拉科相当矜傲地按住他，慢条斯理地对那个女人说：“每样都来一些。”

顿时，比比多味豆、吹宝超级泡泡糖、巧克力蛙、南瓜馅饼、坩埚形蛋糕、甘草魔杖等等各种稀奇古怪的食品堆满了桌子，尚且年轻的马尔福还没学会掩饰情绪，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你们请便——不过，留下巧克力蛙的画片，佩娜在收集这个。”

“什么画片？”哈利下意识问道。

“哦，你当然不会知道，巧克力蛙里都附有画片，可以收集起来，都是些有名的巫师。我差不多攒了五百张（德拉科挑了挑眉，但没有打断他），就缺阿格丽芭和波托勒米了。”罗恩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坩埚蛋糕，这么几分钟过去他已经恢复了元气，或者说他单方面把这一餐看成了马尔福的赔礼。

哈利打开巧克力蛙，取出画片。画片上是一张男人的脸，戴一副半月形眼镜，长着一个歪扭的长鼻子，银发和胡须披垂着。画片下边的名字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原来他就是邓布利多！”哈利说，同时接收到两道惊奇的注视，默默地又低下头去看背面：阿不思·邓布利多，现任霍格沃茨校长，被公认为当代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广为人知的贡献包括：一九四五年击败黑巫师格林德沃、发现火龙血的十二种用途、与合作伙伴尼可·勒梅在炼金术方面卓有成效。邓布利多教授爱好室内乐及十柱滚木球戏。

哈利重新把画片翻到正面，吃惊地发现邓布利多的脸竟然不见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佩南布拉的画只有眼睛上了色，’他想，‘那两个小人如果会动，肯定打得难舍难分。’

在罗恩有节奏的咀嚼声中，哈利继续和德拉科拆着巧克力蛙。他们接连拆出了莫佳娜、汉吉斯、阿博瑞克、瑟斯、帕拉瑟和梅林，还有一张总是挠鼻子的女德鲁伊克丽奥娜。

德拉科拆腻了，怂恿哈利挑战比比多味豆，随便挑了一粒绿色的豆子给他。罗恩看不过马尔福使坏，警告哈利说：“吃这个你要当心，他们所说的多味是指各种味道一应俱全，不仅是巧克力和橘子酱，还有动物内脏——乔治说他还吃到过干鼻屎味的。”

他怎么知道干鼻屎是什么味道？哈利十分纳闷，但又不敢问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罗恩也低挡不住诱惑，三个人瓜分了整包豆子，好运地只品尝到了无害的吐司、草莓、青草、沙丁鱼、咖啡、芽豆等等口味，哈利还勇敢地尝试了一粒德拉科和罗恩都敬而远之的灰豆，原来是胡椒口味的。

这时，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显得更加荒芜，整齐的农田已经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树林、弯弯曲曲的河流和暗绿色的山丘。

又有人在敲包厢门。一个已经换上霍格沃茨新校服的小姑娘领着那个与哈利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擦肩而过的圆脸男孩走了进来，狭小的包厢顿时拥挤起来。哈利认出那是在丽痕书店里抱着一大堆书的女孩。

“对不起，”那个男孩带着哭腔问，“我想问问，你们看见我的蟾蜍了吗？”

三人都摇摇头，他顿时忍不住大哭起来：“我又把它弄丢了！他总想从我身边跑掉！”

“他会回来的。”哈利安慰他，同时用眼神示意德拉科吞下嘴里的嘲讽。

“是啊，”男孩伤心地说，“那么，要是你们看见……”

他走了。但那个女孩还倚在门边，她相当感兴趣地望着哈利：“我想，你是哈利·波特？你的事我全都知道，我额外买了几本参考书，《现代魔法史》《黑魔法的兴衰》《二十世纪重要莫法事件》（哈利倒吸一口凉气，他真没想到对方不仅买了这么多书，还真的看进去了那么厚的书！），这几本书里都提到了你——当然，我并不是只关注了课外书籍，所有的课本我都背会了，但愿这能够用——我叫赫敏·格兰杰，顺便问一句，你们叫什么名字？”

她看向的正是德拉科。马尔福听着她的发言，原本的轻蔑排斥逐渐转化为看待竞争对手的警惕：“马尔福。我是德拉科·马尔福。我猜，你是个——”

“我叫罗恩·韦斯莱。”罗恩打断了德拉科慢吞吞的腔调快速回答。

被截过话头的德拉科相当生气地瞪了罗恩一眼，抬起下巴刚准备继续提问，关注到赫敏前半句话的哈利又先一步敬畏地岔开了话题：“提到我？”

“天哪，你居然会不知道。要是我，我一定想办法把所有提到我的书都找来。”格兰杰说，她看似在问话但语速却跟打机关枪似的根本没给人插话的余地，“你们知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个学院？我已经到处打听过了，我希望能分到格兰芬多，都说那是最好的（德拉科重重地哼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恼怒的红晕），我听说邓布利多自己就是从那里毕业的，不过我想拉文克劳也不算太坏……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好还是先去找纳威的蟾蜍吧。霍格沃茨见。”

说完，她飞快地掩上门，去找那个丢蟾蜍的男孩了。

一个恃才自信的女孩。哈利想。太自信了。

“不管分到哪个学院，我都不希望跟她分在一起。”罗恩说，“我希望能去格兰芬多，我全家都是格兰芬多。虽然我觉得拉文克劳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可想想看，要是分到斯莱特林——”

听着前半段哈利还在想着佩南布拉关于大家会推荐他去父母毕业的学院的言语，推测魔法界恐怕有孩子必定去父母学院的习俗，但听到最后一句，即使罗恩及时刹车，也显然于事无补——只听德拉科满含恶意的、轻飘飘地说：“我全家都是斯莱特林。”

罗恩涨红了脸。佩南布拉提到的四院都那么美好，如今看来矛盾却相当严重啊……他想了想，终于从记忆的某个角落翻出一个合适的破冰问题：“呃，我早就想问了，什么是，那个——魁地奇？”

“你居然不知道魁地奇？！”德拉科和罗恩同时惊呼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暂时达成联盟，七嘴八舌地给哈利科普起魁地奇的诸项事宜，讲到兴头上两人还强行在狭小的空间里为他做示范诸如朗姆基假动作、海星倒挂等等，一直讲到天色黯淡，深紫色的天空下一片山峦和树林模糊不清。

火车似乎减慢了速度。三人脱下外衣，换上黑长袍。德拉科终于停止讲述他现场观看的那场精彩比赛。

“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茨了，请将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一个声音在列车上回荡，这时哈利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胃里的东西好像在往上翻，罗恩雀斑下的脸也发白了，只有德拉科仍然强撑着他高傲的气场。他们把剩下的食物胡乱地塞进衣袋，跟随着过道上的人流朝前拥去。

直到乘船过湖，罗恩愈发紧张，没话找话说：“德拉科，要是你来格兰芬多就好了，我们同一个宿舍，可以天天谈论魁地奇……”

德拉科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他像蛇一样嘶嘶说：“韦斯莱，你为什么不来斯莱特林呢？”

罗恩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张张合合，还没想好怎么缓和这尴尬的气氛，一看见站在大门前穿着翠绿色长袍的麦格教授，顿时连尴尬都忘了，就这么梦游般径直绕过了德拉科。

糟糕。哈利想。连幽灵都没能让德拉科的脸色有那么一点点变化。分院帽跑调的歌喉则使情况进一步恶化，德拉科主动远离了他们的位子向后躲去。但很快他的脑子里就没有德拉科这五个字母的立身之地了，整颗心都只知道随着分院帽忽高忽低的声音上下起伏。

格兰杰去了格兰芬多……连纳威都去了格兰芬多！哈利紧张地想，要是我四条标准都没达到……

分院帽几乎刚碰到德拉科的头就尖叫起来：“斯莱特林！”德拉科满意地微笑着，特意朝哈利和罗恩投来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才大模大样地走向斯莱特林长桌。

莫恩……诺特……波克斯……最后，终于——

“哈利·波特！”

哈利扣上帽子隔开礼堂里人们的议论，听到耳边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难。非常难。看得出很有勇气，心地也不坏，有天分，有急于证明自己的强烈愿望……不如斯莱特林？你会成大器的，你知道，在你一念之间，斯莱特林会帮助你走向辉煌，这毫无疑问——你父母的学院？哦，好吧，当然，也是非常适合你的选项——格兰芬多！”

哈利为佩南布拉的精准预言感到神奇，同时也对德拉科有一丝抱歉，但这些微小的情绪转瞬间就被礼堂里震天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淹没了，韦斯莱家的孪生兄弟在带头起哄：“我们有波特了！我们有波特了！”哈利坐到他先前碰到的那个穿轮状皱领的幽灵对面，幽灵拍拍他的手臂，使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刚刚跳进一桶冰水的可怕感觉。

哈利慢慢镇定下来，随着罗恩也被分到格兰芬多，他终于有心情好好看看周围了：海格坐在离他最近的角落，正冲他比大拇指；他在画片上见过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坐在一把大金椅上；他在破釜酒吧遇到的头上裹着可笑的、紫色的大围巾的神经质年轻人奇洛教授正在跟一位一头油腻黑发、鹰钩鼻、皮肤蜡黄的教授说话……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油头教授的视线越过奇洛教授的围巾直视哈利的眼睛——哈利顿感他额前的那道伤疤一阵灼痛。

哈利用一只手捂住前额，好险没有叫出声来。灼痛像来时一样，刹那间就消失了，但挥之不去的是哈利从那位教授目光中得到的感受：那位教授对他没有一点儿好感。

哈利心烦意乱地撇开眼。教师席上的其他人仍旧在谈笑风生；斯莱特林长桌上德拉科正嫌弃地企图离血人巴罗远一点，佩南布拉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倾听着周围同学的聊天；而格兰芬多这边，格兰杰似乎已经在和高年级学姐搭话，三个韦斯莱在笑闹，隆巴顿和西莫·斐尼甘还在探讨家庭关系……似乎完全没有人意识到一位教授刚刚向一名一年级学生发送了死亡威胁。

哈利定了定神，问珀西：“跟奇洛教授讲话的那位教授是谁？”

“那位是斯内普教授，教魔药学，但他不愿意教这门课……啊，对了，他就是斯莱特林的院长。”珀西说。

哈利又注视了斯内普片刻，但斯内普没再看他。

最后，布丁也消失了，邓布利多教授笑吟吟地提醒学生们不要误入禁林和四楼靠右边的走廊，又愉快地指挥着大家唱了一遍不限曲调的校歌，就放学生们就寝了。

哈利本还在想着斯内普和灼痛的伤疤，但很快脑子里就只剩下了糖浆水果馅饼。等绕过了皮皮鬼和胖夫人，找到自己垂挂着深红色天鹅绒帷帐的床，他差点连睡衣都忘了换就直接困倦地睡下了。

睡梦里没有糖浆水果馅饼，但是有奇洛教授的大围巾刺耳的絮语、傲娇的德拉科挥舞着他的数学作业大声的嘲讽、油头教授斯内普毫无感情的审视——突然，只见一道绿光一闪，哈利被迷迷糊糊地惊醒，一身冷汗，不停地发抖……

他翻过身去，又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他一点儿也不记得这个梦了，心里只剩下对即将正式开始的魔法生涯的期待和紧张。

* 小剧场

哈利评斯内普：他瞪得我头疼，他眼里有我！（狰狞.GIF）

*穿插第三人称叙述好处③便于叙述主角目所不能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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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3